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振华坐了十年婚姻牢笼
家里人怪他不争气,
远方人说他已迷失。
他开始考虑,
年纪轻轻,
为何庸碌过日子?
想一想,
明白了:
原来是,
没有人十分爱我我也不十分爱谁。
想要的也不多,
实在是,没有奋力生活的理由。
夏磊的哥哥,夏振华。
从小都是学习第一名的顶呱呱。
他是家里的长子生的长孙,也是当时家里唯一的孩子。
他是当村长的爷爷,最疼爱的孩子。
爷爷夏连柱,是村里的老干部。
为人清廉,一身正气。
谁家的大事小情,他处理的很让人心安宁。
夏连柱和爱人储桂珍,一生孕育六个子女,三个女儿,三个儿子。
长大成人五个,最小的男孩,夭折了。
夏连柱是通透的人,也是为了家,辛苦付出,落下病根的人。
那时候,国家不富裕,家家户户也都穷。啃树根,吃野菜,红薯干养大多少人。
为了养活一大家子,夏连柱落了一身的病。
那时候,不知道具体是啥病,夏振华就是,经常看到,爷爷躺在床上,偶尔拄着拐棍,也没法出家门。
稍微有风,变天,活动,就立马咳嗽,痰中带血。
现在看来,也许是,肺痨或者肺结核吧。
夏磊对爷爷记忆不深,只记得几件小事。
小时候,姑姑们来看爷爷,带的豆奶粉或者是麦乳精,菊花精或者牛奶。
夏磊嘴馋想吃,有一次,跑到爷爷家里,站在板凳上,伸手去小心翼翼的够奶粉。
不小心,弄出声音,吵醒了,卧床休息的爷爷。
老人家没吵他,反而对他说。
“二小,拿走吃吧。”
夏磊委屈的说,“爷爷,这种奶粉不是一包一包的,而是就一大袋。我不能都拿走,留给爷爷吃吧”
没被长辈吵,自尊心特别强的夏磊,又惭愧,又开心。
还有一年,爸爸妈妈和二叔二婶都去河东收庄稼。
家里留下奶奶照顾爷爷,还有四孙子孙女。
夏磊和姐姐夏丽,堂弟夏芝宾,堂妹夏丽芳。
夏磊知道粮食好,能换钱,还能换油条。
每天放学回家的路上,都捡麦穗。
放周末休息的时候,也去地里捡拾麦穗。
别的小孩,堂弟啥的都去玩。
只有夏磊顶着酷暑,弯腰拾麦穗。
他想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帮家里分担经济压力。
那时候,爷爷生病,奶奶又不是很中用,只能负责做饭。
叔叔和爸爸,轮流照顾爷爷。
病厉害的时候,爸爸都用手去抠爷爷拉不下来的大便。
那年头,读书学习花钱,爷爷生病花钱。
忙完粮食收获,换的钱,几乎都给爷爷买药用了。
一年到头,一个大家庭,谁也没吃过一次肉,买过一件新衣服。
大人小孩,都没有。
就这样,一个暑假下来,夏磊光麦穗竟然捡了满满的一大“补篓”。
补篓,是一种盛粮食的容器,中间是空的,周围和底部,都是用专门的柳条编成的,非常大,能装很多粮食。
这个补篓里,都是夏磊这个捡起来的麦穗,剪掉了麦秸秆,只剩下麦穗头。
比很多大人捡的还多,夏磊很有成就感,也很高兴,更高兴的是奶奶。
简直,喜笑颜开,格外开心。
“等我给你收拾好,弄干净,装到袋子里,给你拿回家西。二小,别担心,我不要你的”爷爷明白六岁小夏磊的心思。
就是啊,分家另过了,我捡的就是我家的。
夏磊嘴上不说,心里开心:爷爷太懂我了。
奶奶,却一下子,甩起脸色,不高兴了。
敏感的夏磊,把这些,都看在眼里。
夏振华,长孙出生,爷爷奶奶,叔叔婶子,爸爸妈妈都高兴。
对这个孩子寄托了厚望。
学习一切顺心,品德端正,又聪明伶俐。
夏振华,热爱读书,家里最多的就是古今中外的课外书。
书,比桌子高,后来比人还高。
振华还喜欢书法,那时候净天天练习“颜真卿”。
不负众望,振华,成了村里的第一个大学生。
焦作师范大学,中文系专业。
算不得名校,但专业非常吃香,也是振华所爱。
初中十二岁就选择了去范县实验中学寄宿读书。
那个年代,他是村里,也是学校里唯一的寄宿生。
跟别人,比家事比不了,比吃喝比不上,只能在学习上多下功夫。
振华给自己定了满满的决心。
成绩也确实出类拔萃。
努力帅气的振华,有了初中结识,好了一辈子的同学:鲁广放,来华子,等等。
焦作,是夏振华,长大去的第一个城市,也是后来,再也,不愿回首的伤心之地。
一段婚姻,让他自己,十年如同坐监狱。
初识。
那些年QQ比较流行,QQ空间,QQ音乐,QQ飞车,QQ农场偷菜,最基本也是最重要的,QQ聊天。
振华和杨静相识在网络里。
不知道哪里来的陌生人发来的陌生信息。
一个网名“静待花开”的女网友,发来信息。
从来没正式谈过爱情的振华,开始交往异性。
小学,初中,高中他也有互相喜欢的女生。
同村的刘二羔的长女,在小学时候,就喜欢夏振华。
俩人一起在她家里看电视,那个女孩对振华倾诉心意,两厢欢喜。
