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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尔虞我诈

    冷风凄厉,冬日苍白。仲月的泒水俱被冻透,河岸两旁枯草直没人身,茫茫中无不透露着萧索肃杀之意。

    只见两骑并立桥头,身着便衣,手提长枪,俱是飒爽之姿。那枪在无力的光照下反倒一闪一闪,给人一种阴森的感觉。

    领兵的伍长右手一伸,那白马兵便停了下来。

    “袁公子何以拦我等去路?”

    “笃笃笃”,袁耀向前进了几步,仍是冷傲地回到:“我有几个下人昨晚宵夜时被白马兵围困,今日特来索人。”

    “哼!既是袁家门人,何故于常州城内造乱?我等奉主公之命维护秩序,凡违抗者皆以奸细捉拿,高将军请自便。”那伍长厉声回道。

    袁耀已有愠色,手中长枪也微微一颤,喝到:“敢问白马义从是听命于刘虞还是韩馥?”

    “袁耀!任而袁家地位如何,也管不着白马义从之事。”

    “看来白马军是不肯放人啦?你可知我这枪下倒过多少豪杰,今日难道也要一试吗?”

    袁耀见那伍长冷哼一声,并未有退缩之意,反倒是挺枪回应,心中不仅怒色骤起,遂也以枪对之。但见那枪稳健有力,疾若脱兔,刺去之路线丝毫无飘忽之感,河畔的冷风似也同时被其带动,凝聚在枪身周围厉厉做响。

    那伍长名曰姚健,也非等闲之辈。他见袁耀长枪势若山洪骤下,无所不摧,而且枪行未半其右手已由掌心紧握改为指尖微捏,显是已做好变招准备,故而当即也以一记拦截防御式对上,另暗自以螺旋劲力灌注于枪身之上,以卸去对方袭来劲力。但听‘噹’的一声,二人已经分开,只见袁耀仍立在那里,姚健却是退了几步,此刻仍在马背上维稳。

    “如何?可要再战?”袁耀坐在马上,脸带大喜之色幸幸地问到。

    “再战!白马兵从不退缩!”姚健已平复胸间翻覆之感,挺枪又是一记攻了上去。

    第一式姚健行动略迟,防备不足,故而受震。此次他先发出手,那枪也隐隐有劈裂之声,气若长虹般朝着袁耀当胸袭去。

    “哈哈!好,果然边将风范!”

    袁耀右手一抬,长枪当即摆出拦截之势,同时腕部已开始聚力以待变招之用。

    又听‘噹’的一声,姚健之枪又被挡下,但袁耀并未停下,而是瞬间攻出几枪。只见点、戳、刺、击、旋等招式在其枪尖使出灵巧犹如其手臂亲至一般。姚健则就相形见绌,唯有左右招架,一番惊险躲避之后肩头铠甲仍被击落一片,幸在未及皮肉。

    “看来这袁耀也非浪得虚名,他的枪法虽不及张郃,但也相差不多啦!”卫铭与一旁观看,不禁低声暗暗赞到。

    “难怪袁家能稳居江湖门派前列,单一个张郃和袁耀就如此厉害,其他两个庭柱暂还未现身,而且还有一个神秘高手。”赵於商也感慨道。

    卫铭曾在涅阳见过纪灵但未见其出手,只是听采薇提起其功夫超绝,此刻赵於商又如此之说,故而心中也便笃定。

    白马兵见首领遇险,当即涌上来了四骑,将姚健挡在了中间。

    “哈哈!白马灵犀阵,可惜只得五人!公子暂且于一旁休息,且看张郃破了这阵法,也让公孙瓒看一看我袁家的厉害之处!”

    张郃见五人结阵,当即提马上来拦在了袁耀身前。袁耀向来知道张郃厉害,他此时一说定是此阵有厉害之处,旋也退马一旁观看。

    “原来是袁家四庭之一,怪不得能有如此底气。且不管你河间名枪如何厉害,我白马军今日也当擒下你!”

    原来那白马灵犀阵乃沙场拼杀所得,以六人一组。冲击时布成一线,以快马奔跑占据速度优势,阵手左右前后攻防兼顾,敌人唯有奋战一路可选。围击时则是一左一右,一前一后,一上一下六个方向同时进攻,敌人莫不能逃。但此阵发需要六人心意相通,而枪法、步法、射术与骑术非至精湛之境不可,故而一般士兵难以如此全面,所以始才会出现以八人一组弥补不足之处。昨晚围攻卫铭的八人即是如此,而最后与其硬拼一掌的乃是领队庄强,只是他已受内伤,故而此时阵法只有五人。此套白马灵犀阵法在边境很是有名,那公孙瓒正是以此屡次击败胡人,威震塞外。

    那阵法五人乃姚健、符猛、长孙狐、单羽与阎狄,皆是此白马兵领兵,此五人不仅功夫精湛而且作战经验丰富,又常年共事心意早已相通,适才但见姚健两招之内皆是艰难抵御未曾讨得一丝便宜,知道敌手殊不简单,故而直接摆出了最强阵势。

    张郃初进阵中便发觉殊不简单,仅是五人的持枪已是从空间和距离上形成一封闭循环,一出俱出,依次递增。待其回退之时则是反倒而行,不需太多归位,这样以来不仅以节省了时间,而且能使对手误判节奏,以达出奇致胜之效果。再观五人所站方位,乃是开门、伤门、杜门、景门、死门,俱是依据五行八卦之爻选定。

    “这白马灵犀阵实则是八门生死阵,五人联手威力增添数倍有余,看来这公孙瓒手下确有奇人啊!”张郃不由地心中叹到。

    姚健守开门,但见其长枪在午阳照射之下金光闪闪,那寒风在其枪身挥舞之下似乎也变得暖和起来,枪招也是一波始起另一波又生,大有春风沐浴万物复苏之意。

    符猛居东方,为震宫伤门,其风格与姚健完全不同,只见其招式低沉隐晦,毫无高亢之意,却无时不是隐藏杀机使人不得怠慢。且其每与张郃长枪交击之时,那锵鸣之声似又带着呜咽之音,就连风声也有凄厉幽怨之觉。

    长孙狐的杜门枪法以防御为主,故而其不仅内劲最强,而且变招也较为多样灵活。张郃多次的进攻均被其阻截其于节点之上,反之白马众人则正是借此时机展开下一次的进攻。

    单羽最为活跃,故而居南方景门。一把长枪在其手中舞的刚猛凶烈,霹雳作响,是与张郃正面交手最多之人,此刻他虽已是汗水浸透内赏,但似仍有用不完的劲力。

    屏息潜听,如闻音声,若啸若啼,砉敥嘎嘤,毛发尽竖,竦肩缩颈,疑有而无,久乃可明。这是死门阎狄给张郃最直观的感受,他不仅气态死寂,所使枪法也是冰冷阴鸷,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六人斗了约有一刻钟之余,忽然姚健一声暗下,那阵法又变换了乱转方式,改为符猛守开门,其他人依次类推。如此又斗了一番,换做单羽为始,符猛为终。

    但听“噹”的一声,只见张郃长枪挑开杜门的符猛,同时下肢猛然使力,那马便‘嘶’地一声向前冲去。恰在此时开门的阎狄一记点枪而下,张郃低首避开,左手一掌正击在其枪腰之上,瞬间阵角之中便被撕开一道空间出来。待其余三人回补之际,又被张郃反手一记‘扫’式荡开,而后便一人一马从惊门逃了出去。

