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白衣
一颗流星划过暗蓝的天际。三人围坐在岩洞外的篝火旁，岳霜抱着双膝，百无聊赖地用枯枝拨弄着篝火，乌黑的美眸中一点火光明灭流转。
“龙兄，你之前拍进那个猪头屁股里的钉子，也用了长视吧？
“是用了，但不是附着在钉子上的。”龙靖言转动着串着馒头的木枝，闻言狡黠地一笑。“我在震碎锤头的时候，早就把多余的真气附上去了。至于那根钉子，我是真的想让他受点伤。”
“哦？”
“按他说的，他追我们到这不过是因为一开始看见没有防备的妻女起了歹念罢了，这反倒说明我们的伪装没有问题。问题就在于，揭阳的事情不小，他既然在揭阳待过就难免会知道。”龙靖言咬下一口烤热的馒头道，“如果就这么放他回去——虽说我猜这人没这胆子，但万一被他反应过来告诉白湖商馆，他们骑马连夜追赶，我们一定会被追上，免不了一通麻烦。我这枚透骨钉一拍，他不休不眠也起码明天才能挪回揭阳，更何况，”他闭了闭眼，“这废物走了不到五里之后到现在就没动过，这会已经找个地方睡死了。”
岳霜在一旁插口道：“我看你拿了他的锤子，之后又给弄坏了。你不是正缺一件武器吗？”
“……那种东西，很难算得上是正常人愿意用的武器。”
“能让我看看鱼肠剑吗，龙兄？”
龙靖言依言递过匕首。
段世杰轻轻抚过剑身，“鱼肠剑，名虽为剑实为短刀。这就是华天风老先生用过的名器吗？没想到如此……朴素啊？”
龙靖言苦笑一声，“算啦，你假客气个屁。”他抓过一根两指粗细的木枝，接过岳霜手中的雁翎刀。刀刃行云流水地轻划而过，木枝应声垂落一截。他伸手扯断垂下的一半，又用鱼肠剑掠过，却是无事发生。“看见了吧，这就是差距。”
看出段世杰的疑问，龙靖言又说道：“当然了，这把剑也是有些名堂的。”他将刀身一转改为正握，稍使出两分力气往木枝上一顿，木枝立时一分为二。“七年了，这把刀我一直在用，一直都没有磨过，一直是这样锋利。但是再怎么磨，再如何擦拭，也就一直这样了。它不需要你如何养护，也不会再给你多一分锋芒，很奇怪吧？……”
龙靖言将断枝一起丢进篝火，拍了拍手。“好了，睡吧。岳丫头你在最里面，我和段世杰睡在洞口。”
……
没有回应。龙靖言想要转过头，忽觉后心一滞，伴随着由内而外传出的奇异声响，雁翎刀的刀尖静静地出现在自己胸前。
不知过了多久，一股恶寒由心口喷发。回过神眼前却是一片漆黑。
梦吗？
龙靖言定了定心神，微微睁开眼，不禁浑身一紧。借着微弱的火光，一个隐约的白色身影正附在对面靠坐着入睡的段世杰身上！
怎么可能呢？不可能！
一天之内竟然两次在毫无知觉的情况下被人卸掉自己的警戒？龙靖言努力稳住自己的鼻息。是同一人吗？跟着自己一行的果然不止唐顺飞一人么？如果这是敌人，自己凭鱼肠剑能有几分胜算？他在段世杰身上干什么？岳丫头呢？一连串的疑问飞速转过脑海，但他不敢完全睁开双眼，眼是人精气最足之处，高手即使被人从背后盯着也会有所察觉。
既然已经发现了，迟则生变。段世杰的暗示是个神技，如果直接被杀小鸡一样解决了，那才要遭。龙靖言此时侧身卧着，鱼肠剑被压在身下，心念电转之间暗下决心，轻拍地面翻身暴起，同时左手扬起，两道金光直射向正俯身查看段世杰的白色身影。
白影略微一滞，头也不回抬起手掌一收，却是两枚黄灿灿的金铢。随即转过身抬头看向跃在空中的龙靖言。
来者竟是一名女子，她长眉入鬓，宛如黑羽一般飞起，一双大而空灵的眼眸深深望向他，看不出喜怒。女子一身白衣，眼睛以下也被罩在白色面纱下。