第二天,刘二羔带着长女,全家消失,定居外地。
知道这个消息,夏振华掉落手中的笔。
从此一别,心如掏空。
再后来,喜欢夏振华的初中班花,鲁广放也喜欢,夏振华让给了同学,振华讲义气,最重兄弟情。
然后是高中,鲁广放,想让振华当自己的表姐夫,把表姐介绍给振华。
那时候,学习已经很费力气。
少年人的懵懂,从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恋爱过。
静待花开,开始频繁的给振华发送消息:自己努力生活的不容易,大学学习护士,是为了照顾家里有病的父亲,从小跟周围没有亲人味的亲戚抗争的疲惫………
巴拉巴拉,不一而足,一下子激发了夏振华的“圣母之心”:我要拯救这个女孩。
尽管从没见面,尽管完全陌生,尽管不知余生。
夏振华在心里,被对方的“悲惨世界”打动:她太可怜了,真让人同情。
可是,那时候,十八九岁的,从没恋爱过的男孩,哪里明白,同情不是爱情,这就是“陷阱”。
说话语音,对方声音很轻,不难听。
女孩约定见面,竟然她家就是焦作的。
找了附近的咖啡馆,夏振华,静待陌生女子。
手机响起,对面走过来一个二百多斤,一米七的“大”美女。这个花,可真大,真是“大花”
“你就是夏振华吧”大花先开口。
“是…那个…你是…”夏振华震惊结巴。
可以不是美女,但也不能是杨贵妃啊。
“静待花开!”大花肯定回答。
“嗷…”夏振华完全没了力气。
“你一定是嫌弃我,嫌弃我胖,让你失望。
我就知道肯定又是这样,从小到大,我经历了太多这样的情况。
没人喜欢我,也没人可怜我,我不需要谁的同情。
对不起,打扰你了。
今天我请客,算是对你弥补。”大花失落至极。
哪能让她请客,既来之,则安之。
交个朋友,一起吃个饭吧,人家已经那么不容易了,不能就这么让她饿着肚子回家。
夏振华,哪里知道,请佛容易送佛难。
如果他知道,他一定后悔让她留下来吃饭。
这顿饭,正式开始了夏振华的磨难。
女孩开始利用夏振华的同情心,强迫跟她交往,死缠烂打,就是不放。
夏振华去哪里,她跟着去哪里。
夏振华喜欢吃的,她准备。
夏振华喜欢看书,她带他去最大的旧书市场。
她以“同学”名义,把夏振华带到自己家里,满屋大花的亲戚朋友父母。
“这个小伙不错!”
“长的真好啊,斯斯文文的。”
“家是哪里的?几兄弟?”
“学的啥专业?”
“毕业以后,啥打算”
…………
七嘴八舌,夏振华心烦,但他所受的教育和教养,不允许他发脾气。
他一五一十,老老实实,回答所有问题。
稀里糊涂,模模糊糊,竟然成了“大花”的新女婿。
滑天下之大稽!
大花太有心机,她把夏振华的同情拿捏的分外仔细。
夏振华这个小白羊,进入老“有点胖”夏振华这次太委婉,用唐宛若的话就是“胖死了,简直就是一座山”。
听说儿子要带女朋友回家,还听说对方爱吃鱼。
从不爱吃鱼的王秋云,张罗了满满一桌鱼。
只要儿子欢喜,她不能怠慢儿媳。
夏云相提前半个月就开始打扫院子,没事就拿着扫把打扫院子。
夏磊也开心,从小就羡慕夏祥朋有嫂子叫。
在他心里,嫂子二字特别重:“长嫂如母”“姑嫂一家”包公能成为一代青天,也是他嫂子培养他。
现在他也要叫嫂子了。
哈哈,以哥哥的能力,模样,长相,身高,学历,找的嫂子应该善良贤惠,漂亮大体,身材纤细,楚楚动人。
堂弟宾宾也是高兴的不轻,一天来回往家西走几回。
收拾停当,日子越来越近,胖媳妇就要见公婆。
大花心里七上八下,她能把振华拿下,就是不知道家里啥样,支持不支持,她要好好表现,勇敢面对。
“二羔,宾宾,我们到张庄汽车站了”夏振华打电话说。
“好的好的,我们这就来接。”
骑上三轮车,兄弟二人兴冲冲的冲向车站。
车轮蹬的飞快,都快把链子蹬断了。
快到的时候,看见路边一个特别特别胖的女人。
兄弟二人,错过身边这个“路人”。
“兄弟,可别是这个大号杨贵妃啊,哈哈哈”
“哈哈哈肯定不会是她”
俩兄弟开玩笑。
直接冲到哥哥面前,有一年多没见哥哥了,都很高兴。
“恁俩来了,快,这是恁嫂子。”哥哥夏振华,指着路边“大号杨贵妃”说。
“我刚才就看见他俩了,从我面前飞过去,真不知道是不是眼瞎。”“大号杨贵妃”回应着夏振华,一脸不快的开玩笑。
再看二羔和宾宾这俩堂兄弟。
一脸震惊!
两脸震惊!
这………
心凉半截,不一整个心都彻彻底底的凉了。
车子好像变得格外重,夏磊突然一下子都蹬不动了。
抽了气一样。
大花上了三轮车,她自己占满了所有位置。
宾宾不想跟着一起回家去,太丢人。
车也装不下多一个人。
夏振华,骑车开始“硬蹬”,夏磊勉强挤在三轮车里。
他不敢抬头看她。
只能盯着自己的鞋子看,不小心看到了“大号杨贵妃”的脚趾头,夏天嘛。
天哪,脚趾头可真粗!