    张郃提紧缰绳回马站定,望着眼前的对手,心中暗暗佩服同时不禁赞到:“若非少了一人守惊门,此刻我估计还陷在阵中,白马义从果然厉害。”

    再看白马五人,虽然困得张郃半个时辰有余,但各自也是狼狈不堪。姚健、符猛仅是头盔被击落。单羽和阎狄脸上俱挂了彩,幸得有铠甲保护,此刻倒看不出身上是否有伤。长孙狐则是受伤最重,不仅铠甲被击落多片,此刻手臂、腰腹俱有鲜血流出,而且枪头也不知何时已被削去。反观张郃仅是长衣底部被割裂出一条口子,其他并无伤害。

    “败了就是败了,我们五人抵挡不了你,即便庄将军无恙,最多也是再困得你片刻而已,终会被你破阵。”姚健虽然不愤,但也是心悦诚服地答道。

    “好!果然是豪情!此不过是江湖争斗,若是再战场相遇,大小阵法密布相连,则我便无此幸运啦!”张郃报手一拱,而后接着说到:“不过今日既非战场相遇,我所救之人当以江湖争斗而论!”

    姚健听罢,当即长枪一挥,厉声喝到:“张郃,虽然我等不敌与你,但也非低头之辈,无论是江湖还是战场,今日由不得你放肆。”

    白马众人见首领发令,当即满弓拉出,箭矢只对桥头二人。

    “哈哈哈!白马义从果然义气,不过我们也非退缩之人。”袁耀说罢,便挺枪欲上。

    “放!”

    姚健一声令下,但听‘嗖’‘嗖’‘嗖’之声响起,那箭矢便如雨下般齐刷刷朝袁家二人覆盖而去。

    忽听‘嘶’的一声,而后便是‘砰’的一记沉闷之音响彻起来,白马义从纷纷收起弓箭,相互倒退着涌了回来。有步伐稍慢着被前面撞上瞬间倾倒了身体,而后便接踵倒塌了一片,霎时间众人便乱了阵脚。

    “不好!跑了几人!”待众人重新站起时,其中一守卫之士忽然大声喊到。

    原来适才白马兵乱箭齐发之际,袁、张二人瞬间猛然提起缰绳将马立了起来,那马被箭雨着身当即哀声长鸣。而后二人又用力将插满箭簇的死马朝众人抛了出去,趁敌人大乱之际迅速跃至后方救出自己同伴。此节点又恰被潜伏在草丛中的辛离把捏,也旋飞出将卫铭三人缰绳割断。待白马兵秩序安定下来时,张、高与卫铭等人严已逃远,无可追寻。

    “赵大哥,你们三个先去城中打探消息,我随后即到。”卫铭伏在草丛中朝身旁的赵於商说到。

    “哦?小铭可是有其他打算?”

    “正是,我要去泒水桥上走上一遭。”

    “啊!不可,小铭你有伤在身,此举太过冒险。若是有需要援救之人,我和辛渐前去即可,让辛离带你先行离开。”

    只见卫铭哂然一笑,说到:“赵大哥误会啦!我并无要救之人,也非献身去寻找麻烦,只是悄悄跟上看个究竟罢了。”

    “哦?小铭此话怎讲?”赵於商见卫铭言谈之间另有其意,旋也放下担忧之心当即问到。

    “我曾在黄巾军营待过,军队最注重的则是纪律和职责。适才张郃、袁耀以马为盾挡下箭雨进而偷袭本无问题。但白马军无论是守阵还是哨兵,甚至连解压后勤人员均是突然奔至前线阻敌,此便有所蹊跷啦!”

    赵於商听至此处,倏也似乎明白了过来,脸带喜色地回到:“不错,若非小铭提及我倒忽略了此处,这却非军队该有表率。若是真是如此,那公孙瓒早已埋骨胡地啦!”

    “我昨晚逃离时也曾诧异白马义从为何非要去街上抓人而不去褚府守护,今日他们带领一众高手前往中山更是让人吃惊不已。”

    “白马军未将众人关在常山,而是大费周章地押往中山,此举无非是告诉诸路敌人褚燕藏身之处。”辛渐也明白了过来,随之又补充说到:“可是白马军为何要如此明显地与褚燕为敌呢?”

    “所以他们此非真正的白马义从。”卫铭脸带自信之色,当即下言。

    “没错,公孙瓒威震塞外,治军有方,他手下兵士更不应该如此表现。但谁人又能如此胆量冒充白马军行事呢?”辛离疑塞满面地自言自语到。

    “军队能自由出入常山城,而且知悉褚燕方位,则只有一人!”赵於商低声回到。

    “韩馥?”辛离兄弟不由地同时望向面色沉稳的赵於商,又见卫铭也无惊讶之色,当即知道自己所猜应是无误。

    自黄巾起义开始,冀州便是动乱之地,此时虽几已平定,但也是表面维稳罢了。韩馥虽为州牧,但面对垂涎冀州已久的渤海袁绍以及幽州公孙瓒,终是有心无力。不仅如此,其内部还有一个被招抚的黑山褚燕,他手下军士少说有二十万。攘外必先安内,韩馥若要摆脱暗弱之势,非得先解决掉褚燕不可。此际诸侯会盟于黄河,韩馥便命暗中培养已久的死士扮做白马义从军士明以协助褚燕,实则是将众人带至中山以制造更多杀机。故适才袁耀、张郃以及辛离救人之际非是其功夫精湛,而是这支假白马义从故意露出的破绽罢了。

    “若是这支白马义从军目的被褚燕看穿,则可直接嫁祸于公孙瓒,而他则以与诸侯会盟身不在冀州为由脱离嫌疑。一石二鸟!韩馥果是老谋深算啊!!”辛离不由地叹到。

    四人一番分析之后,赵於商便带着辛家兄弟先行离去,卫铭则是悄悄跟上白马义从的队伍。果不其然,白马军又于中山城郊遭遇一波伏击,被劫去数人,此时他们手中剩余已不到十人。

    “这人行为过于平静,不似暗杀之人也未有援助之象,而且其同伴救下他之后便散开了,此中必有蹊跷。”卫铭此时正在一名被劫救的青年男子身后不远悄悄跟随,那男子自常山城开始便是一脸淡定之色,沿途更无异常举动,待至泒水桥大乱之际也只是于一旁观察场中的争斗,并无一点逃脱的意图。

    那男子三十余岁,一身青衣长袍,步履沉稳,于进城后又买了一顶斗笠。此时天色已渐昏,这中山城他似乎颇为熟悉,尽拣一些偏僻道路行走,待临近东街一处巷口时忽见其一个加速侧入。卫铭随即也身体左侧微倾,‘倏’的一声,但见一团黑色阴影从面前驶过,正是那顶斗笠。

    ‘嗖’

    又是一记石子飞过,而后便是数枚疾至,无不被卫铭闪开或是剑鞘偏离。

    那男子于暗中见卫铭躲避或侧引的手法颇为灵巧,仅是简单的一摆或是分流,自己所发的器物便如同被反控一般,纷纷按照其指定路线落下,坠地之时更无一点声音。招式看似简单明了,但于对方手中使出却是如此自然流畅,端得是精妙绝伦。

