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比生命更重要的，是情报（3）
给王安交待好参谋司事项，朱由校转头对骆思恭说道：
“骆卿，关于辽东谍报事，你仔细考虑下下一步怎么开展的计划。
关于朝廷辽东政策的大方向对谍报工作的影响等前置条件，你大致按缓急二种情况来考虑。缓则10年以上，急则3年以内。
按谍报计划，也同时列出一个所需经费的配套计划。
奏本写好后交王安，王安你直接递给朕。”
说到这里朱由校冲王安示意，王安点了点头，
然后朱由校冲骆思恭翻了翻白眼，继续道：
“骆卿，朕可告诉你，朕内帑现在节余10万两银子，今年金花银还可收10万两。你那计划经费好好编，你要有胆量你就把朕这20万两家底儿掏空。”
朱由校愿意在非谍报时刻，以这种比较轻松的方式对待骆思恭，是因为他知道真正的谍报人，是最死硬的人，因为严刑拷打也不能让他们放弃初心；但也是最跳脱的人，因为诡诈奇谲的谍报工作需要他们以最强大想象力来失去。他们是有心人，因为他们已经把自己的心贡献给了自己所爱，那可能是某个人某个组织或某个国家；他们又是无心人，因为他们连自己的生命都不在乎。
朱由校自认作为锦衣卫心之所寄者，没法在谍报工作之外的地方，板着脸孔对待他们。哪怕这种地方是谍报工作边缘的计划一类工作。
骆思恭听到皇帝这样对他，不由尴尬一笑。心里却莫名地有种收到谍报情报的熟悉感，然后就觉得列个30万两的经费报上来，也没啥打紧。
当然，这只是想想，真要报那最多报19.99万两。
外谍工作离不开钱，很花钱，但同时很忌讳钱。你说拿着10万两银子出去搞谍报，结果因为那边没什么好谍报机会，所以顺手做了点生意带回来20万两。
这算怎么回事？
谍报工作你到底做没做？你到底心在谍报还是心在生意？
这怎么说得清？
虽然，谍报工作以经商方式进入敌区是最便利最主要的谍报通道，走商形式也是谍报活动开展最合适的方式。但是，那是掩护，那是工具，使用的那是经费。
至于经费最终赚了钱，那只是掩护和工具必然产生的合理副产品，不是有意为之。回来后赚得钱不就又滚进谍报经费大池子里面继续用在谍报工作上去了吗？账上可以查到的。
更别说这本身就是对谍报通道的维护，加强了其掩护性，谍报工作因此可以做得更扎实。
所以，重要的事再说一遍：
那是掩护！那是工具！那是经费！那绝对不是外快！
这个很重要！
将来哪天东厂公公来查账，说你们锦衣卫过得不错啊。一年赚不少钱。这个时候就可以说了：“哪里哪里，公公不知道，我们经费严重不足。把那些赚得钱转成经费，一起用出去，都远不够。
你知道我去年问皇上申报多少经费吗？”
手掌一伸，五个指头张开。
“五百万两！！！
结果你知道最终发下来多少吗？”
转耳语状。
“我就悄悄告诉公公你一个人，公公你可别告诉别人。
只批了5万两！
也就刚够点儿跑腿费的。”
一幅世道艰难我独行的表情浮现。
然后查账十有八九就结束了。
朱由校安排好后，示意骆思恭可以走了。
骆思恭叩头：
“臣骆思恭，告退！”
然后退行，在门口等了下王安。
王安则拂尘一甩，一路行到门口，先行了出去。
骆思恭随后跟上。
朱由校则继续待在书房，等看书记员的记录。
开完会扫一眼会议记录，一直是他的一个工作习惯。除了校对一下工作安排是否有缺漏，另一个也是习惯会后签会议纪要。虽然很多情况下，他都是直接拒绝签会议纪要的。
他在那儿看着等着，书记员汗都出来了。朱由校就过去看了一眼，书记员站起行礼，朱由校示意他坐。
然后扫了一眼记录，看到书记员用文言已经简化对话很多了，但还是有一部分没记下来。这会儿书记员正在凭记忆补充。
朱由校想着搞支墨水钢笔速度会快一些。
然后一边琢磨着手工做铅笔，一边向乾清宫行去。
不再管书记员了。