脚丫得是45的吧。
腿也真粗,“大象腿”这个词第一次感受到真实的人。
唉,得睡多大的床,得穿多大号的衣裳啊。
整个张庄都买不到她的号吧。
那时候如果夏磊有点见识,或者再多点主意。
坚决不让她进家门,直接让哥哥送她回她家,或者亲自退货上门,也许就没有哥哥这十年婚姻监狱风云了吧。
长大后的夏磊,后悔不已。
他懊恼!
懊恼自己当时太小,顶多十岁。
懊恼自己带他们进村。
懊恼看到母亲眼里失了神。
“这下妈妈用心做的鱼,白瞎了”小小夏磊,心中五味杂陈。
宾宾走在路上,他心里是万万没想到。
“哥哥怎么找了个这?这是媳妇不好找?还是有苦衷啊。
挑了个这,就带回家了。
唉,可惜了我的振华哥啊。”
大花拿零食“香蕉干”给夏磊吃,夏磊摇摇头,拒绝了。
虽然第一次见这个零食,香蕉还可以做成干。
夏磊怎么有心吃?
这要是“真嫂子”给自己,夏磊一定开心的都吃光。
在夏磊和宾宾心里,这是假的,“假嫂子”。
嗯,对,假的一定不是真的。
不出意外,这个大号杨贵妃,成了王秋云的心碎。
那桌全鱼宴,她一口没吃,满眼失去精神。
她被抽走了灵魂。
万万没想到,自己养大的优秀儿子,给自己带回来一个“这”。
这,简直不像个人嘛。
秋云没有机会跟夏振华好好谈一下,因为她时刻跟着,跟的太紧了。
上个厕所,大花都跟在夏振华门口。直接撕破脸皮说?
这个善良的家庭,没人能做的这么残忍。
没办法,秋云去找婆婆商量。
“你真是胡作作,人家胖蹲蹲的多好。
又不傻不黑,你还嫌弃人,我都不嫌弃你当初那么瘦小个。
我坚决不让你乱来,给我留下这个胖媳妇”。
王秋云遭到了家里最年长的最不通透的婆婆的强烈反对。
回来跟爱人夏云相商量,
“你别没事找事,嫌弃这那,能来就很好。你还图啥,你要是把人家撵走,我非得打你”。
他娘俩一样糊涂不明事理,说的话一模一样。
王秋云碰了一鼻子灰,不!两鼻子灰!!
问二叔二婶的意思,他们都坚持认为,“这个事主要得看看振华的意思,你要是强迫他,他不开心不得埋怨你一辈子嘛。还是得跟振华聊聊。”
说的在理啊,可是根本没机会。
“此地不宜久留”大花有神奇的女人的第六感,待了几天,借口家里有事,带着夏振华就走了。
始终也没有跟儿子谈成,王秋云,懊悔。
后来,夏振华被胁迫着领了证。
“哪怕你今天结婚,明天就离婚,我也都坚决不阻拦。亲戚朋友,我都通知了,你必须把这个婚结了。”大花的妈妈半威胁半哄骗。
夏振华没办法,被逼着,打电话。让家里,寄户口本给自己领证。
王秋云可犯难了,她是真不能给啊。
给了户口本,这个婚就是真的了。
不管愿意不愿意,她都得,必须承认,自己有个,二百多斤的胖儿媳。
自己最好的儿子,最帅的孩子,最乖的儿子就得葬送了青春。
她实在不想给,又怕儿子伤心。
他不忍心儿子流泪难过,从小不再自己身边,为了读书改变命运,背井离乡多年。
儿子已经够难了,她觉得自己,已经够亏欠儿子,够对不起孩子了。
儿子要结婚,她怎么能拒绝?
给,痛苦。
不给,痛苦。
“儿子,你可要想好了,婚姻不是儿戏。
一步走错步步错,今天你自己要是后悔了,这世界上可没有后悔药。
她是对你好,可你们一个是独生子女,一个是多子女,怕你们很多事意见不统一啊。
我看她够强势,看你看得也够紧的。
儿子,你要坚持结婚,我就给你快递户口本。”语重心长的一通电话。
刀架脖子上了,不结也得结啊。
“娘,我知道了,快递吧。
你们别来参加婚礼,在外面照顾身体。”振华没办法。
挂了电话,户口本寄走了。
王秋云的眼泪,跟疯了一样的下。
懊恼?惭愧?太穷?
她不明白,天怎么会这么安排,太让她痛苦了。
夏云相劝不住她的哭。
已经戒烟很久的爸爸,抽了一夜的烟,焚烧着,他不擅长言语的心事。
2011年的八月,夏振华,住进了,自我封闭的婚姻监狱。
没有一个家人,出席的婚礼,不被血缘祝福,不被天地证明。
没有祭拜列祖列宗。
这样的婚姻,注定一败涂地。
此后十年,夏振华如同行尸走肉。
坚持不跟她,生育子女,坚持不不买房,坚持不学车。
他逃跑到广州两次,都被抓回来。
他找大花离婚,被她妈要挟:拿十万块钱,同意离婚。
婚后所有工资都在大花手里,他一分没有私存。
那时候只能拼命干,攒到十万,换的自由。
这些困难,多苦,他从不跟家里任何人说。
断了联系,删了家人的微信。
五年,从不回家,他怕大花闹腾,让家里不安宁。
他怕大花嫉妒美娜的嫁妆,也怕美娜气到爸妈。
他心里的苦,从不说。
终于苍天睁眼,开始让夏振华峰回路转。
2019年,他攒够了十万多元。
决定回去办离婚手续。
说巧不巧,大花突然大脑炎病倒。
大花家里人要放弃治疗,振华恨他们狠心。
太冷血了,这家人!
