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幕
陈奕迅有首歌，让人念念不忘的只有几句：“这世界乱的一塌糊涂……我的嘴在说谎，说的那么漂亮……我的心在说谎，说下去会疯狂……”，这大约也是现实生活的写照吧。毕竟我们每个人都在说谎，为了不同原因，为了达到不同的目的。但有时候，谎言多了，就让人难以分清到底什么是真的，但也许大家说的都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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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23日，上午9:21分，西安开往北京的动车G672准时发车。历时5小时50分钟的旅程已经开始，每个人都在座位上各自忙碌着，展开报纸、打开手机游戏、开始吃早餐、喝一杯新沏的茶……大约还有上厕所的、观望风景的、亦或是到处打量本车厢乘客的……时间就这样流失掉，一站站接近目的地。
坐在9车厢31排A座的朱颜自然也不例外，她这次和老李借着出差的名义在西安玩了一星期，这里历史文化丰富，地里沟里山村里，总能冒出几件老物件，老李非常喜欢，总惦记淘几件文物回去呢。要不是她拦着，还不知道会买多少呢。不过，他们两个玩得开心，但老李的原配听闻消息早都崩溃了，磨刀霍霍等着他们回北京呢。消息是朱颜放出去的，她自然心里有了应对的方法，但老李还不知道，正跟她腻歪呢。
想想朱颜目前不过是杂志社的一个小编辑，居然可以和杂志出版人搞到一起，也算是一种本事吧。为了今天，她不惜跑到韩国做了削骨手术，让颜值不知道提升了多少度。从贵州深山走出来，熬到今天这一步，历经了多少风言风语，不管别人怎么看，反正朱颜觉得这一切都值得。虽然老李的原配是杂志的主编，但那又有何妨？她这个主编还不是老李给的，让她净身出户好了。老李也不是好东西，总喜欢和年轻漂亮的小姑娘搞在一起，都年近半百的人了，还到处拈花惹草。朱颜在心里骂着，但表面上依旧和老李亲亲热热地说着话。
老李很喜欢朱颜，不光是因为她的年轻貌美，还有她的聪明劲儿。现在这年头，女孩子长得好看固然重要，但眼睛里有活儿才更重要。比如朱颜，知道他最需要什么，知道见到客户要怎么说。他的原配有点故步自封，太过保守了。新媒体都迅速发展快没落了，她还固守着杂志要如何精美、排版如何精致。说实话，他那本高大上的奢饰品杂志，一个月的印刷量才2000本，但对外号称20万本，全世界发行。这年头，你若说实话还真没人信，说瞎话反而混的很好。这里面的道道儿，他很清楚。所以，对于朱颜想上位的野心，他也是睁一眼闭一眼，反正和谁在一起他都不吃亏。
“老公，我给你沏的茶先别喝，你先把这个面包吃了，垫垫底儿哦。”在没熟人的时候，朱颜都会叫老李“老公”，这种很亲密的称呼令外人看来，这是一对感情甜蜜的老少配，男的宠溺，女的乖巧。只有他们心中知道个中感受。也许，偷摸的快乐才是快乐吧。
朱颜把茶杯放到面前的小桌子上，不小心碰了对面男人的包，那个男人就跟炸了窝一样跳了起来，一把抱住自己的包，嗷嗷嗷的叫了几声。吓得朱颜目瞪口呆，不知所措。他们这节车厢的座位是六个人一组，面对面坐着，中间隔了一个小桌子。就算是碰了一下包，也不至于发出这样的声音吧。
老李的反应倒是挺快的，立刻就像对方道歉，为了安抚他，也站了起来，试图拍拍他的肩膀。结果，手还在半空中，又被那人吼了一句：“别碰我！”老李的手就这么尴尬地停在半空中，还是对面一位穿着中山装的中年男人给解了围，“有啥子哦，大家都是出门在外的，图个方便哦。小伙子莫要喊啦，没事的！”
