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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虫蛊之毒

    官坊的高炉约略一致,其炉身呈椭圆形,腔体高约五六米,入口可容两三人通过,其外分别有烟囱、进料口、渣滓区等。此外,每个炉子均单独设有一个进风的装置,以木架支起一个两端均有木轮的转轴,其中一木轮轴心与排橐通过曲柄装置相连,另一木轮则是通过人力或是畜力转动。

    “孙将军,这个木轮通过水流转动,然后带动另一个木轮旋转,而后通过连杆设计使排橐张合。”韩暨正在西南方位给孙坚讲述新造的熔炉,一边还不停用手抚摸着木轮。

    卫铭但见此高炉与其他并无差别,唯一不同的是其转动的木轮旁边并无人畜,而是架在一个水槽之上。

    “这种杜诗水排在民间常见,多是架在天然的河流或是水渠旁边,基本可以满足锄犁斧镰的需求。由于朝廷铸造兵器量大质高,而且场地也较为广阔,天然的水域自然不能满足,故而使用较少。”韩暨接着说道。

    “公至所设计熔炉令人匪夷所思,不既节省了人力、物力,而且还能远远提高冶炼的效率。”孙坚双眼明亮,炯炯如炬。

    “这也多亏了郭兄弟懂得土质结构,又识水源,。我们在以黏土为基夯实,搀以渣土、木灰、卵石从而建造腔体,不仅强固,而且密闭性、恒温性也较常规熔炉高出不少。此外又在一旁挖掘水井,以水池蓄水,而后通过水渠引水带动木轮转动。水流不止,则风力无限。”韩暨说罢,朝身旁的郭途望了一眼,点头赞许。

    郭途诺诺回应:“韩大哥过谦了,我等只是尽力协助,至于这众多设计上的改良应用,大哥无愧于真正的大家。”

    “诸位均为不可多得人才,不必互相谦让。”孙坚脸带欣喜之色,而后转身对孙策说道:“策儿,下去多安排人手,依此设备改造其他熔炉。待全面推广下来,吾等兵器无忧。”

    孙策应了一声,而后退下安排去了。

    众人随后又逐一观看了其他的熔炉,韩暨和冯异对于其中熔铸、淬火以及钢化、成型等方面分作细化讲解,只见孙坚不断地点头认可,不时还喜笑称赞。

    “冯大哥。”卫铭刚从炉坊出来,便轻喊了一声冯异,而后还摆手示意。

    “小铭,有什么事吗?”冯异见卫铭似有所问,于是便会意慢了下来,走到了人群的后面。

    “冯大哥,也没什么大事。只是昨日我与韩大哥街头相遇,闲聊之时他问我对孙家有何辨识,小子年少,不谙世事,只是随心说说。后来我见韩大哥似有归隐之意,而且他似还有家系避讳,故而今天找你相问一番。”卫铭压低了声音谨慎地说道。

    冯异看了看前面,此刻距离孙坚一等约莫有二十步之遥,也是低声说道:“非是什么难言,也并非师兄不愿为仕。他虽多远离朝堂,但他多利益于民,故而他声望很高。其祖上乃大汉开国七大异姓王之韩王信,因受高祖猜忌而投靠匈奴,后交战时被汉将所杀。虽已过去近四百年,但大汉宗室依旧是用其才而扼其途。再加之师兄性情本就冲淡,朝廷所为正合其意,故而如此罢了。”

    卫铭听此一说,方才知道原来韩暨竟有此世系牵连,正在思索之时冯异又拉着他偏移了几步,接着说道:“小铭,刚才孙将军讲及于推广水排锻造兵器,我看师兄已有失落之意,料想近日他便会离开。师兄曾说‘这炉造出来或是一种弊端,若果运用到兵器冶炼上,则战乱不断,于民不利’。孙将军整军几已完毕,不待数月便会北上征讨,这时候此炉推出,兵器问题则迎刃而解。师兄不愿涡旋于权斗之中,故而离开是早晚之事。”

