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比生命更重要的，是情报（2）
看着王安和骆思恭小表情转换。朱由校则是面无表情。
放间谍进赫图阿拉，最方便最容易的时候，同样是高淮乱辽时的大规模逃亡。放几个特别有价值的间谍潜入赫图阿拉就此潜伏下来，很容易，也很有必要。
骆思恭作为特务头子，没去做这个工作，是有失误的。
有失误，那他今天就不可能一直以谍报“纲常”来要求朱由校。但朱由校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发作。现在去揭那些伤疤有什么用？能换来赫图阿拉一个潜伏的间谍吗？
不能！就别BB！研究怎么把间谍派进去吧。
这仍然是情报最重要原则，只要能保证情报，失误同样可以不在考虑之列。
但如果一直不行，那就要“家法”伺候了！
骆思恭继续：
“朝廷在朝鲜和辽东方向出力也有不同。
朝鲜时神宗帝亲自过问谍报事项。臣带2000锦衣卫亲征朝鲜，先帝发内帑20万两安家银，我给锦衣卫最低层的安家银也不少于60两，2倍于辽东征发军士安家银。
神宗又发内帑10万两，为我锦衣卫谍报工作的‘经济银’，言定朝鲜打胜此银子不问如何用，不列账目，不回收一分。但朝鲜打败了，此银一分不少要追回。
臣在朝鲜一路银子开路，买路银犒赏银流水似的花下去。
我1000锦衣卫就敢偷袭日军粮草大营并烧之。众将士均觉的，这仗就是死了，也打得值！”
骆思恭说到这里停了停。冷着脸继续说道：
“臣带去朝鲜2000锦衣卫，只回来1000人不到。”
沉静了下，继续道：
“辽东情报则一直按常规程序推进，未有特殊安排者。
非臣不敢亲征辽东，而是臣以为，辽东情报格局，朝鲜应对之法不可行！
臣就算再请皇帝发20万两内帑安家银，臣也不认为能征召到2000锦衣卫。此谍报必死之局也。”
朱由校冷冷地哼了一声！骆思恭听到皇帝这是有不满，但也没解释什么。
朱由校知道骆思恭这其实有叫价的意味在里面。难道没内帑银子，情报工作就不做了？那给锦衣卫每月发“月粮”干吗？而皇帝发内帑20万两给你骆思恭，你就只会玩儿个亲征？谍报工作万万种，别拿亲征吓唬我朱由校！
说到底，还是想要经费要自由度！
情报工作是个很花钱的项目，还花钱没法列账目，还花了钱没法评价。所以水深得没法讨论。
说一个间谍花了一大笔钱，收买了敌方一个头头。结果敌方某次重要会议决议准备侵入，间谍呢正好重病昏迷在医院抢救，消息也就没有传回来。等到侵入发生了，敌我方双方内部管理架构大调。间谍在敌方政府内的重要性急剧下降。价值也没那么大了。
问题是，谍报头头这么报了原因，间谍也确定有住院治疗的事。可谁来确定他们说和就是事实呢？焉知人家没玩个反间计，假装住院然后麻痹己方呢？
当然，无论怎么去评价这个事，那笔根本没法入账看起来明明值回头价的一大笔钱，最终却是白花了。这个成了不可批驳的事实。
这种事情发生了。间谍主管是灭了？还是以其优秀的工作能力，再补发资金让他赶快再去搞定另一个？
朱由校深知在这个问题上不能跟骆思恭纠缠，也不能被他转了话题，所以直接说道：
“说一下这些年辽东谍报工作的成绩。不用完整说，只说一个具体的，也即你骆思恭自己认为那个最具有价值的。”
骆思恭提头看看小皇帝，这个考校可就大了。这是全局、关键点、细节全部都在里面了。
好在他骆思恭这些年也不是在睡觉。沉声回道：
“敌方基础情报无外粮草、人口、兵甲、统治层、特殊优势这几个大项。其中粮草、人口是根基，而甲坚兵利是快速改变形势的基础，有了前面这几项基础，统治层又有能力凝聚人心。如果再有特殊优势，就会在野心驱使下迅速崛起。
锦衣卫这几年一直关注周边，发现周边势力中建州女真军队实力提高最为快速。而西南滇州财富积聚则最为快速。
其中建州女真军队中铠甲普及率很高，重甲兵增速尤其快。
我大明地大物博，京营三大营是精锐中的精锐，做到一人一甲尚且难度较大。建州女真不但一人一甲，重甲兵甚至三层布甲。
这个情况报上来后，我让锦衣卫去调查了一下根源。
锦衣卫探知建州女真发现了大规模的铁矿，分布极广，矿穴众多。
建州女真开采铁矿之后，运至辽东各地，以交易模式与辽东各地方豪族合作，打制铠甲部件，回去后再行组装。
而西南孟密因出产玉石品质极佳，天下共逐之，滇州财富积累因之极速。