抱着“炸药包”的小伙子看起来也就二十七八岁，大约也觉得刚才自己有点过分了，不大好意思地慢慢坐下，嘴里喃喃道：“很重要，很重要。”
这倒引起了老李的好奇，他挪开了朱颜刚放的茶杯，也坐了下来看着对面的小伙子：“别紧张，我们又都不是坏人，大家能坐一趟车，也算是缘分呢。小伙子是第一次出远门吧？”
朱颜拽了拽老李的衣角，示意他少招惹这种来路不明的人。老李倒是觉得自己走南闯北什么人没见过，更何况他也没带什么现今，还有朱颜在傍边陪着，能出什么事呢。
小伙子看到大家都已经落座，还是有些戒备地望着老李。倒是邻座的几个人都跟着说了起来，什么“有什么可怕的，都是出门在外。”、“就这么点儿路，闹腾什么啊！”大约小伙子也是想通了什么，尴尬地挤出了一个笑容，说道：“叔，别生气，我是有点紧张。”说话的口音有些陕西味儿。
“没事没事，”老李觉得自己年纪大一些，也更应该大度一些，便表现出了长者风范。“小伙子还年轻嘛，出门在外，难免难免。”拉过了朱颜正在拽他衣角的手，笑着说：“你看我老婆也很年轻，一出门就紧张，其实真的没什么的。哈哈……”
朱颜忽然觉得有些尴尬，老李在公开场合承认他们的夫妻关系，她应该很开心才对，可是又觉得老李这么说怪怪的。不过，这年头什么是真的？他和原配在一起上床的时候才是真的吧，那又如何？现在他在自己的身边。就算是个假丈夫又如何？想到这里，朱颜也觉得有些释然。或许这一路，他们扮演的假夫妻，自己都相信了。她也不是小三，只是真心的和这个男人在一起，也许火车不停，他们的夫妻关系就一直存在着。
“叔，这包是俺爹给我的，叮嘱我一定要抱住了，到了北京故宫再松开……”晃神儿的功夫，那小伙子已经和老李攀谈起来，朱颜定了定神，看着这个小伙子，貌似老实巴交的，就是慌慌张张的样子令人不太喜欢。
老李还是文绉绉的文化商人模样，一副热情又不失礼貌的样子。“哟，什么宝贝吧？”
帮助解围的那个中年人也凑了过来，表现出浓厚的兴趣。看得出，这个中年人是做文案工作的，抱着的包里装着电脑，还有一根笔插在前襟口袋上，相貌周正。“小伙子是进行去鉴宝吧？现在可不时髦了，北京的专家看得太多了。”
“俺爹说了，不能说。”小伙子欲言又止的样子反而引起众人的注意。旅途中找个乐子，似乎是大家的共识。所以，邻座的几个人也都探过头来，打算看个究竟。
“没事，大家都是好奇，也没图你啥。”老李还是好脾气。
“你打开让我看看吧，我就是在文物所工作，能帮你掌掌眼。”中年男说话了，冒充文物专家，他的做派还是很让人信服的。
小伙子犹豫了一下，又看了看周边的人，几乎都是衣着光鲜的城里人，面相也都和蔼。又抱紧了包停顿了三四秒，仿佛是下定了决心一样，“成，我打开给你们看一眼。”于是，打开了黑色的布包，里面又是一个布包，连打开了三层布包后，捧出一个红布包的东西。“我爹说，这东西要用红布和红绳捆住了，否则会跑！”
听闻此言，朱颜吓了一跳，不由得往后蹭了蹭身子，老李笑了起来，假文物专家打趣道：“难不成你包了一只鸟？”
“不是不是，但俺爹说，按照祖上的规矩，这东西必须用红布红绳捆住的。”小伙子一本正经地说着，倒让众人不知道如何接话茬。于是，大家都凝神静气地看着他下一步的动作。
小伙子又把红布揭开后，露出一只白玉雕成的玉足！果然是宝贝，浑然天成的白玉，令人一见之下就有把玩的冲动。成色也相当不错，甚至可以说，通体纯白，没有一点杂色。在从车窗投射进来的日光下，甚至有隐隐的五彩光泽在闪耀。