书记员则舒口气，擦擦汗，然后安心写会议纪录。
------
王安与骆思恭一起行向李如柏府上。王安看着一路上不时流露出眯眯笑沉思状的骆思恭，就感觉这家伙是不是背着自己在什么地方偷吃好吃的了。
忍了忍，没去问。
两人来到李如柏府上，一路直行到李如柏住的小院。王安直向李如柏行去。
李如柏看到太监来了，有点儿吃惊。
骆思恭刚封了府，离开不多大会儿，就跟着太监又回来了。这节奏也未免有点儿太快了吧。
不过无所谓了。一个死字而已。漠然对待。
王安行到李如柏近前。沙哑着不大的声音说道：
“皇上口谕，李如柏接旨！”
李如柏翻身跪下叩头：
“臣李如柏，接旨！”
匍匐在地上。
“皇上就一句话给你，‘李如柏，我要你68岁的实话，保你家人无恙’。”
然后王安就等着李如柏接旨。
等了一会儿，结果李如柏爬在那里没动。
王安以为他没听清楚自己说什么，就稍提高声音，又重复了一遍：
“李如柏，皇上口谕，‘我要你68岁的实话，保你家人无恙’。你可听到？听到接旨吧！“
结果李如柏仍是没有动静。
王安皱了皱眉，转身看向了骆思恭。
骆思恭也看出有问题了。看管李如柏是他锦衣卫的职责。王公公也不可能直接上去查看嫌疑人，这事也是他们锦衣卫的。所以得他去查看。
赶忙行上前来弯腰准备探查李如柏如何了。
就见爬在那里的李如柏突然抖着手，握紧了双拳。然后右臂举起，“咚！“地一声，砸在地面上。
再是左臂，“咚！“一声，砸在地面上。
然后随着左右臂无规则地在地面上砸击，逐渐增大的饮泣声，从紧爬在地上的李如柏嗓子里传了出来：
“呜呜呜~~~。
呜~~~，呜呜~~~。
皇上！啊~~~~，皇上啊~~~！
臣~~，臣李如柏~~，臣~李如柏~~~，
有本上奏！有本上奏啊~~~，
有本上奏啊！
呜~~~~。
呜呜呜~~~~~~。”
到了最后，声音大到嘶吼。直如夜枭鸣于深渊。
“骆卿，关于辽东谍报事，你仔细考虑下下一步怎么开展的计划。
关于朝廷辽东政策的大方向对谍报工作的影响等前置条件，你大致按缓急二种情况来考虑。缓则10年以上，急则3年以内。
按谍报计划，也同时列出一个所需经费的配套计划。
奏本写好后交王安，王安你直接递给朕。”
说到这里朱由校冲王安示意，王安点了点头，
然后朱由校冲骆思恭翻了翻白眼，继续道：
“骆卿，朕可告诉你，朕内帑现在节余10万两银子，今年金花银还可收10万两。你那计划经费好好编，你要有胆量你就把朕这20万两家底儿掏空。”
朱由校愿意在非谍报时刻，以这种比较轻松的方式对待骆思恭，是因为他知道真正的谍报人，是最死硬的人，因为严刑拷打也不能让他们放弃初心；但也是最跳脱的人，因为诡诈奇谲的谍报工作需要他们以最强大想象力来失去。他们是有心人，因为他们已经把自己的心贡献给了自己所爱，那可能是某个人某个组织或某个国家；他们又是无心人，因为他们连自己的生命都不在乎。
朱由校自认作为锦衣卫心之所寄者，没法在谍报工作之外的地方，板着脸孔对待他们。哪怕这种地方是谍报工作边缘的计划一类工作。
骆思恭听到皇帝这样对他，不由尴尬一笑。心里却莫名地有种收到谍报情报的熟悉感，然后就觉得列个30万两的经费报上来，也没啥打紧。
当然，这只是想想，真要报那最多报19.99万两。
外谍工作离不开钱，很花钱，但同时很忌讳钱。你说拿着10万两银子出去搞谍报，结果因为那边没什么好谍报机会，所以顺手做了点生意带回来20万两。
这算怎么回事？
谍报工作你到底做没做？你到底心在谍报还是心在生意？
这怎么说得清？
虽然，谍报工作以经商方式进入敌区是最便利最主要的谍报通道，走商形式也是谍报活动开展最合适的方式。但是，那是掩护，那是工具，使用的那是经费。
