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对峙
算命摊上，中年道人提笔在纸上书写，字体秀丽，下笔如有神，是常见的篆体字，人不怎么正经，却能写的一手好字。
很快，中年道人放下笔墨，拿起纸张看了看，很满意，然后古怪一笑。
恰好此时，一位妇人要经过，道人抬手，“哎，等一下。”
美妇人没有理会。
道人起身，半只身子探出摊外，呼唤道，“倾国倾城的玉佳人，可否稍等！”
这世上没有一个女人能抵挡住被称为玉佳人的诱惑，更何况还是倾国倾城，就像男人无法抵挡被人称赞公子俊郎。
所以妇人停下脚步，转头疑惑，“道长您叫我？”
道人干咳两声，昧着良心点头，说道：“这位玉佳人，贫道有一事想求你帮忙，就是想让你拿着这张药方去黄家药铺抓点药，帮着送到陇西巷去，不知可否？”
妇人没有直接接过药方，而是询问道：“道长为何不自己去？”
道人摸了一把胡须，装作苦恼的样子，“你也看到了，贫道虽然只是个小小的算命摊位，但实在繁忙，不过三息还会有人来解签，暂且脱不开身，只能请佳人相助，也算是玉佳人与贫道的一份善缘，禅寺有云：结善缘得善果……”
妇人伸头，瞅一眼算命摊，空无一人。
看在他一口一个玉佳人的份上，妇人接过药方，好奇问道：“道长，这药方是治什么的，怎么这么多药？”
道人嘿嘿一笑，“治葵水的。”
妇人眼神古怪。
待到她走后，道人慢悠悠回到摊位前，与一位妙龄女子同坐而下。
道人与女子相对而视。
道人嬉笑，道：“姑娘是来求签还是算卦？”
女子开口，“不求签不算卦，我来解签。”
道人一愣神，坐得端正，轻言道：“贫道可没有给姑娘求过签，哪来的解签一说？”
女子神情淡漠，眼神中也没有过多的感情，只听她道：“城南小陌又逢春，只见桃花不见人。”
……
少年带着油纸裹进了屋内，看到少女轻抚白猫的场景，顺手将油纸裹放在桌子上，薛安将其打开，里面是包好的草药，另外一只手上拿起黄纸，是一张药方。
药方中其实还掺杂了很多其他的草药，似乎是用来混淆视听的。
薛安对照药方，将不必要的草药捡练出来，例如赤石脂，山茱萸，白术，肉苁蓉等这些草药，在这里几乎是用不上的，毕竟这些草药的主要作用是治疗葵水的，所谓的葵水也就是每月的月事。
少年深吸口气，想起刚才前来送药的妇人古怪眼神，问话：“你一个大男人每月还有葵水？”
薛安当场愣住。
在他还没明白妇人什么意思，只可惜妇人也没过多解释，嘴上小声嘀咕人傻就算了，还有这种喜好。
那张药方最后还留了给少年的四个字。
记得还钱！
好不容易将用不到的草药一一挑选出来，薛安又重新将那些草药重新相配，才得到正确的药方。
孟凌尧望来，“这是什么？”
薛安心情沉闷，沉声回应，“给你疗伤的。”
孟凌尧小脸上满满疑惑。
薛安松了口气，重新将油纸包起，解释道：“镇上有人算出你的事，也算出我必会救你，所以让人送来这几包草药。”
孟凌尧愣住，忽而想起初来小镇时，那位纠缠她，口口声声说她有血光之灾的中年道人，当时她与灵婆都没在意，只当是快要吃不起饭的道士想要借机在她身上骗些银两，所以将他驱赶。
薛安没管她接连变换的脸色，收拾了一下，就去熬药。
……
李家大堂内。
李元正将宋澶的身份公之于众后，他不再用习武教头的身份掩饰自己，大方坐在李泰的右手下位，喝着李泰敬给自己的茶水。
他是宋阳王朝的国监御史，论起身份，比小镇上一个李家不知要尊贵多少倍，此前不得已，既然现在不用隐藏身份，他又何必继续装模作样，对一个身份，出家，年龄皆不如自己的人卑躬屈膝。
宋澶毫不避讳将夜间的袭杀全盘脱颖而出，将昏死的老妪安顿在李家后院偏房，派那三位杀手暗中把守。
李元正眼睛微眯，沉声道：“这么说来，那位靖安郡主你也没亲眼看到她死？此前你可是信誓旦旦对我保证过。”
李家无人敢言，静默观望李元正与宋澶。
