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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少女游医

    卫铭醒来的时候,已是响午,他抬眼望去,但见自己身处一件宽敞明亮的屋舍之内,房门敞开,外面似乎是个小院,不见众人踪影,唯有春日的莺鸟在外面婉转鸣啼。阳光透着窗纸洒落进来,杨柳的疏影在微风的荡漾下在地面上左右摇曳。卫铭不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处,更不知睡了多久,他尝试着坐起身来,却发现无论如何也提不起内息来,连双臂似乎也不自己使唤。

    “咚”的一声,卫铭终于支起了手肘,当他欲坐起身子的时候,右手终究无力,前额撞到了床边的木棱上。卫铭紧咬着牙,努力使自己半斜的身子不再倒下,额头和后背汗如雨下,第十五次的尝试终于成功啦。

    “咯咯咯”,门外忽有脚步声传来。

    卫铭已没有力气去抬头,只能靠着床边大口地喘着。

    “小铭,你醒过来啦!”

    卫铭已没有力气去抬头,只能靠着木棱大口地喘着,但觉一个身影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瞬间来到床前,然后自己意欲下滑的身子便被扶了起来。

    “小铭啊,这下大伙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啦!”来人正是冯异,他把卫铭靠在睡枕放好,待其气息均匀之后方才说道。

    “师弟,这才真是劫后大幸,实属奇迹啊!”一个温润的声音随即也传到了卫铭的耳边。

    “师兄,小铭是真的吉人自有天佑,徒儿自是欣喜难耐啊!”

    而后卫铭便听到几声温润的‘呵呵’笑声,他稍作缓息然后抬头望了望,发现除了冯异,还有一位身穿灰衫温文的中年男子正立在床前对自己微微点头示笑。

    卫铭欲俯身回之,但觉毫无劲力,唯有一笑对之,只见那男子俯身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肩膀,然后说道:“小铭不必过多礼数,重伤初愈,仍是要好好休养。”

    只见冯异朝自己脑门一拍,然后尴尬笑到说:“只顾着开心啦,都忘了给小铭介绍了。这是我师兄韩暨,在锻铸方面颇有建树,我的造剑技巧也多是受其影响。”

    “韩暨?”卫铭虽不能动,但是眼神透露出来的亮光却是不能掩盖的。韩暨可是堵阳那边的有名之士,他在冶铁改良上极大推动了生产效率。卫铭少时在云阳经常听人提起,没想竟在此遇上了。

    韩暨淡然一笑,而后缓缓说到:“师弟不可自卑,我与你实属互相补充,你在选材、辨声、观候方面的天赋非我能力及,故而父亲才安排我俩共勉共进,增长学习。”

    原来孙坚从长沙发兵欲北上讨贼,南阳太守张咨胆怯不肯供应军粮故被杀之。韩暨又因黄巾造乱隐于宛城之内,孙坚后听说之后多次相邀。韩暨见孙坚诚意肯肯,且此时其英名已播起,不类于其他诸侯,方才应允。

    “那晚我们随孙将军击退张向之后,令人带我们入城。第二日,大公子询问我等,恰好师兄应邀来至府上,一番相叙之后孙将军竟未在意我等黄巾身份,反倒是敬称邀我等入其行伍,而且还安排军医前来给你医治。”

    卫铭见冯异对孙坚颇有敬意,而且又有韩暨珠玉在前,想必那孙氏父子必是与众不同,正自揣摩时候,郭途等人也入门进来了。众人见卫铭竟自醒来,均是欣喜不已,冯氏又喂了些软粥,冯异才接着说到:“说也奇怪,那军医来过之后,外伤断肢自不必说,单是你经脉尽毁,内息全无,几番医官都是毫无办法。幸得你脉搏尚在,那军医曾说‘此子伤残过重,何时醒来全凭造化,届时可寻医届二圣一试。’”

