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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是非对错无所谓,我的地盘我为最(二)

    “曹先生!评书说的铿锵有力,入木三分,张小兄弟仰慕至极,不知能否款茶一杯?”看的出来,这说书人文风犀利,能说会道,故事不会少,散了场后,胖三儿找了上来。那曹先生手握折扇,拱手作揖,先是道了声谢,随后暗自摇头,苦笑道:“小兄弟说笑了,哪是什么入木三分,只是苦胆一颗,抖搂抖搂苦水,生于斯死于斯,别无他求!”

    胖三儿随说书人找了一处茶馆,名叫听雨阁,名字极有诗意,是那曹先生常来之地。

    这说书人吃的是百家饭,听起来又与那天师教和城中一众财主有恩怨,所以胖三儿一叫便来,也无惧被人找麻烦。二人进了茶馆,那曹先生领着胖三儿朝茶倌唱了声诺,便朝二楼走去。

    茶馆一二楼中间未设座椅,是一片空地,适宜说书卖唱之人居中献艺,四周茶座则均设在窗边,连城多雨,原来是这么个听雨法!

    此刻二楼正有一对卖唱人,不出意外,还是一对祖孙,也许只有老无所依、幼无所养之人才会迫不得已做这种活计讨生活吧。老者果然老态龙钟,步履蹒跚,满脸褶子里藏着的不是黑泥,而是那如杀猪刀般的岁月。老人一身粗布灰衣洗的发白,花白头发随意盘在头顶,扎一根细竹,一双眼睛只有在看向自己孙女时才稍稍有些难掩的生气,徐先生说这世界很大,可就是有人活不下去。小姑娘十四五岁年纪,不想说什么风华正茂、豆蔻年华,因为搭不上边,衣服比老人稍显亮丽,只是肩上一直挎着个包袱,想是换洗衣物,也或者这样一直背在肩上能稍稍阻挡不少坏人,一双眼睛是对这世界的渴望,对人生的乞盼。

    不管哪里,多数人不喜听悲曲哀鸣,茶馆也一样,只是难为了这一对饱经风霜的老幼,老人抚琵琶,孙女唱软语,倒似金戈铁马踏上了花径小溪,柔弱秀女擎起了真钢铁剑,别有一翻风情。

    曹先生以极为熟练的手法向老人碗中抛出两枚铜钱,铜钱从碗底弹起,跳上碗沿,在碗沿上蹦了两蹦终落回碗底,这清脆声音叮当作响,倒显的有些可爱了。

    胖三儿来的有些莽,到了连城才发现自己一不知天师教位在何处,二不知天师教两个祸害长相如何,所以只好先打探些消息,也顺便做些准备。

    曹先生一张利嘴果真无畏无惧,讲那天师教从来此地后,便无甚善名。从其行径来看,十五年前的掌门也就是如今的太上掌门,必是私生子无疑,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大天师生了私生子,私生子一样在外沾花惹草,上不得台面只好暗箱操作。现如今的掌教真人同样有这般恶趣味,一老一小竟然相互攀比着玩弄女人,这连城是不小,可也扛不住一年两上门啊。

    当胖三儿问起近二十年间天师教有无大事之时,那曹师一声哀叹,竟然知之甚详。原来这曹姓说书人竟是天师教中一员,十八年前经了那场变故之后才明白,这天师教连徒有虚名都做不到。

    二十几年前上宗传来消息,说是五十年内山下武林中有一大劫,若能破得此劫,必是一桩大功德。于是天师教上下百余人不再座守宗门,而是下山游历,同时寻找应劫之人。不成想,首席大弟子无虚道长心念耿直,心怀天下,在一处深谷遗迹之中寻得一柄宝刀后,便誓要做那应劫之人。

    据门中长老鉴别,确定那柄宝刀正是百年前伏魔宗的镇宗宝刀屠魔刃,同时也是上一位应劫之人的趁手利器。如果世事如常,恐怕此刻坐镇天师教的应是手握屠魔刃的无虚师兄,只是世事什么时候如常过?

    故事接下来的发展与胖三所知并无二致,在无虚判出师门后,掌门李一梦顾及师门脸面,同时也担心龙虎山正本清源,一边勒令门中弟子不得外传,一边命无名暗下黑手。曹姓说书人跑的快,亲见无虚与掌门打了个天翻地覆,在知晓其中内情之后便偷偷下山,改名换姓,再也不与天师教往来。

    现如今之所以敢如此作为,是因为那天师教已经彻底撕下面具,即使不是无恶不做,也再难得人心。偏偏掌门无名以此为乐,大肆招收山下富户弟子,纵凶害人、巧取豪夺。数年来将天师教乃至龙虎山攒下的偌大名头,败坏的丁点不剩。这山下百姓除了一众有所勾连的富户外,人人咬牙切齿,见面不敢吭声,背地里直朝地上唾口水。

    偏偏天师教仍旧挂着龙虎山下宗的名头,许多遇到怪事的外地人找不起龙虎山便只能找到天师教这里,说书人明面上不敢与天师教一争长短,只好背地里通过说书的方式提醒外地人,时日久了,天师教不可能不闻不问,正常来讲曹先生在此地绝活不下去,然而掌教无名竟然听之任之,只是给了个极度轻蔑的态度,说呗,有人说我坏,我亦可让人说我好。一来二去的,曹先生竟然成了个大笑话,明白真相的人都知道曹先生受足了委屈,而这个委屈传到了山上竟然让掌教兴奋的哈哈大笑。

    曹先生口中那句是非对错无所谓,我的地盘我为最正是那无名的口头点评。当胖三儿问起李一梦与无名的修为高低之时,曹先生轻声哀叹,天师教再不济,那也是龙虎山下宗啊!

