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恍然已是道中人
雪涯城中，沈氏宅院内。
沈约抬首与从半空落下的青色道袍男子对视了一眼，心底对来人的修为有了大概的估计。
以真气施法腾挪，而不是御气飞遁，来人并非筑基修士。
“正道功法，元境修为，多半便是这雪涯城驻守的蓬瑶宗修士了，只是不知道是第二步归腑还是第三步洗髓，筑基不太可能……以我现在的修为，直接硬拼便是取死，不若先与他虚与委蛇一番……”
思及此处，沈约展颜一笑，先声夺人道：“来者可是蓬瑶宗道友？沈某今日破得胎境重关，既入道种，又逢同道来访，可谓双喜临门。”
“小……道友，不知道友是何方门下？既于我蓬瑶宗雪涯城中入道，便是一份道缘，张某托大自称一句道兄，先恭喜道友了。”
那青年道人原本打算先擒下沈约再做盘问，可如今却是不好下手了。对方既然一口叫破自己来历，自己只好装作同道之人以贺喜之态回应。
正道嘛，总要讲点面皮和规矩。
他照面之时便知道这少年是方种下道种、窍穴灵气还无法收束完全，已经消去了原本以为是什么异宝在城中现世或邪修施法作祟的猜测，但却又升起了别样的念头。
种道之境便有如此威势，这厮修的究竟是何等根本道法？有无师承？
要知道哪怕自家蓬瑶宗真传弟子所修的蓬莱真法，在入道之时都远没有这样的灵气吸纳之景……张青思索片刻，心中已有了计较。
沈约知道这位护城仙师乃是不久前新轮值而来的道修，必然不甚清楚自己的情况，故而随口胡诌道：
“家师子虚真人，沈某拜入家师门下不过半载。前些时日家师途径雪涯，赐下一枚种玄宝丹，沈某方才破了道种境关，真是愧对恩师……”
真人！
真人可不是随意便能够称呼的，只有功成丹境、享八百载寿元的道修才能够被尊称为金丹真人，往上则是传闻之中寿三千载的元婴真君大能。
张青眸中闪过一丝谨慎。
他不能判断眼前少年所言是真是假，但此子年尚十三四的模样，便已过了道种关隘。
而自己成功种道之时却已经是二十余岁，直到如今年近四十却仍旧停留于凝元境第二步归腑途中，可以说是前途无亮，不然也不会被宗门外派到这里做苦差事。
两相比较，高下立判。
而且，种玄宝丹？是指位居三品的胎境第一丹药种玄丹？自己从未见过，但若是三品灵丹，也难怪其入道之时会有那般景象。
这小子身上的道法，绝对要比自己所修的、外门弟子人手一本的通元道书强不止一筹，其身上恐怕也不止这一枚灵丹。
而似乎他的师尊子虚真人已经不在此地。
若杀人夺了道法与灵丹……
“张道兄在思索何事？沈某今日破关不胜欢喜，便将师尊所赐的两篇小术赠予道兄品鉴如何？”
沈约笑呵呵地试探道。
要是能稳住这个似乎有些别样心思的“道友”，甩出两篇自己不稀罕的小法门也无所谓。
“……啊，好，多谢道友了。”
快速掩藏起眼底的一抹嫉妒与凶狠，张青接过沈约以青纸墨笔手书的两篇小道术瞥了一眼后当即收入袖中自己的乾坤袋内，嘴角无法控制地有些上扬。
这小子真是好运道！我怎么就没有被一位金丹真人看重！
他已经暂时打消了对沈约下手的念头，金丹真人神通广大，多半留有后手，自己若杀了此子，恐怕也难以逃得性命。
不如多多交好这个不止道法珍贵的好运儿，旁敲侧击之下说不定能得到更多的好处……
想到这里，张青略有皱纹的青年面容之上露出微笑，从袖中摸出另一个较小的乾坤袋递向沈约，道：
“道兄这里没有什么好物，见道友似乎并无乾坤袋，便赠一个给道友如何？呵呵，其中的几块下品灵石就同算是道兄的贺礼了。”
这可真是打了瞌睡便有人送枕头！