带着所有钱,一个人去救她的命。
他是要跟她离婚,可就算是小狗小猫,也得救活再说。
焦作人民医院,焦作中医院,郑州人民医院,郑州大学附属医院,郑州中医院,整整一年,夏振华身心疲惫的一个人承受着煎熬。
同病房的人,都死了。
只剩下大花一个人活了下来。
“她就是太胖了,不然早都能独立活动,完全康复。”医生对夏振华说。
后来,从重症监护室转到普通康复病房。
夏振华,无微不至的照顾着这个“胖大娘”。
感动了整个病房里的人。
连医生都说,没见过这菩萨一样的心肠。
中风的退伍军人大哥,每次买饭,都会给振华带几个包子。
精英老板,因为车祸脑损伤,智力只有三岁小孩的样子。
“宝宝,宝宝”
出事后什么话也不会说,只记得自己几岁的宝宝。
大家都叫他“宝宝”。
贫穷的丈夫,照顾生病拖累家庭的媳妇,对着脸,使劲打。
“你咋不死,回去家里,就埋了你。”恶狠狠的打生病的媳妇。
没办法,以泪度日。
只有夏振华,温和照顾,从不发火。
只有他一个人照顾要离婚的大花。
王秋云来看儿子,累的不像个人。
一天看不下去,老妈在楼梯口,嚎啕大哭。
老爸陪着振华,照顾了一个月,瘦了十五斤。
夏磊中秋节,来看哥哥。
买了月饼,牛肉,火腿肠,面包,牛奶。
看着哥哥,心酸心软。
进了电梯,夏磊满眼热泪,哭的像小时候在哥哥面前撒娇的小朋友。
眼泪决堤,他是心疼哥哥。
自己挖坑活,这是在活埋自己。
“哥哥,你图啥?”
所有人为你掉泪。
大过节,大花家里,没有一个人,打电话发信息,更不可能,来医院看他们。
夏振华心寒,被大花自己的亲人寒透了心。
“自己十年,跟这样一家没有人情的人,生活,真是瞎了自己的一片心。
如果今天生病的是自己,她家一定没人治疗自己。
也许早就被扔回老家,自生自灭。”
睡眠一直很好的夏振华,在弟弟走后,眼睛瞪着天花板,一夜没睡。
“大花妈妈借口自己有抑郁症,不能在医院久留。
大花爸爸,说自己有高血压,在医院害怕。
中间转院,需要在家里住七天,大花爸妈死活不同意。
这可是他们唯一的亲闺女!”
一幕幕伤心绝望的场景,在振华心里放映。
这样的家庭,再不放弃,我会捶死我自己。
“现在大花恢复了,可以锻炼的能走路了,死里逃生了。
我必须把她送回她家!
如果她家人不让进,我就砸坏她家门。
再或者,我把她放在她家门口,看他们要不要。”
夏振华想好了,开始办理出院。
租了车,从郑州医院到焦作她家。
叫上两个大汉,抬着200多斤的大花,到了她三口的家。
还好,一切顺利。
就在这时,弟弟电话打来,
“哥哥,咱奶奶去世了!你得回家奔丧。”
怕哥哥不相信,夏磊把灵堂,拍了视频照片,发给了哥哥。
“我带上身份证,这就回来。”
夏振华,一路风尘。
远离了,焦作这个伤心地。
当初奶奶执意要这段婚姻,现在她老人家,临走不放心自己的大孙子。
救他出火坑,
救他出苦海,
救他出监狱。
奶奶的葬礼上,哭的最伤心的两个人。
王秋云和夏振华。
妈妈的哭声:有悔恨,有愧疚,有难过更多的是,心疼儿子这牢笼一样的婚姻。
儿子的哭声:是后悔,是不甘心,是惭愧。
他对不起所有人,奶奶临走,没见上奶奶最后一面。
下了葬,夏振华还要返回去继续照顾大胖???!!!!
“哥哥,你这是糊涂啊,奶妈救你出来,你再跳进去,一辈子出不来。
下半辈子也完了。”夏磊着急。
“小华,你再回去干啥。咱们死活不再去了,你已经仁至义尽,听话啊。”妈妈心急。
“小华,你不能去。”爸爸说出话。
“是啊,你不能回去。”
“你再回去就出不来了。”
“没办法回去了,为自己做点打算吧。”
………
三个姑姑,六七个个表弟表妹,叔叔婶子,堂弟堂妹。
全部不支持回去。
“好,那我就不回了,咱们好好说说话,安排一下。”夏振华终于松口了。
这是迈向自由的第一步,
这是走出牢笼的大进步,
这是十年监狱的释放处,
这是自由,这是轻松,这是重生。
在夏庄家里,睡得这段日子,夏振华每天盗汗到被子,枕头湿透!
是啊,他太累了!
他身体都医院透支了!
他也只是个,三十岁出头的大小伙,他经历的困难,活活把他吞没。
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你若良善,天为你边。
据说,每个人在出生前,都看了自己的这一世的经历:跟谁纠缠,吃什么饭,遇到什么人,经历多少苦难,出生在什么样的家庭,有怎样的父母,爱谁恨谁,怎么来怎么走,这都清楚明了。
这时候,你还是选择来临。
这就是你这一世,要经历的风雨。
一切都是注定,命运安排不早不晚。
爱情诚可贵,
生命价更高,
若为自由故,
两者皆可抛。
远方人说他已迷失。
他开始考虑,
年纪轻轻,
为何庸碌过日子?
