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张叔，我送您回去吧。”吃过饭，路决和张冀西一起走出餐厅，张冀西没开车，路决想直接送他回去。
“不用，时间也不晚，我去坐地铁，人老了，吃完饭总想溜达溜达，你快回去吧，店里不还得看着嘛，赶紧回去。”张冀西跟他摆摆手，也不等他再说，就直接自己往地铁的方向走。
“欸，张叔！”路决看着已经走出好几米的张冀西，有点儿无奈，“那您了跟我说一声。“
张冀西没回头，只是往后挥了挥手。
路决在后面看着，直到张冀西的身影消失在拐角，才转身去开车。
张冀西走在去地铁站的路上，速度不快，海津市临海，夏天的晚上并不炎热，虽然这里不是市中心，但依然很热闹，散步的大爷大妈，牵着手的小情侣，嬉闹的孩童，就是由这么多人组成了这个熙攘的城市。
他走进一家小超市，再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听啤酒。
他在路边的长椅上坐下，打开啤酒喝一口，然后把啤酒放在手边，皱着眉头坐了很久。他拿出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
“喂。”电话那边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李局。”
“怎么样，他怎么说？”
“我没跟他说。”张冀西低下头，“李局，我还是那句话，他已经在少年时期因为国家失去了父母，现在好不容易自己长大了，生活平静，难道我们还要亲手把他推向危险吗？”
“老张，你的心情我理解。但我说了，路决是正经警校毕业的，虽然毕业后没有成为一名警察，但他具备一个警察应有的基本素质，在校期的各项成绩也十分优秀，如果不是临毕业前的意外，我相信他会成为像他父亲一样优秀的人民警察。而且，我们会尽全力保护他的人身安全。”电话那边的男人沉默了一下，“更何况，他还是烈士家属。”
“李局，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但现在的情况还不到一定要这样做的时候！”张冀西情绪有些激动地从凳子上站起来，“抓捕罪犯，维持社会治安是警察的职责，而他，现在只是一个需要警察保护的普通民众！不管过去怎么样，不管他本身有多大本事，他现在的身上不需要背负这些责任！李局，不到万不得已，我们就让他做一个普通民众吧，行吗？
电话那边沉默了很久，过了足足有半分多种，终于，李局长叹了一口气：“好吧，我们暂时保留发展路决参与情报行动的决议。但如果未来，真的到了必须开展这项计划的时候，他依然在我们的选择范围之内，毕竟，他是最合适的。”
“明白！”听到电话那边松了口，张冀西长舒了一口气。
张冀西挂了电话，坐回长椅上，拿起没喝完的那听啤酒，喃喃自语：“老路呀，其实我真的不知道，这种保护对他来说，到底是对还是错。”
......
“喂，决哥，你今天还过来吗？”路决在开车回店里的路上接到小五的电话。
“嗯，我在路上了，一会儿就到。”
“行，那一会儿见。”
二十分钟后，路决走进一家名叫‘黑匣子’的酒吧。
“决哥来了。”
“决哥。”
“决哥回来了。”
路决一路从门口走向吧台，路过遇到的服务生纷纷跟他打招呼。
“小五呢？”路决走到吧台前敲了敲台面，问里面正在倒酒的服务员。
“决哥，五哥好像去仓库理货了。”他一边把刚倒好的酒推给服务生，一边往后面指了一下。
“嗯。”路决点点头，去仓库了。
路决走到后面的仓库，在货架间找到了正在理货的小五。
听到脚步声，小五回头：“决哥回来了。”小五把酒瓶放回货架，“这次去临江市怎么样，还顺利吗？”
“还可以，价格比之前那家供应商降了8%，我已经跟他们谈好了，之后店里一半的啤酒走他们的单子。”路决懒散的靠在货架旁，“过几天他们会把合同寄过来，你到时候处理吧。”
“行，没问题。”小五点点头，“欸，你昨天几点回来的？挺晚了吧？”
