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玉骨为鞘藏三尺
“对了，倒是忘了这事……”
沈家宅院书房之内，洋洋洒洒墨写千行的沈约忽然想起一事，从袖中掏出那枚破旧的乾坤袋，将与灵石放作一块的那个木匣拿了出来，摆在青案之上。
前夜那伙喽啰被遣来试探于自己，便是泄露了他们约莫是受命于人、来此寻找什么物品的下落之事。
沈约急于提升修为，却是将其抛在了脑后。
“正好，也看看那面古怪的铜镜究竟有何玄机。”
拿起手中铜镜仔细端详，沈约不免惊叹于此物雕琢之精致，也无怪陈如意会先入为主地认为这是哪位闺阁小姐所有之物了。
铜镜不过巴掌大小，无柄，正圆形的镜面光可鉴人，被四周繁复瑰丽的青铜纹饰包围着，散发着一股古旧之意。
“……嘶，完全没有反应，难道却是我多想了？”
试着以不同的方式注入了好几次灵气，沈约见掌中铜镜没有出现任何反应，有些奇怪，又试着以前世翻阅过的炼器一道的养宝诀用灵气温养，仍旧没有变化产生。
“怪了，这铜镜纹饰明显不属于凡俗，隐隐藏有道韵，为何却对我打入的灵气毫无反应？”
“难道是必须以真气催动？”
修士步入养精一境中，体内的灵气在与体窍元精逐渐结合后才成初具道修真气的雏形，直到晋入凝元境后修士才能够于丹田凝聚真气灵泉，也即所谓丹田气海。
将铜镜收回乾坤袋中单独放在另一边，沈约目光投向与桃木剑材料类似、质地颜色却要明显深上许多的木匣，若有所思。
将木匣中零散的各种小物件倒在一旁，没有去关注这些常人或许会更为重视的符纸、小法器等物，沈约反而端起木匣，仔细地观察起来。
木匣表面的角落里，还留着沈约此世生父沈凌霜的刻字：
“藏玄。”
“……有点像是某种天地灵材所制成的，与那桃木剑一般并非寻常物件。”
看向那堆零碎物件，沈约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世人常言买椟还珠乃是愚钝之举，如今沈某却是觉得此椟才是奇珍之物，呵呵……”
想到假若自己并未找回宿慧，那些贼人窃走的恐怕也会是匣中那些不值多少灵石的小玩意，沈约嘴角的弧度更明显了。
“但此世生身父母所留下的、被那幕后之人所惦记的，应当不是这桃木剑与桃木匣，否则那夜来人不会认不出沈某手中三尺便是其目标之物。”
“呵，此世父母的‘早逝’，恐怕没自己此前所想的那么简单啊……”
但假若其皆是仙道中人、身怀隐秘，其留给自己唯一子嗣的珍宝却又被藏在了哪里？
沈约思索之中不经意间瞥向书房窗外那株冬日里仍旧枝叶未落的老桃树，停住了目光。
“果然如此。”
放下手中的铁锹，沈约从桃树根部下的泥土之中拿出一个满是污渍的绸布包裹，面色淡然地走回了书房。
解开包裹，其中并非沈约所猜测的什么奇珍之物或重宝，而是一小堆灵石与被夹在其中的一张薄如蝉翼、轻若无物的面具。
“四十四块下品灵石，两块中品灵石……难怪这老桃树无论四季都经年如沐春光……”
将灵石收入乾坤袋，沈约拿起薄薄的人脸面具，戴在了自己面容之上。
灵气一动，沈约的身形未有变化，其容貌却在眨眼间变化为了另一番面黄肌瘦、五官平常的形象，连带着自身气息都有了一定的变化。
“……普通的隐气幻面罢了，只能简单改换为固定的几副面容之一，无法改易身形，无法完全遮掩自身气息，应当只是件一品法器。”
“这也不像是幕后之人所寻之物……”
“吾儿沈约。”
正当沈约摘下面具、准备收好物品继续打坐修行之时，面具之中却有一点灵光乍现，投射出一道虚幻的瘦削身影。
正是沈约记忆中此世的生父：沈凌霜。
“为父身为人父却无法看着你长大成人，实乃大憾，吾心中惭愧。”