想一想,
明白了:
原来是,
没有人十分爱我我也不十分爱谁。
想要的也不多,
实在是,没有奋力生活的理由。
夏磊的哥哥,夏振华。
从小都是学习第一名的顶呱呱。
他是家里的长子生的长孙,也是当时家里唯一的孩子。
他是当村长的爷爷,最疼爱的孩子。
爷爷夏连柱,是村里的老干部。
为人清廉,一身正气。
谁家的大事小情,他处理的很让人心安宁。
夏连柱和爱人储桂珍,一生孕育六个子女,三个女儿,三个儿子。
长大成人五个,最小的男孩,夭折了。
夏连柱是通透的人,也是为了家,辛苦付出,落下病根的人。
那时候,国家不富裕,家家户户也都穷。啃树根,吃野菜,红薯干养大多少人。
为了养活一大家子,夏连柱落了一身的病。
那时候,不知道具体是啥病,夏振华就是,经常看到,爷爷躺在床上,偶尔拄着拐棍,也没法出家门。
稍微有风,变天,活动,就立马咳嗽,痰中带血。
现在看来,也许是,肺痨或者肺结核吧。
夏磊对爷爷记忆不深,只记得几件小事。
小时候,姑姑们来看爷爷,带的豆奶粉或者是麦乳精,菊花精或者牛奶。
夏磊嘴馋想吃,有一次,跑到爷爷家里,站在板凳上,伸手去小心翼翼的够奶粉。
不小心,弄出声音,吵醒了,卧床休息的爷爷。
老人家没吵他,反而对他说。
“二小,拿走吃吧。”
夏磊委屈的说,“爷爷,这种奶粉不是一包一包的,而是就一大袋。我不能都拿走,留给爷爷吃吧”
没被长辈吵,自尊心特别强的夏磊,又惭愧,又开心。
还有一年,爸爸妈妈和二叔二婶都去河东收庄稼。
家里留下奶奶照顾爷爷,还有四孙子孙女。
夏磊和姐姐夏丽,堂弟夏芝宾,堂妹夏丽芳。
夏磊知道粮食好,能换钱,还能换油条。
每天放学回家的路上,都捡麦穗。
放周末休息的时候,也去地里捡拾麦穗。
别的小孩,堂弟啥的都去玩。
只有夏磊顶着酷暑,弯腰拾麦穗。
他想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帮家里分担经济压力。
那时候,爷爷生病,奶奶又不是很中用,只能负责做饭。
叔叔和爸爸,轮流照顾爷爷。
病厉害的时候,爸爸都用手去抠爷爷拉不下来的大便。
那年头,读书学习花钱,爷爷生病花钱。
忙完粮食收获,换的钱,几乎都给爷爷买药用了。
一年到头,一个大家庭,谁也没吃过一次肉,买过一件新衣服。
大人小孩,都没有。
就这样,一个暑假下来,夏磊光麦穗竟然捡了满满的一大“补篓”。
补篓,是一种盛粮食的容器,中间是空的,周围和底部,都是用专门的柳条编成的,非常大,能装很多粮食。
这个补篓里,都是夏磊这个捡起来的麦穗,剪掉了麦秸秆,只剩下麦穗头。
比很多大人捡的还多,夏磊很有成就感,也很高兴,更高兴的是奶奶。
简直,喜笑颜开,格外开心。
“等我给你收拾好,弄干净,装到袋子里,给你拿回家西。二小,别担心,我不要你的”爷爷明白六岁小夏磊的心思。
就是啊,分家另过了,我捡的就是我家的。
夏磊嘴上不说,心里开心:爷爷太懂我了。
奶奶,却一下子,甩起脸色,不高兴了。
敏感的夏磊,把这些,都看在眼里。
夏振华,长孙出生,爷爷奶奶,叔叔婶子,爸爸妈妈都高兴。
对这个孩子寄托了厚望。
学习一切顺心,品德端正,又聪明伶俐。
夏振华,热爱读书,家里最多的就是古今中外的课外书。
书,比桌子高,后来比人还高。
振华还喜欢书法,那时候净天天练习“颜真卿”。
不负众望,振华,成了村里的第一个大学生。
焦作师范大学,中文系专业。
算不得名校,但专业非常吃香,也是振华所爱。
初中十二岁就选择了去范县实验中学寄宿读书。
那个年代,他是村里,也是学校里唯一的寄宿生。
跟别人,比家事比不了,比吃喝比不上,只能在学习上多下功夫。
振华给自己定了满满的决心。
成绩也确实出类拔萃。
努力帅气的振华,有了初中结识,好了一辈子的同学:鲁广放,来华子,等等。
焦作,是夏振华,长大去的第一个城市,也是后来,再也,不愿回首的伤心之地。
一段婚姻,让他自己,十年如同坐监狱。
初识。
那些年QQ比较流行,QQ空间,QQ音乐,QQ飞车,QQ农场偷菜,最基本也是最重要的,QQ聊天。
振华和杨静相识在网络里。
不知道哪里来的陌生人发来的陌生信息。
一个网名“静待花开”的女网友,发来信息。
从来没正式谈过爱情的振华,开始交往异性。
小学,初中,高中他也有互相喜欢的女生。
同村的刘二羔的长女,在小学时候,就喜欢夏振华。
俩人一起在她家里看电视,那个女孩对振华倾诉心意,两厢欢喜。
第二天,刘二羔带着长女,全家消失,定居外地。
知道这个消息,夏振华掉落手中的笔。
从此一别,心如掏空。