宋澶听出他的不满，随意开口道：“那古怪桃林内的路线本就错综复杂，进去容易出来难，而且里面的动乱激起的浓雾，视线又受阻，派出去追杀靖安郡主的杀手，碰到妖邪作祟，不是对手，为此，我也付出代价，可即便她活着，如何保证她能逃离虎口，再者，就算她出来，除却小镇她又能去哪里？”
李泰坐在主位上，心情复杂，看着自家孙儿与这位国监御史对峙，神色还是有些恍惚不已。
李元正面色阴沉，“那日你可是跟我信誓旦旦的保证过的，可现在呢，你们宋阳王朝所谓的十二国监御史就只有这点本事？连一个手无寸铁的女子都杀不了吗？”
宋澶斜靠在背椅上，面色淡漠下来，他道：“李元正，说话不用阴阳怪气，刚开始我确实惊讶你深藏不露，和未达目的不择手段，不过对我而言，与陛下一同征战旧陈国，之后又在皇宫内任职数年，才被调派来小镇，隐匿你们李家，在此之前，我见识过太多的勾心斗角，见血的或不见血的，直截了当或玩弄人心的，手段比比皆是，你那点手段，包括李家在内，在本御史眼中，小孩子过家家而已。”
就算李家没有李元正的城府，任谁都能听出宋澶的言外之意，宋阳王朝与他都不将李家放在眼中。
说的清楚些，李家就算最后与他宋澶背道而驰，不过是换个家族而已，宋阳王朝能用几年的时间甚至更短的时间培养出下一个李家接替他们。
李元正深吸口气，压下心中愤怒，冷笑道：“你说得对，我李家对你这位国监御史不过是蝼蚁，可那又如何，小镇之事迫在眉睫，谁都清楚，外人逐渐知道小镇的所在，这段时间来的外人还少吗，你们宋阳王朝还有那些精力重新培养出一个‘李家’吗？换句话说，我李家若是此刻选择不配合你们，凭你们几人，你们又能做得了什么。”
李元正一把拍在桌子上，怒喝道：“姓宋的，你真当我李家是好糊弄的？”
宋澶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手里的茶杯突然炸开，沉声道：“你在威胁我？”
李家人心口剧颤，眼中泛起血丝，痛苦万分，大堂内的氛围降至极点，如坠深寒冰窟，比起那日老妪的气魄，宋澶更是有之过而无不及！
李元正死握木椅把手，强撑着身形，眼神微眯，“宋澶，你可要考虑清楚了，我知道小镇上那些常人不知的规矩，而且小镇上的外来人越来越多，单单我知道的，就是黄家前段时日来的那位老祖宗和一个小女娃。”
宋澶猛的站起，怒目而视，怒不可遏，差点就忍不住要宰了整个李家的念头，可最后为顾全大局，他还是硬生生的忍住了，放过了李元正和整个李家。
李元正咧嘴，他知道自己这一赌赌对了。
黄家前些日子确实来了一批人，李元正虽然没有亲眼见过，但听族内人提及过一位驼背老人和一个女娃，黄家家主对那二人可谓是卑微到极致，言听计从，不敢有一丝反抗余地，称呼驼背老人为老祖宗，女娃是小姐。
他对那两人上了心。
宋澶百思不得其解，为何一个李家小小子嗣知道这么多辛秘，他已经足够小心翼翼了，到底是哪里漏出了马脚。
李元正呼吸渐渐平稳，靠在椅子上，眼神炽热，欣赏宋澶的变化，像是猎人盯着即将到手的猎物。
对黄家那位老祖宗，他确实是没查出什么，他也猜测那批人可能是黄家在外的正脉族人，只可惜，他猜错了，可他知道宋澶也暗中派人调查过黄家，有这一点，他李元正就有把握面对宋澶。
宋澶面色难看，对李泰冷嘲，“你们李家还真是出了个不得了的人才。”
李泰不如李元正，大汗淋漓，急忙弯腰道：“不敢，大人。”
宋澶冷哼一声，猛然挥袖，转身离开内堂。
等到他走后，李家人才敢松了口气，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李元正看了眼宋澶坐过的椅子，嘴角掀起一抹弯弧。
片刻后，李元正再度开口，直接吩咐起来，“这段时间在小镇探查一番，绝不能留下后患，她不死，我李家就处在危难中，小镇上之前是不是有一位采药老农，对桃林地势十分熟悉，可随意出行？”
李泰点头，“薛老头早在两年前发病身亡，不过留下一名后人，名薛安，他应该知道如何进去。”
“薛安是吗？”李元正低声，眼中浮现一抹异彩光芒。