一时间到也没人说话，大家都静静地看着这块巴掌大的玉足，赏玩的同时也在心里盘算着价格。见众人一片沉默，小伙子倒有点慌张，忙问道：“叔，你看这个如何？”
老李咽了一下口水，估计也是被光采一闪而过的光泽吓到了。“这还真是宝贝呢！”他脱口而出，虽然不太懂，但就看这个样子，大约也不是什么假货吧。
“小伙子，这东西能让我拿着看看么？”假文物专家还是想看得更仔细一些。不过，这小伙子又炸毛了，连声说：“不成不成，俺爹说了，不能让外人碰，否则它就会跑了。”
“那你给北京的专家看的时候，他们也会碰啊。”假文物专家不以为然。
“那不一样，等他们鉴定完，我就卖给他们。俺要换钱回家，给俺娘和俺妹妹治病。”
哦~~
忽然每个人的心中听到这句话，都觉得有些怪怪的，都改革开放这么多年了，还有用宝贝进城换钱的戏码，这还真是有趣了。“我爹说这东西是他的爷爷从地里挖出来的，擦干净后就是这个样子，到夜里还要闪光呢。所以，必须用红布和红绳捆住，否则真的就跑了。”
“地里？”假文物专家很仔细地问了起来。
“就是我家在临潼的两亩地，旱的要死，浇多少水都没用。村里一定是欺负我们老实，才把这么破的地分给我们。当初，我小时候揍过村长的儿子，他肯定特别记仇，至今都不愿意帮我们……”说道这里，小伙子忽然激动起来。这年头生活虽说容易些，但谁不是一肚子苦水，想倒出来呢。
“村官在地方上就是大老爷啊。”老李有些感慨，不知道因为想起了什么事情。“你们怎么知道这是个宝贝？”
“听祖上的人说，我家那地方是个风水眼，地里一定埋着东西。但是考古队都来过，什么都没探测出来。可是，干河道里总有东西冒出来。也是奇怪了，当时，除了我们挖到了这个脚丫子，我隔壁邻居二毛家的祖上也挖了个金碗。但他那个金碗一看就知道是个值钱货，我这个脚丫子不太好说，不知道是什么石头的，大约是个玉的吧，我们让村长给看过，但他也吃不准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或许因为是个残品就不之前了，可是看这个样子又不是从哪里断下来的……”大概是说到激动处，小伙子有点停不下来了，一直絮叨自己的那点故事。“我也不是要贪财，只是俺娘忽然病了，两条腿不能动了，之前她还好好的。俺妹妹那天知道消息后，着急回来看俺娘，结果骑自行车掉河沟里，摔断了腿。俺爹凑了半天钱，才有3000元，给俺妹妹看病，就没钱给俺娘看病。可这两个人都不能拖着，所以他一狠心，就决定让我把这个脚丫子拿到北京去鉴定一下，万一能卖点钱，也能她们看病……”
如此凄惨曲折的故事，引起了众人的同情。老李也不住地点头，同时眼睛也没离开这个玉足。这巴掌到的玉足看起来到像是佛教造像里的一块，但没有断裂处，这么说应该是一小块白玉石料雕成的。但这个成色和年份还真不好说了。
“这东西你是祖上挖出来的，那是哪一年？”假文物专家很明显也存有这些疑问，问出了声。
“俺太爷爷算起来，今年也有160岁了，那就是160年前呗。”
“嚯，好家伙，那就算是160年的玉足，这也算是文物了。”假文物专家又往前凑了凑，想看的更清楚一些。小伙子警觉地连红布带玉足都抱在了自己的怀里。“哎，就是看看而已。我虽然没有在央视做鉴宝活动，但平时也是在琉璃厂看东西的。琉璃厂你知道吧？那可是京城有名的文物集散地，你要是卖不出去了，到琉璃厂找我就可以。”
“我不需要大价钱，只要三万块就成。俺去医院问过了，给俺妹妹和俺娘做手术，只需要三万块。等到了京城，我就去鉴定，然后赶紧卖了回家。”