    “好在韩大哥这宅院幽静,我们把你安置到此之后,每日静养,不觉已过去一月有余。小铭,等你再静养几日,体力气色恢复些之后,我们去穰镇找医圣给你治疗内息和经脉所受伤害。”郭途明显是过于兴奋,语气到后面竟然有些急促。

    “冯大哥、郭大哥,那孙将军恳于求贤,两位又是各有所长,正是相得益彰之事。”卫铭一路流浪,后与冯郭相遇,知其均为不可多得人才。此时恰逢孙坚赏识,二人终可安稳下来以施展自身,不由地替之欣喜。

    “孙将军目前正在整军,这事暂时还没有那么紧急,恰好我俩趁暇另有其事要做。”冯异说罢又回头望了望韩暨和郭途,三人互相点头默应。

    “小铭伤愈初醒,不宜过多操劳,大家还是让他多休息,后面慢慢再来。”卫铭正欲追问,郭氏起身随口说到。

    众人经郭氏一提,慌忙起身,等卫铭躺下盖好被褥,大家方才渐渐离去。

    第二日,卫铭觉得手臂可以稍有感应。又过了几日,四肢和躯体均能受控活动。十日之后,方可自行坐起饮食。待完全可以下床走动,已是一月过去。

    这日卫铭站在院里,此时已是夏初时分,桃柳的叶子翠绿浓密。玉莲和灵儿正在树下追逐戏玩,咯咯的笑声不住地响起。郭礼也能慢慢走开一两步,时而会拍起小手望着哥哥姐姐吖吖欢喜。卫铭望着三个烂漫的孩子,心里也是宽敞舒坦,这种无忧无虑纯真自然的感觉好久都没有出现过了。

    忽然,卫铭但觉腰腹位置一股暖意蠢蠢欲动,但却一直无法涌出。随即他便坐了下来,依照鸟戏的法门尝试使这股气息迸发出来。冯氏、郭氏坐在一旁,但见卫铭头上汗如豆大不停下坠,青黄苍白之色在脸上不停转换,表情似是痛苦难耐,转瞬又见他猛吐一口浊气出来,然后便捂着胸口,身体酸软如泥,便急忙拥了上去。

    “小铭,你身体没事吧?”冯氏一边给卫铭擦着额头上的汗珠一边关切地问到。

    “两位大嫂,我只是有些累,提不起气力,休息一下就好啦。”卫铭痛苦地回复着。

    冯郭二氏见卫铭神色顿失,而且精神萎靡,即刻扶他进屋躺下。不过须臾,冯异郭途也赶了回来,此时卫铭已经缓和了许多。

    “小铭,现在还有什么异常感觉没有?”冯异见卫铭脉象已趋于稳定,无甚大碍,适才放心下来。

    “冯大哥,也许是我操之过急了。今日我在院中忽觉内息似有复苏之意,便依练气门路修,但无论如何都无法运行起来,到后来胸口疼痛难耐,瞬间失去了劲力。”

    冯异有所疑惑,随后说到:“经脉尽毁理论上不会再生成内息,小铭既然有所感应,则说明经脉还有修复可能。”

    “小铭这次受伤过重,内息初始恢复,还未巩固,有可能是今天调息时又牵引了旧伤所致。”郭途在旁补充说到。

    卫铭见冯异点了点头,自己也着实想不到其他可解之处,于是便说到:“应是如郭大哥所说,是我操之过急了。”

    郭途接着回道:“想拿张向十几记手刀,分别在你胸口、腹部、脊背、四肢下力,小铭能自行恢复已是奇迹。切不可着急,缓慢稳行。若是还有不适,此处距离穰镇也不远,届时我们去找医圣治疗尚且不晚”。

    卫铭听罢,愈觉是自己心急所致,转即放下。后又忽想到一事,便随口问之:“冯大哥,那日我刚醒来,听你所说在此地似有其他事尙需处理,近日又多见你二人行迹匆匆,可是遇到什么难处了?”

