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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绝代有佳人,幽居在空谷

    大学毕业的张法医,对未来充满憧憬,像大多数刚走上工作岗位的同学一样,怀揣着梦想,加入了江南省的公安队伍,被分配到江南省一个依山傍水的城市,郁郁葱葱的小山,斑驳的城墙。历史悠久的城市,城中那现代的气息仿佛也没经的住时间的侵蚀,在岁月中慢慢的与那历史融为一体。

    这里一片岁月静好,难得会有一起需要法医参加的刑事案件,张法医的心也在这一片岁月静好中慢慢的像那城墙一样爬满了绿苔,仿佛要与那古老的城墙融为一体。

    那是一天下午,午后的阳光洒满了房间,远处的墙顶几只花猫慵懒的晒着太阳,张法医百无聊赖的在办公室里读着那本已经快被他翻烂的《法医心理学》,同事马原慢悠悠的喝着茶,鄙夷的望着张法医,又一次忍无可忍的说:“死人会想什么呢?整天的不务正业!”虽然被很多人问过,你一个法医研究啥心理学?可是执着的张法医还是盘算着什么时候再买一本新的。

    就在这时电话铃响了起来,原来是有人报警在山边的水库里发现一具尸体。接到通知后张法医不禁感叹总算有用到我的地方了。他放下书,拿了勘察箱就和同事匆忙赶过去。

    不知是不是午后的阳光晒昏了头脑,一路上的情形总让他有种似曾发生过的感觉,这种感觉让张法医有些心神不宁。

    车开的很快,虽然车外阳光明媚,可是紧张的气氛让车内有些清冷,大家都无心看窗外的风景,张法医眯着眼睛心里一直在猜测着今天可能遇到的情况,以及应对的方法,防止到现场后不知该如何下手,长时间的荒废还是让他有些紧张。

    顺着一条环绕着小山的公路,绕过小山后,眼前豁然开朗,四面环山的湖泊,湖水清澈,岸上是一片正盛开着花朵的杏树林,花瓣随着微风飘洒在湖面上,大家都被眼前的景色震惊。

    没想到这古城中还有这么一处世外桃源,大家沉浸在眼前的美景中差点忘记了此行的目的。

    “好美的桃花啊!”马原不禁陶醉的感叹。

    “是杏花。”一个老人走过来听到马原的声音慢腾腾的说。

    这时大家的心神才收了回来。“为什么不种桃花?”马原嘴欠的又回了一句。

    那老人白了他一眼没再理会,看着大家说:“我是公园管理处的,你们跟我来吧。”

    说完转身领着大家向前走,“也是哦桃花过于妖艳,杏花到是清甜!”马原边走边嘟嘟囔囔的念叨。

    老人回头看了他一眼说:“别乱说话得罪了杏仙儿!”说完加快了脚步向前走去,不再理会马原。

    到了湖边,那老人指着湖面告诉大家早上无意中发现湖中间像是有一个人在那漂着所以就报了警。

    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果然像是有一个穿着紫色长裙的女子,在湖中心随着水波浮沉。

    “捞上来看看吧。”张法医望着湖面说。

    管理处的大爷有条小船,张法医提起勘察箱跳进了小木船,没办法谁让他是法医呢?这种事肯定少不了他。

    上了船他望着岸边那几个貌似踌躇满志在观察环境的同事,“再下来个帮忙的啊!”张法医冲着他们喊道。

    “哦!”大家仿佛刚从眼前美景中回过神来一般答道。

    接着又是理所当然的,平时负责照相的马原被他们无情的抛弃了,不知被谁推了一把,踉踉跄跄的顺着岸上的陡坡一直跑到船边才站稳。

    张法医趁机一把把他拉到了船上,紧握着他的手说:“好同志!”