“万一卖不出去怎么办？”朱颜比较现实，她也没少看鉴宝节目，这种节目也都是骗人的，找几个专家在电视上随便说说，献宝者说着真真假假的故事。想当初毁了多少文物，怎么现在这些东西都冒出来了？再说了，谁买呢？
“小伙子，你给我看看，我要是觉得好，就直接买了，你也省的去京城了，直接拿钱回家救你娘和妹妹，你看如何？”老李忽然说出了这番话，吓了朱颜一跳，老李这是疯了么？三万块对于他来说，虽然不多，但也是钱啊。
“老公！”朱颜立刻叫出了声。
“哎，老婆，这东西看起来还不错，我想再看看。你知道，你张主编最喜欢这种玉石类的东西，送给她，她一定很高兴的。”张主编，朱颜又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个时候了，居然还想着想买个破石头回家，给他的原配。
“哟，老公，你心里想着张主编啊！”朱颜的口气明显不太好了。老李笑了笑，揽着她的肩头说道：“咱们出来这么久，杂志社都是她在打理。再说了，要是她真的有什么不满意的，把这个玉足往眼前一递，估计气都消了一大半，你不是也过得舒服一点么？对不对，老婆？”这明显是话里有话，难道他知道他的原配知道他们出来玩了？
“你真的想买？”朱颜在心头转了无数个年头，还是忍住了。回去肯定是一场撕逼大战，应该还是一场恶战，要是能用三万块的破石头解决所谓的战斗，倒也划算。
“小伙子，你卖不卖给我？”老李转向那人。
“叔，你真的想要？”小伙子的脸上表情也很犹豫，又有些期待。傍边的中年人倒是有些诧异地看着老李，若有所思。
“你给我看看，我再决定。”老李还是很坚决的。
小伙子看了看老李，又看了看假文物专家，又紧紧抱着自己的包想了想，才把东西再次拿了出来。老李也没客气，直接从小伙子手里拿过了红布包，拿起玉足细细看了起来。那光泽若隐若现，还真是令人感到一股流光溢彩在涌动。通体晶莹剔透，没有一点杂色。一块整玉石雕琢而成，刀工也算精湛，几乎没有废笔……老李一边看，一边点头。朱颜看不懂这些，只是在边上瞅着。中年男因为坐在对面，也只是远远看着。
反反复复看了足足三分钟，老李才抬起头来，又问了一遍小伙子：“你要不要卖给我？”
“叔，你觉得这是个宝贝？”
“是不是宝贝我也不敢肯定，但这个东西我很喜欢。我回到北京也会找人鉴定的。”老李用手又颠了颠玉足，小伙子慌忙用手去接。“这东西看起来令人欢喜，我觉得这也是缘分。”
“叔，你能给我现金？”小伙子忽然问道。
“能啊！”老李刚去西安收账，正好是三万元现金。因为上火车前与朱颜度过了一个浪漫的红酒微醺的夜晚，没时间去存钱了，所以随身带着这三万元。“你看，我要了你这个东西，你就可以带着钱赶紧回家带着你妈妈去看病，完全没有耽误时间。她们多耽误一天就多难受一天，你也不想的吧。”
“你让我想想……”小伙子似乎很犹豫。假文物专家又看了看老李手里的玉石，看老李不太喜欢他看，就笑着说道：“大哥，我就是看看。不过这事您要想好了，三万块也不是小数目。”
“没事，我觉得很喜欢。”老李回答很干脆。中年人欲言又止，他不是真正的文物专家，只是个广告公司里的文案，因为平时喜欢这些古董古玩，经常去琉璃厂转悠，虽然掌眼的时候也经常走眼，但也算是有点经验。遇到好东西的时候，心里还是痒痒的，想多看几眼。
“成嘞，哥，我不和你抢，我只是觉得你可以让我再看看，我怎么说也是文物鉴定的人。”中年人又再次重申了一遍自己的假身份，或许这也是他对外的称呼，也许作为一个文化人，这算是一种虚荣吧。
“谁买谁看！否则这东西就会跑了！”小伙子忽然冒出了这么一句，让老李又把手里的东西捏得更紧了一些。“叔，我卖你！但你要给我现金，我下一站就下车回家去！”
