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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涅阳之战

    涅水,自岐棘山而出,南下过涅阳、安众、穰镇,后于邓县境内汇入淯水。汉初高祖封开国大将吕胜为涅阳侯,始有城兴。又因光武大帝次女食邑于此城,号涅阳公主,后其夫显亲侯窦固大破匈奴,又降车师,西域复通,声威远播海内,故而涅阳城于汉一时兴盛至极。

    此时虽近申时,但涅阳城内依然是商贾如簇,只见城西南方向一个寻常街道上,排队的人龙已过街道的牌坊,而且还在不断地加长。龙头之处是一个游医摊位,但见一个约莫十四五岁的少女,身着浅绿色衣袍,头挽单髻,上面随意叉了一支普通的发钗,其虽低着头,但从她时而微蹙的眉头也可见其霜雪肤色,颊辅两侧低垂的长发更显得其端自认真。

    “大娘,胸口淤塞,多是肺热引起气息不畅所致,需以黄芩、秋栀以及桑白皮冲服,而且平日里多以清淡为食。”

    “阿爷,你眼角昏沉,舌苔发黄,属肝火引发,以女贞、莪术、五味子可驱之,且需戒以酒水。”

    “脉搏较弱,但又流畅,似是......”那少女俯身靠近寻病之人,压低了声音说道:“姐姐应是有喜相了,回家好好调理,不宜多动。”,说罢,两人均红透了耳根。

    “咦!你似乎并无异常,而且气息浑厚......”那少女话未说完,只见对面之人瞬间右手做钩,欲以擒拿之式夺得先机。

    只见那少女纤指一缩,旋而桌上放的一枚李子不知如何便激射了出去,直击敌人腕部。那敌手也非一般武人,但见其左袖忽起,在面前画了一个半圆,那李子便被收拢其中,与此同时两人分别各自后退了几步,只听‘噹’‘噹’‘噹’几声,医摊前面的地上便散落了四五个物什,除了莲子、桂圆、生姜,还有一个裂为两瓣的玉佩。

    “医圣门人,出手果然不凡,后将军有请二位与鲁阳一叙。”但见一个满脸胡须,高大魁梧的壮年汉子站在当街粗声说道。

    “我只是一个寻常游医,并不认得医圣,更不是其门人,阁下想必是误会了。”少女回道。

    “哈哈!小小年纪竟精通一手点打技巧,专击要处,又晓通医理,除医圣之外,别无他家。”那魁梧壮汉笑声说道。

    排队寻医的人龙瞬间散去了,只有几个好奇的敢士伏在不远处的牌坊旁边不断地伸头探望。

    “将军请回,小女子还要出医,无心留恋于官场。”那游医低着眉头,信手拾掇起桌上之物。

    “果然倔强少女,你可知此时多路人马正集向你而来?跟我回鲁阳,在这南阳地盘之上,后将军可保你无忧。”

    那少女似未听到其说话,只顾一心收拾着行李,一举一止之间但见她心绪平静犹如古井之水。

    魁梧壮汉脸色开始见怒了,忽然从腰间抽出一把双刃尖刀,正欲发话时候忽然侧身一闪,只见一柄长剑疾速插到面前,随之一个国脸竖眉,唇须浓厚满身夷族装扮的青年汉子落了下来。

    那夷人怒眼环瞪,冲着魁梧壮汉喊道:“忒,你是何人?竟敢抢于我前。”

    那魁梧汉子本是后将军袁术手下大将纪灵,奉命来请医圣师徒前去鲁阳,突见自家地盘竟出夷人,而且出言不逊,于是便抽刀直击而去。

    夷人见纪灵刀尖劲力凝聚,又呼呼作响,知道此人功夫非凡,于是便抽起地上宝剑,随即在面前划了一个丈大圆圈,而后应地而起,欲从上空直击敌人。纪灵见夷人功夫竟不弱,于是便变招斜斩,随即也等地起身,左掌蓄满劲力朝敌人右胸击去。忽听‘砰’地一声,两人于当空对了一掌,于后退之时又分别以旋即之式双腿交错过了几招,而后才落下,着地之时均自倒退数步方才驻了下来。

    那夷人乃南中人士,名曰高定,于西南一带颇有名望,一套百夷剑法脱于猛兽搏斗之中,故而走刚猛之势,防守时以观、旋、移、挪招式为主,攻击时则是看准敌手变招间隙、换气节点瞬间出击,毫不手软,故虽其剑法多含格斗技巧,但精妙之处也是匠心独具。反观纪灵,其出身于行伍,招式多是死生之际演化而来,故而更加勇烈,远攻气势磅礴,近交也是气如长虹,退防时挥洒自如,毫不拖泥带水。二人风格颇劲,又是豪迈性情,一时间拼了个旗鼓相当,攻击范围也越来越大,所过之处当街的商铺和摊位不停地倒塌、破碎,此时街上已无闲人,但听刀剑交错之铿锵鸣声。

    二人拼斗约莫半个时辰,不分你我,高定正欲再攻之时,但见纪灵只掌前伸做出罢止动作,于是回首一看,那绿衣少女早已影迹全无。

    那少女正是医圣之徒江采薇,她本不喜争斗,忽见来一异人缠住纪灵,便于二人打斗之际趁暇逃走。此时她已出了街道,朝城北而去,但觉似有轻窣之声尾随身后,于是便故意加快脚步,路过一巷道时疾身折入,果见一黑色身影顿闪而过。

    采薇沿着巷道又转绕了几次,刚从另一出口探出半身出来,忽听一沙哑嘲哳之声传来耳边:“不必躲闪了,出来吧!”

    话音刚落,随即一个微胖身影便闪在采薇身前,正是裂手张向。

    只见采薇并未惊慌,反而淡定问向张向:“先生可是有病要医?”

