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一天
这首钢琴曲温柔的旋律明明细腻而宁静，却像是要用力的诉说着什么。
张静恍惚间似乎又回到了今天下午从车上跳下来的时候，一眼看到的那个穿着白色短袖的少年，目光看向她又好像越过她看向另外的地方，空茫茫的像个失去了灵魂的躯壳。眼里没有初见陌生人的局促和紧张，那双眼里是淡淡的灰色调，仿佛周围的一切在他眼里都是一样的。初次见面说得第一句话搭配上的那一抹腼腆有些漫不经心，与其说刻意还不如说是懒得假装。一直到后来，她硬拉着秦瑟跑到一边，留下了他一个人。
不知道为何听着琴音的缓缓流淌，却想起了他站在马路边上茕茕独立的身影，整个世界似乎都被按下暂停，天地之间就只剩下了他一个人一样。
到了后来她都不知道是怎么进的屋，秦瑟急哄哄地跑去了琴房，一眼望去便看到了秦又又一边看着雨一边弹着琴，看她跑进来了，眉头一皱：“零食呢？”
哎，一秒破功！
秦瑟觉得他刚才还挺有忧郁男神范的。幸亏二话不说进门先拍了个照，嗯，一定要自己收藏起来，可不能给别人看见。要是被美华那个色女看见了，估计该舔屏了。
“零食在外面呢，”看着秦双起来便要出去客厅，她双手一摊，嬉皮笑脸地问：“秦又又，刚刚那首曲子叫什么名字啊？”说完她才意识到自己当面叫了自己给他起的绰号，心下一虚，当即转移话题，“对了，我们晚餐在这儿吃，你要不要看看今晚做什么菜？那些菜我们精挑细选好久的嘞。”
呼～我真是个小机灵鬼！
秦双一脸关爱智障的表情，看着她努力挖坑填坑，演技这么拙劣还以为掩饰的没有一点破绽？这智商……啧啧！
“曲子叫做therain，我不挑食。”他有些不耐，直接回答了所有问题。“我可以出去了吗？”
“啊？不行，还有问题，你不是失忆的吗？怎么还会弹钢琴？教教我好不好？”有才华的人脾气都不好，不过好在我会死缠烂打，秦瑟露出一个谄媚的笑容，讨好地眨着水汪汪的桃花眼，就差摇起尾巴来了。
“只是想起来了一些，没资格教你，我也是半吊子，你找别人吧。”脸上大写的抗拒。
“哼！爱教不教！呀，你还看书了？这书里都讲什么呀？”她随手指了一本翻开了的乐理入门没话找话。说实话她都不知道张静放了书在这里，反正她没翻过，不学无术得理直气壮。
“讲从前有一个饿了很久想要吃零食的秦又又？”他面无表情地说。
“噗……咳咳咳！”秦瑟本来想再探探口风为自己之后过来玩耍打个底，闻言立马让开了路给他过去，原来刚才叫他秦又又他都听见了啊？尴了个大尬。
秦瑟的尴尬只维持了不到十秒，她汲着新买的拖鞋吧哒吧哒地走过去吉他那里，表示既然秦双表演了弹钢琴，她也要展示一下她弹吉他的绝活！
秦双可没空理那个自娱自乐的呆瓜，伴随着琴房传来的稀稀拉拉的吉他声缓步走进了客厅。此时临近五点，因为下雨天色有些暗淡客厅的灯都打开了，他发现客厅里多了不少东西，门口放了拖鞋，沙发上有薄毯和抱枕，之前信息里说的洗漱用品应该都放进去卫生间了，张静做事十分让人放心。秦瑟之前说的零食们，静静地堆在沙发旁边那张茶几上，五颜六色的包装袋看得让人眼花缭乱却莫名的感觉心情都好了起来。
从早上医院醒来之后一直到现在他什么东西都没吃过，早就已经饿到不行，秦瑟又是个马大哈的性子，根本没有想到这茬，拉着他东跑西跑搞定了出院的手续就直奔这里了，路上还一波三折折腾了大半天才好不容易到达目的地。
刚才没看信息之前还不觉得，看到信息说她买了那些名字听都没听过，但是描述起来十分美味的零食，他就感觉到胃部开始痉挛得难受。三年没吃东西啊！想想都觉得可怕！
即使已经饿得浑身无力，他还是很谨慎地把桌面上那些一袋袋拿起来仔细看个清楚，他不吃辣，也不喜欢番茄味的东西。
“秦双？”
在他专注着看外包装说明的同时，张静不知道什么时候端着菜来到了饭桌前面。
秦双手指一颤，一袋海盐草莓菠萝雪糕味的泡芙掉在了地上，他赶紧弯腰捡起才转头看向张静，脸上还带着一丝来不及掩饰的迷茫。