“然而为人子人孙，不报我沈氏遭奸贼灭门之大恨，恐怕来日魂归地府也无颜面对我沈氏列祖列宗！”
“那些贼人仍在四海搜寻为父，为父只能潜入暗中，静待时机。”
只是虚幻投影的沈凌霜眼眸之中痛苦神色逐渐消失，流露出对于自己血脉子嗣的深沉爱意，叹息道：
“吾儿沈约，既然你能够发现并催动幻面，定然是已入道途、成为了吾辈中人。”
“但，仙道苍茫，尔虞我诈、你死我活之残酷远胜凡俗，为父虽只愿你能够平安喜乐地度过一生，但既入道途便是再无回首，望吾儿珍重、慎重。”
“此去经年，不知吾儿是否已经出落成一位好男子……假以时日为父报得血仇，定然与吾儿团聚；如若为父身死，吾儿也莫再追寻前事，便安心修行罢了。”
“……也是可怜之人。”
沈约面无表情地听完面前男子的话语，心中却是一阵喟叹。
前世沈家，自己崇敬与爱戴的生父沈灵初因自己之过身死，家族崩毁消散，众多嫡脉族人被连累而亡，不曾料想此世出身亦是类似。
难道这便是天机，是因果？
身前投影缓缓开始消散，沈约却陷入了一些不得解的困惑之中。
为何沈凌霜从头至尾只字不提沈约生母？
“自此世我出生之后，有意识开始，便是生父沈凌霜在照顾。”
“之后此世三四岁时沈凌霜消失，此世便成了举目无亲的孤儿，在沈凌霜救过性命的皮毛商人陈正的看顾下直至如今。”
“生母名姓乃至于容貌，竟毫无印象与痕迹！”
这其中恐怕还有着不少自己所不知的秘密……
沈约叹息一声，长袖一挥，将于自己有用之物尽数卷入乾坤袋中，提起桃木长剑，离开了这座此世生于长于斯的宅院。
关上并锁好老旧的大门，沈约深深看了一眼隔壁传出不少欢闹动静的陈如意家，轻叹一声，将一封早就写好的书信弹进了陈家大门门缝中，转身离开了街道，身形逐渐消失在雨雪渐褪、冬日初晴的雪涯城中。
离开雪涯城是他苏醒后不久便做出的决定。
若是苟且于这一方凡俗小城中，安逸是安逸，却也失了剑修锐意进取之心，哪怕泼天机缘在身，恐怕也终究不得道果。
“吾辈与人争道，与天争命！剑之所指，便是修行之所在！”
次日。
“沈哥！你为何不辞而别……”
紧紧攥着手中的书信，陈如意站在上锁的沈家宅院前，嘴唇被牙齿咬破了皮，一丝丝殷红的鲜血从嘴角流下。
沈哥，你知道吗，我还想着过两日我爹闲下来了，咱哥俩就跟着我爹一起进山打猎，打你最喜欢的肉吃……
沈哥，你知道吗，我还想着过两年等我爹逐渐把生意交给了我，我就拉你一块儿去走遍青莲府千里地界……
沈哥……
此时的沈约，身影已经远在百里之外的一架货车上。
“葛老叔，青莲府城还有多远噻？”
“浑小子哟，你急个啥？老汉年年来回做这皮货生意，还能给你拐到玉山府去不成？莫急，莫急，过个两天就到咯……”
已经戴上幻面、容貌化作一位黄脸少年形象的沈约两手空空如也，仰躺在老汉赶着的马拉货车上面，嘴里叼着一根茅草。
冬日还未过去，原本更为快捷的水路是没法走了，沈约只好使了几钱银子，托出城门时遇到的葛姓老汉带自己一程。
他离开前并未再去寻那心怀不轨的张姓蓬瑶宗修士打探消息，不想自己的行踪被任何外人所知晓。
反正青莲府方圆近千里，要说最繁盛的青莲府城没有修士聚集、没有修行坊市，自己却是不相信的。
至于那窥伺于自己，或者说不知道究竟在觊觎沈凌霜留下的哪件东西的幕后之人，沈约如今却不是很在意了。
连真身都不敢潜入雪涯城擒住自己逼问，恐怕修为不会超过元境第四步、也就是世人常言的筑基。
这还是沈约计算了蓬瑶宗守城法阵威能在内后的判断。
“先不论我沈某人易容出城是否被盯上，就算那幕后之人真的追来，沈某也不是易与之辈，鹿死谁手，还要称量称量彼此的手段……”
沈约在心中冷笑两声，表面上继续百无聊赖地咬着茅草杆子，体内已经被填满的三千六百余个窍穴中剑气灵韵却在不断地向着丹田涌去。