龙靖言本也没有指望仓促间顺手摸出的金铢能偷袭成功，金铢飞出的瞬间，鱼肠剑已握在右手。一击不成，他旋即蹬向身后的岩壁，借势扑去。女子脚尖轻点地面，倒退着跃出岩洞。鱼肠剑扎进段世杰两腿间岩石的地面，溅出几点火星，惊得他一个激灵醒转过来。龙靖言没有追出洞外，将鱼肠剑贴在臂后，沉声道：“追兵来了。”
此时岳霜也从深处来到两人身后，手中的雁翎刀在夜间本就阴冷的岩洞中更添了三分寒意。
段世杰口中咻咻两声，龙靖言心领神会，握紧鱼肠剑，缓缓向前逼近，等待女子露出破绽的那一刻。刚迈出两步，身后一声闷响，一回头，只看见段世杰四仰八叉躺在地上，岳霜眼睛瞪得老大，对着龙靖言耸了耸肩：“我什么也没干啊？”
龙靖言心乱如麻，这孙子怎么了？关键时刻歇菜了？还是在自己醒来的时候就被白衣女子动过手脚？转过头，女子依然静静立在那里没有动作。他一声断喝收敛心神，欺身上前，鱼肠剑的寒锋穿破荒漠的夜色，直刺女子面门。
“铛”的金属撞击声回荡在岩石之间，龙靖言身势稍阻，一脚踏在身后，女子手中多了一柄月牙弯刀，刀柄是沙漠般的金红色，刀身嵌着七颗不同颜色的宝石。
“七宝刀……”龙靖言看了看女子额头露出的白皙肌肤，瞳孔微微收紧，身形不停，一步跨入女子中门，一招“霸王扛鼎”带着鱼肠剑合身撞去。女子微退半步，弯刀横斩，荡开剑锋。龙靖言去势不减，女子退半步，他便进半步，鱼肠剑紧紧贴在肘后，用的全是游身掌法，游鱼一般贴在女子身边，瞻之在左，忽焉在右。一寸长一寸险，这女子虽然用的是把稍短的弯刀，却绝非戈隆可比，一旦被拉开距离再难近身。
女子在龙靖言的猛攻下见招拆招，鼻息不免逐渐沉重，面前的白纱起伏之间露出缺少血色的双唇。忽然她羽眉一蹙，旋身“横云断峰”斩出一圈月光，龙靖言提臂向身下错去。随着“叮”的一声，鱼肠剑远远飞出，嵌落在段世杰耳边。
“龙兄，你之前拍进那个猪头屁股里的钉子，也用了长视吧？
“是用了，但不是附着在钉子上的。”龙靖言转动着串着馒头的木枝，闻言狡黠地一笑。“我在震碎锤头的时候，早就把多余的真气附上去了。至于那根钉子，我是真的想让他受点伤。”
“哦？”
“按他说的，他追我们到这不过是因为一开始看见没有防备的妻女起了歹念罢了，这反倒说明我们的伪装没有问题。问题就在于，揭阳的事情不小，他既然在揭阳待过就难免会知道。”龙靖言咬下一口烤热的馒头道，“如果就这么放他回去——虽说我猜这人没这胆子，但万一被他反应过来告诉白湖商馆，他们骑马连夜追赶，我们一定会被追上，免不了一通麻烦。我这枚透骨钉一拍，他不休不眠也起码明天才能挪回揭阳，更何况，”他闭了闭眼，“这废物走了不到五里之后到现在就没动过，这会已经找个地方睡死了。”
岳霜在一旁插口道：“我看你拿了他的锤子，之后又给弄坏了。你不是正缺一件武器吗？”
“……那种东西，很难算得上是正常人愿意用的武器。”
“能让我看看鱼肠剑吗，龙兄？”
龙靖言依言递过匕首。
段世杰轻轻抚过剑身，“鱼肠剑，名虽为剑实为短刀。这就是华天风老先生用过的名器吗？没想到如此……朴素啊？”
龙靖言苦笑一声，“算啦，你假客气个屁。”他抓过一根两指粗细的木枝，接过岳霜手中的雁翎刀。刀刃行云流水地轻划而过，木枝应声垂落一截。他伸手扯断垂下的一半，又用鱼肠剑掠过，却是无事发生。“看见了吧，这就是差距。”
看出段世杰的疑问，龙靖言又说道：“当然了，这把剑也是有些名堂的。”他将刀身一转改为正握，稍使出两分力气往木枝上一顿，木枝立时一分为二。“七年了，这把刀我一直在用，一直都没有磨过，一直是这样锋利。但是再怎么磨，再如何擦拭，也就一直这样了。它不需要你如何养护，也不会再给你多一分锋芒，很奇怪吧？……”
