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虚假的希望
圣堂教会。
在言峰绮礼帮忙把那箱子武器和那些驱魔道具一起放到主厅后，夜一就一直待在在教会的主厅里独处。
其实也不算独处，跟他在一起的还有太太的“遗体”，在日常供信众坐的长椅被挪完后，因为神性溢满而满头金发的远坂葵正躺在大厅的中央。
忽略掉身下维持最后一点生机的水银法阵，这位夫人现在看起来还是蛮健康的。即便这位夫人脱离法阵几分钟灵魂就会迎来真正意义上的死亡，但最起码现在她还维持着生命的基础活性。
但也仅仅是维持活性了，经过一系列的超负荷刺激后，这具身体的状况比夜一预想的还要差劲的多。
本来这具的身体就在仪式调整下有一些轻微的畸变，神性污染和过度抽取魔力更是严重加剧了这种异化程度。
在人类的外表下，远坂葵的糟糕体质已经开始了向神代人类的转化过程。
这并非是个好现象，和通过代代删选适应至今的保菌者不同，这具身体的素质提升完全是以挤占原本的脆弱生命得到的。
得到充足补充的神性在肆意篡改本来就被分润的人类生命，一些根本不适应现代大气的变化，让这具身体就像是进入了海水中的淡水鱼。如果不是“潘多拉之石”的性质特殊，这具身体早就会因生命被烧干而倒下。
看着除了神性和灵魂外近乎空荡荡的遗体，夜一解开了自己的绷带。
随着带有不祥气息的生命力再次灌输，近乎干涸的身体在诅咒的生机下开始变得红润，本来封存身体的维生魔术在大量小源魔力冲刷下渐渐失效，身下的水银法阵随着雷霆神性的魔力沸腾开始快速蒸发为气态，大量的汞蒸气在法阵魔力和电流的激发下散发出漂亮的莹莹蓝光。
短短几秒钟，干涸生命就仿佛回到了她未枯萎前的样子。
但这只是表面看到的美好，在象征另类科技与魔力的漂亮光弧下，要稍微懂点基础物理的人就不会尝试靠近现在教会主厅的区域。
作为象征赫尔墨斯的金属，水银自古就是炼制贤者之石必备的材料，在诅咒的活化作用下完全变质的炼金术材料比纯粹的有机汞更具穿透力。
变质的希望、物理的毒性、再加上一丝舍弃不了的雷霆催化，借由水银为媒介制造出的唤灵仪式，对正常生命来说从一开始就已经失去了其挽留生机的意义。
“咳，咳咳。”
更强大的外力在压制体内神性，代表过去英灵残影的金发逐渐褪去，在生命最后的弥留之际，作为人的意志再次回归远坂葵的身体里。
睁眼看到包裹在绷带下的小小身影，还有顺着她身体空洞渗入自己心脏部位的荧光丝线，意识稍微有些混乱的远坂太太在稍微迷惑后，大概了解了现在的情况。
“你要死了。”
看着因为生命被长时间暂停，现在还带着一丝少女迷茫感的太太，夜一说出了他们见面的第一句话。
“即便把你弄丢的那半块宝石找回来，你的灵体也已经在渐渐脱离身体的掌控，这是生命走到尽头的前兆，‘潘多拉之石’在这个世界只是不死药，并不能做到真正的死者复活这种事。”
“我很抱歉，小先生。”
虚弱的远坂夫人看清和自己签订契约少年人，然后很诚挚的表达了自己的歉意，虽然现在才道歉显得有些无赖，但这是她仅剩能做的事情了。
大量神秘支付的代价、昂贵财富搭建的仪式，仅仅因为她的自私和鲁莽而功亏一篑，她已经没什么东西可以补偿，就连此刻仅有的生命都是对方的施舍。
“其实我没那么生气。”
夜一歪歪头，看着和他曾经一样被开了个血窟窿的女士补充道：“至少看到你这副样子后，其实我没那么生气。”
如果将阴谋诡计算作分数的话，远坂葵的谋略智商在夜一眼里只能是愚蠢的负数。但是如果将勇气作为标准的话，能从虫子窝里把人带出一半的女人简直可以比肩那些情报里炽热燃烧的前同僚。
