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逢君（2）
“嗯，林凡不怕，哥哥只是看看你的剑，看过就还你。”少女向林凡微微一笑，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
少女的话让林凡心头一安，他望着面前的少女，点了点头。他相信这个少女。前一刻，林凡还在诧异，他以为自己遇到了双阳城的纨绔子弟，但世上有安慰人的纨绔子弟吗？
那两个少年还在对峙。
项少桀冷冷道：“不做什么，只不过是想让他安静些。相反，吴越，你又在干什么？这不正是我们应该做的吗？”
“我们有职责，但职责不包括恐吓一个孩童。”男子依旧冷静道。
“那不过是手段，并非目的。吴越，你是聪明人，何必要像你们主教一样，迂腐不化？”项少桀语带讥讽。
见对方在出言不逊，吴越瞬间冷目道：“迂腐？不过是明确职责。你不该对一个孩子粗暴。倘若你再出言不逊，莫怪我不念同门之谊。”
“你！”项少桀没再说下去，他知道自己和对方的差距。
司空靖没有理会两人，他直接拔出短剑，直至看到那残破无刃的剑身，摇了摇头，“我们走。”
司空靖将短剑一收扔向吴越，带着其他人离开了。吴越转身将剑归还林凡，他看到了林凡眼中对一行人的反感，无奈地摇摇头，和少女一起跟上众人。
“莫名其妙！”林凡望着那群人，他握了握手中短剑，心中气愤。当他正要继续前时，这才发现琴声不知何时已停止，而他也已不复方才的兴致，只好往回走去。
双阳城的北市依旧热闹非常，买卖声依旧不绝于耳，不过这些和他都没什么关系。正当林凡迈着轻快的脚步往回走时，突然，一个小乞丐很突兀地出现在了他面前。
“小哥…”小乞丐的声音很低，但很好听，林凡感到很舒服。
他打量了对方一眼，发现对方竟也是一少年。白色长袍盖住了他修长的身躯。一顶灰色的头发上，尽管束着一支松簪，但身后还是披散着不少，就连额前也垂下了一些，看起来有些蓬乱。他脚上的那双鞋子已经磨得不像样子，仿佛踏过万水千山，反正看起来像是走过不少路，整个人看起来很落魄，尽管给人一种坚毅的矛盾感，但这一刻，他就是那样双手捧着个破碗儿，在林凡面前弯下了腰。
来双阳城的途中，林凡也见到了一些乞讨者，但和眼前的少年比，他现在真心觉得自己之前给的有些少了。
眼前少年的穿着虽然很旧，也有些补丁，但并不破烂，而且很干净，就连他露出的手臂都显得很白皙，并非脏兮兮的那种。难道是地方富，所以就连乞丐也会跟着“富”吗？尽管如此，但他依旧只是个小乞丐，尤其是在这个从不缺少商贾富豪的双阳城，他这副模样已经与乞丐无异了。
眼前的乞丐给林凡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很模糊，林凡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他心地一软，就把剩下的二十七个铜板全都给了对方。
“都给你！”林凡很干脆，带着一丝欢愉，而就在乞丐准备接过的那一瞬，不料林凡竟突然向下一蹲，仰面看向对方。
“啊？你…“
“谢…”一瞬的四目相对，乞丐露出一丝慌张，话未说完就匆匆离去。
林凡惊住了，他看到了。那是一张看起来比他大不了多少的脸靥，竟是那么的俊逸，虽然有些腊黄，腮帮也略微凸显，但那似乎只是由于长期营养不良造成的。
少年的身影还在人群中穿梭着，偶尔也有些人会像林凡那样或多或少，或喜或厌地给他几个铜板或碎银，但更多的则是要么被人咆哮，要么就是被嫌弃，甚至还会被推挤。就在这时，恰巧有两顶华丽的轿子从旁经过，一个老头将他猛地向边上一推，少年一个趔趄，刚好撞在了那顶从旁经过的轿子上，少年也跌坐在地。