此特殊优势，极易在短期内改变实力对比。故臣向先帝禀报。
不久神宗帝就安排太监到各地收矿税。
是否与锦衣卫报告有关，臣不敢妄言。
但建州铁矿使建州女真实力大增，孟密玉石使滇州实力大增，应是确定无疑。”
朱由校听到这里，忍不住微微叹口气。
建州女真简单可以说是睡在一整个大铁矿之上。那可是未来中国第一大铁矿，占全国铁矿总储量的1/4以上。虽然总体品位不高，但局部露天矿点不乏40%以上的高品位矿区。
以明朝铁矿开发的状态，建州女真生在建州，可说是老天的私生子。
而建州铁矿的位置特别危险，就在国境边上，很难防守，开发成财富，也就很容易被人抢夺，守起来代价很大。本身又地理分布广大，不存在控制铁矿矿穴的可能。
不能控制矿穴，那就乘着地区势力还没有充分认识到铁矿价值之前，糜烂地区使之失去产业能力并使之回到纯农业状态，彻底掩盖铁矿的存在，这就不失为一种帝王选择。
所以万历帝派太监以收矿税名义，摧毁辽东冶铁炼钢产业，限制建州女真或其他势力的崛起，也不是没可能。高淮手握2000夜不收级别的骑兵部队去征矿税，搞出了一堆的烂事，万历却说，“这是我让他做的”，不能不说万历其志并不在矿税。
事实上，高淮交给万历被认为“横征暴敛”而来的辽东矿税，只有几万两。只要简单对比一下辽东的官方税赋，就知这个数字是有问题的。然而万历一直是无条件地庇护高淮。
但是这招注定是杀敌八百自损一千。最终成就了建州女真。
而滇州情况与此相同。
朱由校也不知道万历帝是不是就有这种安排，但这个已经没有讨论的价值了。
建州女真睡在大铁矿之上，骆思恭认为这是辽东“最有价值”情报，直接影响辽东局势。朱由校觉得，可以接受。
所以点了点头。回道：
“朕知道了！”
转头对王安道：
“大伴，安排参谋司每旬第一天例行开会，曹化淳主持。锦衣卫都指挥使骆思恭例行参与会议。具体参议话题为辽东谍报事。
但因谍报事宜特殊，参谋司发起议题和参与讨论人员，需朕先行批准。
此事暂定为定例，以后有调整，再行确定。”
朱由校心说，我那个幼儿体的统帅部参谋本部，终于要增加军情处了。
王安则点头。
放间谍进赫图阿拉，最方便最容易的时候，同样是高淮乱辽时的大规模逃亡。放几个特别有价值的间谍潜入赫图阿拉就此潜伏下来，很容易，也很有必要。
骆思恭作为特务头子，没去做这个工作，是有失误的。
有失误，那他今天就不可能一直以谍报“纲常”来要求朱由校。但朱由校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发作。现在去揭那些伤疤有什么用？能换来赫图阿拉一个潜伏的间谍吗？
不能！就别BB！研究怎么把间谍派进去吧。
这仍然是情报最重要原则，只要能保证情报，失误同样可以不在考虑之列。
但如果一直不行，那就要“家法”伺候了！
骆思恭继续：
“朝廷在朝鲜和辽东方向出力也有不同。
朝鲜时神宗帝亲自过问谍报事项。臣带2000锦衣卫亲征朝鲜，先帝发内帑20万两安家银，我给锦衣卫最低层的安家银也不少于60两，2倍于辽东征发军士安家银。
神宗又发内帑10万两，为我锦衣卫谍报工作的‘经济银’，言定朝鲜打胜此银子不问如何用，不列账目，不回收一分。但朝鲜打败了，此银一分不少要追回。
臣在朝鲜一路银子开路，买路银犒赏银流水似的花下去。
我1000锦衣卫就敢偷袭日军粮草大营并烧之。众将士均觉的，这仗就是死了，也打得值！”
骆思恭说到这里停了停。冷着脸继续说道：
“臣带去朝鲜2000锦衣卫，只回来1000人不到。”
沉静了下，继续道：
“辽东情报则一直按常规程序推进，未有特殊安排者。
非臣不敢亲征辽东，而是臣以为，辽东情报格局，朝鲜应对之法不可行！
臣就算再请皇帝发20万两内帑安家银，臣也不认为能征召到2000锦衣卫。此谍报必死之局也。”
朱由校冷冷地哼了一声！骆思恭听到皇帝这是有不满，但也没解释什么。
朱由校知道骆思恭这其实有叫价的意味在里面。难道没内帑银子，情报工作就不做了？那给锦衣卫每月发“月粮”干吗？而皇帝发内帑20万两给你骆思恭，你就只会玩儿个亲征？谍报工作万万种，别拿亲征吓唬我朱由校！
说到底，还是想要经费要自由度！
情报工作是个很花钱的项目，还花钱没法列账目，还花了钱没法评价。所以水深得没法讨论。
