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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升堂(一)

    月色如水银泻地,给幽森的监牢带来一丝光华,一只觅食的小老鼠蹑手蹑脚地在各个囚室穿行。

    当它窜进最后一间囚室时,一道忧伤的身影印在地面上,小老鼠警惕地四下张望,吱吱叫了两声,“嗖”的一声钻入一个地洞中。

    忧伤是身影出神地望着那个老鼠洞,自嘲一笑“你不会是米七吧,专程过来给我打气的?”

    喊冤失败的石川背倚着墙面而坐,手里扯着一根稻草,盘算着如何才能逃出去,亦或者洗去袁平方身上冤屈。

    监牢是很破旧的,毕竟只是一个小县城的牢房,墙面斑驳掉渣,木门也是腐朽在即。

    可即便如此,手脚被带上了十来斤的镣铐,想要越狱那也是不现实的,自己又不是那智商超高的迈克,也无法组织一群越狱暴徒。

    只能想办法澄清袁平方并未杀人了。

    石川先是检查了“袁平方”身上带的事物,差役并未收走,或许是觉得证据已经非常充分了。

    几两碎银子,十几枚铜板,一张当票,一方丝巾。

    当票上,丝巾上都有字迹,可这监牢之内没有灯光,借着月光看上去一片朦胧。

    除了衣物之外,再无他物。

    果然,身无长物。

    巧妇难为无米,越狱不行,贿赂没钱,翻案没证据。

    石川此时此刻无比怀念文明的法治社会,那里要抓人必须得有拘捕令,有充分的证据才能定罪,就算是嫌疑犯也可以请律师辩护,走个流程什么的都得几年。

    而某些国家审判程序更加繁冗,各种流程都走一遍,甚至数十年后才能审判结束,中间还可以假释、保外就医什么的,日子过得和正常人也没太大区别。

    而现在,石川甚至还不知道这是什么时代,身在何处,官府断案有什么程序,又依据什么定罪。

    不过,转念一想,自己好像在文明社会里也是冤死的。

    任何时代,任何国度,都会存在罪犯,而他们总会漠视和践踏法律的威严。

    因为,法律对于坏人是无用的,一旦坏人想要犯罪,任何法律都不会成为枷锁,甚至可能会利用法律现有的漏洞去达成他们的目的。

    石川被送到这陌生的世界,也没被赐予任何能力,至少现在没感觉到什么不凡之处。

    石川的思绪像是春天草原上的野草,斩掉一茬儿,立刻又长出一茬儿,整夜没有停止过。

    一夜无眠。

    清晨,天微亮,狱卒开始清点犯人,说是清点犯人,实则也是放饭时间。

    一个糟老头子跟在狱卒后面,推着一辆独轮小车,小车上面有两个木桶,桶内装着食物。

    老头衣着破烂,神情有些萎靡,挨个敲响牢房的门,打一碗粥,递一个馒头。

    这就是他的全部工作。

    轮到石川时,狱卒和老头直接略过,看都没看石川一眼。

    石川腹中早已饥渴,眼见老头不给自己分饭,忍不住问道:“为什么不给我吃的?”

    狱卒白了石川一眼,“现在给你吃了也是浪费,等今日过了堂之后,自然有你的饭。”