    卫铭听冯异此说,略有惆怅之色,韩暨不日即将离去,冯郭受孙坚知遇之恩,应是留在其左右,转之又想此何尝也不是件幸事,灵儿也有一个好的归宿,但自己呢?总不能一直碌碌无为躲在这宛城之内,忽又想起魏延来,于是对冯异招呼之后便朝城北走去。

    “文长,文长。”

    卫铭依魏延所述方位找到这个道观时已近中午,但见其确如所述,破落不堪,甚是院墙已经坍塌大半,屋顶也是可见阳关,虫鼠也是不时窜出。

    魏延躺在大厅泥像后面的阔地上正在熟睡,于睡梦中忽听似有人喊他名字,艰难地睁开眼,透过坐台的破洞向外看去,倏地一声便站了起来。

    “大哥,你怎么来了?”魏延满脸欣喜地小跑了出去。

    “咦!文长,你腿上无碍啦!”卫铭上下打量着刚跳出来的魏延说道。

    “欸!真是啊!”魏延也开始疑惑自己,然后又浑身踹量了一番,接着说道:“真是奇了,昨天晚上还疼痛难忍,这会除了腿上略有些疼痛,身上其余地方都好了,那少女真是神啊!”

    “文长,你这个地方可真难找啊!还隐在田地之间。”

    只见魏延挠了挠头,伸了个长长的懒腰,而后说道:“听人说这个道观之前虽然偏僻,但是人烟不断,后来黄巾战乱,房屋院子被毁,道士都跑完了,你看这雕像都是半身的,也不知道奉的是哪个道家仙人。”

    “文长,我本是想过来看看你伤势如何,不曾想竟恢复如此之快。”

    魏延突然间似想到了什么,拉着卫铭小跑着来到后院的一处断垣,指着塌陷的墙面说:“大哥,你看这里。”

    但见墙根之处依稀有几行小字,由于长久风雨侵蚀,而又生上霉痕,字迹多已模糊不清,只能间断辨出‘中平三年冬......张机见.....乱祸于民.......恐瘟疫蔓延......麻黄、柴胡、草乌驱寒....壁墙记之’几个字来。

    “张机即是医圣本名,从留字记载来看已有三年多了。战乱期间多发瘟疫,这些草木应该是圣人所留。”魏延指着旁边的乱草说道。

    卫铭环视周遭,虽是满目杂草,但却非前院那些小蓟、苘麻、箩秧等常见的野稗,而且是区域性地相对集中,似有人故意撒播一般。

    魏延接着说道:“我两年前来到此处,白日里多去城内打杂,也未在意这院内野草。只是慢慢时间久了才发现,每隔半年左右,后院这一片野草就会被人收割一番。初时我以为是附近村民喂养牲畜所收,时间久了就觉得有些蹊跷,为何其他地方草木未有人动,单只是后院这一片,再之后才无意间发现墙角这几行小字,方知是圣人所留。”

    卫铭点了点头,依魏延所推测,后院这几种密集的草木则很有可能就是墙上所述的那些药草。中平那几年适逢黄巾闹得正凶,南阳又是爆发重地,圣人路过此地,见尸殍遍地,唯恐瘟疫横起,故而撒了这些药草种子,以避免传播。

    “奇怪的是,昨天我回来之后,发现此处杂草又被收割了,只是这次收的匆忙,只取了其中部分,应是还未完全成熟所致吧!”