至于经费最终赚了钱，那只是掩护和工具必然产生的合理副产品，不是有意为之。回来后赚得钱不就又滚进谍报经费大池子里面继续用在谍报工作上去了吗？账上可以查到的。
更别说这本身就是对谍报通道的维护，加强了其掩护性，谍报工作因此可以做得更扎实。
所以，重要的事再说一遍：
那是掩护！那是工具！那是经费！那绝对不是外快！
这个很重要！
将来哪天东厂公公来查账，说你们锦衣卫过得不错啊。一年赚不少钱。这个时候就可以说了：“哪里哪里，公公不知道，我们经费严重不足。把那些赚得钱转成经费，一起用出去，都远不够。
你知道我去年问皇上申报多少经费吗？”
手掌一伸，五个指头张开。
“五百万两！！！
结果你知道最终发下来多少吗？”
转耳语状。
“我就悄悄告诉公公你一个人，公公你可别告诉别人。
只批了5万两！
也就刚够点儿跑腿费的。”
一幅世道艰难我独行的表情浮现。
然后查账十有八九就结束了。
朱由校安排好后，示意骆思恭可以走了。
骆思恭叩头：
“臣骆思恭，告退！”
然后退行，在门口等了下王安。
王安则拂尘一甩，一路行到门口，先行了出去。
骆思恭随后跟上。
朱由校则继续待在书房，等看书记员的记录。
开完会扫一眼会议记录，一直是他的一个工作习惯。除了校对一下工作安排是否有缺漏，另一个也是习惯会后签会议纪要。虽然很多情况下，他都是直接拒绝签会议纪要的。
他在那儿看着等着，书记员汗都出来了。朱由校就过去看了一眼，书记员站起行礼，朱由校示意他坐。
然后扫了一眼记录，看到书记员用文言已经简化对话很多了，但还是有一部分没记下来。这会儿书记员正在凭记忆补充。
朱由校想着搞支墨水钢笔速度会快一些。
然后一边琢磨着手工做铅笔，一边向乾清宫行去。
不再管书记员了。
书记员则舒口气，擦擦汗，然后安心写会议纪录。
------
王安与骆思恭一起行向李如柏府上。王安看着一路上不时流露出眯眯笑沉思状的骆思恭，就感觉这家伙是不是背着自己在什么地方偷吃好吃的了。
忍了忍，没去问。
两人来到李如柏府上，一路直行到李如柏住的小院。王安直向李如柏行去。
李如柏看到太监来了，有点儿吃惊。
骆思恭刚封了府，离开不多大会儿，就跟着太监又回来了。这节奏也未免有点儿太快了吧。
不过无所谓了。一个死字而已。漠然对待。
王安行到李如柏近前。沙哑着不大的声音说道：
“皇上口谕，李如柏接旨！”
李如柏翻身跪下叩头：
“臣李如柏，接旨！”
匍匐在地上。
“皇上就一句话给你，‘李如柏，我要你68岁的实话，保你家人无恙’。”
然后王安就等着李如柏接旨。
等了一会儿，结果李如柏爬在那里没动。
王安以为他没听清楚自己说什么，就稍提高声音，又重复了一遍：
“李如柏，皇上口谕，‘我要你68岁的实话，保你家人无恙’。你可听到？听到接旨吧！“
结果李如柏仍是没有动静。
王安皱了皱眉，转身看向了骆思恭。
骆思恭也看出有问题了。看管李如柏是他锦衣卫的职责。王公公也不可能直接上去查看嫌疑人，这事也是他们锦衣卫的。所以得他去查看。
赶忙行上前来弯腰准备探查李如柏如何了。
就见爬在那里的李如柏突然抖着手，握紧了双拳。然后右臂举起，“咚！“地一声，砸在地面上。
再是左臂，“咚！“一声，砸在地面上。
然后随着左右臂无规则地在地面上砸击，逐渐增大的饮泣声，从紧爬在地上的李如柏嗓子里传了出来：
“呜呜呜~~~。
呜~~~，呜呜~~~。
皇上！啊~~~~，皇上啊~~~！
臣~~，臣李如柏~~，臣~李如柏~~~，
有本上奏！有本上奏啊~~~，
有本上奏啊！
呜~~~~。
呜呜呜~~~~~~。”
到了最后，声音大到嘶吼。直如夜枭鸣于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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