    说罢,领着老头就往回走。

    任凭石川如何叫喊,也不曾回头。

    ……

    辰时一到,昨日的两名差役奉命前来提人,带着石川直接到了衙门。

    石川立于公堂之上,四下张望。

    衙门大堂,官阁之上端坐一官员,身着青色官袍,头戴乌纱帽,左右两边各站一衙役。

    县令姓陈,名柏,年过四旬,两鬓染霜,样貌干练,是今年才新调任到旗县的。

    陈县令身前台案之上,左侧摆着文房四宝和官印,右侧摆着惊堂木和令签筒,身后立有山水朝阳屏风,头顶挂着“清正廉明”的匾额。

    陈县令下方左侧设一书案,一中年儒生执笔待书。

    陈县令见石川带到,手执惊堂木重重拍下,伴随着两名衙役一声“升堂”,石川生命中第一次,也或许是唯一的一次过堂,开始了。

    石川多少有些失望,因为这里并没有左右两排高喊“威……武……!”的衙役,就这样直接开始了,少了些许氛围。

    从昨夜到今晨,石川将自己看过的古装剧全部回忆了一遍,尤其是升堂的情节,尤为仔细,也想好了一切流程的应对之法。

    可这里少了应有的氛围,直接让石川愣在了原地。

    陈县令见石川既不下跪,也未喊冤,惊堂木再起,“啪!”,接着喝问道:“堂下何人?见到本官为何不跪?”

    石川反应过来,但依然未下跪,而是微微躬身行礼,道:“在下石……是袁平方,贞观十八年秀才,在大人来之前,曾任本县主簿。”

    一时大意,差点顺嘴报上了自己的真名。

    当年袁平方本要去考取进士,父亲袁世隆骤然去世,旗县主簿空缺,袁平方递补了父亲的差事,一直到去年母亲去世,家里又各种琐事缠身,才辞去官职。

    石川昨晚已经将袁平方的生平经历全部重温了数遍,现在的石川就是如假包换的袁平方。

    陈县令朝着左侧主簿投去询问的神色。

    主簿立刻停笔,起身回道:“县令大人,犯人袁平方乃秀才之身,也确在旗县任职,是卑职的前任主簿。”

    陈县令伸手示意主簿坐下,略为思忖,“既然你身负功名,本官准你不跪。”

    “谢大人!”石川再次躬身。

    “犯人袁平方,本官问你,为何要杀你妻子?”陈县令不怒自威,对于犯人的审讯轻车熟路,哪怕犯人曾经同朝为官。

    “禀告大人,在下冤枉,我没有杀害贱内,直至昨日被捕头拿住,方才知晓贱内身亡一事。”石川如实道来,并将妻子前日突然离去一事也告知了县令。

    “你说前日你妻子突然离家,不知去向,那为何你妻子却被发现身死在家中?”陈县令一针见血地指出袁平方话语中的矛盾之处。

    “大人,贱内前日清晨时分便不知踪影,我白日去念恩寺佛堂为家母守孝,至晚方归,见内人依然未归,心中愤懑,到‘如意楼’饮酒,酒醉后便留宿在‘如意楼’,至昨日午后方归。贱内为何死于家中,在下也是不知。”石川早已将自己前日至昨日的行踪理清,明确有不在场的证明。

    随即,陈县令下令召来念恩寺的主持和如意楼的老板,都证实了石川的证词属实。

    但仔细询问后,却发现疑点。

    袁平方前日辰时正(清晨八点)至酉时初(下午五点)袁平方在念恩寺,戌时初(下午七点)至第二日午时正(正午十二点)在如意楼。

    那么前日下午五点至七点这段时间袁平方身在何处,暂时无人能够予以证明。

    陈县令自然不会漏掉这个破绽,但石川怎么也想不起前日那段时间袁平方的去向了。

    石川明白,这一个时辰的时间,如果无法自证去向,将是重大的嫌疑。

    或许是袁平方当时心烦气躁,信步由缰,故而并未有深刻的记忆。

    陈县令并未在此事上多做纠缠,直接让主簿记录在案,接着询问道:“那这柄凶器,可是你家的?”

    一旁的衙役呈上尖刀,石川表示那是家中屠宰牲畜用的。

    “那这件血衣呢?”

    衙役又呈上一件沾着血的灰色长衫,沾血的地方已经发黑。

    那是袁平方做主簿时穿的衣服,下摆处还绣着两个字“立安”,是袁平方的字,旗县只要认识袁平方的人大都知道。

    而且,这件衣服举世只此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