灵气如剑，刮过沈约肉身内里，无时无刻带来刺骨的痛苦。
这正是太苍剑经除了纯元剑念篇之外附带的另一道法：藏锋凝元篇所记载的以身为鞘、藏锋内蕴之法！
但凡上佳的根本道法，都有其最核心的神通所在。
而太苍剑经的第一道神通需待沈约身入精境后才会显化，在胎境之中，沈约能够倚靠的手段都在此二篇位居三品无暇品阶的道法之中。
周身三千六百窍穴所蕴藏的剑气灵韵经过丹田道髓灵根的引导，不断地淬炼打磨着沈约的胎体，一则为沈约晋入养精境第一步锻体做着提前功，二则为沈约藏下一张底牌。
藏锋出鞘，可逆斩来修！
……
“什么？那小鬼已经不在他沈家宅子里了？你们盯梢就这么盯的？”
雪涯城外某处，一位看不清面目的高瘦道人阴沉地看着身前瑟瑟发抖的几名凡人，已经有了将其全部抹杀抛尸的冲动。
“这点小事都做不好，还想拿本仙师的赏赐？”
驱散了这几个不堪大用的流氓地痞，道人阴无全恨恨地呸了一声，“要不是那蓬瑶宗法阵能鉴别邪、魔两道功法修士，能阻我阴鬼之术，老子早就将那杂种擒下好生折磨数番了！”
“该死的沈凌霜！你究竟有没有将另一半秘境宝图留给那小杂种！有没有！”
原本数年以前，这位如今修为元境第三步洗髓的邪修阴鬼道人与躲避追杀至此的沈约之父沈凌霜一同发现了玉山府一处隐秘的宗门遗迹小千秘境。
结果由于种种变数，二人最后将开启秘境的钥匙与一张秘境宝图皆分为了两半，各执一半，约定数年后再入秘境寻宝。
后来根据蛛丝马迹寻到雪涯城的阴鬼道人阴无全没有找到沈凌霜，却找到了其留下的独子沈约，听闻沈凌霜已经逝世，这才动了心思。
可惜，他此次注定是要无功而返了。
“遇上那沈凌霜之时，那厮自称青莲府城徐良，想必此前曾在那里混迹，某不如去一探究竟，说不得就能逮到那小畜生！”
阴阴一笑，阴无全熄去怒火，提起身形遁向了青莲城的方向。
你等着，小东西！
沈家宅院书房之内，洋洋洒洒墨写千行的沈约忽然想起一事，从袖中掏出那枚破旧的乾坤袋，将与灵石放作一块的那个木匣拿了出来，摆在青案之上。
前夜那伙喽啰被遣来试探于自己，便是泄露了他们约莫是受命于人、来此寻找什么物品的下落之事。
沈约急于提升修为，却是将其抛在了脑后。
“正好，也看看那面古怪的铜镜究竟有何玄机。”
拿起手中铜镜仔细端详，沈约不免惊叹于此物雕琢之精致，也无怪陈如意会先入为主地认为这是哪位闺阁小姐所有之物了。
铜镜不过巴掌大小，无柄，正圆形的镜面光可鉴人，被四周繁复瑰丽的青铜纹饰包围着，散发着一股古旧之意。
“……嘶，完全没有反应，难道却是我多想了？”
试着以不同的方式注入了好几次灵气，沈约见掌中铜镜没有出现任何反应，有些奇怪，又试着以前世翻阅过的炼器一道的养宝诀用灵气温养，仍旧没有变化产生。
“怪了，这铜镜纹饰明显不属于凡俗，隐隐藏有道韵，为何却对我打入的灵气毫无反应？”
“难道是必须以真气催动？”
修士步入养精一境中，体内的灵气在与体窍元精逐渐结合后才成初具道修真气的雏形，直到晋入凝元境后修士才能够于丹田凝聚真气灵泉，也即所谓丹田气海。
将铜镜收回乾坤袋中单独放在另一边，沈约目光投向与桃木剑材料类似、质地颜色却要明显深上许多的木匣，若有所思。
将木匣中零散的各种小物件倒在一旁，没有去关注这些常人或许会更为重视的符纸、小法器等物，沈约反而端起木匣，仔细地观察起来。
木匣表面的角落里，还留着沈约此世生父沈凌霜的刻字：
“藏玄。”
“……有点像是某种天地灵材所制成的，与那桃木剑一般并非寻常物件。”
看向那堆零碎物件，沈约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世人常言买椟还珠乃是愚钝之举，如今沈某却是觉得此椟才是奇珍之物，呵呵……”