“哎呦！哪个没长眼的东西顶撞老娘！疼死我了，给我停下！”轿子被撞的倾了一下，被轿夫们落到地上。
但见一个面容貌美的女子从轿内走了出来，她手臂上，脖子上…浑身上下挂满了首饰，珠宝之光幢幢闪动，整个人就像一个会移动的首饰架，直接吸引了一大群人。
“怎么了？前面怎么停下啦？发生何事？”听到躁乱，后方的轿子也停了下来，只见一个四五十岁的员外郎从后方轿中走出，“二娘，发生何事？”
“是李员外！”
“这下糟了，这李员外可是双阳城里出了名的狠主！他可要倒大霉咯！”人群里不知谁在窃窃私语。
“李大四，刚才这个不知哪儿来的小野种竟敢顶我轿子！你看，把我屁股都顶出疮来了！”女子指着正在缓缓起身的少年，说道。
“什么？那么严重？我看看！咳咳…二娘别气！看我替你教训这小王八蛋！”只见李员外直接跑向少年，刚到他身边就是一脚，直接踹在少年肚腹，将人踹出数米开外。
“小杂种，就是你顶撞本老爷轿子？”李员外再次来到少年身边，气急败坏，态度更是急转直下。他用手指戳着少年的额头，完全不给对方说话的机会，道：“没人教你走路要长眼吗？”
“来人呀！”
“在！”
“给我打！”李员外一声令下，他身后那群家丁也不知从哪儿抄起棍棒就直接围了上来，把少年团团围住，紧接着就是一通闷棍，其他人见状，也赶紧向后退开来，“给我往死里打！打死了，有老爷我担着！”
“啊！”一声惨叫，少年直接抱头蜷缩在地，但大片的背心却也暴露在外，可他还是咬紧牙关，在棍棒下艰难地开口道：“对…对…不…起……啊！我…我…不是……故意的……啊！”
但没人住手，很显然，他的道歉并没什么用。
“这小子真是不识好歹！你说撞谁不好，非要挑这个李员外。”
“就是，是嫌没苦头吃吗？死了也是活该。”
“快起来吧！赶紧给人家李员外磕俩响头，道两句歉道歉，说不定人家还能放过你！”
“真是的！跟个乞丐较个什么劲？何况还是个孩子！”
“人心不古啊！”
“就是，又没啥事，有什么大不了的！”
“…”
一个又一个声音，此起彼伏。
“他娘的？谁说的！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听着周围人你一言，他一语，李员外怒火中烧，他摸不准方向，只能向四周胡乱指去，见再无人吱声，便再次咆哮道：“他娘的，你们是不是没吃饭？都给我用点劲，给我往死里打！今天我非得收拾好他不可！看他今后还敢不敢再撞我老李家的轿子！打，给我往死里地打！”
…
“哼…”少年再也没说过一声“对不起“，惨叫声也没有了，就只是抱着头，在乱棍下蜷缩着身子。
就在这时，人群中传来了一个稚嫩的声音，“大家快让让，快让让！衙役大老爷快要到了！大家快让让！”林凡先是在人群外大声喊了几句，随即挤入人群，道：“大家快让让，衙役大老爷要到了！”
“住手！”闻言，李员外当即一声喝止，他向前揪住少年的头发，道：“小崽子，你给我等着！在咱们双阳城，还从来没有人敢顶我李大四的轿子，你是第一个，我倒要看看你怎么走出双阳城。我们走！”
李员外仓皇而走。他用衣袖掩着面，拉着似还没消气的女子急忙上了轿，而自己也在家丁的掩护下赶紧离开。顿时，原地只余少年一人蜷缩在地，在众人的围观下一动不动。而围观的人，则又开始对着少年指指点点。
“李员外是那么好讹的吗？人家可是出了名的狠主，据说就连那城主王大人都是他亲戚！”
“真是不识好歹，要是早点给人家李员外磕俩头，能挨这顿打吗？”