    “哈哈哈哈!”但见张向大笑一声,而后满眼阴鸷地盯着江采薇说道:“没错!正是有病要医,不过需要小姑娘跟我走一遭南中。”说罢,手刀即起。

    “原来你是裂手。”采薇见张向摆出手刀姿势,随即猜出其身份。

    “知道就好,免得我动手,张机又不在此处,单凭你一个女娃如何逃脱?”张向迈了几步。

    采薇知道此人江湖上劣迹斑斑,但又功夫奇高,故而黄巾覆灭之时他能从众多高手包围中逃出。适才临街之斗她虽不知什么原因,但也猜了个大概,今日之事恐怕还远为及了,多是冲恩师而来,至于自己乃是众人之跳板。采薇明白自己能力有限,若是恋战必被所擒,于是便瞬间发出十几枚药材,分上中下三路分别击向其眉冲、睛明、人中、天池、灵墟、商曲、中注、章门、气冲几处要穴,另以银针居后分别射向其四肢关节,随后以一记飞燕掠水之式轻轻飘向一旁便欲离去。

    但见张向左移右闪,而后贴地后仰一一躲开了采薇的攻击,于身无翻转之际又侧向横移瞬间又挡在了其身前。采薇知道自己适才一击并无胜算,只是延敌之策,却没想裂手却能如此迅疾,于是便右手五指并拢右脚点地身体犹如流梭般朝敌人胸前击去,左手随后也以掌劲攻向其腰腹。张向见女娃身姿婀娜,动作飘逸,遂以双手掌刀错位出击迎敌。待二人相距不过数寸,眼见即将对上之时,采薇忽然左腿以及反踢,而后凭空翻转身体,右足借势点在张向臂膀之上轻轻一跃便纵向了其身后五米之外,落地之时但见其身体微微一晃,似造敌手所创。

    “不要无畏挣逃,免得受苦!”张向转过身来,半眯着眼诡笑着说道。

    裂手步步紧逼,采薇唯有后退之路,正当此时,忽一柄长枪和一柄佩剑瞬至张向耳旁飞过,但见一个中年男子和一俊朗少年挡在了两人中间。

    那少年怒目着张向,斥道:“裂手,还敢现身于南阳?这次定要拿下你的头颅领取攻赏。”

    裂手但见此人,不由一怵,再看其身边之人却并不认得,故而缓笑说道:“单一个小霸王还留不得我张向,若是孙坚在此,还可一战。”

    那少年正是孙策,随其前来之人正是孙静。

    原来黄巾战乱期间,中原瘟疫横行,医圣出没于各涂难之地,随之病情被扼制,渐而消之。此次圣人游历回归涅阳的消息不知因何传出,又适逢大战在即,各路诸侯为免遭疫情之祸,故而众多高手云集涅阳城内,均欲请圣人出山为己效力。孙坚受命于袁术,由于自己军务在身,故安排孙策与孙静前来与纪灵汇合。张向于上次在南阳城外被孙坚所伤,中原无其立足之地,又于早年黄巾初起之时在南疆一带结识高定,因而前去投靠。那高定见张向功夫奇高,裂手称号江湖颇有传闻,恰其又是黄巾首领,南蛮之地朝廷多年以来不甚重视,于是便向各部落首领推荐于他。后又听其说中原有华佗、张仲景两位医届圣人,善治百病,苗疆之地又多毒气恶疾,虫蛇遍地出没,故而此次也是前来也是瞻见一下圣人,若是能移步南方,则是万中之幸。至于那张绣还有他那莽夫同伴樊稠乃是董卓安排,故而秘密行事,却没想竟在穰镇被黄忠和魏延所败。

    孙静但听张向目中无人,不由得心生怒火,手做勾爪之式,双腿连环交错向后踢出,身体斜飞直袭敌手,与此同时孙策也腾飞起地做饿鹰捕食之式杀来。

    “裂手,让你试试我孙静手段如何?”张向但听耳边一句话闪过,那孙静已攻之身前,于掌刀于勾爪初交刹那顿觉对方内息浑厚,且源源不断,不亚于孙坚。

    孙策已取回长枪,分别于张向左右点、戳、扫、划封其腾挪之路,端得是霸道凌厉。孙静也早已取回佩剑,一套家传剑法舞得密不透风,但见剑影明亮交错,犹如狂风暴雨夹杂着砂砾般朝裂手卷去。叔侄两人配合默契,枪式和剑招变幻的时间、节点衔接的恰到好处,如同一心。但见张向毫无突破缝隙,手中不知何时已抽出一柄软剑,于手刀出击的同时,下肢也不停地转换着防守方位,额头上汗珠已出。

    采薇知道今日之敌远非此几,自己能否逃脱,前途一片渺茫。正欲起行之时,那纪灵与高定同时循声到来,此刻已站在自己面前。

    只听纪灵高喊一声:“伯符侄儿,速拿下那贼首张向,待我回禀后将军,记你头功一件。稍后再拿下此夷人,我亲缚那女娃至鲁阳。”

    孙策正当一记霸王扛鼎之式压在张向手刀之上,裂手右手软剑也被孙静所缠无暇自救,不出数招张向不败也得重伤。于此时叔侄二人听到纪灵一呼,孙策心中怒火瞬间迸发,但听‘咔嚓’一声,手中长枪拦腰折断,于此同时张向左臂也随之沉了下去,接之人如断线风筝般飞了出去。