    卫铭听此一说,方才仔细观看,正如魏延所述,这片杂草中间不成规律地零散着几个丛洞,割痕犹在。

    “听说圣人常年在外,可遇而不可寻。若是猜测无误,我们现在去穰镇,应该还可以碰到,则大哥你的内伤便可治愈啦。”

    二人又商量了一番,于路过城区之时又留言给冯郭二人,然后便直向穰镇走去。

    “老丈,此地距离穰镇不过十余里,你可知那医圣是否云游回来?”卫铭二人行走已两个多时辰,正在路旁一个茶摊歇息,忽听旁桌一个年纪约略四十余岁,方脸浓眉双眼闪闪有神的壮实汉子说道。

    “嘿嘿,巧了,我正是那穰镇人,圣人虽没见到,但是他那个女徒儿昨日却是回来了。”茶摊的老丈一边收拾着适才其他客人走时的残桌一边说道。

    “好,既然徒儿回来了,那医圣应该不会太远。”壮汉猛喝了一口茶水,脸上瞬间开颜了许多。

    正在此时,忽听‘嘚嘚’几声马蹄声传来。卫铭回头一看,只见两个彪形大汉正翻马下来,其中一人眼窝略深八字胡须,手里提着长枪,另一人头发散箍双眼如炬,背负着双刀,均不似中原人士装扮。

    “老头!”那双刀客刚喊出声,便被其同伴止了下来。

    “老丈,来一壶茶水,一碟干果。”长枪客二人在另一张桌子边坐了下来。

    茶摊老丈哪见过如此凶煞之人,慌忙小跑起来给来客张铺,待齐备之后回身路过那壮汉桌旁时又笑着说道:“不过圣人那女徒儿今天一早就又出门了,说是去涅阳城内济民出摊,什么时候回来还不知道呢。”

    “哦?”壮汉忽听此说,从腰腹间掏出几枚铜钱交于老丈,理了理桌旁包袱,随时准备离开。

    正当时,卫铭忽觉胸口疼痛感渐强,内息也开始萌动躁乱起来。魏延但见大哥脸色苍白,趴伏在桌面上,刚欲相问,马蹄声又传来,只见一个阔脸油面的微胖汉子已寻了张桌子坐了下来。

    卫铭低着头,右手在桌子上轻轻摆了摆示意魏延坐下,然后用手蘸取茶水写了两个字“张向”。

    魏延顿时大吃一惊,没想竟遇此敌,二人对之犹如螳臂当车,惟愿此人尽快离开。

    张向环视了一圈,待目光扫至长枪客桌子时,突然轻声‘咦’了一下,便站了起来,转身欲撤。

    那长枪客显是已听到张向讶声,抬头一看见是贼首,瞬间握紧了手中长枪,但又不知何因克制了下来。

    双刀客低声问道:“为何放他?”

    长枪客:“我俩便衣行事,若是传了出去,回去之后如何回复太师?”

    双刀客听了之后点了点头,便继续喝起了茶水。

    “刚听那老丈说医圣徒儿外出,不知医圣是否在家?”

    长枪客添了添杯,回复道:“我们不去见那医圣,直接抓其徒儿。”

    双刀客眼睛忽瞪:“这是为何?”

    长枪客:“听说那医圣功夫已臻化境,以你我二人之力几无可能,还不如以谋取之。”

    双刀客猛然醒悟了过来,大喜起来,连喝了几大口茶水。

    “我们现在就走,赶在人前出手,否则被动起来更加困难!”

    那张向见二人似欲出手旋而又平静了下来,转之一想原来他们是忌惮在孙坚属地闹出事端不利行事,刚坐下来忽见其起身向自己走了过来。

    “‘裂手’最好此时退去,不要增添麻烦。”那长枪客附耳张向身旁低声说道。

    只见张向微微一笑,慢慢回道:“‘枪王’何曾如此谨慎?莫非怕那孙坚不成?”

