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方鸿的计划
一番慷慨陈词，说得众人心潮澎湃。
“兄台说得是！我早就听见门外那人在口出狂言了，只是觉得你我都是读书识礼之人，不必与他计较，这才没有发声。
如今听兄台一说，才了悟个中阴险，不如我们出去将那人赶走！”
“好！我们走！”
“走！”
没等冯梦龙和陈平阻拦，一群人乌泱泱……不，浩浩荡荡地走出铺子，来到方家小厮面前。
喊得喉咙有些沙哑的砚台猛然看见这么多人一脸愤怒地朝他走来，张着嘴愣是没有发出一个声音。
买书相公斜了他一眼，率先发出质疑：“你是何人，到底有没有读过天许斋先生的书！”
砚台稳住心神，清了清嗓子大声道：“自然是读过的！”
“那你说，《挂枝儿》里分了几个类别！”
“《全像古今小说》第一篇章叫何名！”
“天许斋先生除了这两部书之外，还出过什么册子！”
“说！”
“说！”
众人围着他毫不留情地扔出十几个天许斋知识问答题，一番狂轰滥炸之后，砚台慌忙翻动书页，却恰恰被他们捉住了他没有读过这两部书的证据。
买书相公一脸的“我就知道你是在乱喷”，指着砚台道：
“诸位！这么多简单的问题，此人竟然一个都答不上来，还要翻书寻找，可见这人根本没有读过天许斋先生的书！”
“就是，明明没有读过，却要在此地胡言乱语，说！你是何居心！”
“看你做个儒生打扮，有何功名？到底是哪家的公子？”
砚台被问得哑口无言，实在说不出个一二三来，只好低着头默默挨喷。
躲在巷口观察一切的周管家见大事不好，顾不得去解救快要被口水淹没的自家小厮，焦急地一甩手，唤来马车坐上，立即回了府。
“老爷！老爷！”
一入府门，他便连连哀嚎，快步奔到后堂。
方鸿正在吃茶，见他来，还以为自己的计谋奏效了。
“如何了？”
周管家脑袋一歪，愁眉苦脸道：“那小厮实在蠢笨，几句话就被人拿住了要害，居然连一个字都反驳不出来。老爷，你看这……”
方鸿也不管砚台死活，只迭声问天许斋是否露面。
“老爷，别说天许斋了，我们在余家书肆门前大闹了一场，连他家的小厮或是掌柜都没见着！”
方鸿疑惑不解：“既如此，那是何人在质问他？”
“都是些来买书的人，大多都是儒子打扮。小人在一旁听着，发现他们口中全是对天许斋的赞扬。
也不知是怎么了，那些人好像约好了一般，自发地从铺子里出来来赶人。咱们方家派出去的人毕竟没读过这两部书，没几下就被问住了。
老爷，眼下该如何是好？”
一击不中，周管家口中哀叹不绝，神情也变得有些茫然。
方鸿的脸上却丝毫没有放弃的意思。
他静静地思考着，目光变得越来越锋利。
许久，他咬牙切齿道：“这天许斋实在是可恶，不知用了何等手段，竟然将那些读书人都蛊惑了。此人不除，我苏州城内儒林何安！”
周管家望着他为了除掉此人，脸上的表情愈加狰狞，心中不禁抖了几抖。
“看来须得我亲自出马了。”
方鸿冷哼一声，走到书桌前提起笔来刷刷几下，写好一封书简。
他满意地扯了扯嘴角，忽然眉头微蹙，思忖片刻，又提笔写下几封信，一一封好后，才交给周管家。
“明日，不，今晚你就派人将这些信送出去，我就不信，这天许斋还能有通天的能耐，撑得住与苏州儒林之士作对！”
周管家接过信件一看，原来这些信都是要送到与方家交好的几户乡绅家中，那些乡绅年轻时大多中过举，在苏州城里颇有些名望。
他们素来看钱家有些不耐烦，于是便投奔了方鸿抱团取暖。
其中有一位的儿子前两年刚考上进士，多亏方家那门在朝中为官的亲戚帮忙，才选上了庶吉士，留在京师。