    马原看了看张法医,又幽怨的望了望岸上那几人无奈的坐到了船里。

    大爷划着船桨,小船慢慢的向湖中心而去,湖面上带着湿气和花香的微风拂面而来,随着船离中心越来越近,逐渐的看清楚水面飘着的是一件嵌着金丝花纹的紫色长裙,在湖水与阳光的映衬下闪闪发光,其它部分却沉在水下看不清楚。

    马原拿着相机拍着方位照,张法医打开勘察箱拿了副乳胶手套戴上,随手又扔了一副给马原说:“拍完照片就过来搭把手”。也没管他愿不愿意,就又转过身去望着那飘在水面的紫衣,衣襟随着波浪上下摆动,他似乎听到有人在对他轻声呼唤。

    终于到了旁边,大爷把船稳住,张法医扶着船沿俯下身,刚好能抓到衣角,轻轻一拉才发现原来只是一件衣服,大家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马原看到后也收回肃穆的表情,终于露出了笑容。

    慢慢的往上提感觉下面还坠着个东西,怪不得衣服只是一半浮在水面。稍微用力张法医就把那衣服和下面的东西拖到了船上,原来是一只古色古香的木盒,表面雕刻着繁复的花纹。那衣服像是一件古代女子所穿的衣服,滑如丝绸,绣着金丝的花纹,在阳光的照射下流光溢彩。

    正出神的看着,张法医突然感觉一阵风从岸边的杏林吹来,风中仿佛还夹杂着一个女子的轻声吟唱……

    “怎么办,是不是收队啊张哥?”身后马原的声音把突然站在船头出神的张法医唤醒。

    “你今天怎么回事啊?老魂不守舍的!”马原奇怪的问道。

    看来是一场虚惊,张法医小心将盒子和衣服装进物证袋内说:“好,先回去再说吧。”

    水库的事情,后来也没发现有什么异常情况,大家也都没怎么在意,这种事情也比较常见,以前也发生过有人把垃圾堆里别人扔掉的塑料模特当尸体报警的事情,所以大家也见怪不怪了,也算是给这平静的生活增加了一些波澜。拿回来的衣服和盒子都被张法医放到了物证室里保管起来。随着时间的推移大家都把这件事情忘到了脑后。

    这天中午张法医没回家,在局食堂简单吃了点饭,食堂那糟糕的饭菜是勾不起一点点食欲的,他总是把去食堂吃饭和去加油站给车子加油划上等号,可是为了方便还是要硬着头皮吃一点。

    午后的阳光倒是依然让人感觉无比的惬意,他趴在办公桌上将电脑里一张人头部被锤击打的照片放到了最大,仔细研究同一把锤子在头部不同的击打部位反应的工具特征。

    正在他看得出神时,秘书科的潘杰轻轻地把办公室的门推开一道缝把头伸了进来,张法医假装没看见继续把脸凑在电脑上仔细的看着照片,这小子每次都喜欢搞点恶作剧整人、吓人。理所当然的张法医这里就成了他发掘素材的好地方,没事就喜欢往这跑。

    “张哥,大中午的看美女照片的吧,脸都贴电脑上了!”他一边奸笑着一边说。

    “嘿嘿!”张法医抬起头看了他一眼也学着他的样子奸笑了两声。

    果然这小子上当了,连忙跑过来,边跑边说:“给我也看看。”

    潘杰把头凑过来看到照片后没看明白,他疑惑地问:“这什么呀?”

    张法医神秘的说:“你仔细看看。”看他还一脸的疑惑,张法医就指着电脑上的照片说:“那,这里黑色的是眼球,还有右上角塌陷的地方是碎骨片,掉在碎骨片里的那颗黑色的也是眼球。”

    潘杰这才恍然大悟,捂着嘴连忙闪到了一边,干呕了两声,委屈地说:“张哥,刚吃完饭,你怎么能这样,大中午的看这个,你不怕中午饭都吐出来啊?”

    张法医看着他那可怜样,心满意足的关了照片说:“不想,本来就没什么胃口,吃的少。”

    “找我什么事啊?”张法医边递了颗烟给他边问。

    潘杰嬉笑着说:“还不是想来跟您学几招,不知您什么时候能收我为徒啊?”