    “竟在此地遇见小云师兄,却不知此人是那张绣还是张任。”卫铭掩着脸部,忽听到‘枪王’二字,正自揣摩期间,但见旁桌那壮汉双耳瞬间一动,而后便脸上略有怒色,右手不觉紧按到了包袱上面。

    “黄巾已覆,你的头颅可值百金,若是让那孙家得知你的行踪,想必以那小霸王的脾性定会疾马赶来。”只见‘枪王’朝身旁的双刀客微微泯之一笑。-

    “哈哈!若在交战之前遇到枪王,那孙策也定不会放过此等机会。”张向似乎是未有所惧。

    二人正值对话,忽听‘呼’地一声,一把朴刀便直插张向面前,紧之又听‘咔’地一声,那茶水桌木便裂为几瓣飞向四周,长刀插地之时犹听铮鸣声不断。

    卫铭未见那壮汉如何出手,但见其刀已瞬息击出,伴之其身影已至张向身前。

    “你是‘裂手’?”壮汉怒目瞪视着张向。

    枪王二人见忽有人插手张向,正合己意,于是便退身下来,还未至马前,但听那壮汉怒喝又至:“张绣莫走,有我在此,休得打那圣人徒儿注意。”

    魏延但见这壮汉威风凛凛,神气满贯,视众人犹如草芥,心底不由地佩服起来,低声对卫铭说道:“此乃真英雄也!”

    卫铭怕被那张向认出,不敢抬头也不敢出声,惟有以值示意赞同,那茶摊老丈早已吓得躲到了一旁,瑟瑟发抖。

    “呔!哪来的匹夫,敢如此逞强。”双刀客不待张绣答复,便抽出身后长刃先行攻了上去。

    只见壮汉身形未动,微微抖动了几下肩膀,敌手来势便被削弱了几分。长刀客也颇为厉害,见对方轻描淡写间化己势于无形,于是便左手抽刀做斜劈斩腰而去,右手刀身直击而下。

    “双刀又如何?尽是花样。”壮汉声色不动,挥刀转身点、挑、撩几式瞬间便封了长刀客进攻路线,而后一击直刺猛扎对手正中。

    卫铭但见壮汉出刀并非出奇,但是一招一式均是恰在节点,力度、精度、弧度把握的也是丝毫不差,但是这几下简单的变换,双刀客已犹如木偶般被其牵引。

    “枪王,看来今日我们得先搁下恩怨,先联手退了敌人再说。”张向说着已挺身上前,手刀已先出手。

    那张绣见同伴不过三两回合便被动起来,手里拎着长枪心里有些犹豫:“此壮汉功夫奇高,自己又素未相识,何故无端竖此劲敌?”

    “大哥,你看那枪王此时竟心猿意马,终究成不了绝顶高手。”魏延此时已挪至卫铭身旁,趴在其耳旁低声说道。

    忽听“扑通”一声,双刀客已被踢至张绣身旁,魏延转视再看,此刻那壮汉已于张向对上,正当激烈。

    “此无愧于真正高手对决啊!”魏延满眼奕奕之色盯着眼前的争斗,只见那张向双手真如砍刀一般,劈、砍、斩、拖、击从不同方位不同角度对敌攻防,双脚也是稳而有序地变换着方位,配合的完美无缺。再看那壮汉更是神奇,其刀法以朴实为主,防御时稳健似又带有回旋劲力,将敌手来势卸于旁侧而后化解;进攻则是直击对方罩门弱处,犹如庖丁解牛般得心应手。

    但听‘砰’的一声,两人当空对了一掌,那壮汉后退数步平稳着地,张向则是脸角忽泛苍白之色略有踉跄也立在桌边。

    “无愧于裂手称号,不过黄巾多行不义,今日我饶不得你。”壮汉说罢,尖刀又起,准备再次出击。

    那张向也不好受,此壮汉功夫奇高,较之那孙氏父子又高出一筹,自己从未相识,何以如此全力出击,看其言谈似与张绣并非一路,想必定是昔日无意间所竖敌人,于是便拱手相问:“壮士且慢,我张向虽是黄巾出身,曾反的是朝廷和奸臣,若是与阁下有甚间隙,想必也是误会所致,且如今天下大赦,更不可加剧仇恨。”

    那壮汉听张向此说,脸上愤怒之色更加强烈,眦目欲裂,刀尖瞬间刺敌而去。卫铭但见其刀势平平无奇,所过之处气流犹如绵帛破裂般‘撕撕’作响。

    “大哥,你看这壮汉刀法沉稳,大开大合,较之那张向的诡异阴狠的手刀,更显得出大家风范,习武之人所说的返璞归真应该就是如此吧!”

