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平息
众人沉默在悲怆的气氛中，不知过了多久。伏寅人围在父女身边，蛇峒则在悄无声息中已集结起全族的战士，由赫颂领头，默默隐在暗中观察。
参沐恺眼泪渐止，眼神空洞地盯着阿宁的脸，叹道：“好一手‘化龙’。蛇峒真是请来个好帮手。”
“我说了，我只是个过路之人”龙靖言摇摇头。“我之所以出手，不过是因为一饭之恩，救她一命。你们两族的恩怨我并不想插手……但就我今日所见，蛇峒人完全无所准备。试想如果他们敢对伏寅族长的女儿下手，势必是要与之死斗到底，又怎么会白天赶集的赶集，晚上跳舞的跳舞？总不能，放弃了战斗的先机，单单为了演给我们三个毫无关系的外乡人看的吧？”
“我不管你的所见，我只知道我女儿的尸体切切实实躺在这里，而且中的是蛇峒之毒。”
赫颂站出来道：“如果你愿意，可以让我们先给阿宁检查一遍。既然是蛇峒之毒，即便查到个人身上也不是难事。”
“什么？”参沐恺失笑道。“你的意思是要我把因蛇毒而死的女儿的尸身交给你们蛇峒翻弄，最后由仇人来告诉我凶手是谁？这岂不是缘木求鱼？”
“蛇峒虽然一向与毒蛇为伴，却从不是阴险肮脏的小人之流。如他所言，如果我们有心害阿宁，你们此刻又岂能在我蛇峒寨中如此飞扬跋扈！”赫颂放缓语气道：“如果查明是个人的所为，我们也绝不会偏袒族人。”
一颗朱红的丸药滚落赫颂脚下。
“这是红虿的剧毒，服下后三天之内毒发。三天之内给不出一个交代，你就给我女儿偿命吧。”
一边的托赞抢先一步，弯腰捡起丹丸，一口服下。
“哦?居然是族长的继承人来么，这可真是意外之喜了。”
托赞神色如常，笑道：“蛇峒敢作敢当，岂容你虎族小觑！”
……
昏暗的主屋中，一条几乎合抱粗细的暗黄蛇尾，附着黑色的斑纹，蜿蜒盘旋，直至完全没入深处的黑暗，两名蛇峒女子低垂螓首，无声地跪坐在两侧，北蒙山蛇峒之主，蝮崖的面孔隐没在黑暗中无法看清。
“竟有此事。”他叹道。
“伏寅人已暂时退回了，我问过一圈，各家都说所养之蛇没有异常，近日也没有去过伏寅领地周围的。明早我会让托赞沙罗他们去伏寅的聚落验尸，至于寨内，我会亲自守着，盯着所有人的动向。”赫颂转向身后的龙靖言。“今日若非这位小哥片刻之间击退参沐恺，只怕以伏寅人的鲁莽，不会这么轻易地坐下说话。”
蝮崖点点头：“好，你们只是途经此处却愿出手相助，我们无以为报，反而将你们卷进我们两族的争端……你们尽管在此休整，亦或何时想要动身了，只管吩咐，蛇峒一定全力保证你们周全。”
……
回去的路上，龙靖言问道：“深山之中，其他族群不必谈，蛇虫鼠蚁之类大概也不在少数，偶有剧毒之物也未可知，他们何以一中毒便笃定是蛇峒而来问罪？”
“小哥有所不知，我们生来用毒，乃至于疾病金创，都是以蛇毒医治，论用毒世上也难有比肩。蛇峒所在之处，方圆数十里也极少有野生的蛇虫敢入。至于我们自己，都是以秘传符箓御蛇，别说在伏寅伤人，就连离开村寨也绝不可能，除非……别有用心之人，但两族停止冲突已有数年，我们向来安于故地，谁又会有动机……”
段世杰道：“他刚刚不是扔了个药丸吗？红虿，一听也是用毒的一族啊。其实我觉得我们不必那么快接受他那么霸道条件，况且托赞还是族长的继承人？”
“红虿确也用毒，不过几十年前各族刚来到北蒙山中时，伏寅族见我们已先一步筑起村寨和工事，便回头去和同样晚来一步的红虿抢起地盘。他们虽然也是用毒的好手，奈何伏寅人悍不畏死，又没有阵地为战，不过半月便被打服了，后来几年偶有反抗也无结果。现在的红虿几乎就成了伏寅的附庸，扎寨在伏寅领地边上。昨晚射箭的便是她们。”托赞笑道。
“退一万步说，他们再蠢，也不至于抓住机会却只杀了个族长幼女吧？这不等于想对老虎下手，却只拔了根虎须，不是反倒惹得老虎暴跳如雷吗？至于红虿的毒，参沐恺是个汉子，我信得过他。我也不信我们蛇峒有如此败类，对一个十来岁的女孩下手。”