“就是。打死也活该！”
“小小年纪就想着讹诈，人心不古啊！”
“这次没把他打死，已经是这李员外仁慈了。据说，城南可怜的孔秀才也不知哪里得罪了他，直接被卸了条腿，可是连命都差点没了！”
…
林凡内心冰凉，他没有管其他人，直接走向少年，把他拽起扶坐在那儿，沉默不语。少年的右眉角破了，伤口外翻，血还在流，一身的鲜红看的林凡触目惊心。他不太会安慰人，尽管看着心疼，却也不知该说什么，该做什么。这时，刚好一个提着花篮夹着布匹的老大娘经过，她慌忙冲进人群，蹲了下来。
“我的儿呀！你这是怎么啦？谁把你打成这样哟！快让婆婆看看！”老大娘不忍，伸手就要去扯篮中布匹，但被少年直接抓住了胳膊，他“啊”的一声起身冲出人群，箭步向西城跑去。
“谢谢您，婆婆。”林凡一声谢过，起身就要追去，但见原地横躺着一块青色的剑形吊坠，他急忙捡起吊坠向远去的背影追去，“喂！你等一下啊！”
人已远，热闹已过，围观之人逐渐散去，北市再次恢复一片祥和。
…
不知跑了多久，林凡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体内气血翻腾，他实在跟不上了，不得不再次大声喊道：“喂！我叫你等一下，你到底有没有听到？等等我啊！”
似被林凡吼住了，少年终于停下，改步向前，林凡见状快步追上。
“喂，你怎样了？”林凡看着容颜已损的少年，心疼道。
少年没有说话，仿佛没听到一般，继续向前走去。
“喂！我和你说话呢！”林凡冲到少年面前，一把推住他，将手中吊坠示在对方眼前晃了晃，“喏，你的！”
看到吊坠，少年猛地回过神，他一探腰际，这才发现东西已经不见。他一把将玉佩从林凡手中抓过。
“喂！”林凡被少年的突来之举吓了一跳。不过，念在对方之前那么危险的份上，就没跟他计较。
“喂！你连一声‘谢谢’都不会说的吗？”林凡问道。
“我…”少年将吊坠放入怀中再次收好，一脸认真地看着林凡，道：“谢谢你，这次真的要谢谢你。”
“和你开玩笑的，不必认真。况且，道谢何需两次？”林凡想让气氛尽量活跃一些。
“你应该很清楚。”说完，少年绕过林凡，接着向前走去。
“啊？你是说刚才？”林凡明白了对方何意。
方才，林凡见少年被打，心中一急，就撒谎说官老爷要来了，企图以此试试吓退那群人，没想到那帮人真的就这样退去了。
“他们说的没错，那员外确实和双阳城城主有些关系。尽管不深，但也足以庇荫他们，让他们在这双阳城横行了。只是这并不意味着在双阳城城主就能独裁。你应该知道在西境城主是不能独裁的吧？在这里，政治、教育三分，府衙与城主分治内外事务。”
“近年来，双阳城对内的吏治还算清明，府衙深受本地百姓拥戴。若那群人真因此使城主府对上府衙，即便城主护了他们，只怕如此一来，他们今后的日子也不好过。他们并不在意我的死活，只是这于他们并没有什么好处。所以，当你大喊府衙有人来时，那群人倒也非是怕了明镜高悬。”少年平静道。
“啊？那么麻烦！”林凡听得头大，他当时根本没想这么多，看来这次真的是瞎猫碰上死耗子——撞到了。
“喂！你叫什么名字？住哪里呀？”林凡问道，他刚说完便又觉有些唐突，于是补充道，“我叫林凡，从残都来参加春闱的，你呢？”
“白君。”听到林凡的话，少年脚步一缓，但也只说了两个字，之后便再也没停，离开了。
“白君？名字倒是很好听。”看着少年离去的背影，再次喊道：“喂！白君，明天还能见到你吗？”
“…”
夕阳西下，夜幕降临。
…
“如果问我那时最开心的事是什么，其中之一就是能在那个时候认识你。”多年后，林凡如是说。