    卫铭但听魏延这么一说,再仔细观之,果是如此。只见那壮汉刀势劲力充沛,一击一回并无余赘,均是钩划自然,而且所击范围无论是空间还是节奏都将敌手避得毫无空隙所乘。张向手刀对敌明显不占优势,不停地于防御中后退,但见他忽一记手刀劈去,而后顺手从腰间拔出一把软剑,另一只手趁隙缩进衣袖。

    “小心暗箭!”卫铭刚喊出声来,忽觉大意,急忙将头又趴了下去。但为时已晚,那张向已看到他的面孔,脸上瞬显现惊异之色,于此同时一只冷箭‘噹’地一声便撞上了壮汉的刀刃之上。

    那壮汉身体微倾,躲过了飞来暗器,一记直劈也当空而下。魏延只见眼前一道长虹闪过,气势犹如洪流滚石而下,随后便听‘噹’‘噹’‘噹’几声,那茶铺的横木上已被钉上数枝短箭。再看那张向向才所处位置,地面上已显出一条长达两米宽约数指的深沟,其人已随刚才闪避之时跃上马背朝北而去。

    卫铭方抬起头来,不停地擦拭着额头上的冷汗,胸口的拥痛之感也觉得舒畅了许多,而后对着魏延缓缓一笑说道:“好险啊!”

    魏延虽无瓜葛其中,但刚才那一瞬也替卫铭捏了一把冷汗,此时才慢慢舒开紧握的拳头,只见其掌心已渗出了些许血丝,显是刚才过于紧张被指甲划破所致。

    此时场中又是另一番景象,但见一刀一枪于当空‘崩锵’,那老者已于枪王交上了手。原来张绣于一旁犹豫观战期间,但见那壮汉最后一招势不可挡,张向也是冷箭难防,正当两人胜负之际,一记百鸟朝凤枪式趁隙而出直袭壮汉身后,张向也与袖箭释放完毕且对手分神之时夺马而逃。

    “这枪王名门出身,出手却是如此阴损,实为可耻。”魏延一边观看一边说道。

    “呔,哪来的小娃娃敢在此胡言?”只见那双刀客已调息完毕,他知道自己与对手相差甚远,此时又有枪王出手,于是便一旁持刀观看,待不时偷袭,忽听有人议论,故而转身上前。

    魏延见其身阔体壮,但却孔武有力,便一边扶着自己前胸一边笑着对卫铭说:“大哥,我胸口好生疼痛,像是被人踹了一脚的!”

    双刀客见魏延嘲讽自己,怒火顿起,不待二人准备,双刀齐斩下来,只听‘轰隆’一声,那茶桌便被劈散,碎木乱飞,魏延拉着卫铭早已退到了一旁的空地上。

    卫铭知道魏延悟性极高,且善敏锐观察,却没想不过两日他竟明白了御气腾挪之法,虽然还未融通,但已是略有小成了,只见魏延对己轻挑下颌而后哈哈大笑说到:“大哥,看小弟斗一斗这巨人!”