想到假若自己并未找回宿慧，那些贼人窃走的恐怕也会是匣中那些不值多少灵石的小玩意，沈约嘴角的弧度更明显了。
“但此世生身父母所留下的、被那幕后之人所惦记的，应当不是这桃木剑与桃木匣，否则那夜来人不会认不出沈某手中三尺便是其目标之物。”
“呵，此世父母的‘早逝’，恐怕没自己此前所想的那么简单啊……”
但假若其皆是仙道中人、身怀隐秘，其留给自己唯一子嗣的珍宝却又被藏在了哪里？
沈约思索之中不经意间瞥向书房窗外那株冬日里仍旧枝叶未落的老桃树，停住了目光。
“果然如此。”
放下手中的铁锹，沈约从桃树根部下的泥土之中拿出一个满是污渍的绸布包裹，面色淡然地走回了书房。
解开包裹，其中并非沈约所猜测的什么奇珍之物或重宝，而是一小堆灵石与被夹在其中的一张薄如蝉翼、轻若无物的面具。
“四十四块下品灵石，两块中品灵石……难怪这老桃树无论四季都经年如沐春光……”
将灵石收入乾坤袋，沈约拿起薄薄的人脸面具，戴在了自己面容之上。
灵气一动，沈约的身形未有变化，其容貌却在眨眼间变化为了另一番面黄肌瘦、五官平常的形象，连带着自身气息都有了一定的变化。
“……普通的隐气幻面罢了，只能简单改换为固定的几副面容之一，无法改易身形，无法完全遮掩自身气息，应当只是件一品法器。”
“这也不像是幕后之人所寻之物……”
“吾儿沈约。”
正当沈约摘下面具、准备收好物品继续打坐修行之时，面具之中却有一点灵光乍现，投射出一道虚幻的瘦削身影。
正是沈约记忆中此世的生父：沈凌霜。
“为父身为人父却无法看着你长大成人，实乃大憾，吾心中惭愧。”
“然而为人子人孙，不报我沈氏遭奸贼灭门之大恨，恐怕来日魂归地府也无颜面对我沈氏列祖列宗！”
“那些贼人仍在四海搜寻为父，为父只能潜入暗中，静待时机。”
只是虚幻投影的沈凌霜眼眸之中痛苦神色逐渐消失，流露出对于自己血脉子嗣的深沉爱意，叹息道：
“吾儿沈约，既然你能够发现并催动幻面，定然是已入道途、成为了吾辈中人。”
“但，仙道苍茫，尔虞我诈、你死我活之残酷远胜凡俗，为父虽只愿你能够平安喜乐地度过一生，但既入道途便是再无回首，望吾儿珍重、慎重。”
“此去经年，不知吾儿是否已经出落成一位好男子……假以时日为父报得血仇，定然与吾儿团聚；如若为父身死，吾儿也莫再追寻前事，便安心修行罢了。”
“……也是可怜之人。”
沈约面无表情地听完面前男子的话语，心中却是一阵喟叹。
前世沈家，自己崇敬与爱戴的生父沈灵初因自己之过身死，家族崩毁消散，众多嫡脉族人被连累而亡，不曾料想此世出身亦是类似。
难道这便是天机，是因果？
身前投影缓缓开始消散，沈约却陷入了一些不得解的困惑之中。
为何沈凌霜从头至尾只字不提沈约生母？
“自此世我出生之后，有意识开始，便是生父沈凌霜在照顾。”
“之后此世三四岁时沈凌霜消失，此世便成了举目无亲的孤儿，在沈凌霜救过性命的皮毛商人陈正的看顾下直至如今。”
“生母名姓乃至于容貌，竟毫无印象与痕迹！”
这其中恐怕还有着不少自己所不知的秘密……
沈约叹息一声，长袖一挥，将于自己有用之物尽数卷入乾坤袋中，提起桃木长剑，离开了这座此世生于长于斯的宅院。
关上并锁好老旧的大门，沈约深深看了一眼隔壁传出不少欢闹动静的陈如意家，轻叹一声，将一封早就写好的书信弹进了陈家大门门缝中，转身离开了街道，身形逐渐消失在雨雪渐褪、冬日初晴的雪涯城中。
离开雪涯城是他苏醒后不久便做出的决定。
若是苟且于这一方凡俗小城中，安逸是安逸，却也失了剑修锐意进取之心，哪怕泼天机缘在身，恐怕也终究不得道果。
“吾辈与人争道，与天争命！剑之所指，便是修行之所在！”
次日。
“沈哥！你为何不辞而别……”