但殊不知，就在不久后，两人却要拔剑相向。
少女的话让林凡心头一安，他望着面前的少女，点了点头。他相信这个少女。前一刻，林凡还在诧异，他以为自己遇到了双阳城的纨绔子弟，但世上有安慰人的纨绔子弟吗？
那两个少年还在对峙。
项少桀冷冷道：“不做什么，只不过是想让他安静些。相反，吴越，你又在干什么？这不正是我们应该做的吗？”
“我们有职责，但职责不包括恐吓一个孩童。”男子依旧冷静道。
“那不过是手段，并非目的。吴越，你是聪明人，何必要像你们主教一样，迂腐不化？”项少桀语带讥讽。
见对方在出言不逊，吴越瞬间冷目道：“迂腐？不过是明确职责。你不该对一个孩子粗暴。倘若你再出言不逊，莫怪我不念同门之谊。”
“你！”项少桀没再说下去，他知道自己和对方的差距。
司空靖没有理会两人，他直接拔出短剑，直至看到那残破无刃的剑身，摇了摇头，“我们走。”
司空靖将短剑一收扔向吴越，带着其他人离开了。吴越转身将剑归还林凡，他看到了林凡眼中对一行人的反感，无奈地摇摇头，和少女一起跟上众人。
“莫名其妙！”林凡望着那群人，他握了握手中短剑，心中气愤。当他正要继续前时，这才发现琴声不知何时已停止，而他也已不复方才的兴致，只好往回走去。
双阳城的北市依旧热闹非常，买卖声依旧不绝于耳，不过这些和他都没什么关系。正当林凡迈着轻快的脚步往回走时，突然，一个小乞丐很突兀地出现在了他面前。
“小哥…”小乞丐的声音很低，但很好听，林凡感到很舒服。
他打量了对方一眼，发现对方竟也是一少年。白色长袍盖住了他修长的身躯。一顶灰色的头发上，尽管束着一支松簪，但身后还是披散着不少，就连额前也垂下了一些，看起来有些蓬乱。他脚上的那双鞋子已经磨得不像样子，仿佛踏过万水千山，反正看起来像是走过不少路，整个人看起来很落魄，尽管给人一种坚毅的矛盾感，但这一刻，他就是那样双手捧着个破碗儿，在林凡面前弯下了腰。
来双阳城的途中，林凡也见到了一些乞讨者，但和眼前的少年比，他现在真心觉得自己之前给的有些少了。
眼前少年的穿着虽然很旧，也有些补丁，但并不破烂，而且很干净，就连他露出的手臂都显得很白皙，并非脏兮兮的那种。难道是地方富，所以就连乞丐也会跟着“富”吗？尽管如此，但他依旧只是个小乞丐，尤其是在这个从不缺少商贾富豪的双阳城，他这副模样已经与乞丐无异了。
眼前的乞丐给林凡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很模糊，林凡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他心地一软，就把剩下的二十七个铜板全都给了对方。
“都给你！”林凡很干脆，带着一丝欢愉，而就在乞丐准备接过的那一瞬，不料林凡竟突然向下一蹲，仰面看向对方。
“啊？你…“
“谢…”一瞬的四目相对，乞丐露出一丝慌张，话未说完就匆匆离去。
林凡惊住了，他看到了。那是一张看起来比他大不了多少的脸靥，竟是那么的俊逸，虽然有些腊黄，腮帮也略微凸显，但那似乎只是由于长期营养不良造成的。
少年的身影还在人群中穿梭着，偶尔也有些人会像林凡那样或多或少，或喜或厌地给他几个铜板或碎银，但更多的则是要么被人咆哮，要么就是被嫌弃，甚至还会被推挤。就在这时，恰巧有两顶华丽的轿子从旁经过，一个老头将他猛地向边上一推，少年一个趔趄，刚好撞在了那顶从旁经过的轿子上，少年也跌坐在地。
“哎呦！哪个没长眼的东西顶撞老娘！疼死我了，给我停下！”轿子被撞的倾了一下，被轿夫们落到地上。