情知此人不怀好意的沈约同样笑眯眯地接过乾坤袋拱手言谢，丝毫不在意这道人是否会在其中留下什么暗手。
好处嘛，先拿了再说。
人嘛，过两天再杀了就是。
“几块下品灵石就打发了沈某？”
在心底呵呵冷笑两声，沈约思量道：“此人若包藏祸心，待沈某有机会定要解决掉这个隐患。”
顺带着，还能收获点修行资粮。
无奈，如今沈约所处之地并无灵脉存在，而身怀重宝的他又不敢轻易加入任何宗派和世家，毕竟他也无法确定自己的秘密就不会被察觉。
“……不过，道友既然入道，那便莫要再在城中杀死凡人了。”
那张青眼看沈约毫不客气地接过自己的“赠礼”，虽然情知自己已经在其中下了手段，却仍旧免不了有些肉疼，念头一转，却是想要敲打敲打对方。
一个一品下乘的乾坤袋、八块下品灵石啊……相当于他整整一年的宗门俸禄了……
其实此事却是沈约想当然了。那蓬瑶宗区区金丹宗门，不过占据两府之地却弟子众多，面前这个凝元境的外门弟子能拿到多少资源？
“原来那日窥探于我的竟是此人！”
他还道或许是幕后之人遣来盯梢自己的后手。
心中一惊，沈约面上神色却是不变，出口反将了张姓修士一军：“道兄说笑了，那日沈某师尊甚是满意沈某修持，这才赐下灵丹。”
“不过道兄说的是，沈某已是道中人，凡俗之事便由凡俗去了吧。”
什么？那一夜那位金丹真人在场？
张青面上露出一丝勉强的微笑，心里却是猛打颤：
“幸好那时我虽心生贪念，却并未直接下手，否则十死无生！”
在言辞交锋之上并未讨得好处，张青也萌生了退意，毕竟已经从这少年修士身上拿到了好处，余下的自可以徐徐图之，当即道：
“道友方才破关，张某便不多搅扰道友清净了，改日再会。”
言罢，未等沈约动作，张姓青袍修士便腾起身法，消失在了庭院之中。
“呵呵，且走着瞧罢……”
沈约眸中寒光一闪，正欲转身回房收束凝练功体，门口却忽然传来熟悉的喊叫声：“沈哥！沈哥！你在家不？刚刚……”
“呼……沈哥你昨日去哪里了，兄弟我前天回家晚了，可是遭了老爹好一顿板子……老爹没来问你啊……”
沈约微笑着打开门，门前正是气喘吁吁的陈如意。
“……啊对！沈哥你刚刚看到没！我们这边的天上刚刚有一个大云旋儿！可好看了！”
“看到了，是挺好看的。”
沈约笑了笑，拍拍陈小胖子厚实的臂膊，揶揄道：“但在你心里，天上的云彩恐怕没有对面的张家妹子脸上的云彩好看吧？嗯哼？”
“沈哥！你又取笑我！”
“哈哈哈……”
送走了羞恼不堪但显然又是借机去寻张家妹子了的陈如意，沈约面色平淡地走回里屋，眼角却掩饰不住那一抹发自内心的欣喜之意。
“一朝得了机缘法，恍然已是道中人！”
太苍剑经缓缓运转，沈约盘坐而下，感受着周身三万六千窍穴之中只有三千余个正经受着剑经灵韵的淬炼，叹息一声，心神再次尝试触碰丹田那锁链长剑。
他想再进入那方空间一探究竟。
青灰之气自眼前流过，沈约从恍惚中回神，便知道自己再次魂魄踏足了这片应是与长剑紧密联系、甚至很有可能就在其之中的神秘土地上。
面前熟悉的石碑上，曾经的碑文已尽数消失，只有两个硕大的古道篆流转散发着某种奇异的道韵：
太苍！
“若非沈某很清楚元婴之上无轮回，恐怕都要臆想自己是哪位绝世大能的转世身了。”
苦笑一声，沈约不知道也不愿再思索自己这份机缘究竟伴随着何等的大因果，移步走近石碑后曾经通天朽木所在之处。
那里青灰色的诡异土壤中央，一株灰白的幼苗蜷曲着仅有的三片嫩芽。
凝视着幼苗，沈约心头忽然浮现出一种直觉，仿若这不知根底之物与自己的命魂紧紧联系在一起一般：“它需要养分。”
给予它养分，它会带给他回报。
“……你需要什么养分？”
喃喃低语的沈约并未得到回应，仿佛面前的幼苗只是一株普通的植物。