    ‘锵’的一声,但见那男子倏地又抽出了腰中长剑,如立于浪头的弄潮儿般朝着卫铭披斩过来。

    卫铭适才见此人投掷时劲力蕴含切、击、旋、震等多重变化,而且又有虚掩潜藏之计,较之冯异的巧工之手明显高出了不少。此刻又见他出剑之时机把捏、招式选择以及脚步行进配合,无论从衔接还是运用上均是合宜得体,无一丝拖延的痕迹,显然其也是内外功夫俱臻一流水准。

    ‘噹’

    卫铭向后移了一步,黄金蕊的剑身旋向下一倾然后又一引带,接着剑身便‘倏’地向后猛然一甩,那人浪潮般的劲力便瞬间被导入旁边一颗碗口大小枣木之上。那树受了重重一击剧烈晃动了起来,开始先是枯老的枝条纷纷掉落,接着侧干也节节断开,最后树身终是承受不住外力‘轰’的一声便裂开分作几瓣。剑身交接的同时,卫铭的左手一个微钩,当空画了一条长弧,于行进中几次几次左右分拨始才方于对手撞上。此时的劲力虽已被卸去大半,但卫铭也瞬间觉得胸口沉闷无比。

    二人一剑一掌之后,下一式较量呼之欲出,但见卫铭只掌平伸,做出一罢止手势,那人也旋即回剑停了下来。

    “既是同道中人,何以兵戈相见?”

    “哈哈哈!若非我看出你五禽戏法招式,此刻必不相让。”

    “哦,看来阁下非袁家之人。”卫铭见此人看出自己武功出处,而且又明晓事理,非袁家暗杀之人,当即又说到:“阁下功夫高明,小子自知不敌。既非敌人,何不就此罢手?”

    那人收起长剑,冷冷一声回道:“既非敌人,也不见得是盟友。神医的门人我还是信得过,但是这中山城非是你前来之处,好自为之吧!”

    卫铭还未应声,但见那人已然跃身离开。

    “看来华老先生又救了我一命啊!”卫铭幸自喃到,适才过手两招已引发他枪伤的痛处,虽然鲜血未曾迸出,但体内涌动之感仍是强烈无比:“看来我得先找个住处安歇下来,待身子平复后再行打探。”

    卫铭未去客栈投宿,而是在城中找了一处民房安了下来。那房主是一对年迈夫妇,见卫铭不过十六七岁,浑身衣服破烂,上面还凝有血块,气色也不甚红润,便邀他进了屋内,切声说到:“孩子,你把身上的衣服脱下,稍后我给你洗干净缝补一下。你老爹弄热汤去了,等会喝一碗暖暖身子。”

    “不用啦!老妈妈,我自己来就行,不必麻烦你啦!”卫铭推诿地回到。

    “孩子,这年头啊!战乱不断,民间苦难啊!我老两口也不问你来处,权当是自己孩子回来啦!尽些自己心中挂念罢了。”那老妈妈一边说到,一边寻找着针线,眼角已经开始湿润了起来。

    稍时,那老爹端来了一碗混沌杂粥,中有一物,类似月牙,扁长而饱满。卫铭夹起送入口中一嚼,但觉一股药物清香混杂于肉馅之中,食下去后体内顿时暖气骤升,身上的寒意也渐尽消去,遂问之此是什么食物。

    “呵呵,别着急,慢慢吃,锅里面还有,等下我再去盛。”那老爹望着面前狼吞虎咽的卫铭满脸和蔼地说到。

    卫铭于昨晚至今未尽一滴水米,早已饥肠辘辘,又逢寒冬时节,且有伤在身,故而不过须臾之间便将那粥一扫而净。老爹又盛来一碗,这次卫铭便没有那么急切了,二人围着屋内的火炉也开始聊了起来。

    “这是一个年轻人教给我们的,用牛羊之肉做馅儿,里面掺上一些祛寒的药物,然后用面皮包裹起来入水煮熟。”老爹朝火炉加了加木柴,然后接着说到:“这面粉做饼、碾条或者熬汤都挺常见,但做成这混沌粥状之前从没见过。”

    此时,那老妈妈已将卫铭的外套缝补完毕,又清洗了一遍,正拿至火炉旁边烘烤,听到二人对话,当即也补充说到:“对!对!对!这也就前不久的事,那天这街口处忽然围聚了好多人,我凑过去一看原来是个游方的郎中正在行医。那年轻人真是厉害,无论是谁只要往那一坐他便看出了身患何病,接着再摸上一遍脉象,问几句话,便找到了病因所在,而后便是开上处方让人买药去了。”

    “隔壁老张头,伤寒侵体多年,犹是到这冬季更为难受。那年轻人看了之后,不仅用银针将其淤塞的穴道疏通了开来,而且又给他一些贴敷的膏药,这几日半夜再也听不到老张头的沉吟声啦!”

    “像老张头这种伤病的人很多,那年轻人后来想出了一个既能果腹保暖又能祛除寒邪的妙法,便是适才你吃的这种汤食。由于它有点像耳朵,所以便叫做‘娇耳’。”

    “那年轻人不仅免费给人看病,而且碰到有些穷困的人家也会将自己携带的药品赠出。真是个大善人啊!大家都称他为神医!”

    “他那个徒儿也很是厉害,聪慧伶俐,各种药品熟记于心,无论是替师父开处方还是配药,从不忙乱,而且还亲自教大家做‘娇耳’。”

    卫铭听到此处,忽然脑中一片兴奋,当即问到:“老妈妈,那神医的徒儿可是个女娃?”

    “正是!大约十五六岁的年纪,清秀白皙,乌溜溜的眼珠很是有神,只是有些偏瘦。”

    接着卫铭又问起了那女娃的身高、样貌以及穿着,老妈均是一一比划或描述。

    “啊呀!果然是圣人师徒!”卫铭心中不觉暖意涌出,难耐不住地兴奋,跳了起来,此时身上的伤口似乎也没有那么疼了。

    那老妈妈见此顿时一愣,便问其缘由起来。

    “你们是真碰到神医啦!那二人正是医圣师徒!”

    “呦!真是活菩萨显灵啦!医圣至此我们竟都没认出来,真是遗憾啊!”

    卫铭又问其事发时间,那老妈妈告诉他大概是冬至之前的事,如今已过去十数天有余了,而且自那以后圣人师徒再也没有出现过,想是已经离开了此地。

    卫铭兴奋的心也不觉有些失落,不过他仍是存有一丝侥幸,待问清官军府邸所在后便决定入夜前去打探一番。

    “自然万物,均有其相应的频率。动物的呼吸、鱼虾的腮息、人体的舒张以及树木的摩挲波动均是各不相同,如果能将自己的内息调整至与任何一物相接近,便可以潜伏于其左右。若是极难做到,则选择较自己频率大者为掩护,以隐蔽于其背后。”

    这是柴阳告诉卫铭潜伏功夫的要旨之一,今晚中山城的将军府必会有诸路高手前来打探,他又无法做到闭气止息,为免先行被发现,故而唯有选择依据此法将自己置身于气息和响动颇大的马厩附近,且此处恰可观府中一切。

    莫道人行早,还有早行人。此时,已有一人先于卫铭隐于此处。那人也发现了卫铭,当其侧脸一看便瞬间眉头一蹴,脸上凝聚了一丝愠色,此人正是一个多时辰前与自己在暗巷中争斗的少年。

    “你已身受重伤,为何还要如此执着?”那人暗中传声到。

    “阁下亦是如此,何故相问?”卫铭微笑着低声回到。

    “神医门人当避开这局势纷争,不宜掺乎其中。”

    “阁下既非宵小之辈,当知救人不应局限于方式。”

    那人见卫铭言辞坚决,未有离开之意,正欲回答之际,忽见将军府中走近数人,当即止手示意卫铭不要出声,然后又朝下指了指。

    卫铭循着其手指方向望去,但见有数人走近院中,正是常州城中那只白马义从军,领首之人正是姚健。

    只见姚健走至院中阶前数米处停下,朝室内走出的以为甲衣将军一个军礼揖到:“王将军安好!白马义从姚健见拜!”