    张法医鄙视的看着他说:“一边去吧,你不适合,看张照片都能吐的人!”

    “嘿嘿,那我以后就经常来你这多锻炼锻炼!”潘杰边说边把烟点着,坐了下来。

    张法医靠在椅子上没说话,静静地看着他,果然不到半分钟他就忍不住了,开始没话找话说起来,他把最近几个月局里的八卦新闻都拿出来说了一遍,某人破了大案抓了重犯,某人某天晚上喝多了趴地上非说自己是扶着墙走回家的等等,张法医也乐意听,总把他当成了解外部世界的窗口,这种定期送上门的信息员,张法医到也乐意接待。

    “对了张哥,你们这边最近也很忙吗,楼下人说经常凌晨一两点还听到楼上有人走路,影响别人休息。”潘杰突然转了话题问道。

    “不会吧,最近没什么案子加班啊,他们听错了吧!”张法医疑惑的答道,心里却在想这小子不知葫芦里又卖的什么药。

    “不加班你半夜三更在实验室跟谁鬼混呢?”潘杰坏笑着说。

    听到这话张法医差点晕倒,这得什么样的美女会半夜三更跑到法医实验室鬼混啊,这心也太大了一点吧,张法医看他越说越没个正经,本不想再理会他,可转念一想,这小子整天没个正经的,不如吓吓他。

    于是张法医一本正经的看着他说:“最近我们没人加班,你瞎说什么啊!”

    “是真的啊,很多人都说!”潘杰认真的说。

    “难道是他?”张法医装成欲言又止的样子。潘杰眨了眨那双没心没肺的大眼睛看着张法医,好奇的问:“是谁啊?”

    张法医冲他微微笑了一下,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故意放慢了语速严肃的望着他说:“你知道他们侦查的兄弟都有线人对吧?”

    潘杰被这严肃的表情感染了点了点头,嘴巴都不自觉的张开了。

    “那你知道我那物证室里有人体组织还有些人骨头对吧?”潘杰把张了一半的嘴巴闭了起来吞了口口水又点了点头。

    “他们侦查的破案有时候要靠线人,那你说我们法医会不会也有线人?”

    潘杰的表情慢慢严肃起来,烟拿在手里都忘记抽了,小心地问道:“难道你也有啊?张哥”。张法医冷冷地笑了一下,故意压低声音看着他说:“那我实话告诉你吧,其实我也有线人,你们听到的可能是我养着的那位,平时就放在实验室里,不然我怎么和死者交流啊?那脚步声可能是他晚上出来散步的”。

    看着潘杰嘴巴慢慢地张开成了“O”形,张法医差点笑了出来,连忙端起茶杯装着喝茶,不再理他。潘杰盯着张法医看了看,又突然想起来把烧完的香烟扔到装烟头的盒子里,已经有点想走的意思。

    “他一般只是深夜在实验室里转悠,你值班时也不用怕,他不会到你们楼下去的。”张法医装着很随意的样子对他说。

    潘杰终于忍不住站了起来:“张哥,你又开玩笑吓我,我还有点事,下次再聊啊!”说着就快步走了出去。

    张法医嘴里的茶差点笑的喷了出去。后来很长一段时间,潘杰值班的时候总是抱着自己的被子,跑到别人的值班室和别人一起睡。

    晚上值班又接到一个报警电话说临河小区发现有人死在家中,接到电话后张法医和值班驾驶员刘东两人开车赶了过去。

    赶到以后发现是一个非常老旧的小区,橘黄的路灯照着昏暗的光芒,也就是仅仅能让人看到脚下的路而已。派出所的值班民警把大家带到一幢破旧的五层小楼旁边,外墙黑漆漆的爬满了植物,整幢楼也没几家亮灯,单元楼梯道内黑漆漆的,楼道口仿佛是一张巨兽的嘴巴在等待着吞噬。