    只见冯郭二人对视哈哈一笑,而后回之:“小铭,此也非隐蔽之事,说之无妨,你可还记得我们从巨人山洞逃出时所携带的石器?”

    卫铭忽然想起,那天三人在挖掘出口的时候,地洞里巨人所持的石器多是断折了,到最后还剩余几个石凿、石锥之类,冯异觉得这些与其他的石器有些不同,迫于时间紧急出逃时全部携带出来了。

    “可是那些石器真有什么稀异之处?”卫铭好奇地问到。

    “你昏迷的那些时日,我把这些石器表面去芜,有两块实属一般,其他的果然不同于他类,都富含上等的精铁,于是我们便和师兄商量着打造成为兵器。”冯异缓了缓接着说到:“这些材料差不多有二十多斤,加上锻铸时的消耗,应该够两把利刃所用了。”

    “宛城之内,冶铁治所本就居多,孙将军听说我等欲打造兵器,特将东门官坊划了一块场地出来,而且安排亲兵随时听候我们调遣以建造熔炉。现在工程基本已建好,再有半月应该就可以开火烧练了。”

    三人又聊了半个多时辰,卫铭胸口痛劲渐消,冯郭二人才起身回转工地。

    接下来十多日,卫铭每当觉得有内息冲动,便试着导气运行,但到最后都是以胸口疼痛难忍而中断,且胸口疼痛之处似有渐大趋势。

    这一日,卫铭但觉神清气爽,早饭过后闲暇无事,便独自寻思到:“何不前去两位大哥所说的熔炉一看?”

    此时正值夏初时分,宛城之内气候适宜。卫铭沿着市肆前行,但见街道上车水马龙,行人比肩接踵。道路两侧以石刻、玉雕最为常见,陈列的鉴品琳琅满目;酒楼、茶社也是客似云来,不时能听到淋漓的畅笑声传来;其他诸如垆坊、小吃、杂耍、菜蔬等小贩摊位更是不胜枚举。宛城,无愧于大汉王朝的商业之都,满目繁华。

    卫铭正在一个书画摊位观赏一副赵崎的临摹画,耳旁忽然传来一句话来。

    “东门口那个少女游医今日出摊啦!看病的人乌压压一片,路都堵塞啦!”

    “少女游医?正好要去东门,不妨去看看有何出色之处。”

    卫铭放下卷画,径向朝东门方向走去。离东门约莫还有里许地,但见道路已经被占去一半,真的是水泄不通。

    忽见一个模样的清秀富家公子,其身旁随了一个七八岁的小孩,与一个和其年纪相仿的麻衣少年从人群里面推搡着扭了出来。

    麻衣少年满脸愤怒,大声吼道:“谁家的公子,如此没教养,竟强要插队抢座?”

    那公子哥脸上愤意未消,正欲发话,只听旁边那小孩手指着麻衣少年,倨傲地喊道:“哪来的贱民?快与我家大公子叩首道歉。”

    麻衣少年横眉怒目,当即回道:“蛇鼠一窝,乳臭未干的小儿,竟做跟班鹰犬,可笑至极。”

    公子哥朝后伸手一挥,卫铭此时才看清,原来其身后还有四五个随从围在旁侧。

    “你是何人?竟敢与我孙暠作对!”

    麻衣少年哈哈大笑起来,而后挺直身子,直勾勾地望着孙暠,说道:“人倒是孙坚年少有为,却不想其侄竟败类如此,看来其英明也多是虚言,我不屑一顾。”

    “住口!乌程侯的威名岂是你这浪荡之人可以评论。今日我定拿下你这狂人,让你知道什么叫做天高地厚!”