勇气是个和鲁莽的区别有时候只在于，你是否真的想明白了要如何面对后果，面前的女人很明显不缺少这样的觉悟。
“真是可悲，连远坂家最后的一点优雅都没留下，樱和凛她们也因为我受了很多苦，我大概是这世界上最不称职的母亲了。”
“单单以凛的角度看应该还好，樱的话就说不定了。”
看着悲伤的远坂葵，夜一毫不留情的评价。虽然从心底里知道没有这档子事情，樱的人格发展也是个天生的腹黑，但既然当事人的母亲都这么说了，夜一也不好反驳死人的遗言。
冷漠的话反而逗笑了虚弱的远坂葵。
她哭笑不得的看着对面这个表面无礼，实则在魔术师中算是个好人的孩子。
“我马上就要死了，对于死者要抱有起码的尊重，会让人死不瞑目的话还请少说一点。”
“既然知道会死不瞑目，那就不要这么着急休息，起码看到我打出GoodEnd再说，好不容易要把某人留下的坏档打出逆转，只有绮礼那对麻烦观众实在是太无趣了。”
面对女人的苦笑和请求，夜一的表现依旧那么不近人情。
他已经准备了那么久，在最后一手被人截胡可不好，吉尔伽美什不行，那个敢在它眼前蹦来蹦去的虫子更不行。
身为曾经象征“傲慢”的魔王，夜一在跟整个世界辞职后可是很任性的，能把控剧本的导演绝不只吉尔伽美什一个，下半场的故事该如何收尾，一切都只在于夜一愿意为自己的任性低下多少头颅。
少年轻松的语气让的远坂葵一愣，已经接近油尽灯枯的夫人有些不太明白对面话里的意思。
“你难道以为我准备这么多东西，就只是为了让那家伙显摆自己很受欢迎？”看着还在状况外的女人，夜一抬头向周围示意。
在仪式的外围，“魔术师杀手”之前赞助的那些枪械已经整备完善，各种尺寸的弹头、投掷物和爆炸物整齐的反射着漂亮的神圣光泽。
从麻婆神父那里采购的大量神圣物品全部被激发，近乎纯白的光芒几乎将教堂主厅变为了教会基盘的圣域，为了凑够这里的这些东西，代行者阁下近乎搬空了周围地区教会的一半存货。
看着如此有针对性的准备，见识过间桐家魔术真相的远坂葵大概明白自己做了一件蠢事。
如此耗费众多的材料布置的东西必然不可能只是拿来看的，即便她不去跑去救樱，面前人也准备在某个时间点彻底毁掉那个肮脏的虫巢。
“再立一个契约吧，我会帮你救下樱，这次你的灵魂也顺便归我，哄小女孩这种事情还是得让母亲亲自干为好。”
夜一把手伸出法阵外捞了一点圣光到手上，作为某种概念上的第一位天使之王、最高等级的圣灵，只要理论上和他同名的那一位“晨星”没有明确拒绝，那么夜一依旧可以在一些世界中借用它们共同拥有的名字。
这是数千年积累下的传说度和神秘，不只是手上压榨出的光，连夜一那晚强行透过干涸“地狱”映射在外界的“龙之姿态”，本质也是冒用本地“自己人”的签名借贷。
虽然不太明白为什么这个世界的“巴比伦”声音听起来像个“初代萌王”，而且事后自己也被要求听它演唱一整套剧场作为交换，但反正不是自己听，大不了先欠着。
“作为一个由残留数据拼接的倒影，今后你很难再称之为人类，但总比被久远的恶意殆尽好，无论那家伙的许诺给你的是什么愿望，它的意志都不该是你这个脆弱的人类该触碰的。”
“原来你已经知道了。”
听到夜一要带走自己的灵魂，远坂葵无奈的笑了笑，她现在真不知道该怎么报答对方的施舍了。
虽然外表看起来冷漠又任性，但这孩子却比那个战场上的任何一位声名显赫的英雄都更像是真正的英雄。
在留下了无数悲剧的战争过后，只有这孩子在真正的信守那些毫无约束力的承诺。
无论是凛的魔术课业还是那些孤儿的生活，这孩子都一直有在照顾，绮礼的性格虽然有些问题，但是应该还想不出送逢年过节送习题册这种让凛抓狂的主意。
“对不起。”