    双刀客见二人缥缈躲开,立地双刀旋而改做斜上劈去,待刀剑行至半空时手腕微转,刀风带着陀螺劲力切向魏延。

    魏延见刀势凶猛,锐不可当,于是便身子向后半倾躲过正面来势,然后双手沿着刀劲方向拉伸,同时双脚不停交错碎步侧行。双刀客见魏延被自己刀劲牵引后退,于是大喜,便加快脚步以争取敌手缓息之时变招致胜。

    卫铭见魏延似拖着敌人刀锋之势后退,与自己梦中躲避巨人处境颇为相似,但自己以鸟式掠退同时又腾起高空,方才以奇招‘博弈’取胜。魏延却是不同,他不懂五禽戏法,临敌招式又屈指可数,而且此时其脸面已是涨红,汗水不住地从额头顺流而下,显是已近防御极限。可自己又苦于毫无内力,空是着急却无法协助,正自一旁焦虑同时,但见魏延已制敌取胜。

    原来双刀客刀势已近完毕,正欲变招杀敌时候,但见魏延脸上笑意忽现,与此同时其双臂猛然发力,手中双刀瞬间被其牵引又向前直伸数寸,顿时身体失衡脚下一个踉跄。魏延趁此间隙,脚下一个横扫,随后右肘直击敌人项背,待其扑地同时转身左膝顶其后腰,右脚踩其臂膀,而后捡起地上双刀叉在其脖颈两侧,整个动作一气呵成,潇洒自如。

    那边打斗也于此时结束,但见那张绣发簪已掉,长发散乱满身,握枪的右手也在不停地颤抖,胸口、左肩、腰腹位置衣服有三处明显刀痕,只是未及皮肤。那壮汉挺刀而立,面容依旧,似乎未受丝毫伤损。

    枪王终是败了下来!

    张绣见壮汉功夫奇高,自己同伴又被两个顽童制服,却不知对方究是何来路,唯有先行撤退以作后算。

    “可惜了百鸟朝凤枪法,用在你这阴人之手,心境不固,终成不了大气候!”壮汉鄙视着张绣,而后又转身对魏延说道:“放了这个莽汉,让他俩回去复命去吧!”

    魏延适才已被壮汉的气概所服,此时见其连胜两大劲敌,心中更是赞叹不已,于是便起脚放开了对手。

    那双刀客显是不服,起身后握拳便欲再搏,但见张绣拉住自己后襟示意撤离,方才强压住情绪。

    魏延手拿双刀,只伸向前,竟是毫无畏惧,待双刀客刚转过身,又以左手刀挑其腰间。二人旋又怒视对方,终是马蹄声中结束。

    茶摊的老丈见众人打斗终于结束,畏缩着从旁边跑了过来,看着满地破碎的木头和茶具,不由地痛呼起来:“遭孽啊!我的生意全没啦!”

    但见魏延弯腰从地上捡起一钱袋,从里面掏出些许碎银递到老丈手里,然后说道:“这些应该够你赔偿的啦!”说罢,便大笑了起来。

    老丈见竟有赔偿,立马转悲为笑,围着魏延道谢起来。魏延不耐其烦,拉着卫铭走到壮汉身前,拱手说道:“佩服!阁下实乃英雄气概!”

    那壮汉哈哈大笑几声,说道:“赤诚年少,无畏无惧。我等得快去前去涅阳,贼人定不死心!”

    三人于是慌忙起身,于路上边走边聊。

    原来此人姓黄名忠,自汉升,宛城人,医圣曾有大恩于自己,此次得之圣人归来,故登门拜谢。

    “黄伯,你身体真无大碍?要不我二人前去通信,你在此仔细调理一番。”卫铭如是说到。

    “无碍!只是左肩中了一记掌风,现已平息。”黄忠一边快步走着,一边继续说道:“若非那张绣偷袭使我分神,裂手未必能中。”

    “张绣实乃小儿,裂手更是鼠辈。此二人异心,若非如此......”魏延话说一半,突觉不妥,于是便收了回去。

    “哈哈!若非如此,我等俱已败尽,小小年纪竟懂纵横之道,殊不简单啊!”

    魏延挠了挠头,脸带尴尬地回道:“我看刚才黄伯愈战愈勇,再有十数招,那张向必被击杀,只不知那张绣为何要救他?”