    原来纪灵眼见孙氏叔侄稳居上风,张向当擒在即。高定虽然功夫高强,但必不敌叔侄二人,但此行功劳只有一件,故唯此一说,孰不知却惹怒了叔侄二人。那孙坚虽听命于袁术,但并不受其待见,若非粮草拮据,早已独立。此次叔侄涅阳之行也是心中颇有不忿之气,孙家以诛盗寇、讨黄巾得民心而兴起,自然比不得那袁术四世三公家世。医圣行迹遍布九州,又乐善于人,此行若是稍有不慎,便会被万民指责,以后立足更加艰难。纪灵此等一说,更显得其阀门桀骜之姿,在其眼中孙家不过是唯命是从,任其调遣罢了,故而孙策怒而不已。

    张向飞出同时,但听‘扑通’两声,孙策、孙静二人也随即倒地。原来裂手被叔侄二人缠住,最后双方全力一击之时,孙策由于用力过猛,长枪折断,张向看准敌手失误之机,当即双脚踢出。孙静虽也一脚补了过来,但一时不慎,时机终是被裂手所乘。叔侄二人正欲换气再攻之时,只见两支袖箭又瞬间而至,正中胸口。

    三人同时倒地不过须臾之间,纪灵但见此变不由地目瞪口呆,忽听“哈哈”一阵笑声,那高定挥剑便杀了上来,嘴里大声喊道:“‘裂手’怎么样啦?小心那女娃子要逃走喽!”

    只见那边张向缓缓起身,左臂半悬,显是已被孙策震断,其虽被二人所伤,但毕竟功力深厚,先行站了起来。但见孙策半起身子,咬紧牙齿,只手拔掉了胸口短箭,但终是疼痛难耐又倒了下去。孙静也不好受,手中佩剑被击落在一旁,欲起不能,惟有暗暗运气以争取时间恢复体力。

    “想不到孙家两大好手今日竟要在自己地盘被我所诛,可惜啊!孙坚看不到!”张向手拎软剑晃着身子朝孙氏叔侄走了,脸带狞笑之色。

    忽听“嗖”地一声,一枚莲子破空而来,还未至张向胸前其势已有衰败迹象。张向头也不回地挥剑挡之,而后又纷纷击落数枚。待最后一颗桂圆射出之际,采薇也一口鲜血喷出,终是内伤支撑不住,倒了下来。

    张向终于走到了孙氏叔侄面前,右手抬起软剑猛刺孙策胸口,忽见一道身影飞起,紧接着自己胸口又重沉沉一掌,当即后退数步闷声倒下,鲜血顺口而出。

    “三叔......”孙策躺在地上望着倒飞落地的孙静呻吟地说道,适才张向虽未刺透其胸口但又划破了皮肉,此刻血流如注,襟衣已被浸透了。

    孙静更是鲜血狂吐,他于采薇阻止张向之时暗自蓄力,待裂手长剑刺向孙策之时猛然一击,虽然重伤敌手,但自己终究内伤未愈又遭敌人反踢一脚,此刻已是强弩之末,惟有躺在地上喘息,说不出话来。

    “采薇侄女,采薇侄女,你没什么大碍吧?”采薇半昏之际,忽觉一股内息自背部传来,温暖无比,借其力缓缓睁开了眼,但见一个浓眉亲善的中年汉子扶住了自己,正是昔年跟随师父医治蛊毒时见到的黄忠伯父。

    “黄伯父,见到你......”一句话还未说完,采薇便剧烈咳了起来。

    “采薇不要说话,我现在背你去找师父。”黄忠说罢便将采薇负在背上,然后又对身边的卫铭和魏延说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快走,还有其他高手正在赶来。”

    采薇有气无力地睁开眼睛,但见黄忠身旁站了两个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少年,一个正是昨日街头斗殴自己暗中相助的魏延,另一个则是偷窥于己的卫铭,不由地眉头微微一蹙,趴在黄忠肩头低声说道:“黄伯父,师父在岐棘山,这儿坏人太多。”

    “采薇莫怕,有伯父在此,没人敢再来伤你。”黄忠又拉了一把魏延,说道:“文长,快去寻一辆马车,小铭和采薇都有伤在身。”

    原来魏延见卫铭满眼愤怒欲去寻仇张向,手中双刀也不由地颤了起来,此时一听黄忠提醒,方才回神过来,拉着卫铭便随着黄忠朝北边跑去。

    “师叔,为何放他们离去?”一中年男子挺枪而立,望着远去的马车,朝巷口里谨慎地问道。

    “哼!张机还未见到,就被一无名之人二十招之内击败,还不够丢人吗?枉自称北地枪王名号。”只见一长发垂绦,鹤冠童颜老者斥声回道。

    马车即将消尽于街头,只见那老者负手,走了出来,望了望地上躺着的五人,嗤了一声,然后说到:“走吧,跟在后面,准备收网!”

    此人正是‘戟神’李彦,其身后二人正是张绣和樊稠。原来二人于穰镇被黄忠击退,后寻小路潜至这涅阳城内,与其师叔李彦汇合。三人寻到此处之时,众人里正斗激烈,李彦便匿在深巷里静观其变,待纪灵与高定两败俱伤之后方才出来,此时黄忠已带着采薇一行离开。

    “李师叔,这张向的人头可值大钱啦!还有那纪灵与孙策叔侄都是太师大敌啊!”樊稠望着地上躺着的五大高手,脸带兴奋地说道。

    “蠢货!怪不得能被一个小娃娃夺去兵刃,你留在此地去吧!”李彦说罢,头也不回地跨步向前走去。

    樊稠见此,也不敢再多嘴出言,唯有撇下眼前利益,跟在张绣后面诺诺而行。

    “黄伯,你说刚才附近潜有高手?”魏延坐在马车前头低声问道。

    “不要探头看,敌人正尾随身后。”黄忠拉了一把魏延。

    “那我们何不改变方向绕开他们?”