    那甲衣将军名曰王当,是褚燕手下得力干将,只见其下了台阶,微笑着答道:“姚将军辛苦啦!白马军所押众人杜将军已经全部安置妥当,待褚将军回来之后再行发落。”

    “哦?褚将军不在此处?”姚健当即问到。

    “褚将军事务繁忙,我们做下属的只管尽职尽责,替他分忧,其他方面着实无暇顾及。”

    姚健见王当口风严谨,便又接着回到:“公孙将军安排我等前来协助褚将军,本来抓获贼人二十一人,只可惜于半路又被救去十余人,我等自当有责,只望褚将军能亲笔一封,以便白马军可以回去复命。”

    “哈哈哈!此又何难!褚将军知道白马义从前来协助,自是欣喜难耐。又知敌人棘手难缠,非一己之力可以力敌,故而早已备好回信以谢公孙将军。”王当说罢,便从衣中取出一封信笺递了出去。

    姚健忽然一怔,伸手接过书信,但见其中多是赞扬白马义从英勇之言,也不乏敌人厉害难免有漏网或逃脱的说辞,落笔之处却也签有褚燕二字,霎时间但见其脸色变得颇为难看。

    “有此信函在手,想必公孙将军必是大为欣慰。下人正在准备酒席,稍时我待褚将军亲自为白马军洗尘。”

    “不必麻烦王将军啦!白马军众均在城外等候,我等稍后即便归队。只是有个不请之请,需要劳烦一下王将军。”

    “哦?姚将军但讲无妨?王当力所能及之处定当尽力协助。”

    “我等奉公孙将军之命到常山协助褚将军御敌,唯恐误事,故而安排二人先行前来中山,今日入城却未见其身影,故而烦请王将军代为查询一番。”

    “哦?近日府上未曾有白马义从进入,姚将军可是有所差错。”王当似是知道姚健所问,故作未知实情佯装问到。

    “他二人便衣行事,由于行动匆匆未及携带文书,若是直接入府则必不能进,故而应是暗中相助。敢问王将军府中可是抓有敌方细作?”

    “没错,这几日杜将军确实于城中抓获二十多潜伏敌人,由于他们俱是奉主公命令暗中行事,被俘之后均未报出姓名。不知姚将军所言二人可有什么特征?我好安排下人查询一番。若是真有,自当放还。”

    姚健有将二人身高、年龄、穿着、样貌概为描述,王当均以大众如是直面回复。姚健虽有怒气,但终是忍耐了下来,遂又说到:“此二人前来,虽未身着铠甲,但刀枪剑均有携带,烦劳王将军确认一下关押之人可有三兵皆全者?”

    稍时,下人来复,王当看过之后便颇有为难之意地递了过去。

    “自冬至起,杜长将军于巡城之际,累计捕获暗细共二十三人,其中携剑者凡一十八人,带刀者一十六人,使枪者共一十四人。”姚健读罢手中统计详情,更是怒火中烧,那纸也被其捏透少了几角。

    “不知此中可有姚将军所要之人?”王当满脸幸色侃侃地问到。

    姚健身旁的长孙狐恩耐不住了,便越前一步,怒到:“王当!你这是何意?白马义从不辞辛苦前来协助,你却以算术题目糊弄我等?若是有心,则让我进去一观,便可认出。”

    卫铭附在墙上,听至此处,不禁一笑,低声说到:“原来王当适才是在戏耍姚健等人。”

    “哦?你怎得知?”旁边的男子侧脸望了一眼,遂问到。

    “其实姚健所要二人王当早已知悉,只是不愿交出而已,否则只要放白马军其中一人进去一观即可。”

    “你怎知王当心中已了?”

    “依褚府统计数据反推,则未携剑者五人,不用刀者七人,非使枪者九人,再以二十三人减去此五、七、九,所得即为刀枪剑俱用者,此恰等于二,故王当实乃心知肚明佯装糊涂而已。”

    那人望了望卫铭,轻轻点了点头,轻声道:“依你之猜,王当接下来当如何?”

    卫铭泯然一笑,答到:“必是另一番推诿之词。”

    果然如卫铭所言,只见王当仍是满脸淡定,气定神闲地回到:“长孙将军切不可如此。褚将军曾言‘关押众人皆是四方诸侯心腹,乃是因形势所迫而为之。但天下形势终是此一时彼一时,既是同朝为官,为避免日后不悦,均需单独分开且不可示之与众。’”

    长孙狐眦目欲裂,当即喝到:“王当,你这是责怪我白马军办事不利了?”

    王当‘哼’了一声,不屑地回到:“非也!白马义从行事非属冀州管辖,自有公孙将军论处。但若是有人混充以谋私心,王当则非管不可。”

    白马众人忽听王当此说,当即一惊,姚健随即报手说到:“既然府中有规矩限制,我等自先退下,待褚将军回来之后再来拜访。”

    姚健说罢,便以眼神示意众人,刚转过身去正欲离开,忽听背后一冷声传来:“王某有一招不解,请姚将军赐教。”

    那音未落,姚健但觉一阵劲风朝颈后袭来,当即回身一掌相应。

    忽听‘啪’的一声,姚健后退了数步,而王当却是立在了适才他所站的位置。

    “王将军何故以武相待?”

    “哼!”王当朝左右俾睨一番,而后言道:“果然是逆流的招式!”

    姚健见王当一语命中,但仍是佯做未知实情,回到:“王将军何故此说?”

    “寻常人等面对偷击,多以震、击等劲力回防,唯有一人则是惯以分、拨之式迎上,是谓逆流枪法。”王当冷眼紧盯着姚健。

    “姚某适才只是随手一防,分、拨之式也只是巧合罢了,至于那逆流枪法更是未曾听过,王将军应是有所误会。”

    “是吗?”王当又朝前走了一步,忽然一厉声喊到:“那这一招呢?”

    又是一记‘啪’声,但这次退开的却是长孙狐。

    只见长孙狐盛怒,吼到:“王当,你好卑鄙!”

    “长孙将军适才避开一招可是挑、荡二式?”王当眯笑着问到。

    姚健知道王当已看出些许漏洞,但仍故作镇定地回到:“王将军若是有意讨招,待我等复命之后若是有暇随时可来。”

    “复命?是向公孙瓒复命还是向高览复命?”王当大吼一声,怒道:“竟敢冒充白马义从来褚府行事,给我拿下!”

    只见话音刚落,院中瞬间涌出众多兵卒,将姚健五人团团围了起来。

    姚健见事已败露,己方被困,断无出逃可能,旋也哈哈哈大笑数声,而后说到:“褚府果然厉害!一个下官竟能识破我等身份。王当,我也不与你讨价,只要你能破得这八门生死阵,随与尔便!”