“开回来都快半夜了，幸亏没留在那吃饭，不然得今天回来了。”路决撸了一把头发，突然想到了什么，收起慵懒的姿态跟小五说：“最近店里盯紧点，不管是酒水还是客人，让他们多上点心，有什么不对劲的，哪怕是很小的细节也一定要及时说。”
小五看他神情突然严肃，不禁有些疑惑：“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路决把昨天晚上回来时遇到寂言的整个事情跟他大致说了一遍。
小五听后眉头皱了皱：“酒吧出事的是不少，但就算有人想搞这种事，也是直接带出去，在店里的话，危险系数太大了。”
“谁知道呢，也可能是料定了女孩子吃了亏也不敢说话，所以这么肆无忌惮，毕竟这种事儿，对女孩子的影响更大。”路决想到昨天晚上寂言说要报警时那副毫不犹豫的模样，又有点沉默。
那个小姑娘，性子是硬了点儿啊。
“放心吧，我会盯着的，决不让店里出事儿！”小五信誓旦旦地保证。
“嗯。”
路决回二楼的办公室看这个月的账表。
这家店是他毕业后开的，手里的钱全投进去了，还借了一些，当时身边很多人都劝他，让他别冲动，投入这么大，又没有经验，就怕最后血本无归。
但是，路奶奶却并不反对，甚至还拿出了一部分存款支持他。
就这样，七凑八凑的在离市中心不算远的地方开了这家店。整个店面积不算小，还分上下两层，仓库和厨房都在一楼，大厅是散桌和卡座，靠墙做了一个小舞台，每天晚上有歌手驻唱，二楼的空间没有一楼大，护栏边有几个一排散座，其余空间做成了包间，路决留了一间做办公室。
这几年，酒吧的生意还算不错，当初借来的钱也陆陆续续的还完了，现在的生活对于路决来说，总归是平静更多一些。
晚上11点多，路决还在酒吧看店。
寂言已经洗漱完毕在床上躺着一边玩手机一边酝酿睡意了，正当寂言定完闹钟准备彻底睡觉的时候，手机弹出一条微信，是叶灵。
叶灵：“我跟他说清楚了，他过去没有参与过我的成长，未来，我也只有我妈妈一个人要赡养。”
寂言看着手机，半响，给她回了一个摸摸头的表情。
寂言放下手机，把床头灯的亮度调至最小，却面无表情地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
她跟叶灵认识有10年了，两个人最初能成为朋友纯粹是因为坐得近，前后桌。
寂言这个人吧，大多数的时候清清冷冷，感觉看谁都没有搭理的欲望，但其实她在跟人相处这方面完全是看心情，虽然大部分时间都处于没心情的状态，但偶尔，寂言表现出的沟通欲望和能力，绝对惊人。
而叶灵，就在初中开学后不久，碰上了寂言的“偶尔”。
她们的初中没有食堂，学生们要不就中午去校外买饭，要不就自己从家里带，寂言和叶灵就属于后者。
那天中午，教室里零零散散坐着十几个正在吃饭的同学，寂言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突然端着自己的饭盒转过去放在叶灵的课桌上，非常自来熟的跟她说：“一起吃吧，给你尝尝我的排骨。”
就这样，此后初中三年，两个人都是一起吃午饭。
可等到后来，时间让叶灵真正了解了寂言的性格后，曾非常精准的总结道：寂言绝对是一个社交牛逼症间歇性发作患者！
愿意的时候呢，在医院输个液都能跟隔壁的老爷爷聊到人家差点要把自己的孙子推销给她，可不愿意的时候吧，她就是有那种把话茬扔地上还不带看一眼的懒散劲儿。
叶灵倒也从来没问过她当时的社牛症怎么就突然用她身上了。
可这会儿，寂言躺在床上认真的想了想。
其实最开始，吸引寂言主动与叶灵交好的，是她身上的距离感。
这种距离感，说好听了，是人与人之间交往中预留的分寸，可说白了，就是万事置身事外的一种姿态。
偏偏，寂言喜欢这份距离。
所以这么多年，两个人凭着这份共识，成为了彼此生命中那个被时光留下来的人。
寂言想着，叶灵今天做这个决定其实挺难。如果说今天之前他们的父女之情是靠着对过往种种刻意压制的无动于衷而勉强维系着，那么今天之后，这根本就岌岌可危的连线，终是断了。