海盐草莓菠萝雪糕…从来没听说过…但是感觉好像很好吃……
“别吃零食了，饭做好了，过来吃吧。”张静走了过来，看到秦双脸上少有的孩子气，不由得心里一软，觉得今天自己有些过分了，这么可怜的孩子，如果不是秦瑟把他带出来，他又能去哪里呢？
“嗯，好的，张…张小姐。”秦双难得有些手足无措，他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张静，毕竟他与张静其实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只是因为秦瑟在中间维系着，没有秦瑟的存在，他们两个就是完全的陌生人。
“哈哈，你就跟着小南瓜一样叫我小姨就好了，以后大家就是一家人了，别这么客气。”张静笑的花枝乱颤，看着秦双那便秘一样的表情就觉得特别喜感。作为一个孩子就应该要有孩子的样儿才行，老那么暮气沉沉的，跟楼下那些晒太阳发呆一整天的老头子有什么区别。
秦双躲避着她慈爱的视线，别扭地叫了一声：“小姨。”
“嗯呐。”张静应了一声，忍不住笑得眼泪都差点飚出来了。“秦双，过来吃饭了。”
秦双依依不舍地把那袋海盐草莓菠萝雪糕味的泡芙放回茶几上，走到餐桌旁边坐下。张静做的菜只是些家常小炒，炒青菜，蒸肉饼，玉子豆腐，糖醋排骨，清蒸鲈鱼，还有一个撒着点点葱花的清汤。
“我会的粤菜不多，而且这几年也很少做饭了，手艺生疏，也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你先将就着吃，回头我看看菜谱再练练。”张静摆着筷子，笑着说道。
秦双想起之前秦呆瓜跟他说的那个故事，原主的母亲方盈是香江人，而且原主本来就是方盈一手一脚抚养长大的，所以本来应该是习惯吃粤菜的。这不得不让他又一次感叹张静很细心，真的面面俱到。
琴房里面嘈杂的吉他声终于停了，秦瑟闻到了饭菜的香味跑了出来，有些不满地抱怨：“啊！你们吃饭了也不叫我！”一面说着一面搬了椅子坐到了秦双旁边，又是一脸哥俩好的表情问秦双对饭菜满不满意，有什么地方需要改进，说得好像这顿饭是她做的一样。
张静气得拿着饭勺给了她脑门一下，“吃你的饭，就你话多！”
秦双幸灾乐祸地看着秦瑟吃瘪，秦瑟气他不支援友军，一顿饭没给他好脸色。严格说起来，生气只是部分原因，更大的原因是因为菜做的实在太好吃了，本来就饿了一天，一张嘴巴风卷残云，这时候给她什么都觉得是人间美味。小姑娘破纪录吃了三大碗饭，最后连着那大锅汤都喝完了。结果吃完之后只能抱着滚圆的肚子躺在沙发上只哼哼，动也动不了了。
一顿饭吃得大家都很满足，张静看都吃得差不多了便收拾碗筷拿去清洗，秦双在旁边帮忙，毕竟人家给他让他吃了顿饱饭，比秦呆瓜好太多了。
两个人在厨房里一个收拾残局一个刷碗，厨房里面只有流水和碗筷碰撞的声音。
两个人很久都没有说话，张静是在想事情，而秦双是不知道说什么，干脆就埋头干活。
“秦双，今天的事小姨要跟你说声对不起。”张静擦着灶台，微微垂着头，声音有些低沉。
“小姨不用感觉到抱歉，人之常情，其实我理解你的想法，换做是我，肯定转身就走了。”秦双轻声回答。他知道的信息很有限，但至少清楚秦双的母亲已经去世，父亲在坐牢。这么一来的话，他应该算是一个没人愿意管的包袱了。
“你...都听到了？”张静霍然抬头，秦双的侧脸看上去很平静，仿佛那种暮色沉沉的感觉又回到了他身上。
“嗯，我醒来之后发现听力好像很不错，而且你们那时候说话的声音不小。”秦双微微一笑，忽然想到那只呆瓜努力说服着张静，眼泪鼻涕糊一脸的样子，觉得有些心疼又有些好笑。说起来他在这个世界醒来的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那个傻乎乎的家伙，应该算是不幸中的一点幸运吧。