    派出所的民警告诉大家,死者家在五楼就夫妻两人,晚上丈夫回家开门后发现妻子吊在门框上就报了警,现在死者丈夫被带到派出所谈话了。

    派出所的同志打着电筒带领大家顺着黑暗的楼梯往上爬,黑暗的环境与面对的事情都让人感觉特别的压抑,大家一声不吭排成一排默默的往上走。好不容易爬到五楼,提着勘察箱的张法医已经累的气喘嘘嘘,他把勘察箱放在门前的地上打开准备拿手套,派出所的同志凑着手电的光拿出钥匙开门,一起来的刘东站在他旁边。

    当张法医正准备戴手套时突然听到一声惊叫,抬头一看刘东踉跄着往后退,差点摔下楼去。张法医一看也怔住了,只见门已经打开,屋里没开灯,卧室里却闪着淡蓝色的光,忽明忽暗,映衬着卧室与客厅门梁上挂着的一个长发女人,脖子歪到一边,悬空微微晃动着,给人一种特别诡异的感觉。

    看到这一幕张法医心中也是一惊,那奇怪的光是怎么回事?

    张法医壮着胆子小心翼翼地走进去,朝卧室内一看才发现,原来是死者家中卧室内的电视机没有关,画面的切换,变换着不同的色彩。

    大家虚惊一场,可是这件事却有一个后遗症,最后结果就是刘东很长一段时间也没和张法医一起去过现场,每次到了目的地都是满脸堆笑的说:“张哥,我在车里等你啊……”

    有一天马原实在看不下去了说:“张哥,您能救救他吗?趁现在病的还不重!”

    张法医微笑着点了点头说:“行,好办!”

    于是又在一个去看现场的夜晚,刘东像往常一样腆着脸笑着说:“张哥,我在车上等你啊!”

    张法医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弯腰从车里提出勘查箱。刚要走,仿佛又想起什么似的,表情严肃的转身向车内后排位置凝视了一会才转身离去。

    没走多远,就看见刘东一路小跑的追了上来,满脸讨好的说:“张哥,我帮你提着箱子吧!”

    十二月初,天气已经很冷,吃过晚饭看着天已经黑透了,张法医心里在想着但愿今晚能呆在值班室温暖的被窝里美美的看会电视睡个安稳觉。

    可是还没想完电话就响了起来,指挥中心说有人在郊外发现一名死者,让和派出所联系先过去看看。

    挂了电话张法医立即联系了一名痕迹同事和值班驾驶员,匆匆忙忙的跳上车就往那边赶。

    路上打了个电话给派出所值班民警,得知位置比较偏担心大家找不到,他会在路口等。

    车子越开越远,前方也越来越黑暗,道路两旁已经没有了路灯,大家都顺着车灯凝视着前方。

    张法医并不怎么紧张,凭以往的经验应该又是哪个流浪人员忍不住饥寒或病痛而与世长辞了,这种情况每年冬天都会有。

    在一个叉路口看到了派出所的车子,为了引起注意一直闪着警灯。他们按了下喇叭示意跟上他们,然后就一头扎进了黑暗的小路中。

    坐在车里像坐船似的左摇右晃的又开了半个多小时,车子在一个黑漆漆的路边停了下来。

    下了车派出所的同志介绍说傍晚的时候接到报警电话的,因为路较远就直接联系了大家一起过来看看,说着指着前面的一个枯草丛说就在那里。

    张法医看了看周围的环境感觉电筒的光线太暗,没办法进行勘查。派出所的同志对两辆车的驾驶员说,你们把车都开过来车头对着草丛,车灯全部打开。

    顺着车灯看到草丛里有一双脚露在外面。张法医打开勘查箱拿出一副手套戴上,顺便让痕迹的同志打把电筒俩人一起走了过去。

    张法医把草扒开一看是一个人俯卧趴在那里,大家都没出声,连呼吸都屏住了,眼睛死死的盯着张法医。

    看看背面没什么异常,头部还在草里,张法医想,要验的话也要翻过来把头露出来,他抬起头想找个人帮忙,可是大家都默契的把眼神隐在了黑暗中,无奈的他扯住死者衣服用力想把他翻过来,谁知才稍微用点力那所谓的死者竟然呼的一声坐了起来,紧接着张法医眼前一暗就听到手电筒掉在地上的声音和杂乱的脚步声,当张法医再看周围时就剩自己和坐在他旁边地上一脸懵懂的那位了。