    “没用的,此人功夫奇高,听声辨别数里之内逃不出他的耳目。”黄忠脸色忽然沉了下来,然后接着说道:“我们得尽快赶到岐棘山,采薇内伤极重,唯有圣人能够医治。”

    魏延白日里见黄忠连退樊稠、张向、张绣三大高手,都是游刃有余,以其功夫此刻竟如此谨慎,可知来人功夫着实可怕。

    “文长,这可是昨日东门给你治病那少女游医?”卫铭昨日在城内由于采薇半掩身姿,刚才于街上又匆忙逃离,此刻方全窥真容。但见伊人身体癯瘦窈窕,白净的双脸犹如卵石般,虽没有倾城之色,但也是清丽出众了。纵然其紧闭着双眼,但从那纤长浓密的睫毛也可感觉到那对楚楚犹如莲子般的灵眸,最是那浅淡时而微蹙的眉头更显得其文静雅娴之姿。此时天色已近黄昏,车篷内也有些昏沉阴暗,卫铭但觉此刻似曾相识,却又想不起来几时遇过。

    “大哥,正是她!没想到他竟是圣人门徒,难怪医术如此高明!”魏延掀帘惊喜地回道。

    采薇昏迷间似乎听到有人在讨论自己,于恍惚间睁开困难的双眼,但见一个长睫明眸的少年正望着自己,不由得眉间一怒,便欲起身呵之,但觉身体疼痛难耐忽又沉了下去。卫铭慌忙伸手相扶,刚至伊人香袖便退了回来。魏延此刻看得正着,哈哈大笑道:“大哥,何故如此拘束?”

    卫铭脸色一敛,正颜道:“文长,不可失礼!”,说罢,又回首对采薇虔诚一揖,接着说道:“姑娘想必有所误会,我这兄弟心直口快,若有不当之处,还请见谅。”

    魏延半卷车帘,满脸尴尬之色,无奈此情此景自己竟是冒昧之人,但见卫铭以眼传意,于是便和颜对采薇谦卑致意,而后放下帘幕回身坐正。

    黄忠虽亲见到三人适才处境,但听声辨意也知道了大概,于是便大笑了起来,说道:“采薇侄女,此二人泼皮无赖,不必搭理。”

    “黄伯,你...你....?”卫铭魏延同时失声,瞪大了双眼望着黄忠。

    黄忠接着说道:“你俩一个帮着兄弟打自己救命恩人,一个耍诡计盗取别人兵刃,岂不是泼皮无赖?哈哈”

    二人听到此处,均知黄忠乃打诨之说,又见其不住大笑,于是便各自尴尬地低下了头。采薇见黄忠无稽调侃,又见二人满是窘迫之相,不禁嘴角一哂,嫣然无方。

    几人于说笑中朝着岐棘山快速驶进,采薇也渐渐恢复了一些体力,待过了一个时辰之后便可坐着于众人言谈,也对卫铭和魏延有了一些简单的了解。

    “小心,我们已近岐棘山,道路狭窄且天色已晚,敌人很有可能即将出手。文长,你护好马车,待会若有异常,一切有我处理,不可莽动。”此时众人又行驶了半个多时辰,黄忠车速明显降了下来,朴刀也取出放到了手边,随时准备迎敌。

    “黄伯,前面不远有寒潭三处,过了爆瀑,沿其右侧山道直入,可见有五座山峰并峙,师父在主峰的青牛顶上。”采薇指着前方一条小道轻声说道。

    黄忠将马车拐入岔口处最左边的山路,果然没行多久,但听飞湍瀑流争喧而下,撞击在岩石上轰隆作响,山谷间犹如雷鸣。片刻之后,车行一转,众人便看到了从上而下犹如白练般的三条瀑流,月光撒在上面,更显皎洁,犹是那半崖处溅起的水花,更如明珠般跃跃飞舞,最终汇入到下方幽暗之处。卫铭但觉一股沁寒,胸口蛊虫似也有感应,瞬间有所隐匿。

    “想不到这偏远之处竟有如此寒潭瀑布,真是奇观啊!若是白日,我非得登顶观察一番,看一看这磅礴气势。”魏延但见眼前三条白练自黑暗之巅蜿蜒而下,犹如银河倒倾,水落之处却是三个寒潭,月影星辰尽落水底,随着凌波粼粼闪闪,犹如清梦初醒一般虚幻,故而不由地感慨道。

    “传说此处原来只有四座山峰,当年王莽追至此处,道祖命其坐下青牛化作主峰阻住了大军,光武大帝始才逃脱,渐之才有五朵山之说,而那座主峰自然也被称为圣峰,至于山腰之处那个半顶形似卧牛,所以又叫做作青牛顶。”采薇望着远处黑蒙隐约的连峰,然后接着慢慢地说道:“这里山谷僻静幽长,负含灵气,奇珍异兽更是不可胜举,故而师父每次回来都会来此,采集一些天然药草。”

    众人正在听采薇讲述,黄忠突然将车停了下来,魏延借着潭影反光隐约可见前方黑暗之处站有一人,手负于后当路而立。

    “大哥,这把刀你拿着,待会若是大战起来留作防卫。”魏延话未说完,但见那人双脚未动,似滑行般瞬间移至马车前面。

    来人身材颀长,脸型消瘦,虽在黑夜之中,但众人依然可觉那双漆黑的眼睛凌厉无比。犹为可怕的是其已近身前不足十步,但卫铭却感受不到他任何气息。

    “此人便是戟神李彦,据说吕布便是他的徒弟。”采薇坐在车里,细声说道。

    只见那老者瞬间向车内扫了一眼,而后便回转目光盯住黄忠,冷冷地问道:“你便是白日里击败我师侄张绣的那个刀客?”