“好！成交！”老李总是这样爽快，立刻就从包里掏出了一个大信封，递给小伙子。朱颜想拦一下，但又看到老李决绝的表情，怎么都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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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23日，上午9:21分，西安开往北京的动车G672准时发车。历时5小时50分钟的旅程已经开始，每个人都在座位上各自忙碌着，展开报纸、打开手机游戏、开始吃早餐、喝一杯新沏的茶……大约还有上厕所的、观望风景的、亦或是到处打量本车厢乘客的……时间就这样流失掉，一站站接近目的地。
坐在9车厢31排A座的朱颜自然也不例外，她这次和老李借着出差的名义在西安玩了一星期，这里历史文化丰富，地里沟里山村里，总能冒出几件老物件，老李非常喜欢，总惦记淘几件文物回去呢。要不是她拦着，还不知道会买多少呢。不过，他们两个玩得开心，但老李的原配听闻消息早都崩溃了，磨刀霍霍等着他们回北京呢。消息是朱颜放出去的，她自然心里有了应对的方法，但老李还不知道，正跟她腻歪呢。
想想朱颜目前不过是杂志社的一个小编辑，居然可以和杂志出版人搞到一起，也算是一种本事吧。为了今天，她不惜跑到韩国做了削骨手术，让颜值不知道提升了多少度。从贵州深山走出来，熬到今天这一步，历经了多少风言风语，不管别人怎么看，反正朱颜觉得这一切都值得。虽然老李的原配是杂志的主编，但那又有何妨？她这个主编还不是老李给的，让她净身出户好了。老李也不是好东西，总喜欢和年轻漂亮的小姑娘搞在一起，都年近半百的人了，还到处拈花惹草。朱颜在心里骂着，但表面上依旧和老李亲亲热热地说着话。
老李很喜欢朱颜，不光是因为她的年轻貌美，还有她的聪明劲儿。现在这年头，女孩子长得好看固然重要，但眼睛里有活儿才更重要。比如朱颜，知道他最需要什么，知道见到客户要怎么说。他的原配有点故步自封，太过保守了。新媒体都迅速发展快没落了，她还固守着杂志要如何精美、排版如何精致。说实话，他那本高大上的奢饰品杂志，一个月的印刷量才2000本，但对外号称20万本，全世界发行。这年头，你若说实话还真没人信，说瞎话反而混的很好。这里面的道道儿，他很清楚。所以，对于朱颜想上位的野心，他也是睁一眼闭一眼，反正和谁在一起他都不吃亏。
“老公，我给你沏的茶先别喝，你先把这个面包吃了，垫垫底儿哦。”在没熟人的时候，朱颜都会叫老李“老公”，这种很亲密的称呼令外人看来，这是一对感情甜蜜的老少配，男的宠溺，女的乖巧。只有他们心中知道个中感受。也许，偷摸的快乐才是快乐吧。
朱颜把茶杯放到面前的小桌子上，不小心碰了对面男人的包，那个男人就跟炸了窝一样跳了起来，一把抱住自己的包，嗷嗷嗷的叫了几声。吓得朱颜目瞪口呆，不知所措。他们这节车厢的座位是六个人一组，面对面坐着，中间隔了一个小桌子。就算是碰了一下包，也不至于发出这样的声音吧。
老李的反应倒是挺快的，立刻就像对方道歉，为了安抚他，也站了起来，试图拍拍他的肩膀。结果，手还在半空中，又被那人吼了一句：“别碰我！”老李的手就这么尴尬地停在半空中，还是对面一位穿着中山装的中年男人给解了围，“有啥子哦，大家都是出门在外的，图个方便哦。小伙子莫要喊啦，没事的！”
抱着“炸药包”的小伙子看起来也就二十七八岁，大约也觉得刚才自己有点过分了，不大好意思地慢慢坐下，嘴里喃喃道：“很重要，很重要。”