    看着他口鼻里喷着白雾,蓬头垢面的样子,张法医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冲远处招招手把那几位弃他而去的好兄弟喊了回来。他们一边往回走一边还自我解嘲的对张法医说:“你怎么不跑啊!”

    张法医说:“太黑了,怕摔跤!”

    张法医说着脱下手套,活人我就不管了,该你们上了。

    礼拜一上午,派出所的民警孟林带人来验伤。说到法医大家的第一印象可能就是检验案件中的死者,其实在工作中也有很多时间是在对这些涉及到人身伤害案件,受害人的损伤程度进行鉴定。

    验完后送走了伤者,孟林赖着没走,跑到柜子里扒出个一次性茶杯给自己泡了杯茶,然后一屁股坐到旁边的椅子上说:“唉,昨晚值班又是一宿没睡,累死了。”张法医深表同情,像他们派出所值班一般很难有时间睡觉,第二天也别想休息。

    孟林“吱溜、吱溜”的喝了几口茶,张法医关心地说:“你慢点,太烫,没人跟你抢”

    他抬头望了望张法医说:“最近遇到件怪事一直想来找你的,可总没时间。我们那有个棚户区以前拆迁拆了一半,后来被一直搁置了,你知道吗?”

    张法医点点头说:“知道,有一次还去那边看过现场”。

    “桥边上有几间被拆了一半的房子,最近周围居民说夜里看到里面有光,还听到一个男人的哭声,哭的好惨,大家都说那闹鬼。”

    “哦,真的吗?一般不都应该是女鬼哭吗,这男鬼怎么了?也韩剧看多了?”张法医笑着说。

    “没跟你开玩笑,我说的是真的”孟林不高兴了。

    “那你找我干嘛,我是法医又不是法师,难道跟你抓鬼去啊?你自己抽空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张法医无奈的说。

    “嗯,是要去看看,这几天太忙一直没顾上,下午刚好有时间,我先走了啊”说完站起来想猛灌一口茶,可是太烫最后还是放弃了,提起包匆匆的走了。

    中午张法医在食堂皱着眉头嚼着那被煮的看不出是什么东西的菜,正在那想着是不是要带点回去做个DNA检测,看看我吃的是什么。这时电话响了起来,一看是孟林,接通电话就听他在里面焦急的说:“快过来看看吧,真的出事了!”

    张法医使劲把嘴里嚼了半天的饭咽了下去,没好气的问:“怎么,你真找到鬼了?”

    “不是,就我跟你说的那破房子,有人吊死在里面了”孟林着急的解释道。

    饭也没法吃了,张法医放下碗筷回办公室拿了勘察箱就喊人一起赶了过去。

    现场是几间被拆了一半旧房子,有两间房顶都没了,满地的杂草与碎砖块,痕迹人员对现场进行拍照固定,打开了一条通道张法医提着箱子走了进去。第一眼就看到了挂在屋子正中间的死者,二十岁左右的小男孩身上还背着一个双肩包,房顶上应该是以前挂吊扇的勾子上穿下一条绳子,下面系了个结套在死者脖子上,死者脚底下是一个倒了的旧煤球炉。

    张法医仔细观察了死者面部鼻子和下颌都有涎液垂直流注的痕迹,衣服的前襟也有,惋惜的摇了摇头,把目光转向了其它地方,仔细的对屋里进行检查。

    在一个旧垫子下张法医摸出了一个小本子,打开后看了看上面的字,这应该是死者的遗书了。原来死者出门打工,几年了却一事无成,最近又被朋友骗到这里,却发现是传销,身份证被抢走,好不容易跑了出来想坐车回家可是没有身份证却买不到车票,出了车站又发现自己仅有的一点钱又不知什么时候被偷了,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躲在这旧房子里越想越心灰意冷,就一走了之,那文中充满了对自己的失望和对父母的愧疚。