    “李彦?”卫铭脑子里顿时惊讶不已,这可是小云的师叔,大宗师级别的绝世高手,没想竟在此遇到,而且于自己却是敌对之势。

    黄忠已下了马车,手提朴刀,正声回道:“百鸟朝凤枪法精妙,在下只是侥幸赢了半招而已,还请前辈见谅。”

    “哼!侥幸?我派门人用不着外人前来教训。出手吧!让我看看你二十招破百鸟朝凤枪术的功夫如何!”李彦说罢,已然面色冰冷阴沉,向后退了两步示意比斗。

    黄忠右手握刀,双脚在地上游走了几个方位,但见李彦站姿一直未变不变,却把生死方位均封闭锁紧,无从下手。

    李彦见黄忠虽未出手,但其脚步位移直接精准,手中尖刀更是从角度和空间上寻找可乘之机,两者配合浑然天成,形神合一。自己与师兄之门下子弟,唯有吕布乃天纵之才,其余众人均无此境界,张绣被击败也非偶然之事。

    忽见刀影一闪,黄忠已趁李彦思索之际瞬间出手。卫铭但见刀光与月光齐聚水中,而后一条长龙自寒潭汲水而出,与黄忠身影汇聚直击李彦当胸门户,其势犹如万马奔腾,霎时间瀑布轰鸣之声、水柱拍打崖石之声、山谷回荡之声俱已静悄,唯有长刀破空猎猎之声响。

    一击未中!

    黄忠见李彦只是随手一拨,而后侧倾身子,瞬间便化解了自己的‘气贯长虹’之击,于劲力未尽之际又一记‘横断长流’朝敌手横扫斩去。

    “好!能以上招余力补偿换招的时间空隙,刀法练到这个地步已达宗师境界。”李彦竟在黄忠狂风骤雨的进攻中游刃有余地避退,而且还能谈笑自然,但可怕之处是他还未有出击。

    忽听“轰隆”一声,卫铭眼前一亮,那三条白练突然被拦腰截为六节,水帘后面的石壁也瞬间被撕开一条黑色长痕,倏而又被水流淹没。

    第二击还是未能触及李彦衣裳便已势衰,但是敌手已经移开刚才所站位置!

    “不错!能让老夫起身躲避的,江湖能抵你者不过数人!”李彦脸色似已经没有那么阴冷,反而多了一份凝重。

    黄忠未等其话说完,第三式‘天地俱寂’已直劈而下,其势较第二式威猛数倍有余。卫铭等人但觉耳边嗡鸣不止,脑子也瞬间沉懵起来,再看魏延已躲至车内,采薇也是紧捂着鬓梢,奋力抵抗。

    众人但觉眼前豁然大亮,犹如白昼,那瀑布与寒潭之水也在此际被牵引静止于黄忠刀锋之下,似被其所驱使。李彦见黄忠来招势不可挡,于攻击同时引发周遭气流涌动,以合围之劲瞬息压迫而来,但见自己发束、胡须、衣襟不停地飘忽摇摆起来。

    黄忠双手握刀,面色沉毅,以帝王君临天下之势劈斩而下。李彦也于敌手发招之际,左袖半挥,右手随即拍击而出,双脚亦在劲力交合的瞬间不停地踩进节点缝隙,以卸劲迎敌,以攻势出击,以方位闪避,端得是攻防俱臻化境,精妙无与伦比。

    卫铭但听有‘撕撕’之声,还未及说话但听‘嘭’的一声那车篷便四散飞了开来,又听‘嘶’的一声长鸣,那马也瞬间倒伏于地,显是已被震毙。魏延于车辇失衡刹那之间拉着卫铭和采薇向后倒飞,落地式三人又后退了数步才稳了下来,只见采薇嘴角又有鲜血渗出,卫铭也脸色苍白了起来。

    再看黄忠刀尖朝下,额头不知是汗滴还是水珠顺颊而下,颔须上已被冲淡的血沫还在不停地下滴。

    李彦此时正站在潭边,半身衣服已尽湿,左臂长袖只剩半截,气色也没适才那么平稳了,慢慢地说道:“老夫在你这个年纪必输,今日赢在内力略胜一筹。如此劲敌,可惜江湖名声却无。”

    原来黄忠适才一招虽削去李彦半截衣袖,但也是敌手故意为之。戟神以弃车保帅之法牵引住黄忠刀劲,旋而又以右掌正中其当空一脚,将其击退三米距离,但自己也后退了数步,方才结束对招。

    魏延见黄忠已然受伤,正欲上前相助之时忽觉背后似有人刃偷袭,于是便一个低首旋之又以‘博弈’招式贴地直行后退,随之右手长刀同时于腋下反扎而去。

    只听‘噹’的一声,魏延但觉敌手内力浑厚,自己握刀之手虎口位置已隐隐作痛。魏延并未收招,反之将手长刀向上直袭,双右也随着出刀之时疾速横扫。此招乃演化于巨人直袭之式,只是魏延自下而上反行之,又融防守于其中。那偷袭之人见魏延刀势迅猛,犹如长蛇吐信般瞬间已至当胸,自己下颚至肚腹均在其刀势笼罩之中,而且下盘又遭其横扫,旋即斜身向后跳起。

    “左肩”

    魏延猛听卫铭喊道,于是便不假思索将刀回转移至胸口上部,但听‘锵’的一声,敌手兵刃已从自己左肩滑过。若非及时已刀挡之,此时自己已然见红。

    “咦!”

    魏延此时方看清,原来偷袭之人乃‘北地枪王’张绣,于是便哈哈大笑道:“百鸟朝凤枪无愧于偷袭之王!”