这倒引起了老李的好奇，他挪开了朱颜刚放的茶杯，也坐了下来看着对面的小伙子：“别紧张，我们又都不是坏人，大家能坐一趟车，也算是缘分呢。小伙子是第一次出远门吧？”
朱颜拽了拽老李的衣角，示意他少招惹这种来路不明的人。老李倒是觉得自己走南闯北什么人没见过，更何况他也没带什么现今，还有朱颜在傍边陪着，能出什么事呢。
小伙子看到大家都已经落座，还是有些戒备地望着老李。倒是邻座的几个人都跟着说了起来，什么“有什么可怕的，都是出门在外。”、“就这么点儿路，闹腾什么啊！”大约小伙子也是想通了什么，尴尬地挤出了一个笑容，说道：“叔，别生气，我是有点紧张。”说话的口音有些陕西味儿。
“没事没事，”老李觉得自己年纪大一些，也更应该大度一些，便表现出了长者风范。“小伙子还年轻嘛，出门在外，难免难免。”拉过了朱颜正在拽他衣角的手，笑着说：“你看我老婆也很年轻，一出门就紧张，其实真的没什么的。哈哈……”
朱颜忽然觉得有些尴尬，老李在公开场合承认他们的夫妻关系，她应该很开心才对，可是又觉得老李这么说怪怪的。不过，这年头什么是真的？他和原配在一起上床的时候才是真的吧，那又如何？现在他在自己的身边。就算是个假丈夫又如何？想到这里，朱颜也觉得有些释然。或许这一路，他们扮演的假夫妻，自己都相信了。她也不是小三，只是真心的和这个男人在一起，也许火车不停，他们的夫妻关系就一直存在着。
“叔，这包是俺爹给我的，叮嘱我一定要抱住了，到了北京故宫再松开……”晃神儿的功夫，那小伙子已经和老李攀谈起来，朱颜定了定神，看着这个小伙子，貌似老实巴交的，就是慌慌张张的样子令人不太喜欢。
老李还是文绉绉的文化商人模样，一副热情又不失礼貌的样子。“哟，什么宝贝吧？”
帮助解围的那个中年人也凑了过来，表现出浓厚的兴趣。看得出，这个中年人是做文案工作的，抱着的包里装着电脑，还有一根笔插在前襟口袋上，相貌周正。“小伙子是进行去鉴宝吧？现在可不时髦了，北京的专家看得太多了。”
“俺爹说了，不能说。”小伙子欲言又止的样子反而引起众人的注意。旅途中找个乐子，似乎是大家的共识。所以，邻座的几个人也都探过头来，打算看个究竟。
“没事，大家都是好奇，也没图你啥。”老李还是好脾气。
“你打开让我看看吧，我就是在文物所工作，能帮你掌掌眼。”中年男说话了，冒充文物专家，他的做派还是很让人信服的。
小伙子犹豫了一下，又看了看周边的人，几乎都是衣着光鲜的城里人，面相也都和蔼。又抱紧了包停顿了三四秒，仿佛是下定了决心一样，“成，我打开给你们看一眼。”于是，打开了黑色的布包，里面又是一个布包，连打开了三层布包后，捧出一个红布包的东西。“我爹说，这东西要用红布和红绳捆住了，否则会跑！”
听闻此言，朱颜吓了一跳，不由得往后蹭了蹭身子，老李笑了起来，假文物专家打趣道：“难不成你包了一只鸟？”
“不是不是，但俺爹说，按照祖上的规矩，这东西必须用红布红绳捆住的。”小伙子一本正经地说着，倒让众人不知道如何接话茬。于是，大家都凝神静气地看着他下一步的动作。
小伙子又把红布揭开后，露出一只白玉雕成的玉足！果然是宝贝，浑然天成的白玉，令人一见之下就有把玩的冲动。成色也相当不错，甚至可以说，通体纯白，没有一点杂色。在从车窗投射进来的日光下，甚至有隐隐的五彩光泽在闪耀。
一时间到也没人说话，大家都静静地看着这块巴掌大的玉足，赏玩的同时也在心里盘算着价格。见众人一片沉默，小伙子倒有点慌张，忙问道：“叔，你看这个如何？”
老李咽了一下口水，估计也是被光采一闪而过的光泽吓到了。“这还真是宝贝呢！”他脱口而出，虽然不太懂，但就看这个样子，大约也不是什么假货吧。