夜一沉默了一下，然后很真诚的向远坂葵道歉，虽然整件事貌似是他亏了很多，但归根结底这些问题都是从那块失控的“潘多拉之石”开始的。
身为被命运涟漪溅射的无关人士，面前的女人本该有个无忧无忧的好死法的。
“这不是你的责任，其实你本可以直接离开的。”
远坂葵摇了摇头：“虽然我不是魔术师，但直觉告诉我，无论是魔术师的契约，还是那个看似很危险的诅咒，都该不是困住你的理由。”
“你只是太像人了，学会了人的善良，也就有了人的软弱。”
远坂葵这一番奇怪的评价引的夜一持续沉默。
这个女人说的其实没错，在型月世界这种主流背景偏向西方神秘和数据化的世界里，灵魂规则对他这种接近原典的神秘造物约束力其实相当低。
在那个奇怪的同类不抗拒的情况下，夜一甚至可以和那东西完成短暂的融合，那时候的它别说是琐罗亚斯德教的伪典，即便是那位善恶二元论的正神意志亲临，也不过是一场野兽间的无聊撕咬罢了。
“你的选择呢？”
夜一不想在这个无聊的问题上过于纠缠，约定好的事情就必须要遵守，他可是严格的邪恶守序阵营BOSS，随便违约那和那帮子没格调的混乱恶小混混杂鱼有什么区别。
“樱这几年受了很多苦，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保护好她。”
夜一这边受限于自己的人心做出了妥协，反而快要死掉的远坂夫人似乎在某些奇怪的问题上不肯退让。
“水中倒影般的AI人格，这是我最大的努力，你剩余的人性本就不多，为了凑出完整的你我还需要去寻找些其他的数据来缝补。”
夜一说出了他的打算，这个办法本来是在最坏的情况下打算用来救小姑娘的，却没想到先在小姑娘的母亲身上试用了。
修补出可用的人类灵魂可不容易，爱因兹贝伦家花费了900年才偶然制造出了一个近乎成品的人类，夜一可不打算把自己未来的一部分人格也捏成那种无趣的自定反应人偶。
“数据？”
远坂葵对这个词有些陌生，身为守旧魔术家族的后代，丈夫也是一名魔术师的情况下，她对电子设备实在不太灵光。
“只是一些无聊的设定罢了。”
“与其担心这个不如担心一下我们之前的契约，按照契约要求我已经替樱找到了一个很合适的人生，除了未来的丈夫桃花有点泛滥，其他都很完美，而且……”
夜一挥舞了一下被仪式弄得有些焦黄的笔记，“他的养父并不反对这对亲事，人家连聘礼都送过来了。”
“你应该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吧？”
远坂葵苦笑，她本意是希望这位存在能守卫她的女儿们。
她虽然不会魔术，但是有丈夫的笔记和不间断的神秘亲近性，一些基本的常识远坂太太还是查得到的。
比如某些据说历史悠久的家系确实有非人的部分血统，他们的后代也能在先祖的神秘庇佑下正常过完普通人的一生什么的。
无论是作为兄长还是配偶，她孤身一人的女儿们都需要一个足够可靠的盟友。或许十几岁的年纪是差的有点多，但人总是会长大的，相对于寿命跨度千年起的幻想种而言，十几年的时间其实连一次长假都算不上。
而且从之前的表现看，这位神秘的“少年”实际换算年龄到底有没有她女儿成熟还不好说，毕竟正常的成年人可不会无聊到给小姑娘发手写的魔术习题册。
“是可以只守护樱一人的正义伙伴呢，关键是很好欺负，比起我这种不知底细的陌生人，远坂家还是找一个本地女婿比较好，而且桃花泛滥也很好解决，大不了回头……”
夜一完全无视了交谈对象的话，对着虚空做了一个切的动作，即便到了现在他还是念念不忘给渣男去……计划生育的事情。
夜一不是不明白远坂葵的意思，只是这种事情真不是它可以插手的，从之前遇到小婴儿来看，这个世界已经在尝试驱赶它了，作为放弃“天命”甚至不能称之为完整个体的过路人，柴刀这种伟大的宝具还是留给舍己为人的卫宫大侠为好。