    王当抬手一个示意,那众兵卒便止住了,只见他欣然一笑,说到:“久闻高将军枪法精妙,这冀州无人出其左右。你们既是他调教出来的,我王当有幸领教一番,却之不恭!”

    说罢,王当便接过随从递过的双头长矛,步履平稳地走入六人中间,而后又做了个请式的揖手。

    “啊呀!王当误事!”那人附在墙上见王当已进了阵中,不禁一声叹息,双拳紧握。

    “哦?兄台莫非认为王当不可力敌?”卫铭问到。

    “非是敌与不敌之事,岂不知有‘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之理?这五人已是笼中之鸟,王当不宜因此浪费实力和精力。”

    卫铭望着眼前的这位与己暂处维稳的不明男子,但见他双目紧盯院中,满是焦虑之色,额上青筋时而骤起,给人一副精炼而又不冲动的感觉,莫可猜出其究是何妨援手。

    “可惜啊!若是左侧一击,那休门空位便腾了出来。”

    卫铭沿着墙头望去,院中已斗至多时。此时王当一条长矛正与单羽正面交击,但见其长矛无论是点、戳、甩、击均是锐利猛烈,招招直击对手要害之处。每当其回矛之际,另一端的矛头却正与身后之枪对上,时间与节点把握的恰到好处。且又借其脚步轻盈灵便,踩着五人方位不断游转,霎时间竟斗了个立于不败之地。

    “咦!又是一遍?”那青年男子眉头一皱,低声讶出。

    “这已经是第三遍啦!看来他们是计划麻痹王当,然后稍时突然变阵以出奇制胜。”

    “嗯,应是如此,八门被俘二人,受伤一人,那长孙狐白日里又被张郃所伤,此时虽是五人,实则四个半人,看来这高览果如传言厉害啊!”

    “哦?看来兄台对这假白马义从知之甚深啊!不知是何路援手?”卫铭当即笑到。

    “何路援手?”那人霎时愣了一下,旋即又恢复了过来,朝卫铭一个点头回到:“也算是援助吧!不知小兄弟是华大圣人哪位门徒?”

    卫铭也是一股漠然不知,稍时之后方才回到:“我虽学了些五禽戏法的功夫,却未曾拜师,兄台唤我金名即可。”

    “小兄弟果然坦诚,我叫张燕,与君同道,无甚门派。”

    二人对视一笑,便又朝院中观去。

    王当与五人相斗多时,终不能寻到阵法破绽,不由得心中一阵焦虑,使矛的双手也难免慢了下来。但听‘嗤’的一声,其左臂袖口已被阎狄割下一截。与此同时,姚健与符猛趁其神离之际,双枪分别朝着其胸口及右肋直插而来。

    “将军当心!”

    众士卒一声惊呼,王当旋即回神过来,当即一个背弯,险险躲开二敌攻击,手中长矛又自胸前一个平扫环,欲隔开空间以起身。但单羽岂能给他缓冲时机,当即长枪斜下而出,长孙狐也是扫堂开来。而阎狄则依然是僵冷无色,于死门方向自上而下寻到其矛身旋转的节点之处直插喉咙而下。

    王当无愧于追随褚燕于生死中搏斗出来的身手,适才虽然因自己一个走神而失势,但此刻在生死之际却是异常冷静。他见上下均被对方封死,当即长矛直插于地,而后双手握紧矛身,接着身体便疾速旋转了起来,于此同时双脚又借机次第踢开攻来的五杆长枪,终是将局势扭转了过来。但自己双腿与腰间也中了数记,此时已有鲜血流出。

    “哈哈!好,痛快,再来!”

    六人又展开了下一轮的进攻,但见这次王当异常地冷静,双眼直勾勾盯着对方的一枪一式,出矛也较向前更为凌厉狠辣。

    “变阵啦!”卫铭低声说到。

    张燕点了点头,未曾回身过来,捏着墙身的手指也不由加大了劲力。

    五人忽然的变阵又杀了个王当的措手不及,霎时间后背和左臂又分别中了两枪。此时长孙狐为开门,但见其枪尖过处,纷纷映出点点花瓣似的波痕,如此密密麻麻将王当眼前空间全部占有。那花瓣又逐渐扩散,而后开始交错,慢慢融合,最后汇成一个巨大的斗状漩涡。忽见那漩涡中心倏地飞出一枪,正中王当横在胸前的矛身之上。但听‘锵’的一声刺耳之声传来,那枪尖便上下剧烈振动起来,如同卸劲的弹簧一般,而王当的钢矛之上也是凹陷进去了数指宽度一截。

    凶门三煞,以单羽的伤门最为主动。但见其四周一片混沌,那枪更是在夜色下若隐若现,于不知不觉中将周遭气流汇聚成了一条出水蛟龙,其声呜咽低沉,其势压抑苦闷,使人不觉情绪随之波动。

    阎狄一改向前冰冷之色,换做守护杜门位置。但见其长枪一招一式之间落点精准,布置谨慎,如同蜘蛛般钩、粘、引、回、绕,招式层出不穷,将眼前的空间一点一滴地吞噬占有,为队友钩出了一副巨大的防御巨网。

    姚健本来于五人之中功夫最强,此刻又于景门位置,招式更以开合为主。只见其一把长枪如同火蛇一般,神出鬼没。王当但觉犹如置于蒸笼热气中一般,浑身火辣辣地生疼。那蛇芯便隐在笼气之中,左右盘旋出击,周围俱是杀机。

    符猛居西南,但见其面前一片萧索景象,那夜风在其枪路引带之下唯见肃杀之意,卷地而起的尘土和飘零的落叶更显得场中一片摧败,而且似是另有哀雁、悲虫的凄厉之音掺于其中,无愧于死门之象。

    变阵之后长孙狐初得一招占据上风,其余四人更是不待王当喘息。趁势而入。五条长枪自一吉二凶三中平不同方向将争斗空间瞬间割裂成为数层,王当断无闪避之路可寻。但听一声雷霆般的怒吼响起,将军府中但觉回声震震,长孙狐应声被甩出数米之远,伴之一起的另有一把弯曲如同雕弓般的双头钢矛。再看单羽和阎狄均是目瞪口呆,他二人的的长枪已被拦腰折断,枪头一端正夹在王当臂窝之中。但王当终是输了阵,其腰间和左腿正汩汩向外冒着鲜血,而姚健和符猛的红缨此刻也被染得鲜红。

    “褚燕,还不出来?竟在暗中偷袭,非大丈夫所为!”只见姚健朝着四周大喊一声。

    原来适才王当遇险之际,卫铭与张燕当即自墙上捏断数角瓦沿飞了出去,正中五人枪尖之上,那枪行动瞬间便延迟了些许。王当正自无策之际,忽见阵中露出一丝间隙,当即与距离最近的长孙狐硬交一记,同时又一脚正踢中其腰腹当即将敌人踢飞了出去。生死阵法又少一门,但王当的兵刃也于适才被甩脱,但见其并无畏惧之意,旋即趁单、阎变招之前双臂紧环其枪身,而后竭力嘶吼一声将之折断,那二人同时也被对方无惧的气魄霎时震住了,不敢在向前一步。姚、符虽然刺中王当,但终因枪势被削以及路径偏离原因只得皮肉之便而未能贯穿要害。

    此时家丁已上前将王当扶下,替其清洗包扎,众兵卒又将五人再次围上。正在此时,忽然院中又走进一带甲将军,腰悬佩刀,手扶长剑,与王当年纪约略相仿。

    “他来便好!”张燕眼角微微眯起,脸上悦色渐起。

    “此人是谁?”卫铭不禁问到。

    “你接着看便知。”张燕神秘一笑。

    那人适走进来,忽见王当受伤坐于阶上,众兵又围着‘白马五人’,便已知悉府中发声何时,当即快步上前,关切地问到:“大哥身体如何?”

