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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小胡仍然平静地坚守自己的岗位,一如往日,只是,今日,他心里有了担忧和不舍,他不懂得什么是人才,什么是营销,但隐约感觉到这个女孩身上有某种与众不同的力量,她是个与众不同的人,才敢做出这么与众不同的事情来。她希望她能够入局。虽然与他不相干。正在希望间,对讲机响了:在!是!是!

    龚唯在等待着,期待着奇迹的出现。她怎么也没料到,这张小破纸条这么重要!她在上海换工作虽然换得很勤奋,但没有一家公司这样严格,当然,她就职的那些小公司大都是私人小公司,七、八个人而已,唯一一家网络公司,人是很多,三、五十个吧,还没来得及数清所有的人,公司就倒闭了!倒得像初建时一样啊!它曾经那么风光,又那么大方,像她这种刚刚毕业的学生,薪水2600,更何况别人?只是,公司迎着网络的风潮建起,期望能像搜狐一样成为数一数二的著名门户网站,可是,摊子铺的太大,人员招聘众多,薪水过于丰富,最要命的是没有盈利途径和发展前景!几十个人搞一个虚无缥缈的网站,还为此租用巨大的服务器,许多网络维护者,市场部、编辑部,光人力资源部就六个人。人力资源部总监就配有二个助理,一个编外助理,奢侈得不得了,不倒才怪。她胡思乱想着,顺道欣赏着方圆城的风光,晒着暖洋洋的日光。似乎听到了国歌声,远远的,似乎看到了一面五星红旗冉冉升起,是在方圆城中升起的吗?公司里还要唱国歌!升国旗!这么特别的公司!太有个性了!我这么有个性的人不进入谁配进入。龚唯在心中暗想,紧接着,骂自己不自量力,哪儿个性呀,连门儿都进不去。

    真是够有个性的,这个女孩子!小胡叫了好几声,对方都没反应,不着急啊。他都急了。喂!上海来的新员工!

    哎!这次,龚唯听到了。哎,哎,来了!

    恭喜你,你可以进去了。

    是吗?真的吗?龚唯在原地转了好几圈,双手在胸前握拳:God!谢谢。她一边说一边拉着皮箱往里走,走二步,又回来了,问小胡:为什么?我可以进去?

    小胡哭笑不得,还有这样的人!是方部特批。

    恩?

    方部亲自打来电话,批准你进入的。稍等一下:是!在!好的!好!你稍等一下。他告诉龚唯。

    啊?又有变故吗?这倒霉催的!刚才能进就进去了,干嘛那么好奇,回来问。她一下子如放了气的皮球,喃喃地:发生了什么事?又反悔了?

    看到她那个可爱可怜又可气的样子:在这里等着!有老员工来接。我都忘记了,每一个新员工都有老员工来接。

    公司能不能不这么有个性啊!能不能不这么多规矩啊!龚唯在心里喊着,但又无计可施,只能乖乖地等着。她一个人敢闯上海滩,一个小小的方圆,她还找不到培训室吗?反正已经等了俩小时了。又等了半个多小时,远远的来了一个瘦瘦的人。

    他走向小胡。我来接新员工。龚唯立刻挺身而出。他一看她那股迷茫无助的傻样子,就认准了她初来乍到。他拎起皮箱,哎哟歪,姑娘哎,下次出门可别带这么多东西。龚唯忍不住笑了:您是BJ人?是,你是从上海来的?我叫杨楷。我叫龚唯。是,不过我不是上海人,也是北方人,所以,我听你讲话特别来劲儿,好久没听过这么标准的普通话了,还附赠浓浓的BJ味儿。杨楷哈哈大笑:过两天,你就知道了,湖南话不比上海话好懂,有时听着像香港话,有时又像日本话,总之不像中国话。龚唯大笑:您来几天了?有半个多月了。哎哟,我的老天爷,这湖南真是个鬼地方,洗的衣服都晾了一个多星期了,还能拧出水来。我们都没衣服换了。北方人初来南方都是不适应的。好在我在上海历练了一年,知道一连十天半个月下雨的痛苦滋味。你们可以去买几件衣服嘛。出不去!没放过假。那晚上不能出去?呵呵,一听就知道对方圆一点儿也不了解。它进行的是魔鬼式培训、军事化管理,早晨一睁开眼睛到晚上入睡时闭上眼睛一直都在培训,哪有时间离开。第一周还进行了军训,早晨五点起,晚上十二点才睡,半夜还时不时吹集结号,把我们都快折磨疯了,睡觉都不敢脱衣服。啊!这怎么像大学?没见过这么不讲情面的大学!还要体检,健康不合格的都要辞退。军训坚持不下去的也要辞退,方部和房总还要亲自复试,通不过的立即遣送原籍。