“那你确定不考虑一下凛？那孩子始终念念不忘对照顾她的人。”
远坂葵遗憾道，在母亲眼里，很自然的忽略了自己乖巧女儿拿着那把Azoth剑对着练习题册磨牙的神情。
“到时候他们有了孩子男女孩都叫立香，小名就叫咕哒，你觉得怎么样。”
夜一自顾自继续，比起照顾傲娇系和腹黑，他倒是更关心某人的下一代情况，按照那个挖记忆时挖出的情报，夜一其实对某个坊间传闻的真实性相当在意。
“都叫立香吗，真是个有趣的名字，小名也很奇怪……”远坂葵见夜一避而不谈这些，也就没有再继续强求。
转而想了想这个有些奇怪的名字和古怪小名，对于未来外孙的名字远坂夫人倒是没有表示出什么强烈的反对情绪。某种程度上她还是很相信对面的看人水平的，无论挑选的是怎么样的人，总比她丈夫的眼光好。
虽然是个只把眼光放在家庭的女人，但远坂太太还不是个彻底的傻瓜，很多事当时没想明白，睡了这么久也该想通了。
之所以忍耐到现在完全是因为凛的原因，毕竟一个需要长时间卧床的母亲和一个未成年的衰亡家系魔术师，无论哪个都不能做好监护人的职责。
起码除了那件事外，言峰绮礼确实负担起了他作为师兄的责任，自己丈夫犯下的错误，远坂夫人也不想再让女儿背负。
看着地上渐渐脱离生机静静等待消亡的远坂葵，夜一挥散了其身下的残余法阵水银。
随着中场落幕的完成，接下来就该真正的主角上台表演了。
染血的绷带解开，夜一露出了被诅咒浸润了一整晚的本体，原本那个看起来有些呆的小水母此刻被染成了粉红色，配合上核心正在发光的半颗红宝石和它自身的光晕，有一种奇异的Q弹感。
在触须的牵引下，将意识投射的夜一慢慢从原本有些空旷的胸腔中爬出，随着无数活体神经在魔力的滋养下被激活，从心房中探出了无数细不可查的触须和水母链接。
对生命的入侵早已经开始，危险的触须带着不祥气息开始在教堂内肆意蔓延，就像是吐丝结茧一般，不断增殖的触须慢慢将远坂葵的身体包裹了起来。
“寄生吗，这种骗人的伎俩从以前开始真是从没变过。”
吉尔伽美什侧躺在教会的房顶上，对着身下主厅内的东西做出了评价。
哪怕制造这个寄生体的人技术不错，但是一开始目的就错了的话，再精巧的手艺也不过是让作品更加恶心三分罢了。
“……”
夜一听得到房顶人的话，但是他现在不想理这个麻烦的杂修王。
活体化的魔术刻印和血肉躯体的强行融合，起比普通魔术师的刻印移植手术构成更直接也更危险，魔力以侵蚀内脏的方式直接和神经桥接在一起。
除了在内脏表面生长出如根系藤蔓般的神经系统外，多余的生命回流也将那些剩余的回路器官延伸进了这具身体内部，异化的生命构成和即将死去的躯壳开始真正的合二为一。
随着魔力的荧光闪烁的越来越强盛，氤氲的汞蒸气中开始闪烁出和之前完全不同概念的电弧。
高贵的本质、久远的记忆，再加上神灵亲自降下的改变。
在雷霆环伺下，曾经作为数据生命而存在的虚假圣灵冷漠的拷贝着远坂葵灵魂中仅存的人性数据。
在这个过程中，作为伺机环绕在核心周围的麻烦恶客，宙斯的雷霆指令终于如愿以偿的开始执行它侵蚀源码的使命。
带着诸神之王混乱意志的赐福染上了某个捉摸不定的灵魂核心，在久远神秘的滋养下，宝石本身的残余力量开始和身躯中的那些神性开始融合。
听着灵魂中雷霆的空洞轰鸣，夜一此刻对神王阁下许诺的荣光显得兴趣缺缺。
必要的妆容已经上好，接下来就是挑选舞台上的穿搭了。
为了那位好心的“朋友”夜一可是付出了足够的价码，无论来的宾客是哪一位，它都务必要请这些人参加一场“开心”的葬礼。