说一个间谍花了一大笔钱，收买了敌方一个头头。结果敌方某次重要会议决议准备侵入，间谍呢正好重病昏迷在医院抢救，消息也就没有传回来。等到侵入发生了，敌我方双方内部管理架构大调。间谍在敌方政府内的重要性急剧下降。价值也没那么大了。
问题是，谍报头头这么报了原因，间谍也确定有住院治疗的事。可谁来确定他们说和就是事实呢？焉知人家没玩个反间计，假装住院然后麻痹己方呢？
当然，无论怎么去评价这个事，那笔根本没法入账看起来明明值回头价的一大笔钱，最终却是白花了。这个成了不可批驳的事实。
这种事情发生了。间谍主管是灭了？还是以其优秀的工作能力，再补发资金让他赶快再去搞定另一个？
朱由校深知在这个问题上不能跟骆思恭纠缠，也不能被他转了话题，所以直接说道：
“说一下这些年辽东谍报工作的成绩。不用完整说，只说一个具体的，也即你骆思恭自己认为那个最具有价值的。”
骆思恭提头看看小皇帝，这个考校可就大了。这是全局、关键点、细节全部都在里面了。
好在他骆思恭这些年也不是在睡觉。沉声回道：
“敌方基础情报无外粮草、人口、兵甲、统治层、特殊优势这几个大项。其中粮草、人口是根基，而甲坚兵利是快速改变形势的基础，有了前面这几项基础，统治层又有能力凝聚人心。如果再有特殊优势，就会在野心驱使下迅速崛起。
锦衣卫这几年一直关注周边，发现周边势力中建州女真军队实力提高最为快速。而西南滇州财富积聚则最为快速。
其中建州女真军队中铠甲普及率很高，重甲兵增速尤其快。
我大明地大物博，京营三大营是精锐中的精锐，做到一人一甲尚且难度较大。建州女真不但一人一甲，重甲兵甚至三层布甲。
这个情况报上来后，我让锦衣卫去调查了一下根源。
锦衣卫探知建州女真发现了大规模的铁矿，分布极广，矿穴众多。
建州女真开采铁矿之后，运至辽东各地，以交易模式与辽东各地方豪族合作，打制铠甲部件，回去后再行组装。
而西南孟密因出产玉石品质极佳，天下共逐之，滇州财富积累因之极速。
此特殊优势，极易在短期内改变实力对比。故臣向先帝禀报。
不久神宗帝就安排太监到各地收矿税。
是否与锦衣卫报告有关，臣不敢妄言。
但建州铁矿使建州女真实力大增，孟密玉石使滇州实力大增，应是确定无疑。”
朱由校听到这里，忍不住微微叹口气。
建州女真简单可以说是睡在一整个大铁矿之上。那可是未来中国第一大铁矿，占全国铁矿总储量的1/4以上。虽然总体品位不高，但局部露天矿点不乏40%以上的高品位矿区。
以明朝铁矿开发的状态，建州女真生在建州，可说是老天的私生子。
而建州铁矿的位置特别危险，就在国境边上，很难防守，开发成财富，也就很容易被人抢夺，守起来代价很大。本身又地理分布广大，不存在控制铁矿矿穴的可能。
不能控制矿穴，那就乘着地区势力还没有充分认识到铁矿价值之前，糜烂地区使之失去产业能力并使之回到纯农业状态，彻底掩盖铁矿的存在，这就不失为一种帝王选择。
所以万历帝派太监以收矿税名义，摧毁辽东冶铁炼钢产业，限制建州女真或其他势力的崛起，也不是没可能。高淮手握2000夜不收级别的骑兵部队去征矿税，搞出了一堆的烂事，万历却说，“这是我让他做的”，不能不说万历其志并不在矿税。
事实上，高淮交给万历被认为“横征暴敛”而来的辽东矿税，只有几万两。只要简单对比一下辽东的官方税赋，就知这个数字是有问题的。然而万历一直是无条件地庇护高淮。
但是这招注定是杀敌八百自损一千。最终成就了建州女真。
而滇州情况与此相同。
朱由校也不知道万历帝是不是就有这种安排，但这个已经没有讨论的价值了。
建州女真睡在大铁矿之上，骆思恭认为这是辽东“最有价值”情报，直接影响辽东局势。朱由校觉得，可以接受。
所以点了点头。回道：
“朕知道了！”
转头对王安道：
“大伴，安排参谋司每旬第一天例行开会，曹化淳主持。锦衣卫都指挥使骆思恭例行参与会议。具体参议话题为辽东谍报事。
但因谍报事宜特殊，参谋司发起议题和参与讨论人员，需朕先行批准。
此事暂定为定例，以后有调整，再行确定。”
朱由校心说，我那个幼儿体的统帅部参谋本部，终于要增加军情处了。
王安则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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