    孙暠说罢,从随从手中抽出一柄长剑,剑尖指着麻衣少年狞笑着说道:“此时跪下向我叩首还来得及,否则别怪我手中长剑没有眼睛。”

    那少年恼中带笑,双手抱拳,两腿分开划了一个起首之势,双眼俾睨着孙暠。

    围聚众人见有斗殴,而且已有人持剑而立,不消片刻便解散了。

    卫铭站在对面,此时但见那游医摊位豁然敞开,一个身穿浅绿色上衣,鬓云斜垂半掩侧脸,背后一袭散开长发的豆蔻少女正在收拾行囊,准备离去。

    “呛”地一声,只见那孙暠长剑已向敌手刺去,少年双手空空,唯有急闪躲避。

    孙暠见文长躲开自己一剑,“刷刷刷”连下三剑,分别与左中右三路攻向敌手。卫铭但见那少女眉头微微一蹙,然后便继续俯身拾掇物什。

    少年见孙暠来剑狠辣迅疾,自己又无物可挡,当剑影将至胸前之时忽然身子急速后倾躲过剑式,而后顺之左膝微曲,右腿向上踢出。恰在此时,那孙暠前颔伸至此处,瞬间中了一记脚尖。

    卫铭忽有听到“噹”地轻声一过,孙暠的剑影似也有偏离,此时文长已闪向一边,哈哈大笑起来。

    那少女似乎感到有人盯向自己,于是便用纤手轻拢了一下眼前的垂丝,借以指缝间的余光扫向四周。

    卫铭但见那少女眼中初露惊异之色,后又平静了起来,待转到与自己目光对视之时却似有羞涩之意,瞬间又将头低了下去。

    孙暠的随从见主人吃了亏,顿时跑将上来将麻衣少年围了起来,那小孩更是手拿着剑一通乱舞。

    只见少年不停闪避,慌乱却不错乱,不过须臾那五六个随从或被其拳击中面部,或被其腿扫中倒地,那小孩也被踢在一旁,坐在地上哇哇大哭。

    卫铭见他全靠站位和技巧击倒敌人,虽然劲力不弱,但似无精妙功夫展现,故其虽然胜出,但身上衣服也是破烂不堪。

    孙暠见敌人瞬间占据上风,自己刚才由于轻敌故而颜面扫地,此时微观众人一多,心中怒火中烧,便施展家传剑法攻向对方。

    “不好!那少年要吃亏!这孙暠虽然功夫一般,但剑法和步法确实高明了不少。”卫铭不由地暗暗担心起来,转之又想自己现下也是无能为力,只有苦涩一笑。

    众随从已拉开空间,但见主子已稳居上风,那麻衣少年空有一身体力,却是无法躲避,故而聚在一旁拍手喝赞。

    “呲”“呲”“呲”,麻衣少年身上已多处中招,原本破烂的衣服已掉落多片,裸露之处已有鲜血渗出。

    卫铭但见每次孙暠击向之处都是解尽全力,但那少年却只是外表轻伤,正在奇异之际,似又听到微弱的破空之音,而后便是‘噹’的一声,那少年右侧大腿又中一剑。

    “好”“厉害”“拿下贼人!”

    孙暠见对手身体不稳,手捂腿部,随后便一脚正中文长胸口。

    那少年身体本就失衡,加之孙暠一脚,不由地倒地滑入围观人群,忽听耳旁一个轻声传来:“避开锋芒,身体侧转,攻其肋下。”

    人群已推开五部距离,只见孙暠不待对方起身,长剑便直击而下,满脸庆幸之色。

    那少女游医本欲起身,但见麻衣少年就地一个侧身避开击来一剑,然后双手用力一撑,身体随即翻转起来,随之右拳已重击在孙暠左肋,不由地惊出声来。

    孙暠肋下遭遇重创,疼痛难忍,随即丢下手中长剑,痛呼起来,众随从忽见此惊变,慌忙跑了上来,齐刷刷抽出剑围了上来。

    “哈哈!想被再击倒一次吗?”麻衣少年转败为胜,知道虽是有高人指点,但此时若不慷慨,则难免气衰。

    “把这贼厮给我砍死!”孙暠伏在地上痛苦地对众人说道。

    少年眼见五六把剑齐刷刷砍将下来,自己目前满身是伤,已无躲避可能,正欲硬拼时候,忽听一声“住手”从外围传来。

    卫铭抬头一看,原来是孙坚带着孙策孙权赶了过来,其旁边还有一位样貌与其有些相似脸色黑沉的中年男子,想必应是孙暠之父孙静无疑。

    “二伯、父亲,孩儿受了......”

