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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边境山村的小学校园

    我们的村小学是集合了村里的十几个屯组成的学校,所以学生更多了。

    我上三年级,比我小一届的王志珩还在屯学堂混,我上四年级他也一路按部就班来读村小。

    因为胆怯,我们都自动形成以屯为单位的小团体,上学一起,放学一起。有些路霸喜欢拦路欺负别屯的低年级学生,所以我们放学都互相等一起放学,避免被拦路被恶作剧被笑话。三年的时间走同一条路,所以基本上同方向的不同屯都互相认识,所以更害怕被恶作剧。

    我记的我也小打小闹过,屯里的几个妹妹,跟班上的其他屯的姑娘有争执,双方都叫上了姐姐们相约到回家路上讨教,我们第一次有争执,准备的时候很紧张。我们推着车慢慢走回家路上,打算半路停下来等对方一起理论。

    其实最后有没有讨教得起来也记不清了,大抵是没有吧,因为回想起来脑子里的细节完全没有,只记得我们几个姐妹如何紧张的筹备,如何侠气十足的护妹壮举。最后都不了了之吧。

    村小学的课程更正规,老师也有十来个,语文、数学,音乐、自然、体育、劳动,各学科都有。

    音乐课一般整个学校就只有一位老师,体育是哪个老师有排课就安排,有时候是语文老师来上体育课,有时候是数学、音乐、自然,总会不同的人,但我们打排球乒乓球跳高跳远跳皮筋,只要跟教室里能上的,都能在操场上玩。只要不出校门,小小的校园随我们造。

    劳动课是我们经常上的课程,每天都有值日生自己带扫把和簸箕来学校,放学后扫教室和扫操场,每周五都有全体学校学生带锄头镰刀水桶到学校,放学后给学校老师锄地除草浇粪水,人多,也都在家里常干,所以大家完成很快,菜也长得很好。足够住校老师开销,以前很单纯,没有私利没有怨言,老师最大。

    忙完劳动课一般也就半个小时,大家到学校后门的河里洗工具洗手,那里是学生们戏水打闹好地方,也只有在劳动课才会开后门,方便提水浇水,扔杂草出学校。

    我们学校隔一段时间,那些牛草、杂草就能长得人一般高,所以劳动课也包括清理那些高高的草丛,这种重活一般安排给高年级。有时候日常的浇水浇粪也由被老师处罚的学生来做,很臭,很占课后时间,特别是约好大家一起回家的时候就特别难受委屈。

    从家里到村小学距离4公里左右,走路就很花时间,我们都是约好有自行车的大哥哥大姐姐驮着上下学,错过了只能自己走回来。碎石路,很不好走,路两边种满了比人还高的玉米,刚播种的季节还好,还能看见一里外的人,但是到了玉米长得很高,小小的我们在这种狭窄逼仄的石头路上走,真的很恐惧,全程靠跑回来。

    碰上其他屯的同学也会恐惧,怕对方恶作剧欺负自己。最好是碰上老师的自行车,虽然不会带你,但是可以跟在后面跑,不会恐惧。现在想想老师的心理压力也大,小小的人儿在后面追着自行车跑,带一程嘛,又不好,不带嘛,别人看到这情景,又很尴尬,所以老师一般下班,骑得很飞快。

    后来到了四年级,我妈给我买了辆自行车,24寸的杂牌车,印象中骑了一年就滚轴断了,我记得断的那天,我下课路上推着爱车哭的惨兮兮的,其实哭是真的很怕,以后没有车了,怎么上学。我妈那么辛苦才买了这辆车,现在滚轴坏了修不好了,肯定没有钱再买了。越想越难受,哭得越惨。

    推着快到屯口的时候,遇到了亲戚家的奶奶,她看着我又好笑又努力安慰我别哭了,车坏了再买一辆就好了。我还是一路哭回了家。

    我也记得我妈妈真的没再给我买新的车,让我骑她的28寸凤凰牌上下学,前栏太高了,我是跨不上去的,只能小小的身子穿过横栏下边,斜着身子从那三角架跨过去,踩着脚踏板一上一下的摇,还不能摇整圈,幅度太大,整个人扭来扭去很难受,也很滑稽,小小的女孩也是有自尊的,爱美的。

    28寸凤凰牌又陪我度过了五年级,小学毕业后,上初中后就得去十几公里之外的镇上读了,每个星期只能回一次,花钱坐三轮蹦车的。

    小学那几年,是我对物质生活很贫乏的阶段,一年只有六一儿童节学校搞美食节+运动会活动,我妈才会给1块钱的零钱。每年也就一块钱,物价很低,一块钱可以花一整天不用回家吃午饭。可以吃很多很多的小吃,冰棍一毛两根,炸韭菜饼一毛2个,糖果就更多了,一毛10粒,这是最幸福的期待了。