    “无碍!只是些皮肉之伤。城外怎么样了?”

    “虽有波折,但已全部平息,大哥尽管下去休息,此处我来处理。”

    王当听到城外已平息,脸上渐显欣慰之色,交待了几句便欲退下。

    “王当、杜长,这么些年了,功夫仍不见长进,连个阵法都破不了。哈哈哈哈!”

    一声阴鸷的嘲笑之声突然自西南角传来,而后便见一道黑色的身影飞了出来,瞬间落在院中。但见来人身躯宽胖,鼻梁塌陷却满是酒槽之色,犹是那一对深邃凌厉的眼睛无不透露着幽怨狠毒之意。

    “张向!”

    卫铭和张燕不禁同时低讶出声来,而后二人又环视对望,一阵静默之后始才俯身下去。

    杜长待兵士将姚健等人押下去之后方才朝张向蔑眼冷笑一声,道:“裂手别来无恙!何故来将军府一遭,江湖之上可大有人在意你的头颅。”

    “哈哈哈哈!杜长还是如此无礼,想当年黑山遇难,我可没少出力,你一个小小随从怎敢如此嚣张?”张向语气突然一提,狠狠地斥到。

    “哼!太平军违背教义,还有何面目提当年之事?况且若非瘿陶之战你临阵逃脱,牛角大王岂能阵亡?”

    “张牛角愚昧无知,不懂得临阵变通,死有余辜,干我何事?”概不与只图一己私利之徒为伍。且不说你今日自投罗网,即便不来我等也要揪你出来。”

    “哈哈哈哈!就凭你倆,这将军府上我张向要走,谁人能拦下?”张向大笑着盯着王、杜二人,突然袖箭一发直冲马厩方向射来,怒喊到:“还不出来!”

    但见一条阔大修长身影从马厩拔地跃出,于半空当即接下了那枚袖箭,而后大笑着落了下来,说到:“裂手,所谓好事多为啊!”

    卫铭躲在墙头,见张向突然发招以为是发现了自己,正欲躲避之际忽听一熟悉声音传来,当即朝下一看,心中不由大喜,窃道:“竟是兄长在此!”

    “夏侯惇?原来是你!”张向诧异地问到。

    “我奉主公之命于暗中相助,竟没想初到中山便遇到猎物,实属大幸啊!”夏侯惇望了望旁边的王、杜二人,然后又接着说到:“诸位若是有怨,稍后再说,待我先取了这颗千金人头。”

    黑山与曹操交手最多,在夏侯惇手下伤亡将领更是不胜枚举,故而军中多视其为仇敌。王、杜向知道夏侯惇功夫厉害,虽不知其前来之意,但此刻他却与张向对峙,若是以己私怨为先则实属不明之举,如果最后斗至两败俱伤境地更是黑山众人乐意看到之事,故而也当即让府中兵卒退至一旁让开空地。

    “哈哈哈哈!竟想不到堂堂黑山百万之众,竟需要外人相助。褚燕更是不敢露面,莫非忘了那钻心之痛?”张向蓄力一喊,声震府院,言语中愤恨之意犹浓。

    “裂手,收起你的心机吧!褚燕乃朝廷亲赐中郎将,现时已非你这贼子可以左右的了啦。”

    “贼子?哼!褚燕可赐得官爵,我亦可正名。况我张向若要离去,单凭你夏侯惇恐怕还不够!即使是在这将军府中,我又何惧!”

    “好!我夏侯惇最喜无惧的敌人,你若是退缩我反觉得无味。无论这头颅千金与否,今日你休想逃离。”

    夏侯惇信手从旁边士卒手中汲出一枪,双脚当前一划站定方位,满眼坚毅之色。

    张向更是谨慎,他与夏侯惇交手多次,相互之间均知道对方深浅,此比斗一旦展开,非百余招之后不可分出胜负。故而他在蓄力准备出击的同时便已将府内四周巡视了一遍,心中早已做好随时逃离的准备。

    ‘锵’的一声,二人已过了一招。

    夏侯惇的枪法与孙策颇为接近,也是行刚猛之路。但孙策是以‘霸’为主,旨在气势上压迫对手,而夏侯惇则是‘狠’字为先,绝不给敌人任何空间可乘。但见他一条长枪进攻时点、戳、震、钻、甩等招使出时吞吐之间如箭脱弦,水池的冰面更是如同被其枪尖割裂一般,不能凝聚成影。另外其在回招之际,挑、扫、拨、荡、弹等各种防御招式更是纯熟自然,连贯犹如流水一般,寻不到一丝痕迹。且其劲风所过之处劈裂作响,那些距离他较近的士卒多有抗拒不住压力的便纷纷掩面后退。

    张向虽是使剑走轻便路线,但却无一丝缥缈之意,反倒是招招狠辣,式式充满阴戾之气。只见其剑走偏锋,行常人意料之外路线,往往看似势衰招式却又死而复生,于最后一刻暗藏夺命杀机。其左手掌刀更是无所不在,剑攻当胸则刀击下肋,剑回防守则刀切眼前,剑势旺则刀势凶,剑势衰则刀势补,刀剑配合招式层出不穷,使对手分不得一丝心神。更致命的则是其那鬼魅无定的身影,于空间和方位无时不给对方施以压力,而且又替自己争取时机。故而其虽然是短兵与敌相接,却未曾失得一点优势。

    二人相斗数刻有余,此刻张向正踩在水池边的的岩柱上,忽见他长咦一声,,而后右脚掌尖猛然一踩,身体便如箭矢般飞射了出去。那剑在其手中不停地上下摆动,初始与其身体形成一线,待其静止之时,已融入身影之中化作一点。而后众人但觉眼前一阵缭乱,那点已化作十数芥,围聚成圈朝着圆心攻去。反观夏侯惇仍是气色不变,倏地长枪一提,沿着眼前风波微动的方向霎时间点出一个拳头大小的圆圈。而后又见他右臂跟着一个旋转,其周围便依次出现如数圆圈,恰于那芥点一一对应。芥点来势汹涌,迅疾如风,圆圈便是峡谷入口,一时间将其尽揽于壁腔之中,渐而周旋化去。与此同时,夏侯惇看准裂手光影入谷一瞬之间,长枪朝着谷口脱手而去,而后便见其纵身一跃,双手如同大网一般匍匐罩下。

    又听‘锵’的一声,一枪一剑尽皆飞出圈外,而后便是‘砰’的巨响声起,两道身影纷纷各自倒退十数步而后站定。

    “好一招‘捕风捉影’,换做他人,万当不得我那招‘岩流’。”张向佩服地赞到,双手也于袖口暗自蓄力,预备下一式的出击。

    “裂手掌刀果然厉害,我只破得你掌刀刀势,却捉不住刀身,甚是可惜!”

