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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序

    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

    紫衣说:“我是思念,在天地间凝聚了千年的思念……”紫衣是谁?说起她就还得从张法医说起。

    第二次见到张法医。

    为什么要说第二次见到张法医呢,因为通常第一次见到他之后,都不会留下什么映像,虚无缥缈这个词用来形容他应该是最合适的。现在想来我有时候还会怀疑是不是真的有这个人存在,自己是不是真的认识过这个人。

    那是九月的一天,天气已经不是太热,晚上和几个朋友一起吃饭,因为有些事情耽搁所以去的有点迟,进门一看都是熟人就感觉心情特别好,互相打了个招呼,朋友说还差两人,等人齐了就开始,于是大家坐在旁边边聊边等,因为都很熟,气氛也显得轻松活跃。

    突然朋友指着一个人说:“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张法医,他身上有很多故事,你肯定感兴趣。”这时我才发现,原来沙发上还坐着一个陌生人,像不属于这个环境一般,安静的坐在那里,仿佛笼罩在一层薄雾中似有似无,我差点就伸手揉眼睛,本来很放松的心情瞬间也被他那团薄雾包裹。

    他站了起来,冲我微微一笑,这时我才看清楚他的样子,白净的皮肤,棱角分明的脸,配着一件黑色的外套,“这样一个帅哥,竟然没发现,我刚刚在干什么?”我突然感觉大脑有点短路,尴尬的向他伸出了手。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手也伸了过来,细长的手指,却又不像女生那样纤弱,刚握到一起我突然不自主的把手缩了回来,那双手上竟然感觉不到一丝体温。我尴尬的站在那里,一时间手足无措。他冲着我抱歉的笑了笑说:“不好意思,末梢循环不太好。其实我们见过面的,去年三月十六日你到我们局里,当时我也在。”我茫然的点了点头,大脑仿佛突然短路一般,不知该如何回答。

    好在这时人到齐了,朋友招呼大家开始吃饭。旁边的同事悄悄捅了我一下说:“别发花痴了,他那人就那样,什么都记得清清楚楚,就是不记得怎么和别人聊天。”我气恼的瞪了她一眼。

    后来因为案件的事情经常和张法医接触,渐渐熟悉起来才发现其实他并不是那么无趣的一个人,有时他也会心血来潮的冒出个笑话,可他那个笑话往往会让周围听的人感觉有些莫名其妙,但好几次我在办公室回想起他的话,突然明白是什么意思时,一个人乐的直傻笑,结果是遭来一片看神经病的眼神。

    他总是给人一种缥缈不定的感觉,和陌生人在一起有时会一句话也没有,对方只能尴尬的坐在那不知该是去还是留。有时可能一连几天看不到他人,电话也常是无人接听。

    我一直不理解他是如何在那个要求电话24小时保持畅通的单位生存下来的。有一次为了找他了解一个案件的情况,电话一直打不通,就跑到他们单位找他,办公室的同事指着走廊里实验室的大门说:“你在这等着,今天应该快出来了。”果然没多大功夫他满脸胡茬,两眼布满血丝的推门走了出来。

    大部分的时间里他都是一个人,不太熟悉的人会感觉他很孤僻,独来独往,刚开始的时候我总是想难道法医的心真像别人说的那样是冰冷的吗?

    但时间久了慢慢熟悉以后,感觉到他也是一个有血有肉热爱生活的人,可不知道为什么却总是弥漫着淡淡的哀愁,就像他身上总是散发出的那种淡淡的药水味,好奇心让我对他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一次次的去设法窥探他冰冷外表下所包含的一切。

    开始的时候我总会幼稚问他,你害怕吗?见过鬼吗?印象中他一直都没有正面回答过我,只是说在他刚工作时曾经考虑过这两个问题,但是现在似乎并不重要。

    偶然的一件事情,让他似乎认可了我这个朋友。

    记得那是一个秋天,可能是因为这个多愁善感的季节更能触动人的内心吧。

    那天偶然看到有个叫卖无花果的老人,一时心血来潮就买了一些回家,记得小时候外婆家有棵很大的无花果树,郁郁葱葱,每到夏天一颗颗果实挂满枝头,小时候觉得它很香甜,感觉它很神奇,没有开花却能结满果实。

    因为下午要去见张法医,就别出心裁的顺便带了几枚过去,想着带点小礼物或许能拉近点距离。

    结果还真的取得了意外的效果,张法医凝视着我手中的无花果先是一呆,接着我感觉到一股复杂的情绪在他的眼中一闪而过。

    他慢慢的剥了一枚放进嘴里,自言自语的说:“涩涩的,没有了当初的香甜,岁月改变了我,还是岁月改变了无花果?”

    看着突然伤感的他,我有些不好意思,为了缓解尴尬的气氛,我央求的说:“张法医,您这神秘的职业一定有许多有趣的故事吧,讲些来听听呗!”

    就是那天在我的再三追问下,他说了几个刚工作时亲身经历的小故事,也就是从那一刻,我真正走进了他的世界。

    从开始张法医路人般的走进我的生活,到相知相熟,又到后来毫无痕迹地消失,他的一切慢慢在我的记忆中淡化,可是又似乎有什么东西烙印在我的灵魂深处,让我始终为他魂牵梦扰。

    多少次从梦中醒来,努力地回忆他的音容样貌,却发现已经变得越来越模糊不清,惶恐、失落伴随着黑暗席卷而来,我仿佛失去了最宝贵的东西一样不安。

    仔细地想来我连他的真实姓名也不知道,可是不知为什么他却一直深深地吸引着我,总感觉会有一天当我转头时他会突然出现在我的身后,望着我微笑。还依然是那个模糊的身影,那张看不清楚的脸。

    渐渐的、渐渐的我以为这一切都只是幻想,或许真的没有这个人。

    直到有一天的晚上,他仿佛又回到我的身边,离得是那么近,仿佛可以感觉到他的心跳,可又只是一刹那的感觉!

    那天我加班回去得很晚,街道上已经非常冷清,快到家时发现小区大门外一个收废品的老人借着昏暗的路灯蹲在路边整理一堆旧书,本应该匆匆而过的我却被角落里一本厚厚的暗红色笔记本吸引了目光,忍不住走过去捡了起来,皮质的封面上布满了历史的沧桑,一股强烈的熟悉感瞬间布满了心头,正当我情不自禁的想打开时,一个沙哑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丫头,喜欢就拿去吧,也不值钱!”

    我抬头去看时,那老人已经背着大布包佝偻着身子,慢慢的走远了。

    打开封面,“张法医”三个字映入眼帘,这似乎是一本手稿,厚厚的记了很多东西,久违的亲切感瞬间化作泪珠在脸庞滑落......

    我抬起头向那老人消失的方向追去,想问清楚这日记本的来龙去脉,可是追了很久也没发现那老人的踪迹。

    很久很久了,我终于又再一次确定他真的在我的生命中出现过,那不是我的幻想,我似乎忘记了一些极其宝贵的东西,自从他不知何时的不告而别后,就再也没有过他的消息,我迫不及待地回到家中打开笔记本,我渴望找回失去的记忆,我想回忆起他的脸庞,想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消失,到底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