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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6章 烟花柳巷

    南梁城的梨花街。

    清亮如水的月光洒下来,被街道两旁明亮的灯火吞没。

    这里是南梁城最繁华的街道。

    每到夜晚,街畔两侧的楼阁红袖招展,传出女人们的媚笑声,大靖的富豪和官员是出入这里的常客,每到夜风穿过梨花街,男人们意气风发的走进去,脂粉混合着烈酒的气味倾泻下来。

    人们都说长此以往,梨花树黄白的花瓣摘一片嚼到嘴里,都有烈酒的作用,让人迷醉。

    没人验证过,也不知是不是真的,但梨花酒在这条街里,是男人们都喜爱的烈酒。

    白衣的青年走在金迷纸醉的街巷里。

    楼阁上调笑的女人们见到这个白衣青年走过去,像是不染纤尘的世外之客,裸露了很多雪白肌肤的胸口轻轻一跳,麻木了很多年的心像被注进了什么,用力的跳动起来。

    青年就这么走过去,像是席卷来的春天,带着淡寂而清新的气息,让两侧楼阁的青楼女子们久违鲜活的心复苏。

    这时候有楼中喝酒的客人从身后揽住她们的腰肢,本来她们从不会拒绝有银两赚的好事,但她们注目着街下,轻轻拿开客人肥厚游走的手。

    “官人,奴家今夜已被摘了花……”女人含情脉脉地轻语,摘了花就是有了客人,于是色欲上头的客人只能放手,因为他们不知道究竟摘下这些女人的是否是权势之人,曾经就有找错女人的人,第二天被砍了五肢死在城外的河水里。

    但话说完,这些混迹青楼的女子心里是微微的失落,她们看着白衣的青年越走越远,遗憾这样的人没有停在她们的楼前,何况只为了这么点渺茫的期盼,她们错失了一次挣钱的机会。

    更让人不相信的是白衣的青年走过来,可她们竟像未经人事的女子一样娇羞了,甚至不敢张口,也不敢拉下衣裳用滑嫩的肩膀去勾引他。

    她们来到这里,在艰难的生活里堕落下去,也接待过很多不同的客人。也有很少数真正爱上她们、不嫌弃她们过往的客人,但最后她们选择留在楼里沉沦,心一旦堕落,再想振作起来是件连自己都要嘲笑的事。

    就这么灯火飘摇的一瞬,楼里的客人们喝了一杯酒,露台外的女人却想了很多不认命的事。

    直到白衣青年的背影消失在夹峙的灯火中。

    女人忽地叹了声气,绻着薄纱的手指抚在心口上,好像有什么东西再次失去了,心里空得像是她们苍白的人生。

    这是桩奇怪的事,她本以为再没有什么东西能失去了。

    可今夜竟还有这样的感觉,让她不知是开心还是悲哀。

    楼里的妈妈在叫了,女人兀自摇了摇头,重新换上征伐男人的笑脸,旋身走进酒场中。

    “替你找了个好主顾!”妈妈的声音欣喜,笑着露出年轻时被男人打烂的牙。

    女人点头,看了眼妈妈身后肥硕如猪的男人,没有拒绝。她也没有拒绝妈妈的权力,要怪就怪她躲在露台外看男人,来不及抢个俊俏些的男人被“摘花”。

    周围的女人们都看过来,嘴角微勾,嬉笑她今夜要服侍这种男人。

    女人只是笑笑,觉得自己似乎有些不同了,像是佛子得见了一生的大喜乐,日后便能满怀幸福的堕入地狱。所以她的笑是嘲笑。

    这是一片心死之人供人开心的地方。

    “天下再繁华,也有这样让人揪心的地方,就像灯火下的黑。”

    白苏默然走过梨花街,七年没来这里了,却发出与七年前相同的感叹。

    他来这里并不是为了寻欢作乐,而是找他在意的一个人道别。

    他编了很久的谎话,用来对付这个心思如精的女人,心里期盼不要被拆穿,至少……不要被很快拆穿。

    又走过了几幢楼阁。

    白苏停在一幢名作“月栖楼”的楼前。

    此刻月夜当空,一轮圆月从楼下仰望,就像是悬停在了顶楼之上,是一副很瑰丽、很雅致的风景。

    这样别出心裁的设计与城中的挂雨楼一样,都是背后的东家花了大价钱,请来营建大师宇文恺设计的手笔。

    白苏有时候想这背后的东家或许是个风雅的浪子,才会有这样的想法,建了一幢美好的楼,藏一些美好的女人,却做一些不美好的事。

    白苏看着楼门前那块腐朽了一些的匾,想起七年前误打误撞进入这里,以为是处不错的茶楼,却被楼里妩媚或素雅的姑娘缠在一起很是窘迫,他忍不住一笑。

    也是这样的误打误撞,他认识了让他着迷七年的一个姑娘。

    楼里有清雅的抚琴声,混杂着一阵吵闹传出来。

    白苏微微皱眉,迈步进去。有粗鲁的叫骂声传进耳中。

    “游老板,风晚姑娘已经被人摘了花,七年来只弹琴,并不做其他任何事,您还请到别处去吧。”浓妆艳抹的妈妈对着面前身穿丝绸的富态男人说。

    “是不是钱?”男人说,“有摘花就有抢花,不论多少钱,我出双倍!我从扬州来,特意是为了月栖楼的花魁姑娘,今日见不到人,便不走了。”他拍了拍桌子,掷下一袋钱囊,从分量上看,数额不小,若是在梨花街别处的楼里,这样的价钱可以让廉价些的花魁放下任何身段为你做事。

    “游老板,摘花……是摘了七年!”妈妈说,推回那一袋钱,“七年前有位公子看上了我家风晚姑娘,给足了钱。”

    这位姓游的老板神色一怔,忽地笑出声:“为了一个卖花的女人,出七年的钱?”他不屑地说,“怕是七年前风晚姑娘还不是花魁,那个人所谓七年摘花出的钱,恐怕廉价吧?”

    “是五万两官银。”妈妈说。

    “五万官银……”男人眼角抽了抽,但随即平静,“除了官银特殊外,于我而言不是大钱。”

    “和一只以玉白柳雕琢的耳坠。”

    “玉白柳?”

    男人不敢相信地说,彻底愣住。

    他身为全扬州最大的油商,同时也是神宫初境的修者,自然知道“玉白柳”是什么。

    大靖镇国神器“玉白柳”,百器榜排列第八,有温养经络、提升修行的功效,最重要的是“玉白柳”成长万年,诞生于天地,听闻有玉白柳随身,能够帮助修者解开天结,是所有神宫境修者向往的神器。

    他只知道纵然他家财万贯,但也无法买得起哪怕是玉白柳掉落的一条柳枝。

    就算是大陆最富有的汾松赵家,对于玉白柳这样的神器,恐怕家中库藏也不会有太多。

    所以这时候月栖楼的妈妈说,七年前那位公子送出的是玉白柳雕琢的耳坠,他就实在很是震撼。

    为了一个花魁,这么大手笔?

    难道是……汾松有名的败家子赵玄坛?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