“不用，时间也不晚，我去坐地铁，人老了，吃完饭总想溜达溜达，你快回去吧，店里不还得看着嘛，赶紧回去。”张冀西跟他摆摆手，也不等他再说，就直接自己往地铁的方向走。
“欸，张叔！”路决看着已经走出好几米的张冀西，有点儿无奈，“那您了跟我说一声。“
张冀西没回头，只是往后挥了挥手。
路决在后面看着，直到张冀西的身影消失在拐角，才转身去开车。
张冀西走在去地铁站的路上，速度不快，海津市临海，夏天的晚上并不炎热，虽然这里不是市中心，但依然很热闹，散步的大爷大妈，牵着手的小情侣，嬉闹的孩童，就是由这么多人组成了这个熙攘的城市。
他走进一家小超市，再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听啤酒。
他在路边的长椅上坐下，打开啤酒喝一口，然后把啤酒放在手边，皱着眉头坐了很久。他拿出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
“喂。”电话那边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李局。”
“怎么样，他怎么说？”
“我没跟他说。”张冀西低下头，“李局，我还是那句话，他已经在少年时期因为国家失去了父母，现在好不容易自己长大了，生活平静，难道我们还要亲手把他推向危险吗？”
“老张，你的心情我理解。但我说了，路决是正经警校毕业的，虽然毕业后没有成为一名警察，但他具备一个警察应有的基本素质，在校期的各项成绩也十分优秀，如果不是临毕业前的意外，我相信他会成为像他父亲一样优秀的人民警察。而且，我们会尽全力保护他的人身安全。”电话那边的男人沉默了一下，“更何况，他还是烈士家属。”
“李局，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但现在的情况还不到一定要这样做的时候！”张冀西情绪有些激动地从凳子上站起来，“抓捕罪犯，维持社会治安是警察的职责，而他，现在只是一个需要警察保护的普通民众！不管过去怎么样，不管他本身有多大本事，他现在的身上不需要背负这些责任！李局，不到万不得已，我们就让他做一个普通民众吧，行吗？
电话那边沉默了很久，过了足足有半分多种，终于，李局长叹了一口气：“好吧，我们暂时保留发展路决参与情报行动的决议。但如果未来，真的到了必须开展这项计划的时候，他依然在我们的选择范围之内，毕竟，他是最合适的。”
“明白！”听到电话那边松了口，张冀西长舒了一口气。
张冀西挂了电话，坐回长椅上，拿起没喝完的那听啤酒，喃喃自语：“老路呀，其实我真的不知道，这种保护对他来说，到底是对还是错。”
......
“喂，决哥，你今天还过来吗？”路决在开车回店里的路上接到小五的电话。
“嗯，我在路上了，一会儿就到。”
“行，那一会儿见。”
二十分钟后，路决走进一家名叫‘黑匣子’的酒吧。
“决哥来了。”
“决哥。”
“决哥回来了。”
路决一路从门口走向吧台，路过遇到的服务生纷纷跟他打招呼。
“小五呢？”路决走到吧台前敲了敲台面，问里面正在倒酒的服务员。
“决哥，五哥好像去仓库理货了。”他一边把刚倒好的酒推给服务生，一边往后面指了一下。
“嗯。”路决点点头，去仓库了。
路决走到后面的仓库，在货架间找到了正在理货的小五。
听到脚步声，小五回头：“决哥回来了。”小五把酒瓶放回货架，“这次去临江市怎么样，还顺利吗？”
“还可以，价格比之前那家供应商降了8%，我已经跟他们谈好了，之后店里一半的啤酒走他们的单子。”路决懒散的靠在货架旁，“过几天他们会把合同寄过来，你到时候处理吧。”
“行，没问题。”小五点点头，“欸，你昨天几点回来的？挺晚了吧？”
“开回来都快半夜了，幸亏没留在那吃饭，不然得今天回来了。”路决撸了一把头发，突然想到了什么，收起慵懒的姿态跟小五说：“最近店里盯紧点，不管是酒水还是客人，让他们多上点心，有什么不对劲的，哪怕是很小的细节也一定要及时说。”