    龚唯吐了吐舌头:这么严格的公司!她今天敢做出这种事情来!能让她进门,已经是奇迹中的奇迹了。那,你们的军训结束了,我们是不是不用军训了?美不死你!你相当运气,你们这一批今天是第一天军训,恭喜你中彩票了!再晚来二天,可以少训二天。训就训,谁怕谁?一看就不知天高地厚,你去体验吧!反正也躲不过,不开心迎接,怎么办?也是,你这姑娘心态还挺好。一听到杨楷叫姑娘,龚唯总忍不住乐,因为总让她想到日本鬼子。我把你的行李先拿到公寓楼602,你要直接去参加军训的队伍,快去吧。杨楷用嘴一弩:那边!

    这真是一个特别的队伍!男女老少、高矮胖瘦不一,有二十岁的,也有四十岁的,尤其四十岁男人们的啤酒肚,站在队伍里突出来半个,显得横排一点不直。龚唯憋住笑,不知道该怎么办。想起大学里的军训:报告!

    教官转过头来。好帅的教官,只是面目铁青,像失恋了三次永远没有机会再恋爱一样。来者何人?

    恩?怎么像武侠小说一样?在下龚唯。

    队伍里有人偷偷乐。安静!从哪里来?为什么迟到?

    从上海来。呃……刚办完手续。

    撒谎!龚唯一个激灵。我……我忘记带报到通知单,所以在门外等了将近三个小时。不知怎地,就进来了。

    在军队里,没有任何借口,迟到就是迟到。

    是。

    必须接受惩罚。

    我不是故意的。龚唯咬咬嘴唇。

    在这里,只需要回答‘是’与‘不是’。要发言说‘报告’。

    是。

    听不见。

    是!龚唯大声讲。倒霉的序幕才刚刚拉开呀!

    围着这片区域跑三圈。教官用手划了一圈。龚唯看着那个范围,大概像学校的400米的操场。三圈,小意思。龚唯暗暗窃喜,在大学里,她可是全校女子越野赛冠军,这点小距离,于她来说,不过是热热身。她拔腿就跑。幸好,因为要做一晚上的火车,她穿了运动鞋。

    回来。教官叫道。

    龚唯停下来,不明所以。

    要你跑了吗?

    要了。队伍里又是一阵笑声。

    我说开始跑才可以跑,四圈。

    是!

    预备,跑!

    龚唯一转身,瞪着眼,咬着嘴唇:真是不讲道理!***。

    不出二十分钟,龚唯跑完回来了,仅仅有些喘气,面不改色。队伍里一束束羡慕的眼光射出来,那几个年近不惑、挺着大肚子的男人都快流口水了。立即,龚唯成了英雄。有时候,当英雄,就是这么简单。

    教官知道遇上对手了,这丫头不好对付,体力活对她不是问题,得想点别的办法才好。他也不想这样,但必须这样,因为他接到方部秘书小楠的暗示,要好好整整龚唯,刹刹她的锐气。结果,不但没整着,反而让她鹤立鸡群了。别着急,总共七天呢!教官看了龚唯一眼:永远不许迟到。

    是!

    绝对服从!