但见一个面容貌美的女子从轿内走了出来，她手臂上，脖子上…浑身上下挂满了首饰，珠宝之光幢幢闪动，整个人就像一个会移动的首饰架，直接吸引了一大群人。
“怎么了？前面怎么停下啦？发生何事？”听到躁乱，后方的轿子也停了下来，只见一个四五十岁的员外郎从后方轿中走出，“二娘，发生何事？”
“是李员外！”
“这下糟了，这李员外可是双阳城里出了名的狠主！他可要倒大霉咯！”人群里不知谁在窃窃私语。
“李大四，刚才这个不知哪儿来的小野种竟敢顶我轿子！你看，把我屁股都顶出疮来了！”女子指着正在缓缓起身的少年，说道。
“什么？那么严重？我看看！咳咳…二娘别气！看我替你教训这小王八蛋！”只见李员外直接跑向少年，刚到他身边就是一脚，直接踹在少年肚腹，将人踹出数米开外。
“小杂种，就是你顶撞本老爷轿子？”李员外再次来到少年身边，气急败坏，态度更是急转直下。他用手指戳着少年的额头，完全不给对方说话的机会，道：“没人教你走路要长眼吗？”
“来人呀！”
“在！”
“给我打！”李员外一声令下，他身后那群家丁也不知从哪儿抄起棍棒就直接围了上来，把少年团团围住，紧接着就是一通闷棍，其他人见状，也赶紧向后退开来，“给我往死里打！打死了，有老爷我担着！”
“啊！”一声惨叫，少年直接抱头蜷缩在地，但大片的背心却也暴露在外，可他还是咬紧牙关，在棍棒下艰难地开口道：“对…对…不…起……啊！我…我…不是……故意的……啊！”
但没人住手，很显然，他的道歉并没什么用。
“这小子真是不识好歹！你说撞谁不好，非要挑这个李员外。”
“就是，是嫌没苦头吃吗？死了也是活该。”
“快起来吧！赶紧给人家李员外磕俩响头，道两句歉道歉，说不定人家还能放过你！”
“真是的！跟个乞丐较个什么劲？何况还是个孩子！”
“人心不古啊！”
“就是，又没啥事，有什么大不了的！”
“…”
一个又一个声音，此起彼伏。
“他娘的？谁说的！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听着周围人你一言，他一语，李员外怒火中烧，他摸不准方向，只能向四周胡乱指去，见再无人吱声，便再次咆哮道：“他娘的，你们是不是没吃饭？都给我用点劲，给我往死里打！今天我非得收拾好他不可！看他今后还敢不敢再撞我老李家的轿子！打，给我往死里地打！”
…
“哼…”少年再也没说过一声“对不起“，惨叫声也没有了，就只是抱着头，在乱棍下蜷缩着身子。
就在这时，人群中传来了一个稚嫩的声音，“大家快让让，快让让！衙役大老爷快要到了！大家快让让！”林凡先是在人群外大声喊了几句，随即挤入人群，道：“大家快让让，衙役大老爷要到了！”
“住手！”闻言，李员外当即一声喝止，他向前揪住少年的头发，道：“小崽子，你给我等着！在咱们双阳城，还从来没有人敢顶我李大四的轿子，你是第一个，我倒要看看你怎么走出双阳城。我们走！”
李员外仓皇而走。他用衣袖掩着面，拉着似还没消气的女子急忙上了轿，而自己也在家丁的掩护下赶紧离开。顿时，原地只余少年一人蜷缩在地，在众人的围观下一动不动。而围观的人，则又开始对着少年指指点点。
“李员外是那么好讹的吗？人家可是出了名的狠主，据说就连那城主王大人都是他亲戚！”
“真是不识好歹，要是早点给人家李员外磕俩头，能挨这顿打吗？”
“就是。打死也活该！”
“小小年纪就想着讹诈，人心不古啊！”
“这次没把他打死，已经是这李员外仁慈了。据说，城南可怜的孔秀才也不知哪里得罪了他，直接被卸了条腿，可是连命都差点没了！”
…