小五看他神情突然严肃，不禁有些疑惑：“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路决把昨天晚上回来时遇到寂言的整个事情跟他大致说了一遍。
小五听后眉头皱了皱：“酒吧出事的是不少，但就算有人想搞这种事，也是直接带出去，在店里的话，危险系数太大了。”
“谁知道呢，也可能是料定了女孩子吃了亏也不敢说话，所以这么肆无忌惮，毕竟这种事儿，对女孩子的影响更大。”路决想到昨天晚上寂言说要报警时那副毫不犹豫的模样，又有点沉默。
那个小姑娘，性子是硬了点儿啊。
“放心吧，我会盯着的，决不让店里出事儿！”小五信誓旦旦地保证。
“嗯。”
路决回二楼的办公室看这个月的账表。
这家店是他毕业后开的，手里的钱全投进去了，还借了一些，当时身边很多人都劝他，让他别冲动，投入这么大，又没有经验，就怕最后血本无归。
但是，路奶奶却并不反对，甚至还拿出了一部分存款支持他。
就这样，七凑八凑的在离市中心不算远的地方开了这家店。整个店面积不算小，还分上下两层，仓库和厨房都在一楼，大厅是散桌和卡座，靠墙做了一个小舞台，每天晚上有歌手驻唱，二楼的空间没有一楼大，护栏边有几个一排散座，其余空间做成了包间，路决留了一间做办公室。
这几年，酒吧的生意还算不错，当初借来的钱也陆陆续续的还完了，现在的生活对于路决来说，总归是平静更多一些。
晚上11点多，路决还在酒吧看店。
寂言已经洗漱完毕在床上躺着一边玩手机一边酝酿睡意了，正当寂言定完闹钟准备彻底睡觉的时候，手机弹出一条微信，是叶灵。
叶灵：“我跟他说清楚了，他过去没有参与过我的成长，未来，我也只有我妈妈一个人要赡养。”
寂言看着手机，半响，给她回了一个摸摸头的表情。
寂言放下手机，把床头灯的亮度调至最小，却面无表情地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
她跟叶灵认识有10年了，两个人最初能成为朋友纯粹是因为坐得近，前后桌。
寂言这个人吧，大多数的时候清清冷冷，感觉看谁都没有搭理的欲望，但其实她在跟人相处这方面完全是看心情，虽然大部分时间都处于没心情的状态，但偶尔，寂言表现出的沟通欲望和能力，绝对惊人。
而叶灵，就在初中开学后不久，碰上了寂言的“偶尔”。
她们的初中没有食堂，学生们要不就中午去校外买饭，要不就自己从家里带，寂言和叶灵就属于后者。
那天中午，教室里零零散散坐着十几个正在吃饭的同学，寂言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突然端着自己的饭盒转过去放在叶灵的课桌上，非常自来熟的跟她说：“一起吃吧，给你尝尝我的排骨。”
就这样，此后初中三年，两个人都是一起吃午饭。
可等到后来，时间让叶灵真正了解了寂言的性格后，曾非常精准的总结道：寂言绝对是一个社交牛逼症间歇性发作患者！
愿意的时候呢，在医院输个液都能跟隔壁的老爷爷聊到人家差点要把自己的孙子推销给她，可不愿意的时候吧，她就是有那种把话茬扔地上还不带看一眼的懒散劲儿。
叶灵倒也从来没问过她当时的社牛症怎么就突然用她身上了。
可这会儿，寂言躺在床上认真的想了想。
其实最开始，吸引寂言主动与叶灵交好的，是她身上的距离感。
这种距离感，说好听了，是人与人之间交往中预留的分寸，可说白了，就是万事置身事外的一种姿态。
偏偏，寂言喜欢这份距离。
所以这么多年，两个人凭着这份共识，成为了彼此生命中那个被时光留下来的人。
寂言想着，叶灵今天做这个决定其实挺难。如果说今天之前他们的父女之情是靠着对过往种种刻意压制的无动于衷而勉强维系着，那么今天之后，这根本就岌岌可危的连线，终是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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