    “张绣并非救他,而是要杀他。”黄忠脸带微笑,不时用手捋着颔须。

    “哦?杀他?”魏延满脸疑惑。

    “‘乾坤一掷’后面隐藏‘浴火重生’之招,一但黄伯中招,则后招必杀张向。”卫铭忽然补充说道。

    “哦?”魏延和黄忠均瞪大眼睛望着卫铭。

    只见卫铭勉笑答道:“我识得童渊小徒赵云,略知一点这一路枪术。”

    黄忠点了点头,继续说到:“张绣于背后偷袭我,实乃捏准了时机。但那张向又无心恋战,于张绣发枪同时,袖箭和掌刀同时出击,我以刀势引其袖箭袭向背后之枪,其则趁隙逃脱,可惜啊!”

    “我看那张绣行动迟疑,心绪不定,‘枪王’之誉枉称之!”魏延接着说道。

    “非也!北地枪王名头久已有之,若是其正面与我交锋,非几十招不能分出胜负。此次张绣料敌不深,心绪受此影响因而不稳,并非是其枪法不精,以后遇到此人还是得须行谨慎。”黄忠若有所思地说道。

    卫铭终于赶了上来,气息喘喘,额头上也是豆大汗珠。

    “咦!”黄忠似有所知,然后接着问道:“小铭可是身中蛊毒?”

    “蛊毒?”二人顿时惊讶地望着黄忠。

    “我听小铭气息自然,但每至胸口似有所凝滞,而后便又顿泻。即便筋脉受损之人,内息循环也断不该每次都如此相似,如被蛊虫所控一般。”黄忠脸色忽阴沉了下来。

    卫铭更是茫然,自己从未见过蛊虫,更为接触过用蛊之人,何来中蛊之说,便回复道:“黄伯应是误会了,小子确实是筋脉受损,刚刚恢复没多久,想是内息还未通畅所致吧!”

    “哦?小铭你运气之时可是觉得胸口疼痛难耐?若是不运,便无异恙。”

    卫铭脸上惊讶之色更为凝重,黄忠所猜丝毫不差,于是回道:“正是如此,黄伯如何得之?”

    魏延见二人对话似有预料,更是诧异不已,但听黄忠长叹一声,然后略有哽咽地说道:“我儿正是遭受如此折磨,因而相知。”说罢,显是情绪难耐,紧闭着双眼,把头抬向了天空。

    原来黄忠之子黄叙少时曾染虚寒之病,后适逢张角路过,见其父功夫精湛,欲揽至麾下,故假借治病名义偷以下蛊,后野心暴露被击退,但蛊虫已深入体内。黄叙每日定时胸痛难忍,每次持续约莫一盏茶功夫,寻遍名医均束手无策。后偶然一次机会,医圣于城中出诊看出端倪,方施以援手。

    “我儿自小体弱,且中毒已深,后蛊虫虽被拔出,但其身体已毁大半,不可恢复了。医圣竭尽全力,也是以药力延续其生命,至今已有数年。此次得知圣人归来,故而前来登门感谢。”黄忠说罢,眼角已经湿润,适才那种英雄气概也被父子深沉之情所掩盖。

    “大哥,黄伯所说与你十之八九,我们更得去寻到那医圣了。”魏延不觉脸上也有担虑之色。

    “小铭,你是被何人所伤才致这经脉俱毁的?”黄忠情绪稍有恢复,然后接着问道。

    “正是被那‘裂手’张向所害。”卫铭此时几已确信,这黄巾贼首实乃阴险毒辣之人,想是哪有什么死忠之士和信徒,应该多是遭其蛊虫所破,不得已而为罢了。

    三人边走边聊,卫铭体力不支之时,多是魏延背负一节,待近涅阳县城之时,黄忠方听完其受伤前后经历,于是说道:“小铭虽然中蛊,但似又略有不同,应是中毒不深所致,待我们寻到医圣之后,即可得之。”

    “那张向实乃祸乱之辈,待我日后功夫大成,定于大哥解此仇恨。”魏延愤愤地说道。

    黄忠于茶摊见魏延舍身挺护卫铭,又见其一路悉心照料,此时又慷慨所言,脸上不觉带有欣幸笑容,说道:“文长诚忠义之辈,又胸有大略,不知师承何人?”