摇了摇头，沈约心神回归本体，内视着丹田中那柄被整整十八重诡异灰色锁链缠绕束缚住的道剑，竟觉得比起长剑，那些锁链反而对其更有吸引力。
难不成这锁链才是真正的奇物？
“古怪。”
既怀之，则安之，沈约不再思索与这份“泼天道缘”有关之事，将重点放在了自身道途的修持之上。
外物哪怕再有助力也终究是虚，唯有自身道途修为才是根本。
道种关隘已破，精境指日可待。
待将周身三万六千窍穴尽数以由天地灵气经过剑经淬炼而成的灵韵填满，丹田道髓灵根被滋养完全，便是沈约走完胎境修行、步入真正的道修第一境：养精境中之时。
“真穷啊……”
抛着手中不过巴掌大小、极为破旧的乾坤袋，已经看过其中的沈约有些犯难了：且不说这内里空间不过三方之地的一品下乘之物究竟够不够用，光是那区区八块下品灵石便让沈约很是牙疼。
修道四要，财侣法地，古人诚不我欺！
沈约并非滥杀之人，自然不好随意截杀修士取财，更何况以他现在的道法修为可能离开雪涯城便是个送宝童子。
可是若是仅凭自身五寸九的地品道髓，光是纳入灵气填满剩余的三万三千窍穴恐怕便要至少数年时间。
沈氏秘传的渡云飞光斩灵经直指元婴功果，在入道之时却也只是需要所修之人勾连周身千余窍穴罢了。
“也罢。大艰难必有大回报，能铸就如此道基，总不是坏事……”
沈约起身来到书房，用灵气温了半盏残茶饮下，端坐提笔，一笔一划地尝试誊写下太苍剑经经文，落笔而写出的字符却诡异地扭曲成了一团团墨迹。
无奈之下，沈约只好转而手抄起渡云飞光斩灵经，写完一张便烧去一张。
修行之人破开道种关隘后，目清神明、过目不忘皆是寻常。
沈约此举，不过静心修心罢了。
“性命交修，才是吾辈中人求道之真意。”
“只是既走上此路，便要学会做一位真正的剑修了……”
沈约抬首与从半空落下的青色道袍男子对视了一眼，心底对来人的修为有了大概的估计。
以真气施法腾挪，而不是御气飞遁，来人并非筑基修士。
“正道功法，元境修为，多半便是这雪涯城驻守的蓬瑶宗修士了，只是不知道是第二步归腑还是第三步洗髓，筑基不太可能……以我现在的修为，直接硬拼便是取死，不若先与他虚与委蛇一番……”
思及此处，沈约展颜一笑，先声夺人道：“来者可是蓬瑶宗道友？沈某今日破得胎境重关，既入道种，又逢同道来访，可谓双喜临门。”
“小……道友，不知道友是何方门下？既于我蓬瑶宗雪涯城中入道，便是一份道缘，张某托大自称一句道兄，先恭喜道友了。”
那青年道人原本打算先擒下沈约再做盘问，可如今却是不好下手了。对方既然一口叫破自己来历，自己只好装作同道之人以贺喜之态回应。
正道嘛，总要讲点面皮和规矩。
他照面之时便知道这少年是方种下道种、窍穴灵气还无法收束完全，已经消去了原本以为是什么异宝在城中现世或邪修施法作祟的猜测，但却又升起了别样的念头。
种道之境便有如此威势，这厮修的究竟是何等根本道法？有无师承？
要知道哪怕自家蓬瑶宗真传弟子所修的蓬莱真法，在入道之时都远没有这样的灵气吸纳之景……张青思索片刻，心中已有了计较。
沈约知道这位护城仙师乃是不久前新轮值而来的道修，必然不甚清楚自己的情况，故而随口胡诌道：
“家师子虚真人，沈某拜入家师门下不过半载。前些时日家师途径雪涯，赐下一枚种玄宝丹，沈某方才破了道种境关，真是愧对恩师……”
真人！
真人可不是随意便能够称呼的，只有功成丹境、享八百载寿元的道修才能够被尊称为金丹真人，往上则是传闻之中寿三千载的元婴真君大能。
张青眸中闪过一丝谨慎。
他不能判断眼前少年所言是真是假，但此子年尚十三四的模样，便已过了道种关隘。
