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毒计
众人尽皆变了脸色，蛇峒老者一直在塌旁，其他人或在其侧或在其后，又都靠得极近，谁能在其他人没有察觉的情况下以梅花细针射其喉，而不被察觉？
龙靖言猛地抬头，抬手在空中虚弹，只听得“叮铃”银针落地之声，身下不停，旋身抓起榻头的一只瓦罐向上掷去，茅草铺成的房顶登时破出一个大洞，一只缠着红纱的赤足一闪而过。
参沐恺转身一把扼住苏骊，寒声道：“这是你们红虿的人。为什么？”
苏骊玉颈被紧紧钳住，呼吸被制，脸上仍挤出一个娇艳的微笑：“咳……参族长息怒……昨夜之事红虿全族难免听闻风声，其中偶有二心之人也未可知。如果真是我授意伤人，何苦此时还把自己置于险境？咳……既然伏寅能给蛇峒一个机会，何以不愿给我红虿清扫门庭的机会？”参沐恺黑着脸不做回答，挥手斥退了闻声而来的护卫。
龙靖言看了一眼，独自走到榻边，从腰间摸出五枚银针，抬手扫过，依次射入阿宁脸庞中线的百会、神庭、印堂、人中、承浆五处穴道。一旁参沐恺见状赫然而怒，松开苏骊又想上前，却被头也不抬地挡住：
“稍等。”
龙靖言又拿出两根银针，双手分持，拍近阿宁两边的太阳穴，接着暗运真气，食指轻点印堂处的针尾，一道暗绿色的光芒顺着针身传到针尖直至入体。片刻后，竟好似反流一般，一道泛着黑气的碧绿沿着针尖爬上，令人惊奇的是，随着那道碧绿渗入针尖，阿宁脸上的青绿色竟渐渐随之消退，随即充血似的浮上一片猩红，慢慢地又掺杂着橙、黄逐渐加深。
“红虿！”向雅、沙罗和参沐恺异口同声惊呼道。参沐恺反应最快，回过头去寻苏骊时，原地却只剩下一股淡淡的异香。
“我们追！”岳霜急道。
“不必。”两人都摇了摇头。“她多半已回到红虿，必然早有准备，贸然追去并不明智。既然事已至此，倒也不急在一时。我也不信她们能跑去哪里。”参沐恺此时反而冷静下来，转身问道：“小子，你是怎么发现的？”
龙靖言道：“一开始我并没有想到，也根本没有头绪想到这步。”他轻轻摘下阿宁左耳的耳饰，递到参沐恺眼前。
参沐恺仔细观察之后挑眉道：“碧鳞丹？原来是这个？”
“是的，这是我们蛇峒的解毒灵药。是我给阿宁十岁的生日礼物。”向雅点头道。“我按她的意思，替她做了这个耳坠。”
“向雅告诉我，碧鳞丹是蛇峒的极为重要的秘宝，蛇峒之毒皆能化解。阿宁既然中了蛇毒，为什么却没有服用这颗丹药？她身上可没有外伤的。”龙靖言掀开阿宁两侧的长发。
“然后，就算是因为某种原因，阿宁没有服药，毒发而死，如老者所说，还有尸身腐败的问题。阿宁为什么没有中毒死者的腐败速度呢？是因为碧鳞丹吗？但是耳坠这边的脸颊症状和另一边并无不同，甚至于反而脚踝处的青色较昨夜似乎有所消退？老者提出了同样的问题，在他想要说出另一种猜想时，有人射杀了他。”
龙靖言转过身，面对众人继续道：“会是谁呢？当时所有人的动作都被我尽收眼底，谁能在我看不出的情况下射出银针，以一个不可能的角度射杀老者？她的动机又是什么？谁会不希望老者说出另一个可能？本来那一刻我脑中所有的问题都是个问号。但是那个红虿犯了个大错。”龙靖言得意一笑。“她大概是认为我这个外人也是个大威胁，还想一并将我射杀，可惜先机既失，不但没有得手，还暴露了自己。”