紧紧攥着手中的书信，陈如意站在上锁的沈家宅院前，嘴唇被牙齿咬破了皮，一丝丝殷红的鲜血从嘴角流下。
沈哥，你知道吗，我还想着过两日我爹闲下来了，咱哥俩就跟着我爹一起进山打猎，打你最喜欢的肉吃……
沈哥，你知道吗，我还想着过两年等我爹逐渐把生意交给了我，我就拉你一块儿去走遍青莲府千里地界……
沈哥……
此时的沈约，身影已经远在百里之外的一架货车上。
“葛老叔，青莲府城还有多远噻？”
“浑小子哟，你急个啥？老汉年年来回做这皮货生意，还能给你拐到玉山府去不成？莫急，莫急，过个两天就到咯……”
已经戴上幻面、容貌化作一位黄脸少年形象的沈约两手空空如也，仰躺在老汉赶着的马拉货车上面，嘴里叼着一根茅草。
冬日还未过去，原本更为快捷的水路是没法走了，沈约只好使了几钱银子，托出城门时遇到的葛姓老汉带自己一程。
他离开前并未再去寻那心怀不轨的张姓蓬瑶宗修士打探消息，不想自己的行踪被任何外人所知晓。
反正青莲府方圆近千里，要说最繁盛的青莲府城没有修士聚集、没有修行坊市，自己却是不相信的。
至于那窥伺于自己，或者说不知道究竟在觊觎沈凌霜留下的哪件东西的幕后之人，沈约如今却不是很在意了。
连真身都不敢潜入雪涯城擒住自己逼问，恐怕修为不会超过元境第四步、也就是世人常言的筑基。
这还是沈约计算了蓬瑶宗守城法阵威能在内后的判断。
“先不论我沈某人易容出城是否被盯上，就算那幕后之人真的追来，沈某也不是易与之辈，鹿死谁手，还要称量称量彼此的手段……”
沈约在心中冷笑两声，表面上继续百无聊赖地咬着茅草杆子，体内已经被填满的三千六百余个窍穴中剑气灵韵却在不断地向着丹田涌去。
灵气如剑，刮过沈约肉身内里，无时无刻带来刺骨的痛苦。
这正是太苍剑经除了纯元剑念篇之外附带的另一道法：藏锋凝元篇所记载的以身为鞘、藏锋内蕴之法！
但凡上佳的根本道法，都有其最核心的神通所在。
而太苍剑经的第一道神通需待沈约身入精境后才会显化，在胎境之中，沈约能够倚靠的手段都在此二篇位居三品无暇品阶的道法之中。
周身三千六百窍穴所蕴藏的剑气灵韵经过丹田道髓灵根的引导，不断地淬炼打磨着沈约的胎体，一则为沈约晋入养精境第一步锻体做着提前功，二则为沈约藏下一张底牌。
藏锋出鞘，可逆斩来修！
……
“什么？那小鬼已经不在他沈家宅子里了？你们盯梢就这么盯的？”
雪涯城外某处，一位看不清面目的高瘦道人阴沉地看着身前瑟瑟发抖的几名凡人，已经有了将其全部抹杀抛尸的冲动。
“这点小事都做不好，还想拿本仙师的赏赐？”
驱散了这几个不堪大用的流氓地痞，道人阴无全恨恨地呸了一声，“要不是那蓬瑶宗法阵能鉴别邪、魔两道功法修士，能阻我阴鬼之术，老子早就将那杂种擒下好生折磨数番了！”
“该死的沈凌霜！你究竟有没有将另一半秘境宝图留给那小杂种！有没有！”
原本数年以前，这位如今修为元境第三步洗髓的邪修阴鬼道人与躲避追杀至此的沈约之父沈凌霜一同发现了玉山府一处隐秘的宗门遗迹小千秘境。
结果由于种种变数，二人最后将开启秘境的钥匙与一张秘境宝图皆分为了两半，各执一半，约定数年后再入秘境寻宝。
后来根据蛛丝马迹寻到雪涯城的阴鬼道人阴无全没有找到沈凌霜，却找到了其留下的独子沈约，听闻沈凌霜已经逝世，这才动了心思。
可惜，他此次注定是要无功而返了。
“遇上那沈凌霜之时，那厮自称青莲府城徐良，想必此前曾在那里混迹，某不如去一探究竟，说不得就能逮到那小畜生！”
阴阴一笑，阴无全熄去怒火，提起身形遁向了青莲城的方向。
你等着，小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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