“小伙子，这东西能让我拿着看看么？”假文物专家还是想看得更仔细一些。不过，这小伙子又炸毛了，连声说：“不成不成，俺爹说了，不能让外人碰，否则它就会跑了。”
“那你给北京的专家看的时候，他们也会碰啊。”假文物专家不以为然。
“那不一样，等他们鉴定完，我就卖给他们。俺要换钱回家，给俺娘和俺妹妹治病。”
哦~~
忽然每个人的心中听到这句话，都觉得有些怪怪的，都改革开放这么多年了，还有用宝贝进城换钱的戏码，这还真是有趣了。“我爹说这东西是他的爷爷从地里挖出来的，擦干净后就是这个样子，到夜里还要闪光呢。所以，必须用红布和红绳捆住，否则真的就跑了。”
“地里？”假文物专家很仔细地问了起来。
“就是我家在临潼的两亩地，旱的要死，浇多少水都没用。村里一定是欺负我们老实，才把这么破的地分给我们。当初，我小时候揍过村长的儿子，他肯定特别记仇，至今都不愿意帮我们……”说道这里，小伙子忽然激动起来。这年头生活虽说容易些，但谁不是一肚子苦水，想倒出来呢。
“村官在地方上就是大老爷啊。”老李有些感慨，不知道因为想起了什么事情。“你们怎么知道这是个宝贝？”
“听祖上的人说，我家那地方是个风水眼，地里一定埋着东西。但是考古队都来过，什么都没探测出来。可是，干河道里总有东西冒出来。也是奇怪了，当时，除了我们挖到了这个脚丫子，我隔壁邻居二毛家的祖上也挖了个金碗。但他那个金碗一看就知道是个值钱货，我这个脚丫子不太好说，不知道是什么石头的，大约是个玉的吧，我们让村长给看过，但他也吃不准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或许因为是个残品就不之前了，可是看这个样子又不是从哪里断下来的……”大概是说到激动处，小伙子有点停不下来了，一直絮叨自己的那点故事。“我也不是要贪财，只是俺娘忽然病了，两条腿不能动了，之前她还好好的。俺妹妹那天知道消息后，着急回来看俺娘，结果骑自行车掉河沟里，摔断了腿。俺爹凑了半天钱，才有3000元，给俺妹妹看病，就没钱给俺娘看病。可这两个人都不能拖着，所以他一狠心，就决定让我把这个脚丫子拿到北京去鉴定一下，万一能卖点钱，也能她们看病……”
如此凄惨曲折的故事，引起了众人的同情。老李也不住地点头，同时眼睛也没离开这个玉足。这巴掌到的玉足看起来到像是佛教造像里的一块，但没有断裂处，这么说应该是一小块白玉石料雕成的。但这个成色和年份还真不好说了。
“这东西你是祖上挖出来的，那是哪一年？”假文物专家很明显也存有这些疑问，问出了声。
“俺太爷爷算起来，今年也有160岁了，那就是160年前呗。”
“嚯，好家伙，那就算是160年的玉足，这也算是文物了。”假文物专家又往前凑了凑，想看的更清楚一些。小伙子警觉地连红布带玉足都抱在了自己的怀里。“哎，就是看看而已。我虽然没有在央视做鉴宝活动，但平时也是在琉璃厂看东西的。琉璃厂你知道吧？那可是京城有名的文物集散地，你要是卖不出去了，到琉璃厂找我就可以。”
“我不需要大价钱，只要三万块就成。俺去医院问过了，给俺妹妹和俺娘做手术，只需要三万块。等到了京城，我就去鉴定，然后赶紧卖了回家。”
“万一卖不出去怎么办？”朱颜比较现实，她也没少看鉴宝节目，这种节目也都是骗人的，找几个专家在电视上随便说说，献宝者说着真真假假的故事。想当初毁了多少文物，怎么现在这些东西都冒出来了？再说了，谁买呢？
“小伙子，你给我看看，我要是觉得好，就直接买了，你也省的去京城了，直接拿钱回家救你娘和妹妹，你看如何？”老李忽然说出了这番话，吓了朱颜一跳，老李这是疯了么？三万块对于他来说，虽然不多，但也是钱啊。