“小南瓜她...从小没有爸爸，我姐也就是小南瓜她妈妈忙着发展业务，也很少去管她。倒是这孩子性子有些倔，你别看她傻乎乎的，但是她一旦认准了什么事，就算撞破南墙也不会回头的。所以她那时候知道了你是她哥，她只要没有表演，几乎每天风雨不改都去病房看你。把她所有喜怒哀乐都讲给你听，给你说她经历的所有故事，最后讲到没什么可讲的了，就开始讲她一段段来得快去得也快的恋爱。其实她只是想让你知道你身边是有人陪伴的，你并不是一个人。因为她知道一个人孤独的滋味，她从小就这么过来的，她不想你也跟她一样。”张静眼眶有些红，她刚开始每天都悄悄跟着秦瑟过去，看着那孩子笨拙地讨好着那个不知道能不能听到她说话的人，劝了几回后她依旧我行我素，便也就放任她这样了。
那时候的张静觉得，注定没有结果的期盼，对年纪还小的她来说很残忍，她迟早会意识到这个人永远不会给她回应。她可能会坐在病床旁边想象着那个哥哥某一天站起来与她说话聊天的模样，那个人对她来说不过是寄托她对家人的渴望和依赖的载体。
有些成长只在一念之间。可能会伴随着希望逐渐熄灭的阵痛，但是终究会慢慢好起来的。
却不知道命运给她们开了个玩笑，沉睡中的那个人最后醒了过来。
“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张静怜惜地看着他。
秦双很不习惯这种带有长辈色彩的直视，他偏头看着窗外完全完全暗淡下去的夜色，回了句：“是的。”
“忘了好，忘了好，以后你就安心地住在这里，小姨给你做好吃的，把你养得白白胖胖。”张静伸手放在了秦双的瘦削肩膀上，笑着对他说：“你要记得，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在这世上，你并不是一个人。”
秦双怔怔地看着她笑着，红红的眼睛看起来有些滑稽，不知为何会联想到了那个脑子不太好使的呆毛，紧绷的脊背不知何时慢慢放松了下来。
张静恍惚间似乎又回到了今天下午从车上跳下来的时候，一眼看到的那个穿着白色短袖的少年，目光看向她又好像越过她看向另外的地方，空茫茫的像个失去了灵魂的躯壳。眼里没有初见陌生人的局促和紧张，那双眼里是淡淡的灰色调，仿佛周围的一切在他眼里都是一样的。初次见面说得第一句话搭配上的那一抹腼腆有些漫不经心，与其说刻意还不如说是懒得假装。一直到后来，她硬拉着秦瑟跑到一边，留下了他一个人。
不知道为何听着琴音的缓缓流淌，却想起了他站在马路边上茕茕独立的身影，整个世界似乎都被按下暂停，天地之间就只剩下了他一个人一样。
到了后来她都不知道是怎么进的屋，秦瑟急哄哄地跑去了琴房，一眼望去便看到了秦又又一边看着雨一边弹着琴，看她跑进来了，眉头一皱：“零食呢？”
哎，一秒破功！
秦瑟觉得他刚才还挺有忧郁男神范的。幸亏二话不说进门先拍了个照，嗯，一定要自己收藏起来，可不能给别人看见。要是被美华那个色女看见了，估计该舔屏了。
“零食在外面呢，”看着秦双起来便要出去客厅，她双手一摊，嬉皮笑脸地问：“秦又又，刚刚那首曲子叫什么名字啊？”说完她才意识到自己当面叫了自己给他起的绰号，心下一虚，当即转移话题，“对了，我们晚餐在这儿吃，你要不要看看今晚做什么菜？那些菜我们精挑细选好久的嘞。”
呼～我真是个小机灵鬼！
秦双一脸关爱智障的表情，看着她努力挖坑填坑，演技这么拙劣还以为掩饰的没有一点破绽？这智商……啧啧！
“曲子叫做therain，我不挑食。”他有些不耐，直接回答了所有问题。“我可以出去了吗？”
“啊？不行，还有问题，你不是失忆的吗？怎么还会弹钢琴？教教我好不好？”有才华的人脾气都不好，不过好在我会死缠烂打，秦瑟露出一个谄媚的笑容，讨好地眨着水汪汪的桃花眼，就差摇起尾巴来了。
“只是想起来了一些，没资格教你，我也是半吊子，你找别人吧。”脸上大写的抗拒。