    “哈哈哈!能捉住我张向之人恐怕江湖上屈指可数,你夏侯惇若是再年长十数年应该可以做到。”

    夏侯惇不禁盛怒,头发竖起眦目欲裂,大喝一声便奋力一掌击出。但见那掌劲自五指分出,虽然区区寥寥但却有万钧之势,如堰塞决堤的泥石一般汹涌奔腾而下,瞬间将眼前空间和方位均自切断,不给对手留下一丝余地。但终极的杀招却并不是五股洪流,而是掌心后继之劲。夏侯惇这一掌名曰‘韬光韫玉’,意在隐匿光彩,守静彻冗。洪流奔袭,非地势陡峭不可,但若无水源凝聚则无推动之力。故而五指劲力看似无坚不摧,其实是毕露的锋芒罢了,至刚则易折。而掌心之劲方是那真正的韬韫的光和玉,韧劲十足。

    裂手不敢怠慢,他也看出此掌要害所在,故而掌刀出手的同时右腕忽然微曲,那刀锋便瞬间背弯如一只银梭般游穿进去。梭尖劈风而入,将劲力导入梭背之上,而后通过梭尾卸出,一气呵成,连贯自如。众人但听呲呲声不断响起,眼前又俱是点点荧光,将军府中霎时间如同风雨雷鸣之夜一般明暗交加。梭身已被劲风磨穿,此刻夏侯惇掌心劲力恰好涌至,但听‘轰隆’一声,二人脚下的岩石地面瞬间龟裂,裂痕蜿蜒丈长有余,深达数指直透黑色泥土,而那卸出的掌劲又分别击在院中的池塘和老榆之上。那池塘本已冰封,但此刻也开始‘吱呀’作响,而后便是‘咔’的一声,巨冰瞬间裂做数块,斜翻起来。至于那榆树更是凄凉,掌劲所至之处,硬皮纷纷脱落,霎时间半面树身已成光溜模样。

    此时二人又一次分开,相隔不过十余步。张向脸带狞笑,夏侯惇却是满脸惊诧。原来适才裂手将掌刀改做梭形之时,已暗中留有劲力藏于梭腔之中,梭身破裂之时便是其劲力外泄之时,恰于夏侯惇掌心劲力对上,解了这凶杀一招。

    “好!无愧于夏侯家第一高手,接下来便看你手法和步法如何啦!”

    张向不待夏侯惇回应,脚下便开始移动了起来。但见其身影时而交叠分不清虚实,时而又迷幻寻不到痕迹,或近或远,或隐或现,于空间和方位上不时发出多维的偷袭。夏侯惇的机警不仅是视觉上的敏锐和听觉上的聪辨,更多的是直觉上的潜在意识。如此十余招过后,但见张向右臂一抬,一直黑色袖箭‘咻’的一声飞出,而后其又瞬间身影一晃,于八个方向依次射出。那箭虽然射出有时间间隔,但张向通过劲力和速度的掌控,待第一箭行至夏侯惇身前一步之遥时,其余七箭也赶了上来。但这箭却不位于同一平面,而是分别击向头部、手臂、胸口、腰腹和下肢,并且手臂、腰腹和下肢的六箭又是前后、左右各自错开,霎时间便与夏侯惇组成了一个人体木桩。

    但见夏侯惇并未错乱,反而左脚一个错移,跟着右脚随进,然后瞬间身随脚动走出了一个畸形空间,恰恰避开了八支袖箭。而后又见他双手猛然一伸,腕部也是诡异反复伸缩,须臾之间那八只袖箭便被其全部捉住,随之又骤然旋手甩出,恰于张向袭来的又一波箭雨相撞,但听‘噹噹’数声,地面上满是坠落的箭簇。这一招名曰‘万物齐一’,取‘凡物无成与毁,复通为一’之意,万物如是看透岂有不解之理?此招乃是夏侯惇与万军厮杀中悟出,沙场上天地苍茫无涯,万物既有分又有成更有毁,但从本质上讲这些均是战争的两面所在。若是执着于其中一念,则眼界和思维即被局限,自然无法突破。

    二人自兵刃开始,又于拳掌、步法以及暗器分别比拼,此时已是百余招过去,仍未分出胜负。只见裂手双臂骤隆,踩踏着五行之位不停变幻身影,也不知其究竟藏有多少袖箭于身,但听‘咻咻’声不断。‘嗖’的一声,一枚雕花红色袖箭射出,其后另随一支略短之箭,二者相隔不过数寸距离。夏侯惇见二箭交以往之箭攻势了并无异常之处但却又藏于最后发出,当即心中便存有疑虑,于是便侧身一闪放那箭朝身后射去。但听‘啊啊’数声,几位府兵捂着胸口便在地上滚了起来。此时夏侯惇也听到了耳后似有气流波动之声,当即纵身一跃险险避过了数道暗影。原来那两支短箭名为袖箭,实则内藏数枚细针,一旦箭身受阻则内藏的暗簧便会自动弹开。适才那箭正是因夏侯惇躲避从而射在墙上,当即距离较近的士兵便遭受了细针的伏击,剩余的数枚则是朝着夏侯惇的背后反射而来的但却被其避开了。

    夏侯惇刚欲从半空下落,张向的身影也腾了上来,随之一同的还有一记满是厚茧的右掌。

    二人终是开始内力的比拼,但见盏茶功夫过去,夏侯惇脸上已开始渗出汗丝,而张向依是未有任何变化。

    卫铭见张燕此刻右手已开始蓄力,做掌刀形状,当即便问到:“兄台可是与张向有仇怨?”

    张燕点了点头,说到:“我曾因毒受控于他,而且此贼更是害死我不少兄弟,不杀他难消胸恨。”

    卫铭深有感触,感慨着答道:“此贼确实恶贯满盈,我也曾被其迫害,也遭过其毒害。”

    张燕似并未仔细听尽卫铭之言,更未回头,只是淡淡说道:“那你还不趁机杀他?”

    此时夏侯惇张向正值内力比拼关键时刻,若是有人于背后偷袭其中一人,则另一人必将因突无所防备导致劲力突泄,轻则手臂折损重则内力反灌遭遇内伤。卫铭何尝不想相助夏侯惇,但他也不敢轻易下手,正欲回答张燕之际,忽觉背后似有风动,未及反应过来脖颈之间便架上了一枚冷冰冰的枪尖,随后周身穴道也被制住了。

    “走吧!”

    一个陌生低压的声音传到了卫铭耳边,而后他与张燕便被一黑衣男子提起非也似地朝城北驶去。

    夏侯惇终是较张向年轻不少,此刻他与对手已拼半个时辰有余,但见其自衣领至胸口衣襟尽透,额头上汗水仍自不停地下流。反观张向仅是两肩湿成一片,其余并无异样。

    裂手脸上诡异的笑容又露了出来,但见其左袖微微一动,一道暗影当即朝夏侯惇面部射出。忽听‘啪’的一声,夏侯惇已退出十余米有余,嘴角不停地有鲜血流出,双齿之间含着一枚短箭,而张向的身影也伴着其阴鸷的笑声渐渐消失于将军府西南方向的黑暗之中啦。原来适才张向暗中发箭乃是寻机逃脱之意,只因今晚他已于多次催动真气但均无蛊虫反应,当即便判定褚燕不在府中。后又与夏侯惇比拼内力对峙,虽然可胜之但仍需数刻钟,不过他自己的真气也将会所剩无几,届时若要从府中逃走绝无可能,故而其选择了真气受损但可全身而退之计。

    夏侯惇刚从地上摇晃站起,数十枚枪尖便瞬间将他围了起来,杜长缓缓走向前,说到:“夏侯惇,无论是之前私怨还是今晚擅闯将军府院之事,我都要将你拿下。”

    “哈哈哈哈!咳咳!”夏侯惇擦了擦嘴角的鲜血,然后大喘着说到:“若非我奉主公之命前来相助,单凭这句话便让你人头落地。”

    “带走!”杜长怒吼一声,接着道:“夏侯惇,如今你半衰之躯,有何底气敢如此大言?”