    是!凭什么呀。龚唯嘴上虽然回答得快速响亮,心中立即打个问号:正确的服从,错误的要矫正了再服从,不然会全盘皆输。你当龚唯有多聪明,能够答得出九点连线?是龚唯一直以来的行事风格就是九点连线所要考察的要点所在,她从来不拘一格,不服传统和规则,凡事都要问为什么,问完就开始在传统与规则之外找方法和答案,开辟新的领域,往往,她会发现,跳出了任何一个被圈的框框之外,还有广阔的天地所在,地球不是方的,而是圆的,所以,任何划框划线的做法都是自我设限、固步自封,她已经习惯了这种思维方式。她的人生就是这样的。

    培训内容:每天跑二十公里,静站一个小时,练习正步走、起步走、跑步。有一个不合格、落队重头来过。

    培训第一天,大家都还能撑得住。第二天,有几个年纪大些的开始上吐下泻。第三天,就有几个大肚子男人爬不起来了,那肚子仿佛是千斤重担压在身上,想翻个身都难。第四天,已经偷偷溜走了三个。第五天,几乎所有人都像霜打了三次的茄子,乌青个脸,腿瘸了半边,就这还得跑!到了第六天,虽然快接近曙光了,却是体力极度困乏之时,别说跑了,连走都困难,真想爬。

    每个人心里都打个问号:为什么呀?凭什么呀?我们是来工作的!不是来上大学的!大学前的军训也没这么严格呀!还有,为什么不提前通知,先在家里练习一个月,搞这种突然袭击。别说工作这么多年,已经不知道跑步的滋味,连走路都很少,出门就坐车,开门就进写字楼。太过分了!而且,这样苛刻:坚持不下来的,自动走人;偷跑的,自动走人;晕倒的,自动走人;体检不合格的,自动走人。这都干嘛呀!整死人不偿命。头二天,大家还想想,后二天,连想的力气都没有了,全身心扑在自己的肉体上,想方设法让它挺住!吃,是最好的办法。

    公司食堂伙食极好,而且非常洁净,厨房依旧是全玻璃的,厨师们炒菜的过程全部可见,谁敢有猫腻?每顿饭晕素搭配,有汤有饭,而且还特意为处于水深火热中的新员工们准备了各种饮料与洋酒,饭后还有各式中西甜品及水果。如果在一群人中见到那么一群,穿着军绿色衣服的人,像狼一样奔向肉食与甜品,不要奇怪,大家都是过来人,当年军训时也曾经这样。只有食物能提供支撑下去的热量及能量。过了二天,有些广东、上海来的新员工就变成只喝汤、吃米饭和甜品了。菜太辣了!连蔬菜中都放了鲜红而繁多的辣椒,胃里翻江倒海的程度不亚于腿。

    还有更可爱的,超市库管员成箱成箱地狂进巧克力、牛肉干和香蕉,这些超补能量的食物被新员工们掠购一空。每天晚上回宿舍后,所有的新员工所做的同一件事情就是:把自己扔进床铺上,然后,抓起床头柜上的香蕉、牛肉干就往嘴里塞,闭着眼睛吃,吃着吃着,就睡着了。衣服都不脱。不只是没有力气脱,而是,不敢脱,因为夜里偶尔会紧急集合。二天后,大家有了经验,什么时候看到宿舍客厅里放着鲜红的苹果,就知道要紧急集合了。

    无论是强度还是力度,龚唯都能忍受,毕竟年轻、先天素质好,唯一不能忍受的是没得睡。集合通常发生在半夜二、三点,正是身心熟睡之时,起来后,不禁阴冷异常而且疲倦得想逃离。一沾床,这具躯体就化为一滩水和泥,二、三点是重新加入石子重和之时,竟然要集合!迅速划拉起这滩水泥,别落下一堆,不然,躯体就少零件了,“哗啦、哗啦”连滚带爬地下楼——可恨,新员工住在五楼和六楼!故意的!公司一定是故意的!这哪里是公司,简直是集中营。龚唯天生是个大觉迷,人家睡八个小时,她要睡十个小时。而且,她熟睡后,什么响声都叫不醒她。

    这不,紧急集合哨子又吹响了,她还在熟睡。这是倒数第二天的夜,已是倒数第一天的拂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