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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三:云崖子呈上宝符箓,袁君钦恶斗采药汉

    袁法看着人头落地,便转眼检视手中紧握的长剑,它非但不愚钝,反而锐利更甚,注入了神识之后,也更加得心应手;瞬间能看清郭芳的硬直,还有法剑上微小的伤损,所以一击破敌,

    凡铁失而复得,是大喜之事,但他此刻却皱着眉头思索,这次呼唤夹杂了临危的气息,所以凭空出现。他要确认自己每次斗战的时刻,凡铁都能回应,否则出了差错,就是命悬一线。

    想着,袁法猛然闭目又开眼,三色消散,褪去了凝神境,缓缓松开右手,手中的凡铁便渐渐遁入了虚无。

    “明白了……”

    袁法沉吟,长期的修炼玄门八卦剑,那境界便在脑内常驻,裹挟着命力成了凡铁的启动式;换言之,凡铁既不在凝神界,也不在现实,凝神界和现实共存于一剑,也共存于一念,凡铁是沟通两界之灵物……

    可以凭借这个功能做很多事情,目前思绪杂乱,便不去想了,弯腰握住那道冠提起人头端详,郭芳的面孔上还带有微笑,很是漂亮。

    袁法杀郭芳,共有四条缘由:其一,郭芳除了剑刃不刚,一回合便被断剑之外,其对弈,凝灵等各方面皆胜过袁法,不就地弄死,便是放虎归山;其二,这是个阴损的修士。其三,昆仑山的传承处于境外,路途遥远,若是追杀也是颇费力气;其四,他需要筑基功法,在哪?等敌修来送,要是得不到,修为无法寸进,不如死了算了。

    郭芳的人头,就是那小小的饵料。

    袁法十几个大步,跃向被打为小丘的矮山。

    现在别说亭子了,山都给扬了,他把那对弈亭的牌匾拾起来,安插在山丘上,再把头颅栽在其旁;善于下棋的郭芳其实和牌额相当般配,这幅场景像是拿人头祭拜墓碑,诡异非常。

    袁君钦回身遥望,惊恐的高声呼唤袁法的名字。

    他回应着一边下山,到尸体旁搜罗了一些包括酒囊之类的物资,便快步赶到君钦身旁。

    “刚刚很好,很勇敢。”

    袁法抚慰着君钦的头顶安抚躁动,对于一个初次见识杀人场面的少女来说,她做的足够好了。

    “嗯……”

    君钦浅浅的回应鼓励,还未从惊恐中复苏,紧紧挽住袁法的手臂垂首走着。

    “好吧。”

    袁法点点头,他初次裹挟着恨意杀人时,想的不是很多,但是对于一个涉世未深的孩子,需要慢慢的消化死亡的一幕幕……想到这里,他便把那酒囊掏出来,贪婪的喝了一口后递给她,希望醉意能抵御大脑本能的思考。

    君钦闻了闻,豪爽的的大口喝着,喝了半里多路,一点点的喝尽了,看样子没有感受到什么醉意。

    “真是糟践了……”袁法咽了口唾沫,摇摇头,喝酒不醉,恰似饮水,况且这还是俗世的稀罕物,仙酒。

    一边赶路,袁法一边打开了郭芳的包袱皮,除了几十两银子之外,还有度牒等出家人的物件,袁法是朝廷海捕的罪人,他的度牒早已废弃,现在新得了一个,正好可以假借昆仑山的名义出入俗世。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古色古香的狭长木盒相当引人注目,袁法丢下包袱,把盒子拿在手里,缓缓抽开,里头有一卷蓝黑色的锦帛,用朱砂墨书写着几行字迹:

    昆仑凌仙宫掌教云崖子,遥拜圣上……

    光阴迅速,元日将临;奈何老身年迈,久居西山,残躯早受风寒。皓首穷经,无时不念汉地;坚冰虽凛,难冻赤子之心;雄山高耸,四时常舞银花,百年虚度,唯恨飘零于外。

    不曾伏阙面圣,陛下休怪;有符箓相呈,永葆平安。

    祝圣上江山万载,寿可齐天……

    袁法逐字读罢,从盒子的底层抠出来一张符箓,能感知到是有术法加持的东西,不是普遍的俗物,想来这是西山的掌教给当朝皇帝的元旦贺礼。

    “正巧落在我手里。”

    袁法笑笑,灵修能感知到这符箓有细微的命气灌注,要是宋皇真的贴身用了,虽然确实能稍微抵挡术法,但也无异于被人监视。通过这个小插曲,袁法能想到,七门和满朝公卿是如何把宋皇玩弄在鼓掌之间的,他对这个世界的构成更加明晓了。

    “呵呵,替鸟皇帝挡一劫。”

    说着,袁法运作水灵术,频繁用灵能洗涤着手中的硬纸,把那气息淘洗干净,随手伐了一小节细竹,卷了纸塞进去,用一圈线拴上,正好挂到少女细腻的脖子;袁法敏感,当然不需要这等东西,还是给平常人用的好。

    “这是你的东西了。”

    袁法栓好项链,柔声道。

    “我的……东西?”

    君钦把玩着竹节,开心问道。

    “嗯。”

    说罢,两人缓缓的向着未知的前方走去,雨过天晴,太阳初升,虽然没有消散寒冷,但是抚慰人心,温暖了一对旅人。

    袁法谨慎观测着周围赶路,神识娴静,还好没有什么灵动的气息了;袁法在思考:自己当初为何没有查探到郭芳的接近?