“伏寅虽然不屑用毒，但这些年红虿被他们捏在手里，论解红虿之毒的手段，只怕红虿自己人都比不过他们。参沐恺是个光明磊落的好汉，我倒不担心他不给赞儿解药。”赫颂看了一眼儿子，眼神中却仍难免带几分担忧。“自从他上位以来，确实治理有方，收敛了伏寅好勇斗狠的性子。难道北蒙各族近几年难得的和平，竟然就这么莫名其妙地烟消云散了？”
众人回到住处，各自安歇。第二日一早，托赞带着蛇峒的医者和助手沙罗，简单收拾，动身准备前往伏寅族所在。段世杰跟在后面，说什么也要和沙罗一起去。
龙靖言拉住他低声劝道：“这是人家两族之间的事，你跟着掺和什么？我看你跟那个沙罗眉来眼去的，昨晚还一夜未归，怕是被蛇妹子把魂勾去了。”
段世杰老脸一红反驳道：“我们受人家招待，总不能这么冷血吧？现在两家有了误会，我想帮忙看看能不能给化解了，这跟女人有什么关系？你在揭阳的侠义之心呢？莫非是嫌向雅不如岳霜清纯？”
“不要脸，你去死！”
三人纠缠不清之际，向雅穿着之前的麻布白袍，和赫颂从后面跟了上来。
“我和阿宁一起长大，如今她被害，我心里还是放不下……”
段世杰看见救命稻草一般一把拉过龙靖言，朝赫颂嚷道：“大叔你看，他不仅身手好，师父还是有名的医圣，不如让我们跟着一起，说不定能帮上什么忙不是！”
赫颂迟疑道：“这……昨日得各位出手相助已是感激不尽，只是今天去伏寅验尸，只怕不……”
向雅拉起他的手，柔声道：“就让他们随我去吧，以他的身手，即使有什么意外也能保护我的安全，不是么，父亲～”
“对啊对啊！”段世杰趁热打铁。“你们知道他师父是谁吗？华天风！这个丫头，云州岳家大小姐！至于我……揭阳……”
众人七嘴八舌，吵得赫颂头昏脑胀，最后放弃道：
“也罢。只是记得这次是去化干戈为玉帛。伏寅人向来粗豪，昨夜靖言当众击退他们族长，只怕不少人心里忿忿不平，还是小心为好。”
向雅走在队伍最后，回过头嫣然一笑：
“等我们的好消息！”
参沐恺眼泪渐止，眼神空洞地盯着阿宁的脸，叹道：“好一手‘化龙’。蛇峒真是请来个好帮手。”
“我说了，我只是个过路之人”龙靖言摇摇头。“我之所以出手，不过是因为一饭之恩，救她一命。你们两族的恩怨我并不想插手……但就我今日所见，蛇峒人完全无所准备。试想如果他们敢对伏寅族长的女儿下手，势必是要与之死斗到底，又怎么会白天赶集的赶集，晚上跳舞的跳舞？总不能，放弃了战斗的先机，单单为了演给我们三个毫无关系的外乡人看的吧？”
“我不管你的所见，我只知道我女儿的尸体切切实实躺在这里，而且中的是蛇峒之毒。”
赫颂站出来道：“如果你愿意，可以让我们先给阿宁检查一遍。既然是蛇峒之毒，即便查到个人身上也不是难事。”
“什么？”参沐恺失笑道。“你的意思是要我把因蛇毒而死的女儿的尸身交给你们蛇峒翻弄，最后由仇人来告诉我凶手是谁？这岂不是缘木求鱼？”
“蛇峒虽然一向与毒蛇为伴，却从不是阴险肮脏的小人之流。如他所言，如果我们有心害阿宁，你们此刻又岂能在我蛇峒寨中如此飞扬跋扈！”赫颂放缓语气道：“如果查明是个人的所为，我们也绝不会偏袒族人。”
一颗朱红的丸药滚落赫颂脚下。
“这是红虿的剧毒，服下后三天之内毒发。三天之内给不出一个交代，你就给我女儿偿命吧。”
一边的托赞抢先一步，弯腰捡起丹丸，一口服下。
“哦?居然是族长的继承人来么，这可真是意外之喜了。”
托赞神色如常，笑道：“蛇峒敢作敢当，岂容你虎族小觑！”
……
昏暗的主屋中，一条几乎合抱粗细的暗黄蛇尾，附着黑色的斑纹，蜿蜒盘旋，直至完全没入深处的黑暗，两名蛇峒女子低垂螓首，无声地跪坐在两侧，北蒙山蛇峒之主，蝮崖的面孔隐没在黑暗中无法看清。
“竟有此事。”他叹道。
“伏寅人已暂时退回了，我问过一圈，各家都说所养之蛇没有异常，近日也没有去过伏寅领地周围的。明早我会让托赞沙罗他们去伏寅的聚落验尸，至于寨内，我会亲自守着，盯着所有人的动向。”赫颂转向身后的龙靖言。“今日若非这位小哥片刻之间击退参沐恺，只怕以伏寅人的鲁莽，不会这么轻易地坐下说话。”