    该说的都说了,虽然没有挑明了告知胖三儿,但对于说书人来讲,无论胖三儿是来求助还是寻仇都已知其中利害,至于是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还是白花钱买气受,也只好由得胖三儿了。

    一夜无事。第二日胖三儿睡了个大懒觉,醒来后慢悠悠吃完了早餐,便朝着说书人指明的方向,化作一道灰光。果真如说书人所言,此处有一座莫名其妙的大阵,如此一来,胖三儿不得不往传说上考量,硬杀进去极有可能会坏了阵法,如果真放出了老怪物,那可就真造了孽了。

    好吧,胖三儿从手镯中摸出那颗鸡蛋大小的避水珠,塞进衣服里,站在离山头不远处大声喊道:“欸!天师教的老神仙!”土到掉渣的叫喊竟然山谷回响!

    “欸!天师教的老神仙!”又是一声!这一喊不打紧,直到半个时辰过去!

    “死胖子,你喊什么喊?给你娘叫魂儿呢!妈的,鬼哭狼嚎!”不出所料,一高一瘦两名身穿青袍头戴月牙冠的道士,腰插青钢剑如同转出一道门般,猛然出现在胖三儿身前。眼见胖三儿一副穷鬼打扮,心生不耐,“胖子,走错地方啦,这地方不是你这等凡夫俗子能来的,赶紧回去,再往上迷了路困死在山里,该叫你娘着急啦!”

    二十啷当岁的穷小伙子,一副猥琐样儿,胖三儿假模假样捂了捂怀中那颗大珠子,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神仙老爷,我跑了几百里路,是来拜师的,可不能半途而废,在山下面那个大城里就听说山上有神仙老爷,法力高强,飞天遁地,呼风唤雨,造福一方百姓,就想着来试试,也学一身本事,回家种田再也不怕天干地旱了!也不用怕山上的老虎豹子,还可以抓野猪吃肉!神仙老爷一定领我上山,如果咱们真成了同门,肯定少不了二位老爷的好处,别看我穿的穷,我这叫掩人耳目,老家祖传还是有些宝物的!二位老爷应该看的出来小子我谈吐不俗,家里那也是出过大官的!”。

    胖三一通白话,那可不咋地,赵瑶就是皇宫大内影卫一把手!

    “娘的,小免崽子,嘴上有些滋味,还懂的吊胃口?还谈吐不俗,口条上长了只苍蝇就说自己舌灿莲花。有宝物先拿来看看啊?”瘦小个子看了眼高个子,轻声嘀咕道。

    胖三儿倒也不怕被这两个小子欺负,做戏就做全套,从怀中摸出避水珠,吐了口唾沫,使劲抹了抹,还真怕这二人不识货,攥的紧紧的递到那个瘦子面前:“神仙老爷您掌眼,这是蛟珠!小子爷爷辈的与青城山有交情,青城山上传下来的。这还是小的呢,小人家里光这样的蛟珠没有十枚也有八个,大个儿的跟人头差不多,小人祖爷爷磨碎了吃,现在还活着呢,娶了好几个姨太太,夜夜笙歌,天天晚上不好好睡觉,哇哇乱叫!直把人烦死!”。

    果然,这两个小道士有眼无珠,头抵头嘀咕了半晌,没说出个所以然,不过胖三儿总算过了关了,现如今天师教不比从前,登山入门,没有那么多道道!

    高瘦两位小道即使不知道那鸡蛋大小的珠子是何宝物,但入手温润细腻触感亦绝非普通,或许两位小道士还有其他想法,也有可能知道自己不太能消受得了,从始至终没有与胖三儿说过一句话的高个子,将避水珠还给胖三儿,反而问了一句:“上山可以,学习仙法当神仙,可不是一般人能消受得了的,你可要考虑好了!”。

    胖三儿对于高个子略带提醒的言语和表情不动声色,朝二人拱手道:“谢谢两位神仙大哥,小子拜师成功,一定不忘两位恩情!”

    那高个黄冠道士暗自摇头,抬头狠狠看了一眼胖三儿,似乎要为这位好良言难劝的该死鬼留下最后一分记忆,接着便转身回头,径自朝前走去,那瘦子紧随身后,胖三儿心中直犯嘀咕,这里头有水,还不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