    “杜长!你给我听好啦!我夏侯惇敢为主公拼命,敢为士卒为先,就凭这些也比你宵小鼠辈强上百倍!”

    杜长脸上青白之色次第泛起,心中虽然盛怒难耐,但夏侯惇之言更是让他霎时无言以对。只见王当示意众士卒让开,走向前说到:“夏侯惇,今晚你虽击退了张向,但你前来之意我等也不能听一面之词,一切待将军回来商定。”

    “哈哈!这有何难?”夏侯惇大笑一声,然后朝着马厩方向喊去:“褚燕、小铭,你俩个出来吧!”

    过了许久仍没有动静,夏侯惇顿时疑色骤起,刚欲起身越前胸间疼痛又让他停了下来,旋即手指着马厩旁边的墙头说到:“适才褚燕便附在那里暗窥,还有我兄弟卫铭,此刻竟不知为何没有回音!”

    杜长听罢,当即跃至墙头,须臾之后又返了回来,说到:“墙头瓦片被人揪下几角,而且墙面上还印有血迹,隐约还有草药味道残留,应是适才有人伏于此处。”

    “不好!有人暗中截走了褚燕和卫铭,快快追寻!”夏侯惇焦虑地说到。

    “放肆!夏侯惇,我主公功夫虽不及你,但也不至于被人掳走一点动静未曾发出。”杜长厉道,而后右手一挥,接着又道:“先将他押到厢房看着,待主公回来再说。”

    那士卒刚回完诺字,忽听后院一阵躁乱,而后十数条身影便纷纷朝外越出,而后便见二人立于屋脊之上,大笑着说到:“杜长、王当,黑山可以散啦!褚燕已被抓获!”

    “袁耀!张郃!”杜长望着北去消失的二人身影狠狠地吼到。

    接着后院守卫慌忙跑来,向王、杜二人报道关押众人皆被袁、张二人截放之事。又过了一阵,城外也来前来报讯,言兵营禁处被一黑衣持枪男子闯入,白马义从尽皆被救。

    “看来袁家真是高手尽出啊!那黑衣男子应是颜良文丑二人之一。”夏侯惇幸幸地于一旁说到。

    “奇怪!袁家高手为何冒险去救假白马义从之人。”王当也不解地低估到。

    “定是觉得这中山城中不够乱,故意为之,而且又能摆明立场,顺便讨个人情罢了!”杜长愤愤言道。

    正在此时,管家匆匆走入,见王、杜俱在,于是便失声呼到:“高将军来了,带了数人,此刻正在门外等候!”

    “噢?假白马兵刚逃走,他就上门来啦!”杜长拳头紧握,牙齿咬得咯咯直响,然后又接着说到:“管家让他进来,今日我必将恶训这卑鄙小人一顿不可!”

    管家领命又匆匆返了回去,稍时只见一三十岁上下俊朗男子走入,手持长枪押解着三名适才逃脱之人。

    此时众人已移至厅堂,夏侯惇居于偏角处一椅,满脸不屑之意看着眼前的闹剧。

    “高览,为何又来?居心何在?”杜长一声雷霆怒喝,众人只觉厅上回音阵阵。

    高览将那三人扫伏于一旁,冷哼一声,斜眼俾到:“杜长,此间可有你说话之份?让褚燕出来!”

    “好啊!果然是为了主公前来,待我拿下你这阴险小人。”杜长说罢,便飞身挺掌击出。

    但见高览脸上仍无任何反应,也不看杜长攻来之势,只是待其距离自己不过半步之时方才左掌平平一推。众人但觉眼前黑影一闪,杜长便站回了原处,身子犹自踉跄晃动。

    “哈哈哈哈!不懂天高地厚尚可,不明事理便是无知啦!”夏侯惇一边嘲笑着杜长,一边装作若无其事地观望着四周。

    “夏侯惇,你休得猖狂,这将军府也不是你撒泼之地。”

    “哦?王将军难道也要领教吗?不过你的伤势应该撑不下去吧!哈哈哈”

    杜长不禁盛怒,又举掌朝夏侯惇杀只,不过仍是未近身前便又重现了一遍始才一幕。

    “高览!我杀夏侯惇与你何干?”

    “杀夏侯惇?就凭你,他即便重伤在身,你也过不了一招。况且他主公是力挺保护褚燕的诸侯之一,你有何理由如此待客!”高览怒盯着杜长,而后又转向王当,厉声问到:“褚燕是不是出事了?”

    王当点了点头,杜长又拦了下来,吼到:“高览,若非你的人暗中行事,这中山城岂能如此混乱?”

    “放肆!本将单枪匹马前来,何来从人之说?你二人守城不力,褚燕若是出了什么意外,韩大人定是不饶尔等!”

    “果然是聪明之人明智,这一帮人一直在误解那波假白马义从是高将军一手安排,故而以敌相对呦!”夏侯惇应声回到。

    “哦?敢问夏侯将军,此话何意?”

    “哈哈哈哈!也罢,你我二人虽非同伍,但俱是他们敌对之人,说与你也无妨。”夏侯惇一个眼神扫向黑山众人朝高览说到,而后便将适才诸事概为简述。

    “混账!竟有此事,谁人敢坏老子名声,定将他刺死于枪下!”

    “高览,你不必在此演戏,若非有州牧印文他们岂能自由出入?而且贼子所用招式更是你惯有手法,还有什么可以狡辩。”

    “哈哈哈哈!冥顽不灵,普天之下,功夫皆尽顿悟,如有相似之处也非稀奇,况且若是有人故意模仿又当如何?昔日孟尝君可借鸡鸣狗盗之徒脱险,如今敌人为何不能效此法骗得韩使君章印?”

    “如此伎俩便将尔等骗过,何言保护褚燕?若非夏侯将军在此,这将军府今晚不知将有多少人头被裂手割下。”高览愤指着堂上众人,然后接着说到:“此三人乃适才我来时随手捉到,先行关押起来。杜长,还不安排人手前去追赶,至于失责之罪,稍后再议。”

    王、杜二人经此一说,也发现此事却是存疑。那假白马义从若是真是韩馥安排,必是死守口风而不是言行举止处处均向高览倾斜,如此明显漏洞应是贼人故意为之,至于那途中袁、张二人拦截更是一番戏演。想到此处,二人不禁一身冷汗。高览又拿出韩馥亲笔书信,黑山众人始才开始相信夏侯惇的分析。

    “众兵已分别出寻去啦!夏侯将军请在此安心休养,中山城中有高览在此,不必担忧!”

    “未必!孟尝君若行鸡鸣狗盗之事,岂能少得了昭王宠姬之助?若非是此,你岂能如此迟来?”夏侯惇望着高览远去的身影,心中自言嘀咕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