而自己成功种道之时却已经是二十余岁，直到如今年近四十却仍旧停留于凝元境第二步归腑途中，可以说是前途无亮，不然也不会被宗门外派到这里做苦差事。
两相比较，高下立判。
而且，种玄宝丹？是指位居三品的胎境第一丹药种玄丹？自己从未见过，但若是三品灵丹，也难怪其入道之时会有那般景象。
这小子身上的道法，绝对要比自己所修的、外门弟子人手一本的通元道书强不止一筹，其身上恐怕也不止这一枚灵丹。
而似乎他的师尊子虚真人已经不在此地。
若杀人夺了道法与灵丹……
“张道兄在思索何事？沈某今日破关不胜欢喜，便将师尊所赐的两篇小术赠予道兄品鉴如何？”
沈约笑呵呵地试探道。
要是能稳住这个似乎有些别样心思的“道友”，甩出两篇自己不稀罕的小法门也无所谓。
“……啊，好，多谢道友了。”
快速掩藏起眼底的一抹嫉妒与凶狠，张青接过沈约以青纸墨笔手书的两篇小道术瞥了一眼后当即收入袖中自己的乾坤袋内，嘴角无法控制地有些上扬。
这小子真是好运道！我怎么就没有被一位金丹真人看重！
他已经暂时打消了对沈约下手的念头，金丹真人神通广大，多半留有后手，自己若杀了此子，恐怕也难以逃得性命。
不如多多交好这个不止道法珍贵的好运儿，旁敲侧击之下说不定能得到更多的好处……
想到这里，张青略有皱纹的青年面容之上露出微笑，从袖中摸出另一个较小的乾坤袋递向沈约，道：
“道兄这里没有什么好物，见道友似乎并无乾坤袋，便赠一个给道友如何？呵呵，其中的几块下品灵石就同算是道兄的贺礼了。”
这可真是打了瞌睡便有人送枕头！
情知此人不怀好意的沈约同样笑眯眯地接过乾坤袋拱手言谢，丝毫不在意这道人是否会在其中留下什么暗手。
好处嘛，先拿了再说。
人嘛，过两天再杀了就是。
“几块下品灵石就打发了沈某？”
在心底呵呵冷笑两声，沈约思量道：“此人若包藏祸心，待沈某有机会定要解决掉这个隐患。”
顺带着，还能收获点修行资粮。
无奈，如今沈约所处之地并无灵脉存在，而身怀重宝的他又不敢轻易加入任何宗派和世家，毕竟他也无法确定自己的秘密就不会被察觉。
“……不过，道友既然入道，那便莫要再在城中杀死凡人了。”
那张青眼看沈约毫不客气地接过自己的“赠礼”，虽然情知自己已经在其中下了手段，却仍旧免不了有些肉疼，念头一转，却是想要敲打敲打对方。
一个一品下乘的乾坤袋、八块下品灵石啊……相当于他整整一年的宗门俸禄了……
其实此事却是沈约想当然了。那蓬瑶宗区区金丹宗门，不过占据两府之地却弟子众多，面前这个凝元境的外门弟子能拿到多少资源？
“原来那日窥探于我的竟是此人！”
他还道或许是幕后之人遣来盯梢自己的后手。
心中一惊，沈约面上神色却是不变，出口反将了张姓修士一军：“道兄说笑了，那日沈某师尊甚是满意沈某修持，这才赐下灵丹。”
“不过道兄说的是，沈某已是道中人，凡俗之事便由凡俗去了吧。”
什么？那一夜那位金丹真人在场？
张青面上露出一丝勉强的微笑，心里却是猛打颤：
“幸好那时我虽心生贪念，却并未直接下手，否则十死无生！”
在言辞交锋之上并未讨得好处，张青也萌生了退意，毕竟已经从这少年修士身上拿到了好处，余下的自可以徐徐图之，当即道：
“道友方才破关，张某便不多搅扰道友清净了，改日再会。”
言罢，未等沈约动作，张姓青袍修士便腾起身法，消失在了庭院之中。
“呵呵，且走着瞧罢……”
沈约眸中寒光一闪，正欲转身回房收束凝练功体，门口却忽然传来熟悉的喊叫声：“沈哥！沈哥！你在家不？刚刚……”
“呼……沈哥你昨日去哪里了，兄弟我前天回家晚了，可是遭了老爹好一顿板子……老爹没来问你啊……”
沈约微笑着打开门，门前正是气喘吁吁的陈如意。
