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卷《起于代郡》 第五章 迎接天使

    天之道，其犹张弓与？高者抑下，下者举之，有余者损之，不足者补之。——老子《道德经》

    当夜，头疼的人可不止程敬之一人，景老太傅也十分头疼，年过半百，须发皆白的他被当今天子委以重任，被当朝国相委以厚望，前往代郡替天子探慰罪臣。从都城出来已经七八日了，眼看就要进入代郡了，坐在火堆旁取暖的景旭依然没想到一个万全的法子，袖中捏成团的绸帕，被再度揉捏一番之后，扔进了火堆之中，火焰跳动，看着绸帕变成灰烬，景旭毅然起身，扔下一句：“任尔东西南北风，我自横刀去！”便上车安歇去了。

    几日之后，一匹快马疾驰而来，将郡城许久的安宁打破。主街之上，一个少年驾马奔向郡府，在府门之前勒马急停，胯下烈马前蹄凌空而起，一人一马硬是稳稳的停了下来。府门前的守卫被这一幕惊的呆住，不待二人回过神来，马上少年已然下马，高声叫道：“天使不日就到，请快快通报郡守”。门前守卫不敢怠慢，其中一人引着少年进入内院。

    府堂之中，郡守袁守道思考着本郡的春耕之事，听见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之声，连忙起身。只见从门外匆快的走进一人，还未等袁守道看清对方长相，那人便躬身行礼道：“太守，天使尚有半日即到郡城，请太守及虎贲中郎将准备接待！”，袁守道看着随后跟进来的军士和小吏，自知此事确定无误，连忙命小吏送信使下去歇息。那少年信使却连忙躬身推辞：“多谢太守关爱，小子讨口水喝即可，天使尚有诸多事宜，小子不刻就要赶回，不敢怠慢！”。袁存道一时憾然，暗自敬佩景旭御下有术，一个年纪不过二八的小小信使既然都能如此尽职尽责，一边命人准备水浆果食，一边派府役快快通知程敬之前来。

    初春的午后，阳光洒在大地上，整个人间都感觉暖洋洋的，程敬之和袁守道二人站在官道上，低声交谈着什么。远处人影稀疏，但车马声渐行渐隆，不过一会就看到一队百十人的队伍出现在了官道之上，为首的几名军士骑高头大马，着玄甲赤衣，腰中挎环首刀，手中执丈八戟铿锵而来，后面跟着几辆大车，为首的那辆最为庞大，两匹纯色大马拉着毫不费力。

    “太守，景老已经到了，咱们快去迎接吧！”程敬之指了指前面的车队，二人紧步向前，躬身行礼道：“下官袁守道，末将程敬之，拜见上使。”，这时从车中走出一位老者，老者在仆人的搀扶下走下车来，程敬之急忙走了上去帮着搀扶，服侍在旁的仆人见状交过老人臂膀悄悄的退了下去。

    老人正是景旭，他对着袁、程二人感慨说道：“许久不见，太守意气愈加，敬之也英武更胜”，一个称官职，一个称名字，孰亲孰远，显而易见。袁守道知趣不言，只待程敬之先说，程敬之闻言回道：“一年未见，景老依然精神烁烁，身体更加康健”，袁守道这才接话：“多年未见，太傅身子愈发硬朗，贤德更是满誉天下”。上了年纪的老人，却是最喜欢听这种恭维，一时间景旭乐呵呵的拉着二人向城内走去，随行的几名官吏舒展了及番腿脚，也跟着过去。

    进了城门，几人换马而行，景老太傅却要坚持骑马，说是要看看这代郡的风土民情。一路上袁守道、程敬之给景旭介绍着郡城的风貌和习俗。少顷，车马便到了府衙，袁守道打马靠近景旭，轻声请示：“太傅，一路舟车劳顿，是先在府衙歇上一歇，择日宣旨，还是直接去往邑亭侯府宣旨呢？”。

    “无妨，且先在府衙安顿，待明日再宣读天子旨意”景旭摆摆手说道，说完之后，他转头左看右看的，似乎在找什么，弄得袁、程二人不知所以，二人刚要上前询问，景旭就张口问向程敬之：“敬之，你家小麟儿呢，怎不见他来？”。

    程敬之两子，长幼皆是龙凤之姿，长子程知始，早已擢升为骑都尉，随征西将军冯缓镇守雍州，幼子便是近日被禁足读书的程知终。

    程敬之闻言，惭愧说道：“幼子无状，被老夫禁足了，今日却怠慢了景老，还请景老恕罪。”说完向景旭拱手致歉。景旭闻言，定是这小子又惹恼了自己的父亲，被程敬之收拾了一番，闭门读书，便也不再追问，一行人陆陆续续进入府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