林凡内心冰凉，他没有管其他人，直接走向少年，把他拽起扶坐在那儿，沉默不语。少年的右眉角破了，伤口外翻，血还在流，一身的鲜红看的林凡触目惊心。他不太会安慰人，尽管看着心疼，却也不知该说什么，该做什么。这时，刚好一个提着花篮夹着布匹的老大娘经过，她慌忙冲进人群，蹲了下来。
“我的儿呀！你这是怎么啦？谁把你打成这样哟！快让婆婆看看！”老大娘不忍，伸手就要去扯篮中布匹，但被少年直接抓住了胳膊，他“啊”的一声起身冲出人群，箭步向西城跑去。
“谢谢您，婆婆。”林凡一声谢过，起身就要追去，但见原地横躺着一块青色的剑形吊坠，他急忙捡起吊坠向远去的背影追去，“喂！你等一下啊！”
人已远，热闹已过，围观之人逐渐散去，北市再次恢复一片祥和。
…
不知跑了多久，林凡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体内气血翻腾，他实在跟不上了，不得不再次大声喊道：“喂！我叫你等一下，你到底有没有听到？等等我啊！”
似被林凡吼住了，少年终于停下，改步向前，林凡见状快步追上。
“喂，你怎样了？”林凡看着容颜已损的少年，心疼道。
少年没有说话，仿佛没听到一般，继续向前走去。
“喂！我和你说话呢！”林凡冲到少年面前，一把推住他，将手中吊坠示在对方眼前晃了晃，“喏，你的！”
看到吊坠，少年猛地回过神，他一探腰际，这才发现东西已经不见。他一把将玉佩从林凡手中抓过。
“喂！”林凡被少年的突来之举吓了一跳。不过，念在对方之前那么危险的份上，就没跟他计较。
“喂！你连一声‘谢谢’都不会说的吗？”林凡问道。
“我…”少年将吊坠放入怀中再次收好，一脸认真地看着林凡，道：“谢谢你，这次真的要谢谢你。”
“和你开玩笑的，不必认真。况且，道谢何需两次？”林凡想让气氛尽量活跃一些。
“你应该很清楚。”说完，少年绕过林凡，接着向前走去。
“啊？你是说刚才？”林凡明白了对方何意。
方才，林凡见少年被打，心中一急，就撒谎说官老爷要来了，企图以此试试吓退那群人，没想到那帮人真的就这样退去了。
“他们说的没错，那员外确实和双阳城城主有些关系。尽管不深，但也足以庇荫他们，让他们在这双阳城横行了。只是这并不意味着在双阳城城主就能独裁。你应该知道在西境城主是不能独裁的吧？在这里，政治、教育三分，府衙与城主分治内外事务。”
“近年来，双阳城对内的吏治还算清明，府衙深受本地百姓拥戴。若那群人真因此使城主府对上府衙，即便城主护了他们，只怕如此一来，他们今后的日子也不好过。他们并不在意我的死活，只是这于他们并没有什么好处。所以，当你大喊府衙有人来时，那群人倒也非是怕了明镜高悬。”少年平静道。
“啊？那么麻烦！”林凡听得头大，他当时根本没想这么多，看来这次真的是瞎猫碰上死耗子——撞到了。
“喂！你叫什么名字？住哪里呀？”林凡问道，他刚说完便又觉有些唐突，于是补充道，“我叫林凡，从残都来参加春闱的，你呢？”
“白君。”听到林凡的话，少年脚步一缓，但也只说了两个字，之后便再也没停，离开了。
“白君？名字倒是很好听。”看着少年离去的背影，再次喊道：“喂！白君，明天还能见到你吗？”
“…”
夕阳西下，夜幕降临。
…
“如果问我那时最开心的事是什么，其中之一就是能在那个时候认识你。”多年后，林凡如是说。
但殊不知，就在不久后，两人却要拔剑相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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