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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天下风云出我辈,不胜红尘一场醉(三)

    有些跟不上思路的杂毛,虽然激动,但心里却总有些突突。不过突突就突突吧,风险与机遇并存,害怕?不存在的,只是脸上想笑又有些笑不出来的表情有些滑稽。

    胖三儿从手镯中掏出一架崭新的飞梭,与之前两架完全不同,后方喷射口各长了三根三角形状的尾刺,前方两侧各架装一支十字形剑炮。私人改装风格明显,是那赏金猎手追逐要犯的利器,起速快,声浪炸,武器凶,而且为了减轻重量,许多安全配置全部阉割,后排座椅直接改装成了扣押犯人的小型牢狱,没有扶手和束带,却多了手铐和脚镣。

    胖三儿临上飞梭前借机与丫头偷偷耳语,让丫头稍后一定激活法袍,注意防御。杂毛在与胖三儿一起钻进飞梭之后便有些心惊肉跳,因为胖小子笑的有些太瘆人,而且与丫头的耳语肯定包藏祸心,只是等杂毛想要“逃离”这架恐怖飞梭的时候,已经晚了。

    飞梭在胖三儿的驾驭之下,没有前行,而是直接原地抬头,屁股轰出两道雷光,几乎将半座小岛炸碎,只一个眨眼便在众人头顶化作微小光点。杂毛肉体凡胎,又无法以真元相抗,只能好似魂魄被肉体远远甩在身后一般惊声尖叫着,体内液体好像全被迫到了后背,眼前一片发白,心跳再也找不到规律,如果不是后背紧贴着座椅,恐怕皮肉都要飘离骨头。

    十数息时间,胖三儿带着杂毛上九天揽月,下五洋捉鳖,好不痛快,虽然天上海中都去了,但杂毛始终认为自己在做梦,也完全不记得月亮上有没有嫦娥,海底是个什么样子。

    在胖三儿稳稳落地之后,杂毛慌慌张张如醉酒般晃出飞梭,刚走两步便七窍喷血,周身三万六千个毛孔亦与七窍争辉,争先恐后向外渗血,第三步时浑身已经被血液包裹,第四步便再难迈出。

    丫头捂着嘴巴,眼中透着恐惧,好像不认识胖三儿一般,老头儿等人亦齐齐望向胖三儿,搞不清楚胖三儿到底在搞什么鬼,不过出于对胖三儿人品的信任,众人虽然有些怀疑但并未有所动作。

    胖三儿卖弄完了关子,也不再含乎,毕竟自己不是徐瘦芹,万一玩出个好歹,可就真的不好收场了。于是走到杂毛身后站定,功聚左手,轻轻印在杂毛后背,以强横功力由杂毛丹田出发,强行贯通周身十二条经脉,木神丹受胖三儿功力催动,神效速生。

    杂毛周身如青光罩体,熠熠生辉,浑身血渍迅速烘干结成血痂,生长过半的左手伴随着杂毛的颤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右手看齐,半盏茶功夫,胖三儿从杂毛身后走出,重新坐回丫头身边,稳稳当当啃起脸盆大小的螃蟹。

    丫头幸不辱命,胖三儿刚钻进飞梭,便激起身上的蓝金法袍,与此同时,彩金手镯亦随心而动,化作一面如水镜般的巨型光盾,将几人和脚下地面,还有那香飘四溢的海鲜大餐牢牢护住。

    也就啃完一只螃蟹的时间,杂毛一声轻啸,双臂轻振,周身血痂被一股气浪炸碎开来,胖三儿轻轻激荡真元,在众人身周凝成护罩,将血痂碎末远远弹开。杂毛如换了个人一般,皮肤释放淡淡光彩,周身真元流淌如水般似可听闻,随着杂毛的立地拔升,藏雷宝剑发出声声剑吟,随杂毛意念所指,又发出阵阵雷鸣,只怕此时的杂毛会从心底里认为自己几乎就要无敌于天下。

    老头儿眼光灼灼,没错,想要!胖三儿解释这木神丹的价值,一颗可顶数十架飞梭,根本不是肉体凡胎所能承受。也是机缘巧合,那晚的仙酒将木神丹神效压制,也就是说那醉上头不仅醉了人,也在一定程度醉了仙丹。不然的话,老头儿、老丈人、杂毛三人会爆体而亡也说不定,自己也是在杂毛下了飞梭浑身冒血时才有所察觉,当然有胖三儿的强力疏通,定然因祸得福。

    起初只是想带杂毛体验一下疾速飞行的快感,不成想速度过快,杂毛体内经脉承受有限,几近爆裂,木神丹神效又生,以致虚不受补,加速了体内经脉和血管的爆裂。胖三儿只好抓住时机强行为杂毛贯通经脉,同时打散木神丹药效,强行恢复肉身,多余的则化作滚滚真元重归气府。

    接下来是老头儿和老丈人,一颗木神丹而已,对于胖三儿来讲连一巴掌都顶不上。左掌老头儿,右掌老丈人,同样盏茶功夫。青光过后,老头左臂已然与此前无异,周身光华内敛,返璞归真;老丈人,则给人一种吃多了的感觉,好似神魂承受不住如此体量的肉身和真元,相比酒醒之后的少许清明,竟然有所倒退,胖三儿亦有些难以理解,只能以徐瘦芹所言神识不足以承受肉身和魂魄的体量聊作解释,只是浑浑噩噩这么些年都过来了,倒也“无伤大雅”。

    三人的经脉,胖三儿摸了个透,杂毛是一种年轻活跃,老头儿刚劲饱满、收发自如,老丈人勇猛狂暴,只是此时的胖三儿难知其中深意,稍作思量便抛之脑后,自己懂的太少,就比如手镯中的仙丹,除了见过的木神丹和九转金丹外,其余一概称之为仙丹,因为自己实在是不清不楚,于是干脆无所谓了吧。

    轻松不知时日过,痛苦难熬如度年!