这几封信一送过去，想来他们是无有不应的。
周管家面露喜色，将信件小心翼翼地拿在手中：“请老爷放心，这些信我一定派得力的小厮送去，绝不会耽误老爷的大计！”
他拜了拜，正要告辞离去，方晟和却突然从门外进来。
方鸿面露不悦：“你来做什么。”
“儿子给爹问安。”
方晟和一低头，正好看见周管家手中的信件，最上面的那张上赫然写着一名他熟悉却讨厌的乡绅姓名。
他的眉头微微一蹙，不动声色道：“爹是要请几位叔叔伯伯们来吃席吗？”
方鸿拂袖坐下，冷眼看着这个在他心中颇不成器的大儿子：“怎么，你这回想一同吃席了？”
“儿子只是有些好奇，说起来，也许就未曾和诸位叔叔伯伯们见过了，故此……”
他仍旧恭敬地低着头，尽量不让父亲瞧见自己脸上的神色。
听到儿子这样说，方鸿有些惊讶，一挑眉道：“确实有吃席的打算，你怎的突然改了性子，小时候让你陪坐一旁，你非哭着喊着说和他们闲谈头疼不已。”
“儿子这几个月一直在反思此前那些不成器的做派，心中颇为感慨，想着如今改变，应该还算为时未晚。”
见儿子愿意一同入席，谈论儒道经义，方鸿的脸色缓和了不少，语气也不像从前那样冷漠无情。
“既然你已经想清楚，这回吃席也便算你一个。如今你二弟还在京师，家中大小事务少不得要你来替我分担一二。
你不是没有中进士的才能，别总是走那旁门左道的路子，多看看经书大义，好好备考。”
方晟和连声应是，心中为能够入席而雀跃不已。
在周管家回府禀告的时候，他就已经悄悄走到堂外偷听，发现父亲竟然想了这么一个手段低劣的法子，他心中颇为不忿。
但为人子者，又不能以下犯上，当听到父亲准备请那些乡绅来时，他立即明白了父亲的计划，于是进入堂中一番自陈剖白，才获得了到时候堂堂正正打听消息的机会。
“兄台说得是！我早就听见门外那人在口出狂言了，只是觉得你我都是读书识礼之人，不必与他计较，这才没有发声。
如今听兄台一说，才了悟个中阴险，不如我们出去将那人赶走！”
“好！我们走！”
“走！”
没等冯梦龙和陈平阻拦，一群人乌泱泱……不，浩浩荡荡地走出铺子，来到方家小厮面前。
喊得喉咙有些沙哑的砚台猛然看见这么多人一脸愤怒地朝他走来，张着嘴愣是没有发出一个声音。
买书相公斜了他一眼，率先发出质疑：“你是何人，到底有没有读过天许斋先生的书！”
砚台稳住心神，清了清嗓子大声道：“自然是读过的！”
“那你说，《挂枝儿》里分了几个类别！”
“《全像古今小说》第一篇章叫何名！”
“天许斋先生除了这两部书之外，还出过什么册子！”
“说！”
“说！”
众人围着他毫不留情地扔出十几个天许斋知识问答题，一番狂轰滥炸之后，砚台慌忙翻动书页，却恰恰被他们捉住了他没有读过这两部书的证据。
买书相公一脸的“我就知道你是在乱喷”，指着砚台道：
“诸位！这么多简单的问题，此人竟然一个都答不上来，还要翻书寻找，可见这人根本没有读过天许斋先生的书！”
“就是，明明没有读过，却要在此地胡言乱语，说！你是何居心！”
“看你做个儒生打扮，有何功名？到底是哪家的公子？”
砚台被问得哑口无言，实在说不出个一二三来，只好低着头默默挨喷。
躲在巷口观察一切的周管家见大事不好，顾不得去解救快要被口水淹没的自家小厮，焦急地一甩手，唤来马车坐上，立即回了府。
“老爷！老爷！”
一入府门，他便连连哀嚎，快步奔到后堂。
方鸿正在吃茶，见他来，还以为自己的计谋奏效了。
“如何了？”
周管家脑袋一歪，愁眉苦脸道：“那小厮实在蠢笨，几句话就被人拿住了要害，居然连一个字都反驳不出来。老爷，你看这……”