    那孙暠倒在地上一句话还未说完,只见那孙静怒火中烧,跨步上前,“啪”的一记耳光便扇其脸上,而后愤慨地说道:“滚回去!孙家的名声都被你丢尽啦!”

    只见那孙暠手捂着脸,满脸不解,但又震慑于父亲武威,唯有连地上的剑也不敢去捡带着一众随从忿忿逃离去了。

    “小兄弟,你身上所受伤害无甚大碍吧?”孙静走到麻衣少年身边嘘声问道。

    “孙家果然名门,若非在这闹市之间,也不会惊动到侯爷亲临,哈哈!我皮糙肉厚,还不至于被这无赖小儿重伤。”说罢,便一瘸一拐地径向离去。

    孙静满脸尴尬地杵在那里,但又不能失态,正在犹豫时候忽见身后孙权轻拉了拉自己长衣后襟低声说道:“三叔,此处人多,不必与这竖子置气。”

    只见那孙静向周遭群众报以拳手致歉,而后便随着孙坚一起离开了。

    “这孙氏兄弟果然隐忍,被一个桀骜浪子当众羞辱而不怒于声色,殊不简单。”

    卫铭心里不由得一番嘀咕,刚走几步,忽觉脚下似踩到了什么东西,遂俯身捡起,原来是粒甘草切片,再环视一看,但见周遭地上麦冬、黄芪、苍耳等零散分布,均落在刚才文长躲避的位置。卫铭蓦然抬头,但见那医摊和那少女已不知何时悄无踪影了。

    “小铭,原来你来到这里啦!”一个宽厚的声音传来。

    卫铭回头一看,原来是韩暨走了过来,便拱手道了一声:“韩大哥!”

    “小铭,欲往何处?”

    “我闲暇无事,本欲去兵器坊看看,现下遇到韩大哥,恰好同路。”

    “小铭不必去了,明日开炉时再来即是。”韩暨说罢拉着卫铭在旁边一个茶摊坐了下来。

    卫铭见韩暨满脸笃信,知其熔炉已是造好,只待开火动工,正欲相问,韩暨已先开口:“小铭,你看那孙坚兄弟二人如何?”

    “孙将军礼贤下士,大度知理,实属人中豪杰!”卫铭不知该如何答复,但见韩暨突然此问,忽觉有些疑惑。

    “哈哈!小铭果然无偏倚。”韩暨喝了一口茶,接着说道:“那孙将军是礼贤下士,可是你又知道他下的是什么士?”

    卫铭似乎听出了些什么,但又不太确定。

    韩暨接着说道:“那孙氏虽是世家,但较之刘氏宗亲、袁氏豪门还算不上大家,故而也是涡旋于其争斗之中。”

    “孙将军破黄巾少有英名,而且为政也是赞誉不断,已属罕见了。”

    “不错,小铭所说极为中肯。但世家毕竟是世家,那日若非我去了孙府以及冯弟有所特长,恐怕你们解脱还得麻烦一些时日。”

    “哦?”卫铭脸上似是疑惑之色更为重些。

    “小铭现下年轻,于这世俗之道理解还不够透彻。你看今日这街头之事,那孙暠如此嚣张,若不是孙静及时制止,那孙家的名声肯定要受损很多。还有那个小孩,是韩当之子韩综,也是桀骜无比,这些都是源自于这些名门世家心底的高傲本色。”

    韩暨见卫铭脸上一片迷茫,对其微微一笑,接着说道:“不过这孙坚还算是不错了,他知士而用士,而且还能礼士,这也冯弟被其拉拢我没有意见的原因所在。”

    “韩大哥,那你为什么不愿意出世为士呢?”

