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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欺骗

    下着雨的夜晚,冰冷又潮湿。

    远处有个人影一瘸一拐的向某处建筑走去,他的身上沾满了血迹和污秽,脸色惨白。

    他正是从下下层摸索回来的束正羽。

    一路上没有遇到任何人,天地之间唯有雨声,当他终于看到点着灯火的街道之时,才根据模糊的印象找到了来时的路。

    来到自己所谓的家,他重重的敲了敲门。

    来开门的是阿楠,原本她还想抱怨,但是看到满身血迹臭不可闻的束正羽,那些话就被咽了下去,立刻去找楚天河。

    楚天河本就因为束正羽迟迟不来接他们而感到生气,并且那酒不知是不是有问题,依旧头疼欲裂,此时的他哪有什么好心情。

    但是当他见到束正羽此时的模样也是被吓了一跳,这是从什么地方死里逃生嘛?

    他也顾不上责骂,赶紧把几乎瘫倒的束正羽搬回房间。

    将他身上难闻的衣物全部处理掉之后,再对他进行了一番仔细的检查,发现身上也没有任何伤口,那就说明衣服上的血迹并不是他的。

    束正羽此时还有着模糊的意识,他感觉自己的眼里像是有一层雾霾,看不清眼前的东西,但是他能听到楚天河他们的声音。

    “你去哪了?发生了什么事情?”楚天河目光锐利,看向束正羽。

    如果他预感没出错,束正羽可能被某些人盯上了,而他在没受伤的情况下逃了回来。

    束正羽张了张嘴,但是感觉身体一阵灼热,一阵冰冷,根本说不出话来。

    “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有点不对劲。”

    楚天河发现束正羽开始变得不对劲起来,他的体温忽高忽低,还伴随着无规律的抽搐,再仔细检查了他的瞳孔,发现已经有扩散的迹象。

    他神情变得紧张起来,一边的阿楠见到这个情景,也被吓的说不出话。

    束正羽此时的意识极其清醒,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脱离自己的控制,也能听到楚天河焦急的喊叫,可是他根本无法回答。

    发生了什么,是因为自己吃下了那颗果实吗?那个男人不是说不会有什么影响吗?为什么会这样。

    楚天河说我要死了?不会吧?我明明刚刚才适应世界树之城的生活,我还要去找我的父母,要去复仇,为什么会这样?

    楚天河见束正羽没有回应,尝试了各种急救措施,但都无能为力。

    他着急的在诊所里踱步,点上烟却没抽一口。

    “不应该呀,我从没见过这种症状,怎么好好的一个人,说不行就不行了。”楚天河喃喃自语。

    就在这时,他发现束正羽的左手似乎发生了什么异变,他的眼睛猛然睁大,扑上去仔细观察。

    良久,他深吸一口气,摇摇头:“不,不可能。”

    但是他看向束正羽的眼中带有一丝疑惑。

    束正羽此时眼中的雾霾已经消散,能看清周围的东西,而楚天河的动作他也注意到了,可是此时的他,根本无法动弹。

    他努力斜下眼看向楚天河刚刚查看的左手,那只手在今天刚刚拆开石膏,它到底发生了什么?

    让他绝望的是,那只左手此时有着一个个凸起,正如他在图丹娜的腿上看到的那样。

    他的手开始了树化。

    为什么?他的心在呐喊,不是不会被侵蚀吗?为什么我的手,我的手在树化?

    他心里充满了愤怒与恐惧。

    他看到楚天河转过头和阿楠说了什么,后者一脸惊恐,似乎不愿意。

    但最终在楚天河的怒斥声中离开这里。

    他要做什么?我为什么会有这么多问题?我要死了吗?

    束正羽的大脑在飞速运转着。

    良久,阿楠又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些东西,太远了,他看不清。

    楚天河接过那些东西,径直向束正羽走来。

    而束正羽也知道他拿的是什么。

    一把骨锯。

    他没有亲眼见过楚天河用这把锯子,但是在他待着这里的这段时间,他见过许多单独肢体树化的人走进这间诊所,而楚天河总会拿着这把骨锯。

    等到他再见到那些患者的时候,他们被截断的肢体已经被包扎好,成为了永远的残疾。

    不要,我的手明明才恢复好,这不是树化,只是偶然,不要锯断它。

    束正羽的内心在怒吼,但是楚天河不知道,在他眼里,束正羽已经没有了知觉,濒临死亡。

    头顶的灯光被打开,冷冷的白光照在束正羽的身体上。

    楚天河也穿上了他手术时常穿的手术服,站在束正羽身边。

    “小子.....这是我最后一次救你的命了,我不知道那这是怎么了,但是如果在你恢复之后变成了沉迷于世界树果实的垃圾,我会毫不犹豫的杀了你。”

    明明距离这么近,但楚天河的声音像是隔了很远。

    他不知道束正羽还清醒着,也不知道他内心痛苦的嘶吼,此时的他只是在履行自己医生的职责。

    楚天河为束正羽的手臂消了毒,深吸一口气,将消毒处理的骨锯放在那条画好的线上。

    束正羽感觉得到,那份冰凉,以及被锋利的锯齿割开皮肤的痛楚。

    很快,这份痛楚就扩散成了剧痛,他无法发出任何声响,也无法做出任何动作,只有清醒的意识在承受着这一遍又一遍钻心的痛楚。

    到底过了多久呢?束正羽在无边的痛楚中挣扎着,他甚至无法晕过去,只觉得时间过的好慢,如果死了,死了该多好.....