“老公！”朱颜立刻叫出了声。
“哎，老婆，这东西看起来还不错，我想再看看。你知道，你张主编最喜欢这种玉石类的东西，送给她，她一定很高兴的。”张主编，朱颜又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个时候了，居然还想着想买个破石头回家，给他的原配。
“哟，老公，你心里想着张主编啊！”朱颜的口气明显不太好了。老李笑了笑，揽着她的肩头说道：“咱们出来这么久，杂志社都是她在打理。再说了，要是她真的有什么不满意的，把这个玉足往眼前一递，估计气都消了一大半，你不是也过得舒服一点么？对不对，老婆？”这明显是话里有话，难道他知道他的原配知道他们出来玩了？
“你真的想买？”朱颜在心头转了无数个年头，还是忍住了。回去肯定是一场撕逼大战，应该还是一场恶战，要是能用三万块的破石头解决所谓的战斗，倒也划算。
“小伙子，你卖不卖给我？”老李转向那人。
“叔，你真的想要？”小伙子的脸上表情也很犹豫，又有些期待。傍边的中年人倒是有些诧异地看着老李，若有所思。
“你给我看看，我再决定。”老李还是很坚决的。
小伙子看了看老李，又看了看假文物专家，又紧紧抱着自己的包想了想，才把东西再次拿了出来。老李也没客气，直接从小伙子手里拿过了红布包，拿起玉足细细看了起来。那光泽若隐若现，还真是令人感到一股流光溢彩在涌动。通体晶莹剔透，没有一点杂色。一块整玉石雕琢而成，刀工也算精湛，几乎没有废笔……老李一边看，一边点头。朱颜看不懂这些，只是在边上瞅着。中年男因为坐在对面，也只是远远看着。
反反复复看了足足三分钟，老李才抬起头来，又问了一遍小伙子：“你要不要卖给我？”
“叔，你觉得这是个宝贝？”
“是不是宝贝我也不敢肯定，但这个东西我很喜欢。我回到北京也会找人鉴定的。”老李用手又颠了颠玉足，小伙子慌忙用手去接。“这东西看起来令人欢喜，我觉得这也是缘分。”
“叔，你能给我现金？”小伙子忽然问道。
“能啊！”老李刚去西安收账，正好是三万元现金。因为上火车前与朱颜度过了一个浪漫的红酒微醺的夜晚，没时间去存钱了，所以随身带着这三万元。“你看，我要了你这个东西，你就可以带着钱赶紧回家带着你妈妈去看病，完全没有耽误时间。她们多耽误一天就多难受一天，你也不想的吧。”
“你让我想想……”小伙子似乎很犹豫。假文物专家又看了看老李手里的玉石，看老李不太喜欢他看，就笑着说道：“大哥，我就是看看。不过这事您要想好了，三万块也不是小数目。”
“没事，我觉得很喜欢。”老李回答很干脆。中年人欲言又止，他不是真正的文物专家，只是个广告公司里的文案，因为平时喜欢这些古董古玩，经常去琉璃厂转悠，虽然掌眼的时候也经常走眼，但也算是有点经验。遇到好东西的时候，心里还是痒痒的，想多看几眼。
“成嘞，哥，我不和你抢，我只是觉得你可以让我再看看，我怎么说也是文物鉴定的人。”中年人又再次重申了一遍自己的假身份，或许这也是他对外的称呼，也许作为一个文化人，这算是一种虚荣吧。
“谁买谁看！否则这东西就会跑了！”小伙子忽然冒出了这么一句，让老李又把手里的东西捏得更紧了一些。“叔，我卖你！但你要给我现金，我下一站就下车回家去！”
“好！成交！”老李总是这样爽快，立刻就从包里掏出了一个大信封，递给小伙子。朱颜想拦一下，但又看到老李决绝的表情，怎么都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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