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道夜雨话芭蕉（二十一）

    再次回到镜花阁的时候，天已临近破晓。

    云鹤心看到青枫与明婵双手紧握而靠，笑意甜甜，

    她想，他们应该做的是美梦吧。

    看到花妖楚楚时，发现她此时躺在美人榻上，泪痕依稀可见。

    “师父，这花妖她……”

    “织梦之人，深陷自己梦中，也不是不曾有之事。”

    “梦境看似无害，却也是可怕之处，更别说造梦织梦，除非是心志足够强大坚定之人，否则稍有不慎便会沦陷在自己的梦中。”

    “师父，徒儿有些疑惑。”

    “徒儿你说。”

    “青润残念从她的梦境中消失的话，那她的梦境国度会怎样？”

    “这……师父也不得而知，但大抵是同做梦般，可说楚楚此刻还做着梦，天亮之时，美梦散去，她迷迷糊糊醒来时，将忘已忘。”

    “说是一场大梦初醒，应该是这种吧。”

    “最后那刻，那名叫青润的男子似乎对她做了告别？”

    云鹤心点点头。

    “楚楚明知道梦境是虚假的，她又为何对梦境如此难割舍呢？”

    云鹤心抬眸，看向徒儿鹤归。

    果真是少年不识愁滋味……

    “现实中相见不得见，相爱不得爱，很多无可奈何，他们可以在梦境中得到答案与释然……鹤归，你有没有想见不能见之人？”

    见鹤归不语，云鹤心淡淡笑了。

    “那你不懂。”她道

    “有些人，能在梦中相见都是极为珍贵之事。”

    虽以前云鹤心有接触过幻梦之术，但是论正面交锋这还是近百年来第一次。虽过程坎坷，但也总算不伤一分一毫，将她的三位徒弟平安带回客栈。

    之后，她按青润所嘱咐，将他想赠与之物送给楚楚。

    再次见到楚楚的时候是三天之后的事情了。

    听风月楼的人说，第一次见楚楚睡了这么久，似乎是不肯醒来一般。将风月楼的姑娘都吓坏了，以为是睡死过去了，任人叫唤都不曾醒来。

    云鹤心听闻携着青润之物来到风月楼，站在镜花阁外什么也没说，只是自顾自吹起手中的箫。曲毕，人竟醒。

    楚楚姑娘大梦初醒，哭了很久。

    “青润知道你会不愿醒来，便嘱咐我以此玉箫吹奏一曲……”

    “他还说了什么……”

    楚楚问道。

    “他说，要我将此物交于你手上。”

    说罢，云鹤心从身后拿过那件东西。

    “护花铃……”

    楚楚喃喃道，接过这串风铃，竟一时凝咽住。

    “值得么？”

    云鹤心静静问道，

    “楚楚，为了这么一个人值得么？”

    “如何不值得？”楚楚抬起头反问她道。

    “人的一生不可能只有一个宋青润”云鹤心淡淡道，“我是说，人的一生不可能只有爱情这一件事，你耗尽你全数妖力为他织造一个梦境国度，这……何必？”

    云鹤心一番斟酌用词，平静地说着。

    “是您不懂……像您这样的仙君大概是体会不到的。”

    “诚然，楚楚这一生不止我所追逐的真情这一件事，在众多事情之中，宋青润只有一个……我尽我全力，也只是为了不留遗憾。”

    花妖楚楚，本性良善，虽令青马镇多人陷入梦境，从中撷取灵力，却也不曾害人性命……如今，她肯听从青润遗言，从梦境中醒来，倒也未误入歧途。只是，她本就妖力不甚，如今下来，危及性命，幸得云外天仙人相助，得以恢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