    得亏在地府晃荡了两年的人是胖三儿,那种不知时日,浑浑噩噩的日子,实在难熬,胖三儿这种吃饱了饭只想睡觉的人虽然时刻想着回家娶媳妇儿,但好歹不成心病,依旧吃饱了饭找地儿眯神儿!

    回了家之后,蓦然回首才发觉那种恍若隔世的感觉竟如此强烈,只是幸福日子好像过的又特别快,婚期定的是腊月二十八,原想着一个月的时间里把丫头的仇报了,再稳稳当当花上一个月筹备婚礼,不成想胖三儿带着丫头上天下海、游集逛市,泉州城里天河居、桂花苑、酒春堂、万宝斋、宝金楼、如意阁等等等等,吃的穿的,玩的耍的,金银宝贝差不多要逛了个遍,这一趟下来,一个半月过去了!

    这日晚上,老头儿等人睡下后,胖三儿叫醒了丫头,让丫头炒了盘花生米,拌了盘猪耳丝,二人就着山竹紫喝了半宿。胖三儿说地府里遇到的人,尤其那个不要脸的徐瘦芹,一点没个女人样,不过说起来如果不是徐瘦芹,自己可能早就死在了地府,聊算救命恩人。比徐瘦芹更不要脸的是那个夜海洲的领主白郎,神仙打架吗,得有个神仙样儿,不说法相擎天,至少宝相庄严吧,再不然也得有一些像样儿的神仙手段,比如神光四溢,比如霞光万道,比如御剑飞天、泰山压顶。

    嘿这白大领主,整个一耗子成精,野狗飞升,打起架来连女人屁股都能下的去嘴,总之他那不叫打架,得叫咬架。还有一个靠抓坏人求生的人,名字叫马八眼,是个妙人,后来跟着自己倒是发了笔小财,又撞了大运;更有人长的活像一坨长了眼睛和嘴巴的鼻涕,有人成仙无望,便在自己身上刻满了符咒,虽然只是肉体凡胎,但打起架来一样勇猛无匹,也有人在地府老老实实当普通人,一辈子也就活个百十来年,不过相比这处人间,种地极其轻松,因为有傀儡,有机关,其实胖三儿不知道那东西如何称呼,就像飞梭一般,不过是通过头带受人控制而已;还有两个见过大世面的二世祖,混不吝,一个叫朱仁,一个叫阎小二,简直胆大包天胡作非为,还有那夜来香铺子里虎口狮鼻的蓝皮肤小姑娘。虽然口才不太好,但耐不住花样多,丫头双眼冒光,那是向往!

    丫头除了听胖三儿口条横飞,也向胖三儿讲了自己的小时候。其余挺枯燥,从小没娘,老爹一手带大,直到懂事了见别人家除了爹还有娘才知道,自己家里应该还有一个可以叫娘的女人。

    不问还好,一问老爹先哭了起来,骂那天师教护犊子的掌教,骂那个不要脸的小王八蛋,这可如何是好。五六岁的小姑娘只好哄起了老爹,也幸亏老爹疯的不深,哭了两嗓子便抱着刀自顾自躺床上去了。

    村里的老妇们可不管你会不会武功,拿把大黑刀你厉害啊?咋的?你砍我啊?来呀来呀来呀,洗干净了脖子伸到你脸上叫你砍!半疯老爹带个小姑娘片子,老妇人们就算不当面说小姑娘没娘,背地里也能把小姑娘叨叨的像野地里爬出来的,半疯老爹口条不犀利,吵不过人家不打紧,还得被人把粪水泼到正门口。

    不过丫头本来就非常人,打小就看的透世态炎凉、人情冷暖,乡下这种智慧光芒照不到的地方,虽然也有好人,但人善被人欺,一点没错。等到丫头八九岁的时候,就学着小人书上的侠客,背上两副行囊,揣上几两碎银,带着老爹走起了江湖,当然那行囊得是老爹扛。打家劫舍不能干,好人好事又显得刻意,只好上山打了吃人的野兽,挖点人参何首乌,再下山换点粮食。一跑就是四五年,直到遇上被老爹救过命的张姓商人,那商人在浙东大侠谷干走商买卖,收了山上侠士的兽皮、药材、矿产,换回粮食、兵器、吃穿用度。商人在浙东大侠谷有立足的地方,便叫丫头带着老爹当个私家镖护,有艰辛也有欢乐,只是丫头知道挣口吃食不容易,所以几乎没下过馆子,偶尔一两次也是碰上主家去了大侠谷犒劳一众护院时,凑和吃上两口大鱼大肉。不过说实话,丫头从来没觉得生活苦,就是有些想有个娘,是想有个娘,而不是想娘,自己从来不知道娘亲长什么样儿,老爹也说不出来,自己又取了老爹唯一的长处,长的漂亮,所以这个娘是如何也构不成念想了。

    胖三儿有一点看的非常透,自己是个浑不吝的人,懒货,世事无常无所谓,人情冷暖没关系,超级乐天派;丫头是个小家碧玉的闺秀,聪慧,世态炎凉你自知,酸甜苦辣我愿品,欢乐务实派:合拍!天造地设!

    一坛酒喝完,胖三儿让丫头回去休息,自己要出趟远门,回来后就和丫头成亲入洞房。

    轻声细语似人间最甜情话,丫头满脸通红,懂不懂?无师自通谁人不懂。

    胖三儿就坐在门口,换回了自己那一身粗布短打,拎出半壶醉上头,仰头见底!

    要做个好梦,徐先生说的:天下风云出我辈,不胜红尘一场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