再后来,喜欢夏振华的初中班花,鲁广放也喜欢,夏振华让给了同学,振华讲义气,最重兄弟情。
然后是高中,鲁广放,想让振华当自己的表姐夫,把表姐介绍给振华。
那时候,学习已经很费力气。
少年人的懵懂,从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恋爱过。
静待花开,开始频繁的给振华发送消息:自己努力生活的不容易,大学学习护士,是为了照顾家里有病的父亲,从小跟周围没有亲人味的亲戚抗争的疲惫………
巴拉巴拉,不一而足,一下子激发了夏振华的“圣母之心”:我要拯救这个女孩。
尽管从没见面,尽管完全陌生,尽管不知余生。
夏振华在心里,被对方的“悲惨世界”打动:她太可怜了,真让人同情。
可是,那时候,十八九岁的,从没恋爱过的男孩,哪里明白,同情不是爱情,这就是“陷阱”。
说话语音,对方声音很轻,不难听。
女孩约定见面,竟然她家就是焦作的。
找了附近的咖啡馆,夏振华,静待陌生女子。
手机响起,对面走过来一个二百多斤,一米七的“大”美女。这个花,可真大,真是“大花”
“你就是夏振华吧”大花先开口。
“是…那个…你是…”夏振华震惊结巴。
可以不是美女,但也不能是杨贵妃啊。
“静待花开!”大花肯定回答。
“嗷…”夏振华完全没了力气。
“你一定是嫌弃我,嫌弃我胖,让你失望。
我就知道肯定又是这样,从小到大,我经历了太多这样的情况。
没人喜欢我,也没人可怜我,我不需要谁的同情。
对不起,打扰你了。
今天我请客,算是对你弥补。”大花失落至极。
哪能让她请客,既来之,则安之。
交个朋友,一起吃个饭吧,人家已经那么不容易了,不能就这么让她饿着肚子回家。
夏振华,哪里知道,请佛容易送佛难。
如果他知道,他一定后悔让她留下来吃饭。
这顿饭,正式开始了夏振华的磨难。
女孩开始利用夏振华的同情心,强迫跟她交往,死缠烂打,就是不放。
夏振华去哪里,她跟着去哪里。
夏振华喜欢吃的,她准备。
夏振华喜欢看书,她带他去最大的旧书市场。
她以“同学”名义,把夏振华带到自己家里,满屋大花的亲戚朋友父母。
“这个小伙不错!”
“长的真好啊,斯斯文文的。”
“家是哪里的?几兄弟?”
“学的啥专业?”
“毕业以后,啥打算”
…………
七嘴八舌,夏振华心烦,但他所受的教育和教养,不允许他发脾气。
他一五一十,老老实实,回答所有问题。
稀里糊涂,模模糊糊,竟然成了“大花”的新女婿。
滑天下之大稽!
大花太有心机,她把夏振华的同情拿捏的分外仔细。
夏振华这个小白羊,进入老“有点胖”夏振华这次太委婉,用唐宛若的话就是“胖死了,简直就是一座山”。
听说儿子要带女朋友回家,还听说对方爱吃鱼。
从不爱吃鱼的王秋云,张罗了满满一桌鱼。
只要儿子欢喜,她不能怠慢儿媳。
夏云相提前半个月就开始打扫院子,没事就拿着扫把打扫院子。
夏磊也开心,从小就羡慕夏祥朋有嫂子叫。
在他心里,嫂子二字特别重:“长嫂如母”“姑嫂一家”包公能成为一代青天,也是他嫂子培养他。
现在他也要叫嫂子了。
哈哈,以哥哥的能力,模样,长相,身高,学历,找的嫂子应该善良贤惠,漂亮大体,身材纤细,楚楚动人。
堂弟宾宾也是高兴的不轻,一天来回往家西走几回。
收拾停当,日子越来越近,胖媳妇就要见公婆。
大花心里七上八下,她能把振华拿下,就是不知道家里啥样,支持不支持,她要好好表现,勇敢面对。
“二羔,宾宾,我们到张庄汽车站了”夏振华打电话说。
“好的好的,我们这就来接。”
骑上三轮车,兄弟二人兴冲冲的冲向车站。
车轮蹬的飞快,都快把链子蹬断了。
快到的时候,看见路边一个特别特别胖的女人。
兄弟二人,错过身边这个“路人”。
“兄弟,可别是这个大号杨贵妃啊,哈哈哈”
“哈哈哈肯定不会是她”
俩兄弟开玩笑。
直接冲到哥哥面前,有一年多没见哥哥了,都很高兴。
“恁俩来了,快,这是恁嫂子。”哥哥夏振华,指着路边“大号杨贵妃”说。
“我刚才就看见他俩了,从我面前飞过去,真不知道是不是眼瞎。”“大号杨贵妃”回应着夏振华,一脸不快的开玩笑。
再看二羔和宾宾这俩堂兄弟。
一脸震惊!
两脸震惊!
这………
心凉半截,不一整个心都彻彻底底的凉了。
车子好像变得格外重,夏磊突然一下子都蹬不动了。
抽了气一样。
大花上了三轮车,她自己占满了所有位置。
宾宾不想跟着一起回家去,太丢人。
车也装不下多一个人。
夏振华,骑车开始“硬蹬”,夏磊勉强挤在三轮车里。
他不敢抬头看她。
只能盯着自己的鞋子看,不小心看到了“大号杨贵妃”的脚趾头,夏天嘛。
天哪,脚趾头可真粗!