    只见魏延尴尬一笑,倏而说道:“黄伯见笑了,小子家境穷困,又直言不讳,哪有什么名师?也就大哥不吝赐教,授我精妙招式,称得上师父。”

    “哦?”但见黄忠错愕地望着二人,右手不停地捋着胡须。

    “黄伯莫听文长乱言,我只是见不得他受孙暠欺辱,故而讲了几式粗浅招式两人共同研讨,竟不知今日他能将自己所悟演化出来,我俩算得上亦师亦友。”

    黄忠听二人所言,颇觉有趣,魏延又将昨日街头偶遇之事讲述一番,但听黄忠更是诧异,然后问道:“你昨日才和小铭相识,今日就能演化出新招,悟性出奇之高啊!但你这满身充沛的内力又是如何而来?”

    忽听此问,魏延也是摸不着头脑,满脸疑惑地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得来的,只知年幼时多于同伴在桐柏山内游荡,但见那山势连绵起伏,奔腾千里;四季色彩,交替变幻,绚丽异常;又见那巉岩壁立,飞鸟却能自由横渡。心中不觉豪情万丈,于是便循着山势行走。忽一日到一小潭,其水清冽可口,水底可见鱼石。后听山民说此乃淮河之源,当时顿觉诧异,千百年来水患大河淮水源头竟如我家院落大小,方明白古书所说‘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的道理。自那之后,过了一段时间,体内才慢慢绝对有内息出现。”

    魏延缓了缓,接着说道:“初时发现体内有气息流动我也觉得挺好奇,然后就顺着其流向导引,待其循环过后,浑身舒坦无比,而后我就每天定时练习,不觉已有四五年时间了。犹是这一两年但觉身体强壮了不少,与人斗殴所受伤害隔天即好。”

    黄忠听罢,哈哈大笑起来,然后说道:“那桐柏山脉自来钟灵毓秀,多有仙人传说,想必你多是在里面沐自然之灵气,又善观察万物形态,此也正合你豁达豪爽脾性,故而久之体内气息不觉而生,又于无意中贯通脉络,气息自然充盈。再假以时日,必至绝顶高手之列,若是偶有际遇,少年大成也非不可能。”

    魏延听罢心中顿时也豁然开朗,原来自己内息竟是此因而来,不由大喜起来。忽又想起一事,于是便问道:“黄伯,以你之功夫,江湖少有敌手,为何却鲜有名声呢?”

    黄忠听后略带黯伤说道:“我习武时晚,练刀近二十年方有所成,便遇我儿身遭磨难,后辗转多地寻医看病,故而未入江湖。今日若非张绣提及张向名字,我还不曾识得他,只是被这贼首逃脱了。”说罢,双手不觉成拳,可见其上明显筋骨凸凹。

    魏延见自己又问到了黄忠伤心之处,自觉失礼,手里拎着双刀垂下了头颅。黄忠见此,便回转情绪,安慰道:“不必愧疚,那张向也非寻常高手,以你俩目前之能力,遇之能避则避,且不可逞强。还有那张绣,功夫不亚于裂手,只是今日心态不稳而已。至于那个莽夫我也不知其是何人,适才他只是大意轻敌,又遭文长以谋取胜,若是再次相遇,便没这么轻松了。”

    黄忠正说着,忽然卫铭一阵心痛,双手捂着前胸蹲了下来,脸上已现青白之色,痛苦地说道:“不好!张向就在附近,我们快去城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