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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五章 茹烟刺伤淮桑

    淮桑看着眼前的变化,立刻用灵力追踪他之前给李献君设的保护结界,只是巡查了几番,都未曾找到。他的身后除了无尽漂流的汪洋大海,就是眼前这座令人窒息的孤岛。

    他死死的盯着眼前这个随时要坍塌压抑的岛屿,有那么一瞬间,他竟觉得它在对自己说话。淮桑心想,怕是他们已经入了幻境之中。于是他连忙收回灵力,将灵力全部汇聚在左手手掌之中。

    随后,他又朝前走了许久,叫了几声李献君,可都无人回应。他的脸上看不出担忧,口中也听不出着急,除了一脸的平静,没有多余的表情。

    他格外的冷静,一次次的看着周围的变化,从他们进入海岸,在到这灵绝岛,包括现在寻找李献君,已然有三个多时辰了,他忽然想起了什么,抬头看了看月亮,果然,月亮还一直挂在他的头顶之上,没有一丝的变化,所以,他早已在幻境之中了。

    只是,他这次又是好久进入的幻境呢?

    眼下他不想深究,既是幻境,那便也没什么好怕的,他转身看着眼前令人压抑的山脉,忽而冷笑了一下,随即便朝它挥了一掌。一掌落下,便看见这岛似活了一般,从崇高的山崖上处不断的滚落着巨石,不管巨石是从何处掉落,总会拐着弯的朝他砸来,淮桑冷笑的看着这些漫天飞来的巨石,未有一丝的动摇,甚至都未曾用正眼瞧过这些顽石。

    石头越来越多,越来越大,他却依然无动于衷,所谓幻境不过是对人心里上的折磨,这些其实根本伤不了他。巨石就这样一块一块的从他的头上砸下来,只是当巨石将他淹没后,没过一会儿,他就又出现了,而砸向他的巨石也随之消失了。

    他冷眼观看着周围的变化,又抬头看了看山上还在像流水般滚落的石块,硕大的巨石仍旧不顾其他的朝他飞来,他就这样抬头看着那巨石向他头顶落下,还有一尺的距离时,忽然从远处传来了水声,此刻在他毫无变化的脸上才看到一丝的动容,是惊讶也是带着满意的嘲笑。

    他一个闪现便躲开了那个巨石,顺便还设了个结界将自己护住,只见那巨石久久未消失,且落下的那瞬间,巨石瞬间又变成了无数个小碎石,朝四周飞溅去,而后消失在了无底的深海之中。

    看着山上还有一些落石正往海里坠去,他的嘴角露出一丝邪笑,而后又没了一丝的表情。当他再一次向周围看去时,这里居然是他和李献君刚靠近灵绝岛时的地方,而此时他头顶上的月亮已经快要落进海里了,夜,终于要过去了。

    结界既已破,他便朝岛上飞去,如他所料,岛屿上又有了变化,不再是单一的海水和树木,他看见了在岛屿上有很多的飞禽,并不是灵兽,都是比较普通且常见的飞鸟而已,给人一种扑面而来的亲切感,令人心情舒畅自在。

    他飞身一跃便上了岛,这岛虽生于海洋之中,湿气却不重,而且当真是个极为难得的仙址福地。而他自小也算是受了这岛屿的福泽,才有今日这般仙灵,所以他对这里有种说不明的感情。

    这岛屿很大很宽,若说西灵山的高大巍峨令人崇敬,那灵绝岛足以让人瞠目结舌,灵绝岛足足有西灵山十倍之大,或者更大也是极有可能的。不过淮桑却不放在眼里,只要人不犯他,他便不犯人。

    岛屿之上,可以说是另一番天地了,如果说这岛上有几座小的城池在此地繁衍生息,也是足以让人相信的。淮桑一边往山里走,一边寻找李献君,只是让他想不到的是,李献君没有找到,却看到了被困住的茹烟。他确定肯定自己没有入幻境,而眼前的女子也的的确确是茹烟。

    茹烟神情呆弱,一脸憔悴,眼中也尽显绝望,在看到淮桑的那一刻,眼中才闪过一丝讶异,可也只是仅有的一瞬间,却还是被淮桑捕捉到了她眸中唯一的一丝异样,但是他还是猜不透,因为眼前的茹烟与往日反差实在太大。她目光有些涣散,就连衣服也有些破了,甚至衣服上还有血迹,只是血迹早已干了,甚至开始褪色,从血迹颜色来看,应该是很久之前她经历过一场搏斗,且受了伤,不过她并没有处理,或者说在当时有比及时处理伤口还要重要的事情要做,所以导致她根本就没在意自己身上的伤口,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而这也是他为何在看到茹烟第一眼后,并没走向前去,而是第一时间看自己是否又入了幻境的理由。

    随后茹烟盯着淮桑看了好一阵子,才收回眼眸,只是她的眼中早已没了光,平淡如水,而后喃喃叹道:“呵呵,淮桑,又见面啦。上次见你,是在两个月前了吧,你看我是不是很颓废。你不用惊讶,连我自己都快要不认识我自己了,更何况是你。你说,如果是他,他还会认得我吗?他可有找我?可有想我?”她停顿了一会儿,吸了一口气,又继续道:“半年了,所有我认识的人,都出现过在这里,可唯独除了他,他从未出现过,从未。淮桑,你说实话,他是不是忘了我呀,还是......还是说......”