在言峰绮礼帮忙把那箱子武器和那些驱魔道具一起放到主厅后，夜一就一直待在在教会的主厅里独处。
其实也不算独处，跟他在一起的还有太太的“遗体”，在日常供信众坐的长椅被挪完后，因为神性溢满而满头金发的远坂葵正躺在大厅的中央。
忽略掉身下维持最后一点生机的水银法阵，这位夫人现在看起来还是蛮健康的。即便这位夫人脱离法阵几分钟灵魂就会迎来真正意义上的死亡，但最起码现在她还维持着生命的基础活性。
但也仅仅是维持活性了，经过一系列的超负荷刺激后，这具身体的状况比夜一预想的还要差劲的多。
本来这具的身体就在仪式调整下有一些轻微的畸变，神性污染和过度抽取魔力更是严重加剧了这种异化程度。
在人类的外表下，远坂葵的糟糕体质已经开始了向神代人类的转化过程。
这并非是个好现象，和通过代代删选适应至今的保菌者不同，这具身体的素质提升完全是以挤占原本的脆弱生命得到的。
得到充足补充的神性在肆意篡改本来就被分润的人类生命，一些根本不适应现代大气的变化，让这具身体就像是进入了海水中的淡水鱼。如果不是“潘多拉之石”的性质特殊，这具身体早就会因生命被烧干而倒下。
看着除了神性和灵魂外近乎空荡荡的遗体，夜一解开了自己的绷带。
随着带有不祥气息的生命力再次灌输，近乎干涸的身体在诅咒的生机下开始变得红润，本来封存身体的维生魔术在大量小源魔力冲刷下渐渐失效，身下的水银法阵随着雷霆神性的魔力沸腾开始快速蒸发为气态，大量的汞蒸气在法阵魔力和电流的激发下散发出漂亮的莹莹蓝光。
短短几秒钟，干涸生命就仿佛回到了她未枯萎前的样子。
但这只是表面看到的美好，在象征另类科技与魔力的漂亮光弧下，要稍微懂点基础物理的人就不会尝试靠近现在教会主厅的区域。
作为象征赫尔墨斯的金属，水银自古就是炼制贤者之石必备的材料，在诅咒的活化作用下完全变质的炼金术材料比纯粹的有机汞更具穿透力。
变质的希望、物理的毒性、再加上一丝舍弃不了的雷霆催化，借由水银为媒介制造出的唤灵仪式，对正常生命来说从一开始就已经失去了其挽留生机的意义。
“咳，咳咳。”
更强大的外力在压制体内神性，代表过去英灵残影的金发逐渐褪去，在生命最后的弥留之际，作为人的意志再次回归远坂葵的身体里。
睁眼看到包裹在绷带下的小小身影，还有顺着她身体空洞渗入自己心脏部位的荧光丝线，意识稍微有些混乱的远坂太太在稍微迷惑后，大概了解了现在的情况。
“你要死了。”
看着因为生命被长时间暂停，现在还带着一丝少女迷茫感的太太，夜一说出了他们见面的第一句话。
“即便把你弄丢的那半块宝石找回来，你的灵体也已经在渐渐脱离身体的掌控，这是生命走到尽头的前兆，‘潘多拉之石’在这个世界只是不死药，并不能做到真正的死者复活这种事。”
“我很抱歉，小先生。”
虚弱的远坂夫人看清和自己签订契约少年人，然后很诚挚的表达了自己的歉意，虽然现在才道歉显得有些无赖，但这是她仅剩能做的事情了。
大量神秘支付的代价、昂贵财富搭建的仪式，仅仅因为她的自私和鲁莽而功亏一篑，她已经没什么东西可以补偿，就连此刻仅有的生命都是对方的施舍。
“其实我没那么生气。”
夜一歪歪头，看着和他曾经一样被开了个血窟窿的女士补充道：“至少看到你这副样子后，其实我没那么生气。”
如果将阴谋诡计算作分数的话，远坂葵的谋略智商在夜一眼里只能是愚蠢的负数。但是如果将勇气作为标准的话，能从虫子窝里把人带出一半的女人简直可以比肩那些情报里炽热燃烧的前同僚。
勇气是个和鲁莽的区别有时候只在于，你是否真的想明白了要如何面对后果，面前的女人很明显不缺少这样的觉悟。
“真是可悲，连远坂家最后的一点优雅都没留下，樱和凛她们也因为我受了很多苦，我大概是这世界上最不称职的母亲了。”