很快，中年道人放下笔墨，拿起纸张看了看，很满意，然后古怪一笑。
恰好此时，一位妇人要经过，道人抬手，“哎，等一下。”
美妇人没有理会。
道人起身，半只身子探出摊外，呼唤道，“倾国倾城的玉佳人，可否稍等！”
这世上没有一个女人能抵挡住被称为玉佳人的诱惑，更何况还是倾国倾城，就像男人无法抵挡被人称赞公子俊郎。
所以妇人停下脚步，转头疑惑，“道长您叫我？”
道人干咳两声，昧着良心点头，说道：“这位玉佳人，贫道有一事想求你帮忙，就是想让你拿着这张药方去黄家药铺抓点药，帮着送到陇西巷去，不知可否？”
妇人没有直接接过药方，而是询问道：“道长为何不自己去？”
道人摸了一把胡须，装作苦恼的样子，“你也看到了，贫道虽然只是个小小的算命摊位，但实在繁忙，不过三息还会有人来解签，暂且脱不开身，只能请佳人相助，也算是玉佳人与贫道的一份善缘，禅寺有云：结善缘得善果……”
妇人伸头，瞅一眼算命摊，空无一人。
看在他一口一个玉佳人的份上，妇人接过药方，好奇问道：“道长，这药方是治什么的，怎么这么多药？”
道人嘿嘿一笑，“治葵水的。”
妇人眼神古怪。
待到她走后，道人慢悠悠回到摊位前，与一位妙龄女子同坐而下。
道人与女子相对而视。
道人嬉笑，道：“姑娘是来求签还是算卦？”
女子开口，“不求签不算卦，我来解签。”
道人一愣神，坐得端正，轻言道：“贫道可没有给姑娘求过签，哪来的解签一说？”
女子神情淡漠，眼神中也没有过多的感情，只听她道：“城南小陌又逢春，只见桃花不见人。”
……
少年带着油纸裹进了屋内，看到少女轻抚白猫的场景，顺手将油纸裹放在桌子上，薛安将其打开，里面是包好的草药，另外一只手上拿起黄纸，是一张药方。
药方中其实还掺杂了很多其他的草药，似乎是用来混淆视听的。
薛安对照药方，将不必要的草药捡练出来，例如赤石脂，山茱萸，白术，肉苁蓉等这些草药，在这里几乎是用不上的，毕竟这些草药的主要作用是治疗葵水的，所谓的葵水也就是每月的月事。
少年深吸口气，想起刚才前来送药的妇人古怪眼神，问话：“你一个大男人每月还有葵水？”
薛安当场愣住。
在他还没明白妇人什么意思，只可惜妇人也没过多解释，嘴上小声嘀咕人傻就算了，还有这种喜好。
那张药方最后还留了给少年的四个字。
记得还钱！
好不容易将用不到的草药一一挑选出来，薛安又重新将那些草药重新相配，才得到正确的药方。
孟凌尧望来，“这是什么？”
薛安心情沉闷，沉声回应，“给你疗伤的。”
孟凌尧小脸上满满疑惑。
薛安松了口气，重新将油纸包起，解释道：“镇上有人算出你的事，也算出我必会救你，所以让人送来这几包草药。”
孟凌尧愣住，忽而想起初来小镇时，那位纠缠她，口口声声说她有血光之灾的中年道人，当时她与灵婆都没在意，只当是快要吃不起饭的道士想要借机在她身上骗些银两，所以将他驱赶。
薛安没管她接连变换的脸色，收拾了一下，就去熬药。
……
李家大堂内。
李元正将宋澶的身份公之于众后，他不再用习武教头的身份掩饰自己，大方坐在李泰的右手下位，喝着李泰敬给自己的茶水。
他是宋阳王朝的国监御史，论起身份，比小镇上一个李家不知要尊贵多少倍，此前不得已，既然现在不用隐藏身份，他又何必继续装模作样，对一个身份，出家，年龄皆不如自己的人卑躬屈膝。
宋澶毫不避讳将夜间的袭杀全盘脱颖而出，将昏死的老妪安顿在李家后院偏房，派那三位杀手暗中把守。
李元正眼睛微眯，沉声道：“这么说来，那位靖安郡主你也没亲眼看到她死？此前你可是信誓旦旦对我保证过。”
李家无人敢言，静默观望李元正与宋澶。
宋澶听出他的不满，随意开口道：“那古怪桃林内的路线本就错综复杂，进去容易出来难，而且里面的动乱激起的浓雾，视线又受阻，派出去追杀靖安郡主的杀手，碰到妖邪作祟，不是对手，为此，我也付出代价，可即便她活着，如何保证她能逃离虎口，再者，就算她出来，除却小镇她又能去哪里？”