    说实话,淮桑自认自己不是恶人,但也绝非善人。他不会无端杀人,却也不会无故救人,他做任何事都是有理由,有目的的,若说在这世上能有一人可无条件无理由的驱使他,那个人就是阿烟,也只有她,哪怕让他坠身地狱,受万鬼啃噬,他亦不会皱眉一下。

    可是看到茹烟眼中的失落时,他感同身受般的心如刀绞,而在这一刻,他脸上的冰冷瞬间褪去的无影无踪,只是淡淡浅笑着,心痛的看着茹烟道:“茹烟,你放心,我会找到他的,有引魂在他身边,他暂时是安全的。”

    看到茹烟没有一丝要理会他的样子,他虽然也很失落,但是他很快就调理好了自己的情绪,因为他的心早已是临近麻木的千疮百孔,他不在乎。

    “茹烟,我知道你想看见的人是李献君,不是我。你相信我,他既然是我带来的,所以我一定会找到他的。”说完以后,他一直等着茹烟的回应,哪怕是在看他一眼,他也心满意足了,可是等了很久,茹烟都没有在动一下,如同雕像般,静静的呆呆地看着远处,也不知她在看什么想什么,一切是那么的安静。

    淮桑还想要说些什么好让她回神,可当他走近时,才发现此时的茹烟竟哭了,而她的脸上,她的瞳孔之中没有一丝的波澜,没有一丝的情绪。

    淮桑再也忍不住内心冲动,他走过去将茹烟紧紧抱在怀中,任谁也无法将他俩分开。

    忽然,一个清脆的巴掌声,让淮桑楞在了原地。他再一次惊讶的看着眼前的茹烟,见茹烟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而且还将手又扬了起来,他俩忙抓住她的手,道:“茹烟,你到底怎么了,这不是幻境,也不是你的幻想,我是淮桑,百里镇外遇见你的淮桑,你若还不相信,那你应该知道李献君我们几人误入夜游城,无名山庄寻得百纸画卷,倾惶山结识七叶,还有在玄启城中......”

    “遇到了师姐,我们去放了天灯,苼烟不小心落入谷中被你所救......所以,所以你真的是淮桑?”

    见茹烟终于清醒了些,淮桑长舒一口气,开心道:“阿烟,看来你......”

    ......

    ......

    淮桑不可置疑的看着刺穿他腹部的星辰剑,极力的将胸腔中的血压下去,淡然的看着茹烟,轻声道:“阿烟......”

    “不,淮桑从未叫过我阿烟,所以你不是他,你们都是我幻境中的影子,是骗子,我不相信你们。”茹烟说完,一把将星辰剑拔了出来,而后便冷冷地看着淮桑。

    “幻境已经破了,这里是安全的,你放心,有我陪着你,不要怕。”淮桑说完,便再也忍不住,盘膝坐下,开始疗伤。刚才那一剑,茹烟足足用了大半灵力,淮桑心痛的看了一眼茹烟,他无法想象茹烟在这里到底经历了什么,竟将一个活泼开朗的人折磨成了这个样子。

    茹烟端详了很久,才确认自己并非在幻境之中,她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星辰,剑身上的鲜红血迹令她有些害怕,她一把将星辰丢出很远,而后,又看向淮桑。“你怎么还没有消失,你在......在疗伤,所以你是真的,你真的是淮桑。”茹烟说完,摸了摸自己的脸,确实有些火辣辣的痛,看来她方才下手很重,她忽然反应过来了,一个巴掌足以让她久痛未消,那方才刺淮桑的那一剑,岂不是足以要他半条命。

    她赶忙走过去,想要为淮桑疗伤,只是却被他拒绝了,拒绝的理由很简单,他说他有些口渴,也有些饿了。

    茹烟自是不傻,并未相信他,修仙之人本就可辟谷而生。淮桑无奈的挤出一个笑,有些无力道:“活了千年,若是连你这一剑都挨不过,那我还要颜面何故,而且你看,我可是连一口血都未曾吐出来,我这人不仅惜命,还惜血,所以死不了,就是你方才那一剑实在是令我囊中羞涩难耐。”说完,有些委屈的看着茹烟,见她不说话,还补充一句道:“怎么,来这里串个门,无辜被打不说,还不给一口水喝一口饭吃嘛。”