    只见韩暨哈哈一笑,举手抬北抿了一口茶水,望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叹了一口气,而后回过头,低声对卫铭说道:“小铭,可知我祖上何人?”

    韩暨说罢,放下茶钱,起身拍了拍卫铭肩膀便飘然离开了。

    “韩大哥为何会有叹息之声?回头遇到冯大哥了好好询问一番。”

    卫铭沿着街道折返,刚走出两个巷口,忽觉眼前似有一道浅绿色身影一闪而过,于是便追了上去。

    “小子,这下看你如何逃脱?这巷道更无人来往,我便是杀了你也不怕风声泄露。”

    卫铭追了几条街道,终是气力不支,在一条巷道口枣树旁边靠了下来,忽听一句胁迫声传来,而且似有些耳熟。他见树旁有一堆柴木堆积,恰好是天然屏障,于是便从俯身柴堆缝隙中窥去。

    果是熟悉之人,巷中约莫六七人,其中一人正是那麻衣少年,其余众人则是孙暠一众。但见那少年受伤之处已被包扎,衣服破烂之处也做简易缝搭,其身已快退至柴堆附近,孙暠等人均手里拿着长剑正一步步逼近包围。

    “慢着!”一个稚嫩而又略带命令口吻的声音从对面巷口传来,伴随其来的还有“嘚嘚”的马蹄声。

    卫铭定睛一看,原来是孙权骑着一匹马走了进来。

    “韩综,你还不快走,韩大哥稍后即来!”孙权骑在马上,斜眼俾睨着韩综说道。

    那韩综猛听韩当要来,顿时两腿有些颤抖,随即向孙暠道了一声扔下长剑便逃走了。

    “仲谋,孙家的颜面受损,你竟无动于衷,愧为子孙!”孙暠怒声呵斥着孙权。

    “兄长,可是要杀了此人你方可消解心中愤恨?”孙权并未动容,只是平平地回道。

    “正是如此!”孙暠见孙权顺意回复,以为其被自己吓到,故而满脸幸幸之色。

    “好!那你即刻动手。”孙权坐在马上,依旧是面无波澜。

    孙暠挥手一示,只见众随从瞬间齐刷刷攻至那少年胸口不过五步距离。

    “明日这城中便会传出孙家父子当面一套,背地一套。”

    “停!”孙暠忽然大喊一声,已经开始收缩的剑圈当之也收了下来.

    “小子,你最好不要离开宛城,否则性命难保。”孙暠咬着牙关,扭头指着身后的麻衣少年狠狠地说,待走至孙权马前时稍有驻足,瞪着双眼怒道:“仲谋,风头被你占尽,真是孙家好儿郎啊!”

    孙权见孙暠一等散尽,提马向前走了几步,对着麻衣少年说道:“我记住你啦!”,而后便回转离开,待走至巷口时,又回头朝柴堆这边说了一句:“好自为之吧!”

    那少年本欲火拼众人,此时见事突转平息,便随手扔掉了手中柴棍,嘴中骂骂咧咧地说道:“什么孙家满门英杰,原来也是蛇鼠一窝,真斗起来老子怕甚与你!”

    “真斗起来你这伤口岂不白白包扎了吗?”

    “谁?”那少年忽听身后有人出声,瞬间跳转身来,而后便又手捂着大腿,脸带疼痛之色。

    “哈哈!这还没拼呢?腿就开始疼了?”卫铭笑着从柴堆后面走了出来。

    麻衣少年但见一个较自己没大几岁的少年笑着走来,其声音而又颇为耳熟,于是便大声问道:“你是何人?藏在此处意欲何为?”