“单单以凛的角度看应该还好，樱的话就说不定了。”
看着悲伤的远坂葵，夜一毫不留情的评价。虽然从心底里知道没有这档子事情，樱的人格发展也是个天生的腹黑，但既然当事人的母亲都这么说了，夜一也不好反驳死人的遗言。
冷漠的话反而逗笑了虚弱的远坂葵。
她哭笑不得的看着对面这个表面无礼，实则在魔术师中算是个好人的孩子。
“我马上就要死了，对于死者要抱有起码的尊重，会让人死不瞑目的话还请少说一点。”
“既然知道会死不瞑目，那就不要这么着急休息，起码看到我打出GoodEnd再说，好不容易要把某人留下的坏档打出逆转，只有绮礼那对麻烦观众实在是太无趣了。”
面对女人的苦笑和请求，夜一的表现依旧那么不近人情。
他已经准备了那么久，在最后一手被人截胡可不好，吉尔伽美什不行，那个敢在它眼前蹦来蹦去的虫子更不行。
身为曾经象征“傲慢”的魔王，夜一在跟整个世界辞职后可是很任性的，能把控剧本的导演绝不只吉尔伽美什一个，下半场的故事该如何收尾，一切都只在于夜一愿意为自己的任性低下多少头颅。
少年轻松的语气让的远坂葵一愣，已经接近油尽灯枯的夫人有些不太明白对面话里的意思。
“你难道以为我准备这么多东西，就只是为了让那家伙显摆自己很受欢迎？”看着还在状况外的女人，夜一抬头向周围示意。
在仪式的外围，“魔术师杀手”之前赞助的那些枪械已经整备完善，各种尺寸的弹头、投掷物和爆炸物整齐的反射着漂亮的神圣光泽。
从麻婆神父那里采购的大量神圣物品全部被激发，近乎纯白的光芒几乎将教堂主厅变为了教会基盘的圣域，为了凑够这里的这些东西，代行者阁下近乎搬空了周围地区教会的一半存货。
看着如此有针对性的准备，见识过间桐家魔术真相的远坂葵大概明白自己做了一件蠢事。
如此耗费众多的材料布置的东西必然不可能只是拿来看的，即便她不去跑去救樱，面前人也准备在某个时间点彻底毁掉那个肮脏的虫巢。
“再立一个契约吧，我会帮你救下樱，这次你的灵魂也顺便归我，哄小女孩这种事情还是得让母亲亲自干为好。”
夜一把手伸出法阵外捞了一点圣光到手上，作为某种概念上的第一位天使之王、最高等级的圣灵，只要理论上和他同名的那一位“晨星”没有明确拒绝，那么夜一依旧可以在一些世界中借用它们共同拥有的名字。
这是数千年积累下的传说度和神秘，不只是手上压榨出的光，连夜一那晚强行透过干涸“地狱”映射在外界的“龙之姿态”，本质也是冒用本地“自己人”的签名借贷。
虽然不太明白为什么这个世界的“巴比伦”声音听起来像个“初代萌王”，而且事后自己也被要求听它演唱一整套剧场作为交换，但反正不是自己听，大不了先欠着。
“作为一个由残留数据拼接的倒影，今后你很难再称之为人类，但总比被久远的恶意殆尽好，无论那家伙的许诺给你的是什么愿望，它的意志都不该是你这个脆弱的人类该触碰的。”
“原来你已经知道了。”
听到夜一要带走自己的灵魂，远坂葵无奈的笑了笑，她现在真不知道该怎么报答对方的施舍了。
虽然外表看起来冷漠又任性，但这孩子却比那个战场上的任何一位声名显赫的英雄都更像是真正的英雄。
在留下了无数悲剧的战争过后，只有这孩子在真正的信守那些毫无约束力的承诺。
无论是凛的魔术课业还是那些孤儿的生活，这孩子都一直有在照顾，绮礼的性格虽然有些问题，但是应该还想不出送逢年过节送习题册这种让凛抓狂的主意。
“对不起。”
夜一沉默了一下，然后很真诚的向远坂葵道歉，虽然整件事貌似是他亏了很多，但归根结底这些问题都是从那块失控的“潘多拉之石”开始的。
身为被命运涟漪溅射的无关人士，面前的女人本该有个无忧无忧的好死法的。