“哼！爱教不教！呀，你还看书了？这书里都讲什么呀？”她随手指了一本翻开了的乐理入门没话找话。说实话她都不知道张静放了书在这里，反正她没翻过，不学无术得理直气壮。
“讲从前有一个饿了很久想要吃零食的秦又又？”他面无表情地说。
“噗……咳咳咳！”秦瑟本来想再探探口风为自己之后过来玩耍打个底，闻言立马让开了路给他过去，原来刚才叫他秦又又他都听见了啊？尴了个大尬。
秦瑟的尴尬只维持了不到十秒，她汲着新买的拖鞋吧哒吧哒地走过去吉他那里，表示既然秦双表演了弹钢琴，她也要展示一下她弹吉他的绝活！
秦双可没空理那个自娱自乐的呆瓜，伴随着琴房传来的稀稀拉拉的吉他声缓步走进了客厅。此时临近五点，因为下雨天色有些暗淡客厅的灯都打开了，他发现客厅里多了不少东西，门口放了拖鞋，沙发上有薄毯和抱枕，之前信息里说的洗漱用品应该都放进去卫生间了，张静做事十分让人放心。秦瑟之前说的零食们，静静地堆在沙发旁边那张茶几上，五颜六色的包装袋看得让人眼花缭乱却莫名的感觉心情都好了起来。
从早上医院醒来之后一直到现在他什么东西都没吃过，早就已经饿到不行，秦瑟又是个马大哈的性子，根本没有想到这茬，拉着他东跑西跑搞定了出院的手续就直奔这里了，路上还一波三折折腾了大半天才好不容易到达目的地。
刚才没看信息之前还不觉得，看到信息说她买了那些名字听都没听过，但是描述起来十分美味的零食，他就感觉到胃部开始痉挛得难受。三年没吃东西啊！想想都觉得可怕！
即使已经饿得浑身无力，他还是很谨慎地把桌面上那些一袋袋拿起来仔细看个清楚，他不吃辣，也不喜欢番茄味的东西。
“秦双？”
在他专注着看外包装说明的同时，张静不知道什么时候端着菜来到了饭桌前面。
秦双手指一颤，一袋海盐草莓菠萝雪糕味的泡芙掉在了地上，他赶紧弯腰捡起才转头看向张静，脸上还带着一丝来不及掩饰的迷茫。
海盐草莓菠萝雪糕…从来没听说过…但是感觉好像很好吃……
“别吃零食了，饭做好了，过来吃吧。”张静走了过来，看到秦双脸上少有的孩子气，不由得心里一软，觉得今天自己有些过分了，这么可怜的孩子，如果不是秦瑟把他带出来，他又能去哪里呢？
“嗯，好的，张…张小姐。”秦双难得有些手足无措，他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张静，毕竟他与张静其实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只是因为秦瑟在中间维系着，没有秦瑟的存在，他们两个就是完全的陌生人。
“哈哈，你就跟着小南瓜一样叫我小姨就好了，以后大家就是一家人了，别这么客气。”张静笑的花枝乱颤，看着秦双那便秘一样的表情就觉得特别喜感。作为一个孩子就应该要有孩子的样儿才行，老那么暮气沉沉的，跟楼下那些晒太阳发呆一整天的老头子有什么区别。
秦双躲避着她慈爱的视线，别扭地叫了一声：“小姨。”
“嗯呐。”张静应了一声，忍不住笑得眼泪都差点飚出来了。“秦双，过来吃饭了。”
秦双依依不舍地把那袋海盐草莓菠萝雪糕味的泡芙放回茶几上，走到餐桌旁边坐下。张静做的菜只是些家常小炒，炒青菜，蒸肉饼，玉子豆腐，糖醋排骨，清蒸鲈鱼，还有一个撒着点点葱花的清汤。
“我会的粤菜不多，而且这几年也很少做饭了，手艺生疏，也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你先将就着吃，回头我看看菜谱再练练。”张静摆着筷子，笑着说道。
秦双想起之前秦呆瓜跟他说的那个故事，原主的母亲方盈是香江人，而且原主本来就是方盈一手一脚抚养长大的，所以本来应该是习惯吃粤菜的。这不得不让他又一次感叹张静很细心，真的面面俱到。
琴房里面嘈杂的吉他声终于停了，秦瑟闻到了饭菜的香味跑了出来，有些不满地抱怨：“啊！你们吃饭了也不叫我！”一面说着一面搬了椅子坐到了秦双旁边，又是一脸哥俩好的表情问秦双对饭菜满不满意，有什么地方需要改进，说得好像这顿饭是她做的一样。