    那张绣本以为适才之招已可擒敌,却未曾料到敌手无意间能识破躲过,此时又听魏延嘲讽自己,瞬间恼怒不已,一式‘浴火重生’直袭而去。

    魏延但见长枪来势明锐刺眼,周遭气流凝聚枪身,以螺旋劲力直贯而来,而且还带有噼啪撕裂之声,涅槃凤凰名不虚传。

    “腰腹”

    “噹”的一声,魏延虽然躲过了这一枪,但自己也后退了数步,胸口气血翻腾不止。

    张绣见卫铭能连续看破自己两式出枪路径,于诧异同时又接连‘凤凰涅槃’、“乾坤一掷”、“君临天下”几式均被其一一点破。再看魏延虽惊险避过,但身上衣服已是破洞连连,头上发束也不知何时被击落,长发散披于肩,狼狈不堪。

    “文长,攻其下肢。”卫铭见张绣一记“王者无敌横扫而来,此时已至魏延胸前不足十指距离,随即喊出。

    魏延当即收手长刀脱手,盘旋而出,急斩敌手双腿。此时但见张绣眉头紧蹙,紧忙回枪下挑。

    “巨人压顶,凿其后身。”

    魏延毫不犹疑,直接跳起,当空蓄足劲力朝张绣颈背锤压而下,待双肘即将击中敌手之时,又听卫铭喊声传来。

    “反踢当胸,借势回弹。”

    张绣但听胸口沉闷之声传来,接着下颌又被魏延扫中,而后后退数步方才停了下来,虽未遭其重创,但也是颜面扫地,大怒不已。

    魏延落地之时,但见张绣长枪反立于后背,不由地惊出一声冷汗,适才若非卫铭指点,自己即使能骤袭敌手后背,但也会瞬间被其长枪刺穿。

    “哪来的毛头小子,竟在此乱言?”只见一彪形大汉挥刀朝卫铭劈来,正是樊稠。他的双刀已被魏延所夺,此刻手中拿了一把寻常的朴刀,但威力却未曾减弱。

    卫铭身无内力,但见樊稠刀势凶猛,唯有摆出鹿卸姿势,忽听‘嗖’的一声,一枚石子瞬间击中前来之刀。

    樊稠刀路未变,但刀势在石子破碎的同时已有减弱,于贴紧卫铭肩膀之际又被其身姿卸去大半劲力。

    此时又见一枚石子弹地而来,直袭樊稠面部。卫铭也与此同时手中长刀以‘光影’之式劈出,但终究无内力支撑,虽扫中敌手裤脚,但却未能令其受伤。

    “啊!啊!”

    樊稠怒了,白日里被魏延羞辱,此时又遭两个小娃娃联手袭击,但见二人虽然招式精妙,但几无内力,于是便长刀直入,随即左手化爪配合而出。

    “去你的吧!”但听‘扑通’一声,卫铭已被其抛入寒潭之中,采薇也被其朴刀架于脖颈之上。

    “哈哈!得来全不费工夫!枪王,张机徒儿已在手,速拿下这黄毛小儿,待李师叔毙了那无名刀客,医圣不寻自来。”

    但见那厢魏延与张绣之战也愈演愈烈,此刻虽无卫铭指点,但魏延也于激斗中将巨人三式也用的灵活起来,再加上身法和谋略的站位配合,虽不能取胜,但数招之内自保毫无问题。反观张绣却是有些焦虑,他见魏延无论是招式还是内力均与自己相差甚远,但却每次都能险险避开,不由得心气浮躁了起来。

    但听“嗬”的一声,魏延当空而下,手中长刀鲜亮犹如雷电般刺眼。此招乃卫铭所述‘天阙’招式,由于他无法亲视其看,故而魏延刀路、气劲、力度虽然相似,但终究有所差距。长刀于未至敌手头顶之际便已势弱,张绣看准时机,一记“百鸟齐鸣”之式瞬间出击。

    魏延但觉左腿剧烈疼痛,而后张绣长枪已沿其胯部自腰腹而上划至其胸口,虽未致命,但也是皮肉绽开。与此同时,张绣左手瞬间已紧锁魏延喉部,出奇制胜。

    “小子,胆敢小瞧我百鸟朝凤枪法,此时苦头如何?”张绣满脸得意笑容缓缓说道。

    “百鸟......朝凤......正面对敌......照样被击败!”魏延声音已经断续,气息不继,嘴角鲜血也在张绣不断加大劲力下汩汩外流。

    但见张绣大怒,右脚又一记踢中魏延腹部,而后喝到:“服不服?”

    魏延虽然面部涨红,狰狞可怖,但依旧不见气短,断咽地回道:“北地枪王.......,名不副实!”

    只听“嗵”地一声,魏延已被甩至石壁之上,张绣随之左脚又重踩其胸口,右手长枪扎在魏延面部,已有鲜血渗出,怒吼道:“现在服不服?”

    魏延已无劲力回话,唯有急喘着气息,双眼依旧是鄙视的眼神。张绣见此,心中怒气更胜,不由得左脚加重了力度,但听‘咔嚓’之声,应是魏延胸骨已有折断。

    张绣见魏延闭上双眼,知其不愿屈服,于是便拎着其脖颈欲甩至山涧之中。但听‘不要’一声,采薇被樊稠所持,无可奈何,只有闭上了双眼不忍看这悲惨一幕。

    “哈哈!”张绣扬天大笑,接着说道:“今日就让你命丧于此。”说罢,便又加大手力,提着魏延跨步来到了涧边。

    忽听“嗵”的一声,但见魏延涨红的双脸瞬间气息已复,然后身体悬空扭转,双脚重击在张绣胸口。

    张绣伏在地上,胸口疼痛难忍,他没想到魏延竟还能至死还击,而且适才那一记重脚也是远非其内力所能达到。

    只见魏延手拎着长刀,迈步朝张绣走来,双眼怒瞪,半垂的头发已被血水浸透,紧贴在脸上,端得是狰狞至极。

    采薇但见此变,脸色瞬间由悲转喜。虽然与这两个黄伯所说的泼皮无赖相处时短,但二人心诚无忌,也颇为有趣。又见张绣和樊稠二人行为低下,故而对二人渐有担忧之色。樊稠也于张绣倒地之时提刀前来,一通西凉刀法舞得凌厉无比。