脚丫得是45的吧。
腿也真粗,“大象腿”这个词第一次感受到真实的人。
唉,得睡多大的床,得穿多大号的衣裳啊。
整个张庄都买不到她的号吧。
那时候如果夏磊有点见识,或者再多点主意。
坚决不让她进家门,直接让哥哥送她回她家,或者亲自退货上门,也许就没有哥哥这十年婚姻监狱风云了吧。
长大后的夏磊,后悔不已。
他懊恼!
懊恼自己当时太小,顶多十岁。
懊恼自己带他们进村。
懊恼看到母亲眼里失了神。
“这下妈妈用心做的鱼,白瞎了”小小夏磊,心中五味杂陈。
宾宾走在路上,他心里是万万没想到。
“哥哥怎么找了个这?这是媳妇不好找?还是有苦衷啊。
挑了个这,就带回家了。
唉,可惜了我的振华哥啊。”
大花拿零食“香蕉干”给夏磊吃,夏磊摇摇头,拒绝了。
虽然第一次见这个零食,香蕉还可以做成干。
夏磊怎么有心吃?
这要是“真嫂子”给自己,夏磊一定开心的都吃光。
在夏磊和宾宾心里,这是假的,“假嫂子”。
嗯,对,假的一定不是真的。
不出意外,这个大号杨贵妃,成了王秋云的心碎。
那桌全鱼宴,她一口没吃,满眼失去精神。
她被抽走了灵魂。
万万没想到,自己养大的优秀儿子,给自己带回来一个“这”。
这,简直不像个人嘛。
秋云没有机会跟夏振华好好谈一下,因为她时刻跟着,跟的太紧了。
上个厕所,大花都跟在夏振华门口。直接撕破脸皮说?
这个善良的家庭,没人能做的这么残忍。
没办法,秋云去找婆婆商量。
“你真是胡作作,人家胖蹲蹲的多好。
又不傻不黑,你还嫌弃人,我都不嫌弃你当初那么瘦小个。
我坚决不让你乱来,给我留下这个胖媳妇”。
王秋云遭到了家里最年长的最不通透的婆婆的强烈反对。
回来跟爱人夏云相商量,
“你别没事找事,嫌弃这那,能来就很好。你还图啥,你要是把人家撵走,我非得打你”。
他娘俩一样糊涂不明事理,说的话一模一样。
王秋云碰了一鼻子灰,不!两鼻子灰!!
问二叔二婶的意思,他们都坚持认为,“这个事主要得看看振华的意思,你要是强迫他,他不开心不得埋怨你一辈子嘛。还是得跟振华聊聊。”
说的在理啊,可是根本没机会。
“此地不宜久留”大花有神奇的女人的第六感,待了几天,借口家里有事,带着夏振华就走了。
始终也没有跟儿子谈成,王秋云,懊悔。
后来,夏振华被胁迫着领了证。
“哪怕你今天结婚,明天就离婚,我也都坚决不阻拦。亲戚朋友,我都通知了,你必须把这个婚结了。”大花的妈妈半威胁半哄骗。
夏振华没办法,被逼着,打电话。让家里,寄户口本给自己领证。
王秋云可犯难了,她是真不能给啊。
给了户口本,这个婚就是真的了。
不管愿意不愿意,她都得,必须承认,自己有个,二百多斤的胖儿媳。
自己最好的儿子,最帅的孩子,最乖的儿子就得葬送了青春。
她实在不想给,又怕儿子伤心。
他不忍心儿子流泪难过,从小不再自己身边,为了读书改变命运,背井离乡多年。
儿子已经够难了,她觉得自己,已经够亏欠儿子,够对不起孩子了。
儿子要结婚,她怎么能拒绝?
给,痛苦。
不给,痛苦。
“儿子,你可要想好了,婚姻不是儿戏。
一步走错步步错,今天你自己要是后悔了,这世界上可没有后悔药。
她是对你好,可你们一个是独生子女,一个是多子女,怕你们很多事意见不统一啊。
我看她够强势,看你看得也够紧的。
儿子,你要坚持结婚,我就给你快递户口本。”语重心长的一通电话。
刀架脖子上了,不结也得结啊。
“娘,我知道了,快递吧。
你们别来参加婚礼,在外面照顾身体。”振华没办法。
挂了电话,户口本寄走了。
王秋云的眼泪,跟疯了一样的下。
懊恼?惭愧?太穷?
她不明白,天怎么会这么安排,太让她痛苦了。
夏云相劝不住她的哭。
已经戒烟很久的爸爸,抽了一夜的烟,焚烧着,他不擅长言语的心事。
2011年的八月,夏振华,住进了,自我封闭的婚姻监狱。
没有一个家人,出席的婚礼,不被血缘祝福,不被天地证明。
没有祭拜列祖列宗。
这样的婚姻,注定一败涂地。
此后十年,夏振华如同行尸走肉。
坚持不跟她,生育子女,坚持不不买房,坚持不学车。
他逃跑到广州两次,都被抓回来。
他找大花离婚,被她妈要挟:拿十万块钱,同意离婚。
婚后所有工资都在大花手里,他一分没有私存。
那时候只能拼命干,攒到十万,换的自由。
这些困难,多苦,他从不跟家里任何人说。
断了联系,删了家人的微信。
五年,从不回家,他怕大花闹腾,让家里不安宁。
他怕大花嫉妒美娜的嫁妆,也怕美娜气到爸妈。
他心里的苦,从不说。
终于苍天睁眼,开始让夏振华峰回路转。
2019年,他攒够了十万多元。
决定回去办离婚手续。
说巧不巧,大花突然大脑炎病倒。
大花家里人要放弃治疗,振华恨他们狠心。
太冷血了,这家人!