“……啊对！沈哥你刚刚看到没！我们这边的天上刚刚有一个大云旋儿！可好看了！”
“看到了，是挺好看的。”
沈约笑了笑，拍拍陈小胖子厚实的臂膊，揶揄道：“但在你心里，天上的云彩恐怕没有对面的张家妹子脸上的云彩好看吧？嗯哼？”
“沈哥！你又取笑我！”
“哈哈哈……”
送走了羞恼不堪但显然又是借机去寻张家妹子了的陈如意，沈约面色平淡地走回里屋，眼角却掩饰不住那一抹发自内心的欣喜之意。
“一朝得了机缘法，恍然已是道中人！”
太苍剑经缓缓运转，沈约盘坐而下，感受着周身三万六千窍穴之中只有三千余个正经受着剑经灵韵的淬炼，叹息一声，心神再次尝试触碰丹田那锁链长剑。
他想再进入那方空间一探究竟。
青灰之气自眼前流过，沈约从恍惚中回神，便知道自己再次魂魄踏足了这片应是与长剑紧密联系、甚至很有可能就在其之中的神秘土地上。
面前熟悉的石碑上，曾经的碑文已尽数消失，只有两个硕大的古道篆流转散发着某种奇异的道韵：
太苍！
“若非沈某很清楚元婴之上无轮回，恐怕都要臆想自己是哪位绝世大能的转世身了。”
苦笑一声，沈约不知道也不愿再思索自己这份机缘究竟伴随着何等的大因果，移步走近石碑后曾经通天朽木所在之处。
那里青灰色的诡异土壤中央，一株灰白的幼苗蜷曲着仅有的三片嫩芽。
凝视着幼苗，沈约心头忽然浮现出一种直觉，仿若这不知根底之物与自己的命魂紧紧联系在一起一般：“它需要养分。”
给予它养分，它会带给他回报。
“……你需要什么养分？”
喃喃低语的沈约并未得到回应，仿佛面前的幼苗只是一株普通的植物。
摇了摇头，沈约心神回归本体，内视着丹田中那柄被整整十八重诡异灰色锁链缠绕束缚住的道剑，竟觉得比起长剑，那些锁链反而对其更有吸引力。
难不成这锁链才是真正的奇物？
“古怪。”
既怀之，则安之，沈约不再思索与这份“泼天道缘”有关之事，将重点放在了自身道途的修持之上。
外物哪怕再有助力也终究是虚，唯有自身道途修为才是根本。
道种关隘已破，精境指日可待。
待将周身三万六千窍穴尽数以由天地灵气经过剑经淬炼而成的灵韵填满，丹田道髓灵根被滋养完全，便是沈约走完胎境修行、步入真正的道修第一境：养精境中之时。
“真穷啊……”
抛着手中不过巴掌大小、极为破旧的乾坤袋，已经看过其中的沈约有些犯难了：且不说这内里空间不过三方之地的一品下乘之物究竟够不够用，光是那区区八块下品灵石便让沈约很是牙疼。
修道四要，财侣法地，古人诚不我欺！
沈约并非滥杀之人，自然不好随意截杀修士取财，更何况以他现在的道法修为可能离开雪涯城便是个送宝童子。
可是若是仅凭自身五寸九的地品道髓，光是纳入灵气填满剩余的三万三千窍穴恐怕便要至少数年时间。
沈氏秘传的渡云飞光斩灵经直指元婴功果，在入道之时却也只是需要所修之人勾连周身千余窍穴罢了。
“也罢。大艰难必有大回报，能铸就如此道基，总不是坏事……”
沈约起身来到书房，用灵气温了半盏残茶饮下，端坐提笔，一笔一划地尝试誊写下太苍剑经经文，落笔而写出的字符却诡异地扭曲成了一团团墨迹。
无奈之下，沈约只好转而手抄起渡云飞光斩灵经，写完一张便烧去一张。
修行之人破开道种关隘后，目清神明、过目不忘皆是寻常。
沈约此举，不过静心修心罢了。
“性命交修，才是吾辈中人求道之真意。”
“只是既走上此路，便要学会做一位真正的剑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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