    “巨人怒斩,斩却狂莽之辈。”魏延抓住樊稠刀法破绽,一记绝斩将其人与刀顿时劈杀于砂石地上。

    “巨人长击,击杀卑鄙小人。”张绣见魏延一招速败樊稠,此时又一招疾速刺向自己头顶,于是急忙跃起,又将手中长枪当胸横平。

    只听‘咔嚓’一声,枪王手中长枪也当即折为两段,张绣心里已有怵意,魏延突然的蜕变让他始料不及。

    “巨人狂扫,扫尽世间丑恶。”魏延于张绣心绪不宁之际,又一记刀势卷地而起,但听怒声、风声、砂石起地之声犹如鬼哭狼嚎般疾速杀向张绣。

    “噗”,张绣喷出了一口鲜血,胸口衣服也被撕裂,左腿上一记长长深深的刀痕,骨肉可见。本来以张绣之功力,魏延断不可在三招之内重伤于他,只是枪王被突发之状惊扰了心绪,故而犯了武学大忌被其瞬间所乘。

    魏延挺刀而立,站在张绣身前,怒吼道:“北地枪王又如何?百鸟朝凤又如何?啊!还有谁,敢出来与我魏延一战?”说罢,双眼怒扫长刀所指之处。

    采薇循着魏延刀光看去,但见壁石上、草丛间、山树后、涧崖边都悉数隐有敌人,其中白日那个夷人正俯在半腰之处。

    李彦性格孤傲,此刻但听魏延挑衅示威,不由地大怒,于黄忠第八记刀势来临之际,双手贯满内力,强捭开其劲力,而后以狂甩之势将其抛出。

    戟神之怒,威不可挡,但见黄忠犹如断线风筝般疾速飞向崖边。采薇和魏延在惊呼中忽见黄忠以柔劲于悬崖边一颗手臂粗细的杉树绕了回来,那树瞬间被其劲力弯曲犹如如满弓般,但听‘嗖’地一声,其手中之刀便如离箭般朝李彦直袭而去。

    “嗤”地一声,朴刀插在了水帘旁边的山壁之上,犹自铮铮作响。但见李彦右肩衣服已被划破,血丝已然渗出。

    “以树做弓,以刀做箭,时机和角度把捏丝毫不差,可惜毕竟灵巧度有限。若是以角弓出击,我所伤害则就不是肩头了。”李彦朝黄忠缓步走来,满脸的默许之色。

    “前辈武功极高,我黄忠竭尽全力仅偷得一式奇袭,也未重伤于你。”黄忠扶着双腿艰难地站了起来。

    “你可知我自功夫大成之后从未输过一招半式,你是三十年来第一人!”

    “戟神空有名号,只可惜......”黄忠怒视着前来的李彦。

    “可惜什么?可惜你即将要死去,还是可惜与我为敌?”李彦不觉已有愠怒之色。

    “哈哈!黄忠死又何惧,况且又是败在戟神手中。只可惜前辈盛名远博,但却为奸佞所驱,故而觉得可惜。”

    “哼!老夫之事何须旁人指责!”说罢,李彦瞬间右袖翻起,将黄忠刚站直的身体又扫伏于地,而后又接着说道:“那董卓还不配于我说话,只是与那王越打赌,若是请得到这张机,则其可陪我练剑半年。”

    “哈哈!只为一时赌气,便失大体,戟神不过如此。”

    “嗵”地一声,黄忠又被李彦翻踢一脚,此时他已近悬崖,只听李彦接着说道:“你等知甚好歹,那王越贵为‘帝师’,剑术已大通至简,寻常武人能观得一招半式便受益终生,何况半年之久?”

    李彦顿了顿,然后又说道:“好啦!不与你废话了,该结束啦!”说罢,戟神便右臂上扬,欲将黄忠毙下悬崖。

    “嗖嗖”几声,采薇连发数枚石子,均是未及李彦衣裳便已被震碎,但魏延的刀劲也于此时杀了过来。

    “好狂傲的小子,老夫今天就让你知道天地到底多高多厚。”李彦说罢,右手双指并拢,瞬间夹住了魏延横扫过来的刀身。

    但见魏延并未失色,于脱刀的同时就地翻滚,双手做钩直击李彦下肢。

    “临危不乱,能变招于瞬秒之间,实乃可塑之才。”李彦见魏延如此灵通,较之张绣易失得心神,确实是强了不少。

    李彦似乎并不在意魏延变招的进攻,仅是几个简单的挪位便将敌手来势消于无形,而后右手一甩,手指夹持的长刀便直射坤位而去。

    原来魏延下肢进攻看似毫无妙招可言,但却被李彦瞬间看破其游走的乃是八卦方位,于是便将手中之刀击向死门所在。

    魏延见退路被封,进攻又不能制敌,若不拖住戟神,则黄忠性命危已,正自思量之时,忽见寒潭中一道黑影手持长刀破水而出,以天神发怒之威朝李彦头顶直劈下来,但见刀光、水光、月光均拢聚于刀路之上,霎时间周遭一片明亮,恍如白昼。

    “好一式‘天阙’,看我‘皆兵’来也!”魏延满脸大喜之色,飞来之人正是卫铭,知不知道他如何又能发力出招,但此时已无暇顾及了。

    天阙,劈天开阙;皆兵,无所不兵。

    李彦但见两人来势一个威猛霸道,一个诡异无定,进攻气劲披靡,防守则是无间可乘,唯有现将黄忠搁置,以全力迎敌。

    只见卫铭刀劲暗含斩、劈、震、回之式,待击至李彦头顶约莫不足数寸之时,但觉犹如击中磐石,再无丝毫可下空间,于是便又以拖之式瞬间朝其胸口剌去。此刻魏延则犹如灵蛇般袭至李彦身后,但觉无论是以手、脚、肘、肩、背、膝如何出击,劲力都似泥牛入海,顿时都消失的无影无踪,故唯有以缠字诀以自己四肢瞬间锁紧戟神以给卫铭争取拖刀出奇制胜时机。