    张法医抬头看了看他那还略显稚嫩的脸庞,无奈的叹了口气。人们常说一念天堂,一念地狱,要是当时他想到去车站派出所求助一下,可能现在已经回到父母的怀抱,可是他却选了一个最坏的结果。

    有人说死都不怕了,还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呢?其实死很容易,活着却需要更大的勇气……

    下午孟林就气愤的带着人查了那处传销窝点,一下带了三十多个人回来,全被放到办案中心。张法医接到潘杰通知,领导要求所有人员全上参与审查,张法医心想:“连我这个法医都被征调了,看来人手真的不够。”

    来到办案中心大家两人一组,对带回来的人进行谈话做材料。潘杰让张法医去三号讯问室和方宏一起审查一个嫌疑人。

    看那人的精神状态张法医不由得感慨这传销头目真是有点手段,怎么把人洗脑成这个样子,整个人就是迷迷糊糊的目光呆滞,除了还记得自己的名字,问他什么都记不清楚了,稍微严厉点跟他说话,他立即把双手举起来惊恐万分的说:“我说的都是真的,都是真的……”。

    张法医看他这种状态就给他倒了杯热水说:“不要害怕,你先喝点水慢慢说,我们知道你也是受害者,你把事情说清楚我们才好帮你。”方宏突然来了句:“这可是我们局里的法医!”

    张法医不禁一阵郁闷,法医很恐怖吗?都能拿来吓人了!

    不过方宏的话到真的引起了那人的注意,他抬头望了望张法医,又看了看给他的水,眼神中平静了许多,把两只手又举了起来说:“好,好,我一定好好说!”张法医笑着把他的双手拿了下来说:“坐着慢慢说就行,在这里不用举手”。

    那人竟然也尴尬的笑了一下说:“呵呵,习惯了!”

    就这样一直忙到夜里十二点多,才把这些组织者还是受害人理清楚,该关的关,该安顿的安顿好住处。

    回到办公室张法医看时间已经十二点半,就打算到值班室睡一会算了。

    深夜楼层里特别安静,因为这一层都是法医的办公室和实验室所以其他人很少来,匆匆的漱洗一下就躺到了值班室的床上,连续的审查再加上这一帮人都神经兮兮的,张法医感觉自己也被折腾的头昏脑胀,一时半会的反而睡不着了。

    张法医把电视打开百无聊赖的看着,想到前段时间潘杰说听到楼上深夜有人走路的事情,加上深夜那种特别的安静张法医不禁心里也有点发毛。

    正当昏昏欲睡的时候,突然感觉门边上有点异样,张法医连忙转头一看,从门下面与地板的缝隙中看到一个黑影一闪而过。

    张法医以为是自己眼花了,就从床上坐起来盯着下面的门缝仔细瞧着,这时那个黑影又闪了一下,张法医心里嘀咕着:“难道潘杰说的是真的?干了那么多年法医,看过的死人有多少自己都记不清了,鬼还一回都没碰到过。”张法医从床上爬了起来,走过去想开门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

    可是打开门,发现走廊里什么也没有,空荡荡的,由于走廊只开了一半的灯,另一头逐渐变暗一直连着窗外的黑夜,仿佛通往无穷无尽的黑暗。

    正当张法医准备转身回值班室的时候,眼角的余光瞟见在往电梯的拐角处地板上倒映着一个人影。心中不免一惊,大声喊了一句:“谁?”顺便也给自己壮个胆。拐角处这才慢慢探出个人头笑着说:“是我!”

    张法医仔细一看原来是方宏,手里端着个脸盆,里面放着毛巾、肥皂什么的。张法医被他这一吓,有点生气的说:“你大爷的,来了也不出个声,想吓死我啊!”