蝮崖点点头：“好，你们只是途经此处却愿出手相助，我们无以为报，反而将你们卷进我们两族的争端……你们尽管在此休整，亦或何时想要动身了，只管吩咐，蛇峒一定全力保证你们周全。”
……
回去的路上，龙靖言问道：“深山之中，其他族群不必谈，蛇虫鼠蚁之类大概也不在少数，偶有剧毒之物也未可知，他们何以一中毒便笃定是蛇峒而来问罪？”
“小哥有所不知，我们生来用毒，乃至于疾病金创，都是以蛇毒医治，论用毒世上也难有比肩。蛇峒所在之处，方圆数十里也极少有野生的蛇虫敢入。至于我们自己，都是以秘传符箓御蛇，别说在伏寅伤人，就连离开村寨也绝不可能，除非……别有用心之人，但两族停止冲突已有数年，我们向来安于故地，谁又会有动机……”
段世杰道：“他刚刚不是扔了个药丸吗？红虿，一听也是用毒的一族啊。其实我觉得我们不必那么快接受他那么霸道条件，况且托赞还是族长的继承人？”
“红虿确也用毒，不过几十年前各族刚来到北蒙山中时，伏寅族见我们已先一步筑起村寨和工事，便回头去和同样晚来一步的红虿抢起地盘。他们虽然也是用毒的好手，奈何伏寅人悍不畏死，又没有阵地为战，不过半月便被打服了，后来几年偶有反抗也无结果。现在的红虿几乎就成了伏寅的附庸，扎寨在伏寅领地边上。昨晚射箭的便是她们。”托赞笑道。
“退一万步说，他们再蠢，也不至于抓住机会却只杀了个族长幼女吧？这不等于想对老虎下手，却只拔了根虎须，不是反倒惹得老虎暴跳如雷吗？至于红虿的毒，参沐恺是个汉子，我信得过他。我也不信我们蛇峒有如此败类，对一个十来岁的女孩下手。”
“伏寅虽然不屑用毒，但这些年红虿被他们捏在手里，论解红虿之毒的手段，只怕红虿自己人都比不过他们。参沐恺是个光明磊落的好汉，我倒不担心他不给赞儿解药。”赫颂看了一眼儿子，眼神中却仍难免带几分担忧。“自从他上位以来，确实治理有方，收敛了伏寅好勇斗狠的性子。难道北蒙各族近几年难得的和平，竟然就这么莫名其妙地烟消云散了？”
众人回到住处，各自安歇。第二日一早，托赞带着蛇峒的医者和助手沙罗，简单收拾，动身准备前往伏寅族所在。段世杰跟在后面，说什么也要和沙罗一起去。
龙靖言拉住他低声劝道：“这是人家两族之间的事，你跟着掺和什么？我看你跟那个沙罗眉来眼去的，昨晚还一夜未归，怕是被蛇妹子把魂勾去了。”
段世杰老脸一红反驳道：“我们受人家招待，总不能这么冷血吧？现在两家有了误会，我想帮忙看看能不能给化解了，这跟女人有什么关系？你在揭阳的侠义之心呢？莫非是嫌向雅不如岳霜清纯？”
“不要脸，你去死！”
三人纠缠不清之际，向雅穿着之前的麻布白袍，和赫颂从后面跟了上来。
“我和阿宁一起长大，如今她被害，我心里还是放不下……”
段世杰看见救命稻草一般一把拉过龙靖言，朝赫颂嚷道：“大叔你看，他不仅身手好，师父还是有名的医圣，不如让我们跟着一起，说不定能帮上什么忙不是！”
赫颂迟疑道：“这……昨日得各位出手相助已是感激不尽，只是今天去伏寅验尸，只怕不……”
向雅拉起他的手，柔声道：“就让他们随我去吧，以他的身手，即使有什么意外也能保护我的安全，不是么，父亲～”
“对啊对啊！”段世杰趁热打铁。“你们知道他师父是谁吗？华天风！这个丫头，云州岳家大小姐！至于我……揭阳……”
众人七嘴八舌，吵得赫颂头昏脑胀，最后放弃道：
“也罢。只是记得这次是去化干戈为玉帛。伏寅人向来粗豪，昨夜靖言当众击退他们族长，只怕不少人心里忿忿不平，还是小心为好。”
向雅走在队伍最后，回过头嫣然一笑：
“等我们的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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