    他居然有渴望死亡的想法,但是这一切,伴随着当啷一声响,迎来了终结。

    他知道,这是他的左手掉在容器里的声音。

    紧接着就是有什么东西缠绕在他断掉的手臂上。

    那份剧痛,终究变成了麻木,而他再也感觉不到那能够活动的手掌了。

    说来也奇怪,在楚天河将他树化的左手截掉之后,他感觉自己的意识像是在慢慢回到身体,但随即,无边的困倦袭来,无论是之前发生的事情,还是回来之后发生的,都给他的身体带来了极大的负担。

    他昏睡过去。

    梦境中,世界树之城的所有居民都走上了街道,无论是下层,中层还是上层的人们都看向世界树,淡金色的光芒照耀的着大地,束正羽和自己的伙伴们在街道上开心的奔跑,这里的人们不需要戴着面具,自由的呼吸。

    他开心的向落在后面的罗颂挥着手,他们和人群一起跳舞,唱歌。

    楚天河拉着阿楠的手,和束正羽他们一起坐在餐馆里吃饭,老板和蔼可亲,餐馆干净,食物便宜。

    大地上,海洋里,各种各样的动物在快乐的奔跑,飞翔,游动,而陆地上为首的是一只长着美丽双角的鹿。

    那只鹿像是看到了束正羽,脱离了奔跑的动物们,径直走向他,而后,猞猁,老鹰,海豚,都围了过来。

    束正羽开心的想去拥抱那些动物,但是突然,所有的动物都变成了戴着面具的人。

    天空下起了雨,让一切欢乐的气氛都洗刷成了阴沉。

    一双双黑洞般的眼睛在看着他,像是要将他吞噬。

    他想逃跑,但是怎么也逃不掉,无论哪里,都有着戴面具的人在看着他。

    紧接着,这些人取下了自己的面具,一个又一个,面具之下的是什么?

    不知从何处,传来一声虚无缥缈的叹息。

    束正羽大口大口喘着气,坐起身来。

    刚刚的是.....梦?

    他已经隐隐约约记不清了,但是面具之下的东西让他记忆深刻。

    是他自己的脸,每个面具之下都是他。

    这毫无意义的梦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时,他的目光落在靠在门上抽烟的楚天河,把他吓了一跳。

    他的脑海里闪过在他昏迷之前发生的一切。

    等一下,手,我的手怎么了。

    他想起来昨天他树化的手被锯断了,难道说那也是梦?可是那份痛楚在他想到的时候都有些疼痛。

    不是梦?可是.....他看着眼前完好无缺的左手,感到十分疑惑。

    “楚天河,我.....我的手不是被.....”他开口问道。

    楚天河听到束正羽醒了,赶紧把手中的烟扔掉,快步走到束正羽身边,束正羽看到他有了黑眼圈,显然是一夜没睡。

    “被切了?诺。”他知道束正羽想说什么,将一个盘子扔到束正羽腿上。

    束正羽看见那只树化了大部分的手正静静躺在那里。

    “今天早上回来阿楠发现的,没错,你的手它又长回来了。”

    楚天河的呻吟沙哑而又带着激动。

    “我这辈子第一次见到,居然有人的手截肢后能重新长出来,你昨天到底去了哪里?”楚天河的语气有些咄咄逼人。

    束正羽此时还沉浸在震惊之中,但随即思考了一下,要不要把自己发生的事告诉楚天河,毕竟那个人和这个东西牵扯到极高的利益,不知道说了以后会不会被他出卖给别人,楚天河可是个嗜财如命的黑心医生。

    楚天河见束正羽闭口不言,他明白其中缘由,将门关上,坐在束正羽的身边。

    “你放心,我救了你两次,这件事,你告诉我是不会告诉任何人的,每个人都会有秘密,我也不例外,但是在你身上发生的一切,有些太过于不合理了。”他直视着束正羽的眼睛。

    如果阿楠在楚天河身边,肯定会惊讶,因为他从未有如此认真的神色。

    束正羽看着眼前这个中年男人,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之前就是因为相信了那个圆盘中间的男人,自己才会出现树化。

    他有点害怕被再次欺骗了,但是楚天河这么正经,是他来世界树之城见到的头一次。

    很有可能他会知道些什么?毕竟按照图丹娜的说法,这个人很有可能来自中层,甚至是上层。

    那里的一切对于束正羽而言都是秘密。

    “我.....。”束正羽咬了咬牙,还是决定再相信楚天河一次,将自己的经历告诉了他。

    楚天河仔细的听着,烟也一根接一根的抽。

    直到他身上的烟抽完,束正羽也说完了,此时的他怔怔的看着束正羽。

    “我的天,你居然就信了他的话给吃下去了?”

    看起来他也不知道银色的世界树果实是什么东西,但是束正羽身上的种种让他明白这就是那颗果实引起的。

    同时,他也知道了束正羽是在清醒的时候接受了截肢手术,不禁有些汗颜,不过那时候的束正羽也说不了话,根据医学知识做出的判断也不算错。

    “这件事,很重要,我能肯定这个人的来头不小,这个果实的来头更大。”楚天河站起身来在房间内踱步,一边喃喃自语。

    “从今天起,这件事只能我们三个人知道,直到我们弄明白这个果实究竟是怎么回事,我能感觉有世界树之城有一场惊天动地的阴谋,而现在它和你紧密相关。”

    他说完话,就起身出去,过了许久将阿楠带回来,此时的她似乎已经听楚天河将束正羽的事情说了一遍,满脸诧异的看着束正羽的手。

    “看来我们平静的生活,是要被打破了......”楚天河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外面传来敲门声。

    束正羽看向楚天河,满脸的不可思议——难道他又欺骗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