    方宏尴尬的笑了笑说:“楼下没热水了,想到你们值班室冲个澡的,看你门关了,以为你已经睡觉,怕吵到你,打算回去了。”边说边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张法医没理他转身回到了值班室床上。

    方宏端着盆跟在张法医后面也进来了,边走边拍马屁说:“果然是搞技术的,真厉害,你是怎么发现我的?”听了他这恭维的话张法医消了点气说:“这也发现不了,搞什么现场勘察。”方宏竖了竖大拇指,转身钻卫生间洗澡去了。

    被方宏这一折腾,张法医一直绷着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下来。倒在床上竟然睡着了,连方宏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上午突然门外吵吵闹闹的进来一堆人,张法医抬头一看原来是派出所的同志就带了名伤者过来做鉴定,一名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满脸的胡茬,脑袋包的像个粽子一样一本正经的坐在张法医对面。

    张法医看了看委托书和病历材料,是双方喝醉酒闹事的,病历记载就是皮外伤,张法医疑惑的看了看派出所的同志,这种情况一般调解一下双方互相谅解就完了,他们又能做一回和事佬。派出所的同志愁眉苦脸无奈的说:“没办法,调解不成,这位同志非要找法医验伤。”张法医心里暗想,看来对程序门清啊,估计不是第一次来了,常规问了伤者一些问题,就伸手想帮他解绷带,准备检查一下伤口,手还没碰到,他就说:“轻点啊警官,我怕疼”。张法医不禁有些想笑,打架的时候酒瓶飞来飞去砸头上都不怕疼,这一点小伤都几天了还疼?张法医安慰他说:“放心,我会小心的”。打开绷带后发现就一个很小的创口,都长的差不多了,正常的给他量了长度,拍照固定。

    事情虽小,可是既然来了程序一个也不能少,好不容易忙完了,对那人说:“好了,你可以回去了”。他站起来感激的说:“法医同志,我就相信你们!”张法医笑着说:“谢谢,伤我已经记下来,没什么大碍,回去双方互相体谅点事情就完了”。那人很信任的冲张法医点了点头说:“嗯,我听你的!”送走了那帮人,张法医把材料归了档,心里想估计他们回去就调解好了。

    平淡无奇的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张法医本以为可以一直就这样慢慢变老,可是接连的怪事却打乱了他原本单一的生活。

    最近单位里总有值班的同事半夜莫名其妙的惊醒,醒来后身体却不能动,这种犯不上去医院耽误时间的病,张法医这位略懂医术的法医,成了他们的救命稻草,一个个愁眉苦脸的来找张法医寻求心理安慰,顺便蹭个免费血压测量什么的,张法医给他们解释说这叫梦魇,是大脑没有完全苏醒的原因,可能是工作压力太大导致。

    可是又不断有楼下的同事反映值班时在深夜被楼道里走路的声音吵醒。这让张法医也泛起了疑惑,什么情况啊?如果传成了封建迷信那这黑锅肯定要我来背。所以每次张法医值班的时候他都会小心的注意着,但一直也没发现什么异常。但事情却越传越厉害,有些胆小的同事再联想着法医经常接触死人,就传张法医他们这这闹鬼,已经有人不敢在值班室睡觉了,这让张法医感到很郁闷。

    找不到原因,有时候张法医自己都在想会不会真的有鬼出没,毕竟咱们国家有着五千年的鬼神文化,虽然现在很多人都不相信了,可是这文化在大家的脑海里还是根深蒂固啊。

    有一天路上碰到单位领导他也半开玩笑的和张法医说起这件事情,问要不要装个监控看看,张法医心里不禁一阵恶寒说:“按科学来说,鬼是没有实质的物体,摄像机是通过光反射来成像,有鬼应该也拍不到吧!”

    结果“啪!”的一声,领导把手里的档案袋拍到了张法医头上说:“想什么呢,我让你小心看着,别遭了贼,把你吃饭的家伙都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