    记得有一年六一,我弟不知道从哪里搞来2块钱,我只有一块钱。我弟就耗巨资花了2毛钱买一串糯米糖,甜甜的糯糯的,油炸的脆脆的,这对我来说是最奢侈的零食了,我是舍不得买的。我弟就买了一串,来找我,那会我就生气以为我妈给我弟2块钱,只给我1块钱,所以我把它拍掉了,我弟也很舍不得,捡起来拍拍灰自己吃了起来。

    其实我当时是后悔的,不该这么对我弟,后面过了很久他跟我解释。不是妈妈给的钱,是他从别的地方来的钱,具体怎么来我都忘记了,但是我记得我弟对我的惺惺相惜,我对他的不忍。虽然平时妈妈会有点倾向我弟,这原因也让我跟我弟打了很多次架,冷战更是甚多,数都数不清。

    但真的有好吃的有好玩的,我弟一定会带给我一点。放在现在,你可以说我们山村重男轻女,但那会并不知道,并不觉得,只是遇到好吃的,会忍不住抢。干活的事会忍不住推给对方去做,而我因为是姐姐,总会多干些活。所以我也没跟我妈我弟太计较,心里也不会不平衡。

    还记得四年级的时候,我头发稍微长一点,发质不记得了。那段时间村里经常有人去收长发,用刀片夹在梳子里,一只手抓发尾,梳子往下边梳,就能把头发剪出来,剪完后用胶圈捆成一搓。

    一搓大概卖几块钱,这种剪法,发质变坏了,发型也很丑,我妈用剪刀自己再给我修了个锅盖头。周一去学校的时候,升旗仪式的时候,我们班主任站我前面,盯着我头发看了好久,忍不住问,你这发型谁剪的。我是很不好意思的,感觉自己很自卑。

    我上五年级的时候,教室搬到了二楼最角落,五(4)班。每次下楼的时候,右手边的四(1)班级有个男生,我一直觉得很帅。每次上下楼都能偷偷瞄到人,这应该是我第一次默默关注一个人吧,更多的是害羞和默默关注。没有告诉任何人,后来小学毕业后就再也没见过了,面孔身影现在完全一点模糊的印象都没有。

    只记得这种默默的害羞的关注一个人的心情感受。

    因为文静乖巧的性格,屯里的人一直夸我学习好。是同龄人的榜样,所以我带着这股骄傲努力的学习。

    我记得五年级的时候,我们村小每个年级都有奥数比赛,我们对奥数没有任何概念。第一次听说,老师也不给我们培训,村里更是没有培训班。

    初选是村小里统一考试,进入复试的需要去镇上的小学考试。我在前几天也才知道自己入选复试,周六去镇上小学考试,而且是自行解决交通和早餐午餐。

    我妈妈在周六早上七点钟就用自行车载着我去镇上。刚出屯口,就碰上了王志珩的爷爷也用自行车载着他去考试。

    我们居然一起去同一个考场,年级不同班级不同。前几天我们都一致紧口风,这刚出门就遇上了,尴尬了。并排的两辆车,我们面面相觑,无话可说,看了一会儿,默默的把脸往外边转,安静的听大人们聊天。

    到了考场紧张的进教室,也不敢抬头看人,也看不清有没有熟人。

    考试结束后,走在校园里,热闹的美食街上各种小吃和文具用品卖。学校每次有大活动,都会让外边的商人进学校卖小吃和文具用品。搭个简易的棚子,摆上各种各样的物品。这是我遇到规模最大最热闹的学校活动了,长长一条校道两边都是铺子和人。

    我买点小吃乖乖走到校门口,等着妈妈来接。一会儿王志珩也出来了,我们一起安静的等着,尴尬劲还没过去呢。

    到了约定时间,他爷爷来了,见我也在,便关心的问:“考得怎么样?紧张吗?题目难吗?怎么没听阿珩说你也来这里考试呀?”

    就一起等着我妈妈了,他爷爷问什么我就回答什么。然后他爷爷就去跟他聊天了,一会还有半天时间,先去镇上吃碗米粉,然后逛街买东西再回家等等家常话。

    我妈妈一会儿也到了校门口,接上了我,我们分道扬镳各自忙活去了。

    后来我没有获奖,也不知道王志珩有没有获奖。对于成绩,其实我们都羞耻于互相打探,无意中会互相伤害。大多数都是大人之间传达一两句,知道大概水平。

    我们小升初中是要靠考试录取到镇上的初中的,所以我们学校格外关注语文、数学的考试。

    我跟班上的一个女孩一直第一名第二名互相换着坐,那女孩的妈妈跟我妈妈是待嫁闺房闺蜜,所以我们是良性竞争。毕业考发挥很好,两个人一起考上了镇重点初中的重点班,又继续同班同学。

    我们那届,考不上的也有很多人,就放弃了初中,跟着父母出去采石场干活的,在家里种田的,都有。

    到镇上去上学住校生,跟小学同学的来往更少了,现在记得的寥寥无几。成绩,真的能改变很多人的命运。

    1999年-2002年,从村小三年级到五年级,有很多很多场景让我记住一辈子吧。

    关于暗恋,关于自尊,关于成绩,关于竞争,关于恶作剧,关于同学间的友情。现在总结起来,记得的都是关于这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