李泰坐在主位上，心情复杂，看着自家孙儿与这位国监御史对峙，神色还是有些恍惚不已。
李元正面色阴沉，“那日你可是跟我信誓旦旦的保证过的，可现在呢，你们宋阳王朝所谓的十二国监御史就只有这点本事？连一个手无寸铁的女子都杀不了吗？”
宋澶斜靠在背椅上，面色淡漠下来，他道：“李元正，说话不用阴阳怪气，刚开始我确实惊讶你深藏不露，和未达目的不择手段，不过对我而言，与陛下一同征战旧陈国，之后又在皇宫内任职数年，才被调派来小镇，隐匿你们李家，在此之前，我见识过太多的勾心斗角，见血的或不见血的，直截了当或玩弄人心的，手段比比皆是，你那点手段，包括李家在内，在本御史眼中，小孩子过家家而已。”
就算李家没有李元正的城府，任谁都能听出宋澶的言外之意，宋阳王朝与他都不将李家放在眼中。
说的清楚些，李家就算最后与他宋澶背道而驰，不过是换个家族而已，宋阳王朝能用几年的时间甚至更短的时间培养出下一个李家接替他们。
李元正深吸口气，压下心中愤怒，冷笑道：“你说得对，我李家对你这位国监御史不过是蝼蚁，可那又如何，小镇之事迫在眉睫，谁都清楚，外人逐渐知道小镇的所在，这段时间来的外人还少吗，你们宋阳王朝还有那些精力重新培养出一个‘李家’吗？换句话说，我李家若是此刻选择不配合你们，凭你们几人，你们又能做得了什么。”
李元正一把拍在桌子上，怒喝道：“姓宋的，你真当我李家是好糊弄的？”
宋澶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手里的茶杯突然炸开，沉声道：“你在威胁我？”
李家人心口剧颤，眼中泛起血丝，痛苦万分，大堂内的氛围降至极点，如坠深寒冰窟，比起那日老妪的气魄，宋澶更是有之过而无不及！
李元正死握木椅把手，强撑着身形，眼神微眯，“宋澶，你可要考虑清楚了，我知道小镇上那些常人不知的规矩，而且小镇上的外来人越来越多，单单我知道的，就是黄家前段时日来的那位老祖宗和一个小女娃。”
宋澶猛的站起，怒目而视，怒不可遏，差点就忍不住要宰了整个李家的念头，可最后为顾全大局，他还是硬生生的忍住了，放过了李元正和整个李家。
李元正咧嘴，他知道自己这一赌赌对了。
黄家前些日子确实来了一批人，李元正虽然没有亲眼见过，但听族内人提及过一位驼背老人和一个女娃，黄家家主对那二人可谓是卑微到极致，言听计从，不敢有一丝反抗余地，称呼驼背老人为老祖宗，女娃是小姐。
他对那两人上了心。
宋澶百思不得其解，为何一个李家小小子嗣知道这么多辛秘，他已经足够小心翼翼了，到底是哪里漏出了马脚。
李元正呼吸渐渐平稳，靠在椅子上，眼神炽热，欣赏宋澶的变化，像是猎人盯着即将到手的猎物。
对黄家那位老祖宗，他确实是没查出什么，他也猜测那批人可能是黄家在外的正脉族人，只可惜，他猜错了，可他知道宋澶也暗中派人调查过黄家，有这一点，他李元正就有把握面对宋澶。
宋澶面色难看，对李泰冷嘲，“你们李家还真是出了个不得了的人才。”
李泰不如李元正，大汗淋漓，急忙弯腰道：“不敢，大人。”
宋澶冷哼一声，猛然挥袖，转身离开内堂。
等到他走后，李家人才敢松了口气，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李元正看了眼宋澶坐过的椅子，嘴角掀起一抹弯弧。
片刻后，李元正再度开口，直接吩咐起来，“这段时间在小镇探查一番，绝不能留下后患，她不死，我李家就处在危难中，小镇上之前是不是有一位采药老农，对桃林地势十分熟悉，可随意出行？”
李泰点头，“薛老头早在两年前发病身亡，不过留下一名后人，名薛安，他应该知道如何进去。”
“薛安是吗？”李元正低声，眼中浮现一抹异彩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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