    这里要提到:根据袁法的知识储备,神识状态共分为四种,潜心,自然,灵运和遥观。潜心和内视类似,所谓的潜心修炼便是自视修炼;自然状态是最舒适的状态,相当于灵修的被动;灵运是扩张的程度,是运作术法的最大范围;遥观是极限范围,太过于粗糙所以和气场无异。

    当然,或许还存在另一个状态,那个状态是隐匿的,这隐匿让袁法没有察觉到危险。袁法并不恐惧,他恐惧的是君钦受到波及,自己是罪人,死不足惜,现在有了那纸条的保佑,若是面对修士就能少顾忌些。

    一边思索,已经到了一片密林之间,这片地域从未来过,走了半日也没寻到什么县治,八卦阵沉寂,只能硬着头皮走,又是十多里的路程,高阳凌空,君钦的肚里饥饿,频频抱怨,袁法也不好受,虽为修士,但是没有辟谷的法门。

    君钦劳累,实在是走不动了,袁法不想再背着君钦走,那种亲近对他来讲有些难以抵御,索性二人就地歇息。

    袁法盘膝闭目,运转周天,约莫半个时辰,灵能积蓄,随即睁开双眼,却不见了身旁的少女。

    “坏了!”

    他赶忙蹦起身来,散开气场神识竟然一无所获,袁法焦急,提膝奔走,兜兜转转的三五里路,仍未寻到;一拍脑门,开始潜心感受着命气的存在。

    原来,那少女脖子上的符箓早已被他灌注了不少命力,焦急的一时竟然忘了,玄门八卦阵陡然一亮,袁法飞一样的奔跑,攀树翻山,遥遥的望见了君钦的身影,道袍翻滚,伏在地上似乎和另一人撕扯;凝目看去,竟然是当初那采药的汉子。

    只见那采药的恐惧,拔出短镐挥舞,被君钦熟练撤身躲避,随即飞起一脚把汉子踢倒,转身要去夺那背篓;汉子爬起身来,揽过背篓便跑,君钦怎会放过?奋巨力甩出一石块直击那人后心,汉子一个不稳栽在地上,君钦扑身而至,压在他身上,从腰间猛地拔出短刀,毫不犹豫一瞬刺向汉子咽喉。

    少女的眼中,竟然散发出一种嗜杀的疯狂,似乎带着狮虎捕猎般的欣喜,那股疯狂是袁法从未在人眼中见过的。

    “丫蛋住手!”

    袁法大吼,随手摘了一片飞叶扣在手里,甩手击发出去,唰的割伤了君钦的手腕,那短刀落地,扎在采药汉的耳边。随即一瞬而至,把少女紧紧箍在怀里安定。

    “……呼,谢恩公救咱一命……”

    那汉子吓得抖索,转而爬起。

    “你休怪她,这是我山中的远亲,平日和野兽为伍,最喜欢斗狠。”

    袁法把君钦撇在身后,转而抱歉赔礼。

    “你要是来晚一步,怕是小的性命堪忧了。”

    “快给人家道歉,怎么抢劫东西,还要伤人性命?”

    袁法愤恨,扯住少女,按在那汉子身前,少女捂住手腕,可怜兮兮的不语。

    “恩公,她可能是饿极了,有此误会,罢了罢了,”

    汉子摇头,背起篓子来。

    袁法上前,摸出几两碎银子,塞在采药的手心里,无奈道:“兄弟,你心善,留些钱去糊口,要是有山药野果之类的,胡乱卖我些。”

    “那是自然。”

    那人从背篓里拿出一捧草药,又从怀里掏出干粮来,缓缓道:“前面不出二十里便有县治,我吃不着了,都给恩公好了。”

    “多谢。”

    袁法点点头,再度抱手礼,接过东西。

    “恩公保重。”

    汉子叹息,转过身去便走了。

    袁法目送,捧着干粮之类的坐回少女身边,大大咧咧的吃着,丝毫不去理会;那叶片没伤及动脉,自然是疼的,全把这当做惩罚。

    “吃么?”

    袁法吃了大半,眼见少女赌气似的坐地,便问道。

    她开始时不回应,冷冷的看来,相当怨恨,后来也忍不住了,把那草药一口口嚼在嘴里,一边吃一边哭泣。

    楚楚可怜的神情让袁法也不忍去责罚了,一把抱在怀里,捏过手腕来缓缓治愈;君钦哭的更狠了,伏在怀里抽泣,热泪尽数抹在袁法的胸膛上。

    “别人的东西,人家带在身上,我们不能去抢,就像你的东西我也不能去抢……知道吗?”

    袁法开口,抚慰着脊背说道。

    “嗯。”

    君钦抽泣着,抠着脖子下的竹节吊坠。

    “而且我们不会去打杀好人,那些都是养家糊口的好人,知道吗?”

    袁法想为她区别杀郭芳和杀采药汉之间的区别,话语略显无力,君钦默默答应着,似乎还未从上个问题的思考中走脱出来。

    没关系的,我们还有时间,我会陪着你直到你明白该如何思考,如何为人……袁法内心自语,搂着少女,默默抚慰了半个时辰,眼见着太阳西斜。

    袁法看着天空,他也在思考自己的问题,只是没有人为他解答就是了。

    正想着,君钦哭好,冷不丁的柔声说道:“君钦是袁法的东西。”

    “……不是,为什么?”袁法愣住,赶忙问道。

    “袁法带着君钦。”

    “……不对,袁法是袁法的东西,君钦是君钦的东西,君钦不是袁法的东西,袁法也不是君钦的东西……”他慌乱解释道,自己都有些迷了。

    “袁法不是君钦的东西?”少女仰视着他的双眼,异瞳中满是诧异。

    “不是。”袁法果断摇头:“我们是人,不是任何人的任何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