“这不是你的责任，其实你本可以直接离开的。”
远坂葵摇了摇头：“虽然我不是魔术师，但直觉告诉我，无论是魔术师的契约，还是那个看似很危险的诅咒，都该不是困住你的理由。”
“你只是太像人了，学会了人的善良，也就有了人的软弱。”
远坂葵这一番奇怪的评价引的夜一持续沉默。
这个女人说的其实没错，在型月世界这种主流背景偏向西方神秘和数据化的世界里，灵魂规则对他这种接近原典的神秘造物约束力其实相当低。
在那个奇怪的同类不抗拒的情况下，夜一甚至可以和那东西完成短暂的融合，那时候的它别说是琐罗亚斯德教的伪典，即便是那位善恶二元论的正神意志亲临，也不过是一场野兽间的无聊撕咬罢了。
“你的选择呢？”
夜一不想在这个无聊的问题上过于纠缠，约定好的事情就必须要遵守，他可是严格的邪恶守序阵营BOSS，随便违约那和那帮子没格调的混乱恶小混混杂鱼有什么区别。
“樱这几年受了很多苦，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保护好她。”
夜一这边受限于自己的人心做出了妥协，反而快要死掉的远坂夫人似乎在某些奇怪的问题上不肯退让。
“水中倒影般的AI人格，这是我最大的努力，你剩余的人性本就不多，为了凑出完整的你我还需要去寻找些其他的数据来缝补。”
夜一说出了他的打算，这个办法本来是在最坏的情况下打算用来救小姑娘的，却没想到先在小姑娘的母亲身上试用了。
修补出可用的人类灵魂可不容易，爱因兹贝伦家花费了900年才偶然制造出了一个近乎成品的人类，夜一可不打算把自己未来的一部分人格也捏成那种无趣的自定反应人偶。
“数据？”
远坂葵对这个词有些陌生，身为守旧魔术家族的后代，丈夫也是一名魔术师的情况下，她对电子设备实在不太灵光。
“只是一些无聊的设定罢了。”
“与其担心这个不如担心一下我们之前的契约，按照契约要求我已经替樱找到了一个很合适的人生，除了未来的丈夫桃花有点泛滥，其他都很完美，而且……”
夜一挥舞了一下被仪式弄得有些焦黄的笔记，“他的养父并不反对这对亲事，人家连聘礼都送过来了。”
“你应该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吧？”
远坂葵苦笑，她本意是希望这位存在能守卫她的女儿们。
她虽然不会魔术，但是有丈夫的笔记和不间断的神秘亲近性，一些基本的常识远坂太太还是查得到的。
比如某些据说历史悠久的家系确实有非人的部分血统，他们的后代也能在先祖的神秘庇佑下正常过完普通人的一生什么的。
无论是作为兄长还是配偶，她孤身一人的女儿们都需要一个足够可靠的盟友。或许十几岁的年纪是差的有点多，但人总是会长大的，相对于寿命跨度千年起的幻想种而言，十几年的时间其实连一次长假都算不上。
而且从之前的表现看，这位神秘的“少年”实际换算年龄到底有没有她女儿成熟还不好说，毕竟正常的成年人可不会无聊到给小姑娘发手写的魔术习题册。
“是可以只守护樱一人的正义伙伴呢，关键是很好欺负，比起我这种不知底细的陌生人，远坂家还是找一个本地女婿比较好，而且桃花泛滥也很好解决，大不了回头……”
夜一完全无视了交谈对象的话，对着虚空做了一个切的动作，即便到了现在他还是念念不忘给渣男去……计划生育的事情。
夜一不是不明白远坂葵的意思，只是这种事情真不是它可以插手的，从之前遇到小婴儿来看，这个世界已经在尝试驱赶它了，作为放弃“天命”甚至不能称之为完整个体的过路人，柴刀这种伟大的宝具还是留给舍己为人的卫宫大侠为好。
“那你确定不考虑一下凛？那孩子始终念念不忘对照顾她的人。”
