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卷《起于代郡》 第二十八章 此位谁居

    杜霭一时语塞，这一趟本是来寻找帮手的，谁知景晟根本不上道，几句话便让自己吃了闭门羹。

    景晟见杜霭不语，不想就此冷了这位踏实为皇帝办事的人，出言问道：

    “杜长史，觉得五位贵人的品级该如何定？”

    杜霭听出景晟不愿拒人门外的意思，欣喜而说：

    “霭以为卫家之女，做个婕妤即可！”

    景晟听后并不惊讶，见杜霭还藏着不说，便故作惊异的试探：

    “众臣皆言卫家之女可以为后，长史难道不知？”

    “一群趋炎附势、背主求荣之徒，卫家能得婕妤之位，足可显示陛下尊宠，若再贪念后位，实为僭越。”，杜霭鄙夷的说。

    “卫家于国有功，相国更是有扶龙之绩，晟以为，卫家为后，无可厚非。”

    景晟见杜霭迟迟不肯言明，索性站在了对立面，刺激对方。杜霭真的被激怒了，从席间站了起来。

    “少府竟也如此？为臣子者，当鞠躬尽力，死而后已，怎可挟功自重！”

    “长史勿怒，中宫之位空悬许久，除了卫家，谁可为后呢？”景晟故作无奈，逼迫着杜霭。

    “当然是陛下发妻张氏！张氏与陛下相睦多年，今日又有了身孕，于情于理自然是她入主中宫！”杜霭忍无可忍，最终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景晟见杜霭磨蹭了这么久，才把自己的站位亮了出来，端起耳杯，轻轻抿了一口，笑着着说：

    “内府何不早日言明，今日天下皆举卫氏为后，如今说出来，怕是为时已晚。”

    “少府，如今朝中皆以卫家为尊，陛下心有余而力不足，少府可愿为陛下分忧？”杜霭心知自己已经晚了一步，索性拉下脸面向景家求助。

    “景家自当回为陛下分忧，只是此事着实难办，还得看家父和相国相商的结果如何了。”景晟没有把话说死，态度含糊。

    “少府！陛下如今芒刺在背，景家难道要作壁上观吗？”杜霭对景晟打太极的做法十分生气，说话也没再把握分寸。

    “内府慎言！”景晟瞬间不悦。

    杜霭见景晟神色不悦，自知刚才自己冲动失言了，一腔愤慨无处发泄，抄起几案上的耳杯，将满满一杯荼浆一饮而尽。

    “内府，切莫介怀，家父今日与相国相商，亦是想商量出个两全的法子，若有定论，晟必当尽快告知内府。”

    景晟算是展示出了自己可展示的最大诚意了，但尽管这样，依旧没有让杜霭觉得此行有所收获。

    杜霭拱拱手向景晟道别，走出了府门之际，景晟看似客套的说了一句：

    “多谢杜长史，景家必不会忘记陛下厚恩。”

    杜霭苦笑一声，再次拱了拱手，离开了景府。

    夕阳落山，景旭才从相府里出来，坐在宽大的马车里，老人的心情颇为复杂，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两个老搭档的意见变得不一样了。

    回想起，今天二人相见的场面，依然如同多年老友一般亲近，尽管他们也都有着共同的目标，尽管两人谈起事来也一如既往的推心置腹。但如今，他能清楚的感觉到两人之间已经有了隔阂，他也知道对方也察觉到了这一点，今日有些话对方没说，自己也心有默契的不问。

    景旭回到家中，见景晟已经准备好了自己平时喜欢喝的泉水，便知道今日府中有事。父子二人坐在一起，景晟为父亲倒上一杯之后，将今日杜霭求助的事说了一遍。

    景旭喝了一口泉水，心情舒畅了不少，放下耳杯之后问向景晟：

    “阿晟，中宫之事，你如何看？”，父子两人相谈，便少了那些隐晦。

    “阿父，陛下在手法上虽然柔和，但其心甚是决绝，儿以为其志不可夺。”

    景晟说出了自己的看法，眼下的皇帝决心很大，不是别人能够强迫的，景旭点点头，认同了儿子的观点。

    “那卫家会将如何？”

    景旭没有表达自己的想法，继续问着儿子，景晟知道父亲这是有意要考量自己，正了正衣襟继续说：

    “此事关键在相国，相国若是为一情之私，强力为之，恐陛下生怨，自此君臣不和！”

    看景旭闭目不言，景晟便知道父亲亦是认可，索性敞开接着说：

    “相国若是能有所退让，陛下必感念相国之德，此危可消，卫家恩宠必将更隆。”

    景晟说完，其观点自然而明，当下能解决这场危机的唯一办法就是让卫家忍退。

    景晟等着父亲做评论，可等了好一会，依旧不见父亲张口，正准备张口问时，景旭开口说：

    “若是卫家誓死不退，定然要立卫氏为后呢？”

    景晟被问的蒙住，卫家若是坚决不退，这会出现什么后果？针锋相对，只怕是要一方折断才会罢休。以如今的君臣之势，只怕折断的会是宫中的那位。

    景晟想到这里便不敢再想下去，看着父亲却不敢张口说出。

    景旭看出儿子已经思虑到了那一步，却依旧笑着说：“再有一个昏郡侯，也不是不可能！”

    春雷震响，惊得景晟身体一抖，外面稀稀拉拉的开始了下雨。

    “风雨再起，撑篙者何人？”景旭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