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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漆黑的电影院比外面暖和了不少,银幕上播放着的影片是这片黑暗里唯一的光线来源,而那转换的画面让电影院呈现出一种忽明忽暗的动感,配合着人们的安静,孙楠感到一阵放松。

    或许是今天玩得很累,刚才还活力满满的季泽栩此刻老实地坐着,昏暗光线下隐约看着他的眼睛时不时地看向孙楠。

    觉察到孙楠的面色上的安闲,他放下了那颗为她担心的心。季泽栩现在想起早上时孙楠失魂落魄瘫在孙秋墓碑前的样子,他还是会觉得胸口一阵发闷,这是他很少体会到的感觉。

    而他第一次有这样的感受,还是在看到病房里的孙楠,用仿佛丧失生命活力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天花板的样子。

    季泽栩想难道真像孙楠那天说的,他喜欢上了她?

    季泽栩这个人向来自诩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他也有过不止一段的情史,对于爱情这种把戏早已是烂熟于心。男女之情不过逢场作戏,你骗骗我、我骗骗你,然后各自得到各自想要的罢了。男人获得欲望的满足,女人获得短暂的生存资料的满足。

    但是季泽栩所意识到是那种只存在床上的“爱情”,只能算作是一种交易。

    这种交易要么是基于他的身份,要么是基于他的钱,而他一直享受的是这种因身份地位以及钱财的差距所带来的利益上的屈从。

    季泽栩交往过的所有女人中清醒的知道只能图他的钱,所以好聚好散。也有的真有些真情在里面,不过也免不了受到他家庭赋予他的,那些一般人不可忽视的利益的诱惑,而迷失了自我。

    一个人连自己都失掉了,自己都欣赏不到自己,最后不过是面目全非。

    而现在他身边的孙楠却对他们关系把握得刚刚好,没有因为他的身份和家庭就刻意接近,也没有因为他游戏人间的“示好”就主动地“掏心掏肺”。

    一切都刚刚好,可是这样的孙楠有时候让季泽栩觉得有一种距离感,似有若无,却让人真实地不敢进一步接近。

    电影在面前放着,季泽栩一直想,一直想,仿佛现在电影院里就只有他一个人一样。

    最后他得出了一个结论:他确实喜欢孙楠。

    连他自己都对这种他从未体会过的情感感到震惊,甚至生发出一种脱离自己掌控的畏惧。

    不同于以往的那种喜欢,这一次得季泽栩看到的是孙楠这个人独有的魅力,独立、不屈、还有那清醒下暗藏的温情,这源于一个男人对于一个女人的欣赏,更确切地说是女人对于男人的吸引,精神品格的吸引。

    虽然这种情感表面上看起来像是空中楼阁,虚无缥缈,甚至带着些引人嘲讽的不成熟,但当它真切地出现在人的情感中时,是人任凭何时何地处于何种境况都能提供一种支持,忘不了也抹不掉。

    季泽栩偏转着头看向孙楠,脸上显现着一种近乎严肃而郑重的神色。

    “怎么这么盯着我看。”察觉到季泽栩投来的奇怪的眼神,孙楠不可理喻地问。

    “没什么,就是觉得今天的你很不一样。”

    “哪儿不一样?脸上开出花来了?”

    “不是脸上,是身上,整个人都开成了花。”

    “你还真的挺会贫嘴。”孙楠听着季泽栩那不着调的话,带着些批评地“赞扬”道。

    静谧的电影院里,刚才的孙楠盘点着季泽栩今天又是带着自己去游乐谷又是来看电影的行为,心里大概明白:自己在妈面前的样子估计被他看到了,想来是出于想让自己摆脱早上的伤感的原因,才故意带着自己来这边纾解情绪。

    这样看上去,季泽栩确实是一个不错的人,至少今天在他不停地拉着自己玩这玩那的疲惫中,她渐渐清楚早上在那几家蛋糕店里的行为不过是在强烈的痛苦情绪的控制下,丧失理性地在折磨自己,并没有解决什么实际问题,更明白现在她更应该把精力放在调查那个吉普车主的事情上。

    或许他是有几分玩世不恭,但是作为朋友却也还算是靠谱,想到这里,不免对季泽栩多了几分感激,对他的态度也有所缓和。

    从电影院出来的两人各自怀着一种暖意,不过这两种情感却有所不同。

    “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孙楠轻声道。

    “好,不过你得等我一下。”季泽栩说着不等孙楠答应就跑进一家饰品店去。

    孙楠想他不会又要买什么东西来给我吧,心中多了几分无奈。

    不过那家饰品店是一般的小饰品店,不过有一些平价的小玩意,孙楠觉得没有什么太大的心里压力,也就随季泽栩去了。

    “你看!”季泽栩离孙楠还有一段距离时就向她展示着手里的东西,孙楠一时间并没有看清那是什么,待到季泽栩走到她面前后,才看清楚那是一条红手绳,就只是一条红手绳,朴素到没有一点装饰,却让人觉得它怀着无限的好运与祝福。

    “给我的?”孙楠早有预料道。

    “嗯,你不喜欢那些炫目的东西,这个你应该会喜欢吧。”季泽栩信心满满地看着孙楠,好像笃定她一定不会拒绝一样。

    “看起来还不错。”如季泽栩所料,孙楠这次没有拒绝。

    她伸手准备去接过那条红手绳,“别动,我给你戴上。”季泽栩抓住孙楠的手道。

    “我自己可以……”

    “可以什么,你一只手怎么给另一只手戴上。”说着季泽栩就把红绳缠在了孙楠细嫩的手腕上,将一端的红扣穿过另一端的小孔,调了调松紧,然后将孙楠的手翻过来,手背朝上。那条红色的手绳刚好将她的手腕圈住,衬得孙楠白嫩的手更加娇俏起来。

    “这会总可以了吧。”孙楠看着一直握着自己手看的季泽栩,“它有那么好看吗?你这样一直看,不然脱下来给你戴上。”

    “不是手绳好看,戴上手绳的你好看。”季泽栩低声道,声音小到孙楠并没有听到他说什么。

    “你在那里絮絮叨叨地说什么,赶紧放开我!”孙楠稍用了些力将手腕从季泽栩的手中挣脱出来。

    “嘿嘿,你看这手绳和你多配,”季泽栩恢复一脸戏谑的微笑,和孙楠开着玩笑。

    “是不错,肯定是比你的那条钻石项链更配我。”

    季泽栩突然觉得他似乎说错话了,他以为孙楠是觉得自己看轻了她,所以才拿那条看着贵些的项链和这条红绳比较。然后有些慌张地解释“不是,我不是……”

    “好了,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觉得这条红绳比起那条项链,更像是我这个阶层的人可以接受的礼物,所以希望你以后不要再送第一次的那样的昂贵的东西了,那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用,我既戴不着,还要担心哪天被人给偷了,也因为是别人送的礼物也不能转手就买了,所以那种东西对我来说简直是一种负担。”

    “其实,我们之间就差了这么多吗?”季泽栩失落道,好像受到什么打击一般。

    “拜托,这话应该是我说吧,怎么你在这里伤感起来。我才应该像个古代为生活所迫的酸臭书生一样,因为这个社会不容跨越的的阶层而伤心痛骂吧。”孙楠自嘲道。

    “阶层”连孙楠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自己将这个词刻进的心里的,或许是在林湛苡的妈妈白艾容找到妈妈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