龙靖言将断枝一起丢进篝火，拍了拍手。“好了，睡吧。岳丫头你在最里面，我和段世杰睡在洞口。”
……
没有回应。龙靖言想要转过头，忽觉后心一滞，伴随着由内而外传出的奇异声响，雁翎刀的刀尖静静地出现在自己胸前。
不知过了多久，一股恶寒由心口喷发。回过神眼前却是一片漆黑。
梦吗？
龙靖言定了定心神，微微睁开眼，不禁浑身一紧。借着微弱的火光，一个隐约的白色身影正附在对面靠坐着入睡的段世杰身上！
怎么可能呢？不可能！
一天之内竟然两次在毫无知觉的情况下被人卸掉自己的警戒？龙靖言努力稳住自己的鼻息。是同一人吗？跟着自己一行的果然不止唐顺飞一人么？如果这是敌人，自己凭鱼肠剑能有几分胜算？他在段世杰身上干什么？岳丫头呢？一连串的疑问飞速转过脑海，但他不敢完全睁开双眼，眼是人精气最足之处，高手即使被人从背后盯着也会有所察觉。
既然已经发现了，迟则生变。段世杰的暗示是个神技，如果直接被杀小鸡一样解决了，那才要遭。龙靖言此时侧身卧着，鱼肠剑被压在身下，心念电转之间暗下决心，轻拍地面翻身暴起，同时左手扬起，两道金光直射向正俯身查看段世杰的白色身影。
白影略微一滞，头也不回抬起手掌一收，却是两枚黄灿灿的金铢。随即转过身抬头看向跃在空中的龙靖言。
来者竟是一名女子，她长眉入鬓，宛如黑羽一般飞起，一双大而空灵的眼眸深深望向他，看不出喜怒。女子一身白衣，眼睛以下也被罩在白色面纱下。
龙靖言本也没有指望仓促间顺手摸出的金铢能偷袭成功，金铢飞出的瞬间，鱼肠剑已握在右手。一击不成，他旋即蹬向身后的岩壁，借势扑去。女子脚尖轻点地面，倒退着跃出岩洞。鱼肠剑扎进段世杰两腿间岩石的地面，溅出几点火星，惊得他一个激灵醒转过来。龙靖言没有追出洞外，将鱼肠剑贴在臂后，沉声道：“追兵来了。”
此时岳霜也从深处来到两人身后，手中的雁翎刀在夜间本就阴冷的岩洞中更添了三分寒意。
段世杰口中咻咻两声，龙靖言心领神会，握紧鱼肠剑，缓缓向前逼近，等待女子露出破绽的那一刻。刚迈出两步，身后一声闷响，一回头，只看见段世杰四仰八叉躺在地上，岳霜眼睛瞪得老大，对着龙靖言耸了耸肩：“我什么也没干啊？”
龙靖言心乱如麻，这孙子怎么了？关键时刻歇菜了？还是在自己醒来的时候就被白衣女子动过手脚？转过头，女子依然静静立在那里没有动作。他一声断喝收敛心神，欺身上前，鱼肠剑的寒锋穿破荒漠的夜色，直刺女子面门。
“铛”的金属撞击声回荡在岩石之间，龙靖言身势稍阻，一脚踏在身后，女子手中多了一柄月牙弯刀，刀柄是沙漠般的金红色，刀身嵌着七颗不同颜色的宝石。
“七宝刀……”龙靖言看了看女子额头露出的白皙肌肤，瞳孔微微收紧，身形不停，一步跨入女子中门，一招“霸王扛鼎”带着鱼肠剑合身撞去。女子微退半步，弯刀横斩，荡开剑锋。龙靖言去势不减，女子退半步，他便进半步，鱼肠剑紧紧贴在肘后，用的全是游身掌法，游鱼一般贴在女子身边，瞻之在左，忽焉在右。一寸长一寸险，这女子虽然用的是把稍短的弯刀，却绝非戈隆可比，一旦被拉开距离再难近身。
女子在龙靖言的猛攻下见招拆招，鼻息不免逐渐沉重，面前的白纱起伏之间露出缺少血色的双唇。忽然她羽眉一蹙，旋身“横云断峰”斩出一圈月光，龙靖言提臂向身下错去。随着“叮”的一声，鱼肠剑远远飞出，嵌落在段世杰耳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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