    卫铭走近其身前,故意压低了些声音说道:“避开锋芒,身体侧转,攻其肋下。”

    “啊!”只见那少年满脸惊讶,他竟没想到刚才暗中相助自己的竟是一个如此少年。

    “怎么?这么快忘了?”卫铭笑吟吟地扶着文长靠墙坐下。

    麻衣少年脸色未静,略有口吃地说道:“没....没忘,只是有些意想不到。”

    “想不到帮你的不过是一个与己年纪相仿的少年,是吧?”卫铭见他略有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嘴角不由泯笑着继续说道:“其实暗中相助的更多是此人!”说罢,便从怀中掏出了那些拾起的零散中药。

    “是那个少女游医?”麻衣少年瞪大双眼望着卫铭。

    “嗯,理应不错。若非她暗中协助,那孙暠的长剑早已让你血溅当场,等不到其父到来。”

    少年挠了挠头,不由地感慨道:“我竟全然不知,适才她还寻上我给我包扎伤口,真是奇人啊!不仅医术高超,而且心底善良,日后若是再遇上,定要好好感谢一番!”

    “哦?你这伤口是她包扎的?”

    “对呀!她不仅给我处理了伤口,而且还将我衣服也做了简单处理。若不是我谎称稍后回家再换一件就是,她估计会仔细给我缝补一番。”

    “这个游医是何人?口碑竟如此的好?”

    “我也不知,只晓得她每月都会来这宛城一趟,给人医治痛疾,而且是穷苦人家从不收费。”

    “那你怎么会沾惹上那孙暠呢?”

    “嗨!我本是义阳人,姓魏名延字文长,自幼崇尚游侠,又喜军戎,因家乡造黄巾霍乱,听说这南阳多豪杰,故而孤身来到这宛城。恰逢昨日那少女游医出摊,我手肘于群痞斗殴中受伤,所以前去医治。那孙暠后来,却态度倨傲欲插队我前,又对那女游医举止轻薄,我看之不惯后面才打闹了起来。”

    两人并肩又聊了许久,魏延得之卫铭较自己年长两岁,遂以兄长称呼,又问其如何得之孙暠弱处,方知卫铭经脉受伤,不能力战,但可看出破绽之处。

    “若是可寻到那女游医,定能治好大哥的内伤。”魏延叹息说道。

    “文长不必担虑,那游医下个月还会过来,届时再去咨询便是。”

    “大哥所说及是,待我下去打探一番,早日寻到那少女游医的去向,也好早日与你医治。待我身体痊愈了,顺便还要再去寻一寻那孙暠晦气。”

    “文长不可,那孙暠虽不是你的对手,但他的剑法和身法精妙,你现在即便胜于他也会身造重创,而且他还有众多随从。”

    “这等丧气之事窝于胸中,不打不快。”

    “想胜出他并非难事,只是我现在不能动武,否则和你细研一番,以你能以谋略之法败众随从的能力,不出一月你便可正面击败孙暠。”

    “大哥不必着急,待你伤愈之后我们再商讨不迟。”魏延但听卫铭提及习武之事,心中不仅大喜起来,随即站起,而后又感慨道:“想我魏延好武却因穷困拜不得名师,于是便观他人打斗招式,又读过几本兵书,而后再细为琢磨从而演化为己所用。”

    卫铭但听罢魏延所述,却未想到其自身功夫竟是自己琢磨而来,遂稍作思索,而后说道:“文长,既是如此,我有一套自己琢磨出来的功夫,但其招式还未齐全,说于你听,不定日后你能摸索出更精妙之处。”

    魏延听至此处,便欲拒绝,但见卫铭伸手一摆,说道:“文长先别着急,这也未必是什么高深功夫,我就是因此功夫受到那张向的重创,从而筋脉尽断。现在说于你听,也有可能是鸡肋之式,若你能演化出更精妙之处那才是真正的高明!”