方鸿也不管砚台死活，只迭声问天许斋是否露面。
“老爷，别说天许斋了，我们在余家书肆门前大闹了一场，连他家的小厮或是掌柜都没见着！”
方鸿疑惑不解：“既如此，那是何人在质问他？”
“都是些来买书的人，大多都是儒子打扮。小人在一旁听着，发现他们口中全是对天许斋的赞扬。
也不知是怎么了，那些人好像约好了一般，自发地从铺子里出来来赶人。咱们方家派出去的人毕竟没读过这两部书，没几下就被问住了。
老爷，眼下该如何是好？”
一击不中，周管家口中哀叹不绝，神情也变得有些茫然。
方鸿的脸上却丝毫没有放弃的意思。
他静静地思考着，目光变得越来越锋利。
许久，他咬牙切齿道：“这天许斋实在是可恶，不知用了何等手段，竟然将那些读书人都蛊惑了。此人不除，我苏州城内儒林何安！”
周管家望着他为了除掉此人，脸上的表情愈加狰狞，心中不禁抖了几抖。
“看来须得我亲自出马了。”
方鸿冷哼一声，走到书桌前提起笔来刷刷几下，写好一封书简。
他满意地扯了扯嘴角，忽然眉头微蹙，思忖片刻，又提笔写下几封信，一一封好后，才交给周管家。
“明日，不，今晚你就派人将这些信送出去，我就不信，这天许斋还能有通天的能耐，撑得住与苏州儒林之士作对！”
周管家接过信件一看，原来这些信都是要送到与方家交好的几户乡绅家中，那些乡绅年轻时大多中过举，在苏州城里颇有些名望。
他们素来看钱家有些不耐烦，于是便投奔了方鸿抱团取暖。
其中有一位的儿子前两年刚考上进士，多亏方家那门在朝中为官的亲戚帮忙，才选上了庶吉士，留在京师。
这几封信一送过去，想来他们是无有不应的。
周管家面露喜色，将信件小心翼翼地拿在手中：“请老爷放心，这些信我一定派得力的小厮送去，绝不会耽误老爷的大计！”
他拜了拜，正要告辞离去，方晟和却突然从门外进来。
方鸿面露不悦：“你来做什么。”
“儿子给爹问安。”
方晟和一低头，正好看见周管家手中的信件，最上面的那张上赫然写着一名他熟悉却讨厌的乡绅姓名。
他的眉头微微一蹙，不动声色道：“爹是要请几位叔叔伯伯们来吃席吗？”
方鸿拂袖坐下，冷眼看着这个在他心中颇不成器的大儿子：“怎么，你这回想一同吃席了？”
“儿子只是有些好奇，说起来，也许就未曾和诸位叔叔伯伯们见过了，故此……”
他仍旧恭敬地低着头，尽量不让父亲瞧见自己脸上的神色。
听到儿子这样说，方鸿有些惊讶，一挑眉道：“确实有吃席的打算，你怎的突然改了性子，小时候让你陪坐一旁，你非哭着喊着说和他们闲谈头疼不已。”
“儿子这几个月一直在反思此前那些不成器的做派，心中颇为感慨，想着如今改变，应该还算为时未晚。”
见儿子愿意一同入席，谈论儒道经义，方鸿的脸色缓和了不少，语气也不像从前那样冷漠无情。
“既然你已经想清楚，这回吃席也便算你一个。如今你二弟还在京师，家中大小事务少不得要你来替我分担一二。
你不是没有中进士的才能，别总是走那旁门左道的路子，多看看经书大义，好好备考。”
方晟和连声应是，心中为能够入席而雀跃不已。
在周管家回府禀告的时候，他就已经悄悄走到堂外偷听，发现父亲竟然想了这么一个手段低劣的法子，他心中颇为不忿。
但为人子者，又不能以下犯上，当听到父亲准备请那些乡绅来时，他立即明白了父亲的计划，于是进入堂中一番自陈剖白，才获得了到时候堂堂正正打听消息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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