远坂葵遗憾道，在母亲眼里，很自然的忽略了自己乖巧女儿拿着那把Azoth剑对着练习题册磨牙的神情。
“到时候他们有了孩子男女孩都叫立香，小名就叫咕哒，你觉得怎么样。”
夜一自顾自继续，比起照顾傲娇系和腹黑，他倒是更关心某人的下一代情况，按照那个挖记忆时挖出的情报，夜一其实对某个坊间传闻的真实性相当在意。
“都叫立香吗，真是个有趣的名字，小名也很奇怪……”远坂葵见夜一避而不谈这些，也就没有再继续强求。
转而想了想这个有些奇怪的名字和古怪小名，对于未来外孙的名字远坂夫人倒是没有表示出什么强烈的反对情绪。某种程度上她还是很相信对面的看人水平的，无论挑选的是怎么样的人，总比她丈夫的眼光好。
虽然是个只把眼光放在家庭的女人，但远坂太太还不是个彻底的傻瓜，很多事当时没想明白，睡了这么久也该想通了。
之所以忍耐到现在完全是因为凛的原因，毕竟一个需要长时间卧床的母亲和一个未成年的衰亡家系魔术师，无论哪个都不能做好监护人的职责。
起码除了那件事外，言峰绮礼确实负担起了他作为师兄的责任，自己丈夫犯下的错误，远坂夫人也不想再让女儿背负。
看着地上渐渐脱离生机静静等待消亡的远坂葵，夜一挥散了其身下的残余法阵水银。
随着中场落幕的完成，接下来就该真正的主角上台表演了。
染血的绷带解开，夜一露出了被诅咒浸润了一整晚的本体，原本那个看起来有些呆的小水母此刻被染成了粉红色，配合上核心正在发光的半颗红宝石和它自身的光晕，有一种奇异的Q弹感。
在触须的牵引下，将意识投射的夜一慢慢从原本有些空旷的胸腔中爬出，随着无数活体神经在魔力的滋养下被激活，从心房中探出了无数细不可查的触须和水母链接。
对生命的入侵早已经开始，危险的触须带着不祥气息开始在教堂内肆意蔓延，就像是吐丝结茧一般，不断增殖的触须慢慢将远坂葵的身体包裹了起来。
“寄生吗，这种骗人的伎俩从以前开始真是从没变过。”
吉尔伽美什侧躺在教会的房顶上，对着身下主厅内的东西做出了评价。
哪怕制造这个寄生体的人技术不错，但是一开始目的就错了的话，再精巧的手艺也不过是让作品更加恶心三分罢了。
“……”
夜一听得到房顶人的话，但是他现在不想理这个麻烦的杂修王。
活体化的魔术刻印和血肉躯体的强行融合，起比普通魔术师的刻印移植手术构成更直接也更危险，魔力以侵蚀内脏的方式直接和神经桥接在一起。
除了在内脏表面生长出如根系藤蔓般的神经系统外，多余的生命回流也将那些剩余的回路器官延伸进了这具身体内部，异化的生命构成和即将死去的躯壳开始真正的合二为一。
随着魔力的荧光闪烁的越来越强盛，氤氲的汞蒸气中开始闪烁出和之前完全不同概念的电弧。
高贵的本质、久远的记忆，再加上神灵亲自降下的改变。
在雷霆环伺下，曾经作为数据生命而存在的虚假圣灵冷漠的拷贝着远坂葵灵魂中仅存的人性数据。
在这个过程中，作为伺机环绕在核心周围的麻烦恶客，宙斯的雷霆指令终于如愿以偿的开始执行它侵蚀源码的使命。
带着诸神之王混乱意志的赐福染上了某个捉摸不定的灵魂核心，在久远神秘的滋养下，宝石本身的残余力量开始和身躯中的那些神性开始融合。
听着灵魂中雷霆的空洞轰鸣，夜一此刻对神王阁下许诺的荣光显得兴趣缺缺。
必要的妆容已经上好，接下来就是挑选舞台上的穿搭了。
为了那位好心的“朋友”夜一可是付出了足够的价码，无论来的宾客是哪一位，它都务必要请这些人参加一场“开心”的葬礼。
转码声明：以上内容基于搜索引擎转码技术对网站内容进行转码阅读，自身不保存任何数据，请您支持正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