    卫铭说罢,便把这一路自己所悟的光影、霜雪、满月、博弈、皆兵、天阙六路招式分别说于魏延,但因自己不能施展,魏延也身有剑伤,故而惟有将自己创招的因由、运气法门以及招式如何演化的详为讲述,待到关键之处并用柴枝在地上作画以作示意。

    魏延听罢为卫铭所述,又见其招精妙,不由地更加佩服这位兄长,于是便说道:“我魏延未曾受过他人点滴恩情,今得大哥相助,又授以高深功夫,日后即便舍弃性命也无怨言。”

    “文长不必轻言,想我与你遭遇类同,均又无立足之地,说是巧合实则更是相投罢了。”卫铭接着道:“且我这几招功夫多是无意贯通,实属巧合,未必能适合与你,但以你之悟性延伸出其他招式也是未尝不可。”

    “大哥所凭及是,刚才我听你讲述,前三式多是心境相通,故而飘逸、自然。倒是后面三式以生死搏斗锲机而生,正合我意。此外,梦中那巨人出击的招式若是运以兵法配合,则攻防俱佳,未必会属于这六式。”

    卫铭见魏延瞬间能领悟出如此之多,不由地心中暗喜:“文长实乃天才,若是有华大圣人或是宗师童渊那样的名师指引,此时恐怕不会亚于小云。”

    “大哥,给我三个月时间,别说那孙暠了,就连那‘小霸王’孙策我也敢硬拼几招。”魏延脸带欣喜,俏皮地说道。

    卫铭见魏延此刻又带高傲之姿,遂拉他坐了下来,然后说道:“文长,功夫未成之前不可轻易惹敌,为兄被那张让伤残至此就是教训,犹是万不可惹那孙家众人。”

    魏延但听卫铭教训本已觉得自己过于放浪,后又听其说不可寻孙家麻烦,于是便一脸错愕地问道:“那孙暠功夫一般,即便有孙坚父子撑腰,日后我也不惧。”

    “文长不可狂言,那孙暠暂且不提,孙坚孙策父子两人的功夫众人皆知,连张向遇上都不敢硬拼,只有逃跑,而且还有一个孙静隐藏在其后。”

    “孙静?”魏延惊讶地望着卫铭。

    “没错,就是那孙静。他在闹市当众用力抽子的那一耳光,换做寻常人即便嘴角不出血也得脸上红肿好一阵子。刚才那孙暠过来,脸上毫无痕迹,你不觉得奇异吗?想必是那孙静懂得运气施力的法门所致,故而他是个高手必无疑。”

    魏延听此一说,心里不由得一个激灵。孙暠刚才围堵自己之时,脸上确无异样。如此说来,那孙静着实可怕,自己当众让他难堪,其未曾动怒而且还任由自己离开。若非在闹市,估计他数招之内就让自己毙命了。

    “其实,最为可怕的,应属那幼子孙权。”卫铭忽然又道来一句。

    “此子确实气宇非凡,年少稳重。”魏延也觉得刚才孙权处事大方,明通道理。

    “嗯,若非我猜的没错,孙权是独自来的此处。他了解孙暠性情,知道其定不会放过你,于是便悄悄跟踪上来,先是吓退韩综,而后以理直戳孙暠心窝。小小年纪竟能识得大体,眼光格局实非一般,未来定是独挡孙家的门面。”

    “不战而屈人之兵,胜于无形,此子着实令人佩服。”魏延也是心中暗暗赞到。

    “文长,你现居何处?我这一两天过后便去找你。”

    “大哥,我在北门外一个破落道观居住,倒也清净,平时多来这城内打些杂活维持生计。今日这一闹看来城内也是混不下去了,等兄长忙完手中之事,再做日后打算。”

    卫铭见魏延落魄如此,随将外衣脱下罩在其身上,魏延刚欲拒绝却被卫铭拦下。恰适正午,两人又于当街吃了面食方才分开,各自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