    见他还能玩笑,茹烟眼眸中终于露出了久违熟悉的嫌弃,只是一下就恢复异常的平静的样子,淡淡道:“好,你先好好休息,我很快回来。”

    淮桑闭眼,轻声“嗯”道,直到茹烟的背影消失,他才回收灵力,将胸口中的那口血吐了出来,脸色也瞬间变得惨白,随后他又施法将地上和嘴角的血迹抹净,像从未发生过一样,这才又重新闭眼疗伤。

    过了许久,他才睁眼,而茹烟一直在旁边坐着,他低头看了一眼,放在旁边的野果,上面没有水渍,看来她已经回来很久了,而他居然没有发现,看来星辰剑的威力还真是令人不可小觑。

    一时之间,两人都想相对无言,只是默默的坐着,似乎都在等待着对方先开口。淮桑自然是希望茹烟能先开口,因为她的脸上写满了愁容,而这种愁容毫不留情的斩断了她所有的天真与烂漫。

    只是即便如此,淮桑还是不愿意先开口,他只想让她自己踏出这一步。

    淮桑见她不说话,便假意咳嗽,只是她还是无动于衷,他又提声连连咳嗽,却始终没有回应。他尴尬的拿起野果吃了一口,赞许这果子洗的还挺干净,味道也挺不错的。

    “你喜欢便都吃了吧。”

    淮桑惊眸一瞥,嘴角带笑的将剩下的果子吃的干干净净,真真表演了一番囫囵吞枣的样子。

    吃完以后,茹烟终于又一次的开了口,只是脸上还是没有一点表情,“你可知,你进来后,便也会像我一样出不去了。”

    淮桑轻捂着胸口,正准备站起来,见茹烟也跟着站起来,并朝他看去,他连忙伸出手,笑看着茹烟,谁知茹烟并未看他,而是指着他身后的方向,道:“我当初进入幻境后,不管往哪里走,这里的环境都会变化,可是只有那块石头一直在那个地方,不管我走到何处,我总能看到那块石头。”

    淮桑愣愣的收回手,站起来,看了一眼后,皱着眉头对茹烟道:“什么石头,我怎么没看见。”说完又朝身后看了又看,还是一脸的疑惑。

    茹烟见他一脸认真,也不像骗人,问道:“你当真看不到那块石?”说完她又朝前走了两步,指着那块石头。

    见淮桑还是摇了摇头,她眉头一闪,星辰瞬间又出现在她的手中,正要向淮桑挥去时,只听他忙慌道:“哎,我好像看到了,原来你说的是这块石头呀,我还以为你说的是这块呢。”他走到那块大石头旁,弯腰捡起了一块小手指般大小的石子,看到茹烟平淡的脸上开始变得有些气恼,便立即丢了那块小石子,仰头看着那块有两人高的大石头,接着道:“这么大的石头,只要不瞎,三里外也能看到。”说完还不忘朝茹烟笑了一下。

    茹烟并不想理会他,他也识趣的闭嘴,开始细细打量着眼前的石头。这石头看着跟一般的石头没什么两样,只是,这块石头出现在这里真的很突兀,就像他说的,只要不瞎,第一眼都会看到这块石头,而且即便是个瞎子,估计不小心撞到时,也会破口大骂一句:这是谁干的,太无德了吧。

    这座岛很大,但是这个地方,四处都是繁枝茂盛的花草树木,若说灵绝岛上不缺什么,那应该就属这些天然的景色了,这里的花草在充盈的仙灵里自由生长,不是外界的那些普通是花草树木可比的。

    有些繁盛的花草甚至比他还要高,只是他也很好奇,为何这些花草生长了千年,都没有修炼成精呢,又或者像他一样,幻化成人。他在心中叹笑,果然,每个人心中的欲念都是不一样的,而人才是这世上最痛苦的生灵。

    可如此一想,这个岛上的生灵未免也太单纯了些,偌大的灵绝岛,他不相信没有一个精灵,难道是在深山之中?不过他和茹烟现在所在的这个地方,确确实实也只是灵绝岛的万分之一都未达到的一个小部分。

    “这里的确一个灵物都没有。”

    淮桑见她又主动说话了,开心道:“看来我没说错,茹烟姑娘与我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啊,我还未开口,你便知我心中所想,我俩当真是有缘有份。”

    茹烟淡淡的撇开脸,明显不想看他,道:“倘若你被困在这里好几年,便是闭着眼也知道你脚下踩的是花是尘,是草是泥。”

    淮桑以为茹烟在开玩笑,便也笑道:“茹烟,这才几日不见,你便就这般想我了,还真令我......”他突然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却又说不出来什么。又见茹烟也已经转过身子,面对着他,正不苟言笑且极为认真的看着他,他这才更加肯定,这中间定是发生了什么,而这件事,似乎只有茹烟一人经历,他们都没有参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