带着所有钱,一个人去救她的命。
他是要跟她离婚,可就算是小狗小猫,也得救活再说。
焦作人民医院,焦作中医院,郑州人民医院,郑州大学附属医院,郑州中医院,整整一年,夏振华身心疲惫的一个人承受着煎熬。
同病房的人,都死了。
只剩下大花一个人活了下来。
“她就是太胖了,不然早都能独立活动,完全康复。”医生对夏振华说。
后来,从重症监护室转到普通康复病房。
夏振华,无微不至的照顾着这个“胖大娘”。
感动了整个病房里的人。
连医生都说,没见过这菩萨一样的心肠。
中风的退伍军人大哥,每次买饭,都会给振华带几个包子。
精英老板,因为车祸脑损伤,智力只有三岁小孩的样子。
“宝宝,宝宝”
出事后什么话也不会说,只记得自己几岁的宝宝。
大家都叫他“宝宝”。
贫穷的丈夫,照顾生病拖累家庭的媳妇,对着脸,使劲打。
“你咋不死,回去家里,就埋了你。”恶狠狠的打生病的媳妇。
没办法,以泪度日。
只有夏振华,温和照顾,从不发火。
只有他一个人照顾要离婚的大花。
王秋云来看儿子,累的不像个人。
一天看不下去,老妈在楼梯口,嚎啕大哭。
老爸陪着振华,照顾了一个月,瘦了十五斤。
夏磊中秋节,来看哥哥。
买了月饼,牛肉,火腿肠,面包,牛奶。
看着哥哥,心酸心软。
进了电梯,夏磊满眼热泪,哭的像小时候在哥哥面前撒娇的小朋友。
眼泪决堤,他是心疼哥哥。
自己挖坑活,这是在活埋自己。
“哥哥,你图啥?”
所有人为你掉泪。
大过节,大花家里,没有一个人,打电话发信息,更不可能,来医院看他们。
夏振华心寒,被大花自己的亲人寒透了心。
“自己十年,跟这样一家没有人情的人,生活,真是瞎了自己的一片心。
如果今天生病的是自己,她家一定没人治疗自己。
也许早就被扔回老家,自生自灭。”
睡眠一直很好的夏振华,在弟弟走后,眼睛瞪着天花板,一夜没睡。
“大花妈妈借口自己有抑郁症,不能在医院久留。
大花爸爸,说自己有高血压,在医院害怕。
中间转院,需要在家里住七天,大花爸妈死活不同意。
这可是他们唯一的亲闺女!”
一幕幕伤心绝望的场景,在振华心里放映。
这样的家庭,再不放弃,我会捶死我自己。
“现在大花恢复了,可以锻炼的能走路了,死里逃生了。
我必须把她送回她家!
如果她家人不让进,我就砸坏她家门。
再或者,我把她放在她家门口,看他们要不要。”
夏振华想好了,开始办理出院。
租了车,从郑州医院到焦作她家。
叫上两个大汉,抬着200多斤的大花,到了她三口的家。
还好,一切顺利。
就在这时,弟弟电话打来,
“哥哥,咱奶奶去世了!你得回家奔丧。”
怕哥哥不相信,夏磊把灵堂,拍了视频照片,发给了哥哥。
“我带上身份证,这就回来。”
夏振华,一路风尘。
远离了,焦作这个伤心地。
当初奶奶执意要这段婚姻,现在她老人家,临走不放心自己的大孙子。
救他出火坑,
救他出苦海,
救他出监狱。
奶奶的葬礼上,哭的最伤心的两个人。
王秋云和夏振华。
妈妈的哭声:有悔恨,有愧疚,有难过更多的是,心疼儿子这牢笼一样的婚姻。
儿子的哭声:是后悔,是不甘心,是惭愧。
他对不起所有人,奶奶临走,没见上奶奶最后一面。
下了葬,夏振华还要返回去继续照顾大胖???!!!!
“哥哥,你这是糊涂啊,奶妈救你出来,你再跳进去,一辈子出不来。
下半辈子也完了。”夏磊着急。
“小华,你再回去干啥。咱们死活不再去了,你已经仁至义尽,听话啊。”妈妈心急。
“小华,你不能去。”爸爸说出话。
“是啊,你不能回去。”
“你再回去就出不来了。”
“没办法回去了,为自己做点打算吧。”
………
三个姑姑,六七个个表弟表妹,叔叔婶子,堂弟堂妹。
全部不支持回去。
“好,那我就不回了,咱们好好说说话,安排一下。”夏振华终于松口了。
这是迈向自由的第一步,
这是走出牢笼的大进步,
这是十年监狱的释放处,
这是自由,这是轻松,这是重生。
在夏庄家里,睡得这段日子,夏振华每天盗汗到被子,枕头湿透!
是啊,他太累了!
他身体都医院透支了!
他也只是个,三十岁出头的大小伙,他经历的困难,活活把他吞没。
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你若良善,天为你边。
据说,每个人在出生前,都看了自己的这一世的经历:跟谁纠缠,吃什么饭,遇到什么人,经历多少苦难,出生在什么样的家庭,有怎样的父母,爱谁恨谁,怎么来怎么走,这都清楚明了。
这时候,你还是选择来临。
这就是你这一世,要经历的风雨。
一切都是注定,命运安排不早不晚。
爱情诚可贵,
生命价更高,
若为自由故,
两者皆可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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