    但听“砰砰”两声,卫铭二人已被甩飞,但李彦胸口衣服终究还是被划破,虽未出血,但这也是他今天第二次被后辈所乘了,故而戟神怒了。而真正让他大怒的是,魏延在被震脱的同时瞬间将身体倒置,以脚做钩重创自己头顶,发簪被击碎,环髻被踢散,此时戟神犹如迟暮老人般满头披乱的白发。

    魏延落地时顺势已取回插在坤位的长刀,此时卫铭的‘光影’之式已然杀出,但见光与影彼此交错,有时但见刀光之中聚有敌影,有时又见敌影中忽现刀光,如此次第明灭,不分你我。

    “大哥此招虚实共存,端的是高明无比,昨日于街头画图授意,比起今日这亲身所展,精妙之处不可同日而语啊!”魏延独自嘀咕了一番,而后瞬间抽刀以巨人三式配合卫铭向李彦砍去。

    卫铭见‘光影’击至李彦身上之时又似适才一般,未有任何作用,于是便趁戟神回击的同时变招做‘博弈’斜劈而去。但见其刀劲裹着风劲以雷霆之势瞬息将李彦本已伸出的右手三指逼了回去,改做以掌卸劲,以腿御敌。卫铭见‘博弈’生效,趁机反手又一记‘博弈’杀去,欲收回李彦俨已出击的左手。

    李彦见卫铭招式新颖,适才自己本欲以指力破其‘光影’招式,而后以左手毙敌,却没想到其竟瞬间又变奇招,故而不得不改指为掌,左手出击也因此稍微有所延迟。但使李彦意料之外的是,卫铭竟能把捏住自己时机上的空隙,以一记相同招式反向杀来,威力却不曾减弱。

    戟神无愧于大宗师级别,于卫铭接连两式奇招出击同时,仅是掌指变换以及身形挪位便顷刻化解,而且与此同时又挥袖瞬间卸去了魏延‘巨人怒斩’招式的劲力。但见他满脸怒火,眦目欲裂,身体忽似鬼魅般朝卫铭杀去。

    忽听“砰”地一声,黄忠已瞬间飞出,但见李彦也是身形一个踉跄,

    原来卫铭二人与李彦恶斗之时,黄忠于崖边暗自蓄力,以待时机随时出手制敌,此刻但见戟神欲怒杀卫铭,便趁其对己无所防备之际奋力一击,正中敌手后背。黄忠重伤在身,但二十余年功力也不可小觑,李彦此刻虽未遭及内伤,但脊骨也是疼痛难忍,胸口更是气血翻腾。

    采薇迅速跑了过去,扶起了满脸鲜血的黄忠,然后又瞬间抽出几根银针,分别扎在其胸前各个气穴之上。须臾之后,黄忠猛吐几口浊气,方才换过神来,但见此时眼前打斗正当激烈。

    原来李彦被黄忠所袭,正当缓息同时,卫铭一记‘霜雪’已然出手,与此同时魏延‘巨人长击’也瞬间杀来。李彦不得不强压住体内混乱,以左手成拳右手大开之势接招,而后又左右两脚分别踢出,攻击敌手要害之处。

    卫铭见李彦招式简单但却直冲关键之处,自己若是直击下去即便能够伤敌但也会遭其重创,于是便趁‘霜雪’未消之际,把周身劲力贯满,而后身刀合一,化作一道黑索以‘满月’招式疾速朝戟神胸口插去。

    ‘轰’地一声,光影俱灭,刀声尽消,唯有那飞湍瀑流喧豗之声尚在,依旧如初。但见李彦立于寒潭旁边,右手紧握于胸口衣服破裂之处,鲜血此刻正不住下滴,其另一只手则握住了砍向自己左腿的魏延长刀刀背。

    再看卫铭此刻已躺在十步之外,嘴角鲜血不住汩汩外流,长刀刀尖也不知何去。

    “可惜啊!老子最后一式‘巨人狂扫’未能击中,否则此时躺在地上的便是‘戟神’啦!哈哈”魏延躺在地上桀骜地狂笑着,然后便是一阵剧咳,接着又吐了几口鲜血方止。

    “哈哈!你俩小子可无大碍?”黄忠望着躺在地上的卫铭二人不停地急喘着,而后又豁然地说道:“放心,由我黄忠陪伴,黄泉路上定不寂寞。”

    “黄伯父,不要动气,先躺下缓息。”采薇把欲要起身的黄忠又放了下来,然后便起身跑了开来。

    “住手!要杀他俩,先过了我!”只见采薇站在卫铭二人身前,张开双臂满脸愤意地怒视着前来的戟神李彦。

    “江采薇,医圣门人,我不杀你,你和张机得随我前去洛阳。但是他们三个,今天必须死在这儿。”李彦说罢,又俾睨了一遍卫铭三人。

    “采薇姑娘,快让开,不必做这无谓牺牲。”

    “采薇神医,放这恶人过来,老子正好于他同归于尽。”

    “采薇侄女,我等尽力拖住他,你快去山上寻师父相助。”

    李彦并不理睬众人所言,只是简单一记拂袖便将采薇闪向了一旁,而后举掌朝着卫铭头颅直拍而下。

    “不可,戟神快请住手!”

    但见一条灰色身影疾驶而至,瞬间便于李彦对上了一掌,而后又各自退了数步方才站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