张静气得拿着饭勺给了她脑门一下，“吃你的饭，就你话多！”
秦双幸灾乐祸地看着秦瑟吃瘪，秦瑟气他不支援友军，一顿饭没给他好脸色。严格说起来，生气只是部分原因，更大的原因是因为菜做的实在太好吃了，本来就饿了一天，一张嘴巴风卷残云，这时候给她什么都觉得是人间美味。小姑娘破纪录吃了三大碗饭，最后连着那大锅汤都喝完了。结果吃完之后只能抱着滚圆的肚子躺在沙发上只哼哼，动也动不了了。
一顿饭吃得大家都很满足，张静看都吃得差不多了便收拾碗筷拿去清洗，秦双在旁边帮忙，毕竟人家给他让他吃了顿饱饭，比秦呆瓜好太多了。
两个人在厨房里一个收拾残局一个刷碗，厨房里面只有流水和碗筷碰撞的声音。
两个人很久都没有说话，张静是在想事情，而秦双是不知道说什么，干脆就埋头干活。
“秦双，今天的事小姨要跟你说声对不起。”张静擦着灶台，微微垂着头，声音有些低沉。
“小姨不用感觉到抱歉，人之常情，其实我理解你的想法，换做是我，肯定转身就走了。”秦双轻声回答。他知道的信息很有限，但至少清楚秦双的母亲已经去世，父亲在坐牢。这么一来的话，他应该算是一个没人愿意管的包袱了。
“你...都听到了？”张静霍然抬头，秦双的侧脸看上去很平静，仿佛那种暮色沉沉的感觉又回到了他身上。
“嗯，我醒来之后发现听力好像很不错，而且你们那时候说话的声音不小。”秦双微微一笑，忽然想到那只呆瓜努力说服着张静，眼泪鼻涕糊一脸的样子，觉得有些心疼又有些好笑。说起来他在这个世界醒来的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那个傻乎乎的家伙，应该算是不幸中的一点幸运吧。
“小南瓜她...从小没有爸爸，我姐也就是小南瓜她妈妈忙着发展业务，也很少去管她。倒是这孩子性子有些倔，你别看她傻乎乎的，但是她一旦认准了什么事，就算撞破南墙也不会回头的。所以她那时候知道了你是她哥，她只要没有表演，几乎每天风雨不改都去病房看你。把她所有喜怒哀乐都讲给你听，给你说她经历的所有故事，最后讲到没什么可讲的了，就开始讲她一段段来得快去得也快的恋爱。其实她只是想让你知道你身边是有人陪伴的，你并不是一个人。因为她知道一个人孤独的滋味，她从小就这么过来的，她不想你也跟她一样。”张静眼眶有些红，她刚开始每天都悄悄跟着秦瑟过去，看着那孩子笨拙地讨好着那个不知道能不能听到她说话的人，劝了几回后她依旧我行我素，便也就放任她这样了。
那时候的张静觉得，注定没有结果的期盼，对年纪还小的她来说很残忍，她迟早会意识到这个人永远不会给她回应。她可能会坐在病床旁边想象着那个哥哥某一天站起来与她说话聊天的模样，那个人对她来说不过是寄托她对家人的渴望和依赖的载体。
有些成长只在一念之间。可能会伴随着希望逐渐熄灭的阵痛，但是终究会慢慢好起来的。
却不知道命运给她们开了个玩笑，沉睡中的那个人最后醒了过来。
“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张静怜惜地看着他。
秦双很不习惯这种带有长辈色彩的直视，他偏头看着窗外完全完全暗淡下去的夜色，回了句：“是的。”
“忘了好，忘了好，以后你就安心地住在这里，小姨给你做好吃的，把你养得白白胖胖。”张静伸手放在了秦双的瘦削肩膀上，笑着对他说：“你要记得，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在这世上，你并不是一个人。”
秦双怔怔地看着她笑着，红红的眼睛看起来有些滑稽，不知为何会联想到了那个脑子不太好使的呆毛，紧绷的脊背不知何时慢慢放松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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