参沐恺摆了摆手。“我问你是怎么发现她们这个手法的。”
“这就是个人问题了。知道那个灭口者是红虿之后，我就想到了我师父教给我的以毒盖毒。在中毒者濒死时，注入另一种猛毒，此时血液流动迟缓，毒素流于体表却来不及深入脏器，死者虽然死于第一种毒，尸身显出的却是第二种的中毒迹象。以红虿的手段，即使拿不到蛇峒的秘毒，自己配出一种效果相似的怕也不是难事。”
“……”参沐恺无言抚过女儿冰冷的小脸，森然道：
“必将百倍奉还。”
龙靖言心神一动，闭眼道：“蛇峒有难了。”远在蛇峒泉眼草丛中的一枚金铢，静静地发出明灭的光芒。
……
伏寅几乎聚集起全族的力量，到了了谷口，才发现红虿早已倾巢而出，人去楼空，只在不远的草地上静静侧躺着一个身影。走近时，才发现是个红虿的女子，一柄短刀穿颈而过。下身红纱缠成的踩脚袜的样式，身旁散落着一堆碎木，似乎是某种机关，显然是刚才在屋顶偷袭的凶手。近身查看的斥候翻过女子身子，回身摇了摇头。他站起身时，身后尸体的腹部突然猛地膨胀似的鼓起，连带着尸身都微微抬起。
龙靖言眼疾手快，揽着最前面的几人向后疾退。只听“砰”的一声爆炸，前方散开一蓬血雨，随即化成一道赭红的毒瘴。那名没得及退回的斥候沾上血雨没走出几步便跪倒在地，发出不成字句的惨嚎，鲜血不受控制地从喉咙涌出，淹没了没来得及发出的音节。
此情此景，所有人都看得心惊肉跳，不由自主地泛起一股恶心。段世杰强忍着想吐的冲动，问道：“怎么办？他妈的还留了一手恶心人。”
参沐恺为难道：“伏寅虽善解红虿之毒，但这毒雾一时间却没法确定成分，况且纵有避毒之法，一时间如何弄出如此多人的分量？”
龙靖言不答话，从岳霜手里要过雁翎刀，向前跃去。将触及毒障时，刀身寒光闪起，一套“回风扫柳”，雁翎刀卷着仿佛有实体的毒雾一般，整个人旋风一般穿过了毒障，收刀向身下一甩，洒落下许多猩红的冰碴。他调转刀身，回头将刀掷了回去。岳霜看着插在地上的刀欲哭无泪：“我不会这一招啊!”
龙靖言扶额想了想道：“我先行一步去蛇峒探看，你们在此等个一时半刻，待毒雾散得差不多了再出发。要注意风向。”他顿了顿，又摘下左手食指的澄心戒丢了回去。“这个可以稍稍抵御毒障，如果前进的时候戒指变色，就赶快退后。说完，回身进了山林，片刻间不见了身影。
龙靖言猛地抬头，抬手在空中虚弹，只听得“叮铃”银针落地之声，身下不停，旋身抓起榻头的一只瓦罐向上掷去，茅草铺成的房顶登时破出一个大洞，一只缠着红纱的赤足一闪而过。
参沐恺转身一把扼住苏骊，寒声道：“这是你们红虿的人。为什么？”
苏骊玉颈被紧紧钳住，呼吸被制，脸上仍挤出一个娇艳的微笑：“咳……参族长息怒……昨夜之事红虿全族难免听闻风声，其中偶有二心之人也未可知。如果真是我授意伤人，何苦此时还把自己置于险境？咳……既然伏寅能给蛇峒一个机会，何以不愿给我红虿清扫门庭的机会？”参沐恺黑着脸不做回答，挥手斥退了闻声而来的护卫。
龙靖言看了一眼，独自走到榻边，从腰间摸出五枚银针，抬手扫过，依次射入阿宁脸庞中线的百会、神庭、印堂、人中、承浆五处穴道。一旁参沐恺见状赫然而怒，松开苏骊又想上前，却被头也不抬地挡住：
“稍等。”
龙靖言又拿出两根银针，双手分持，拍近阿宁两边的太阳穴，接着暗运真气，食指轻点印堂处的针尾，一道暗绿色的光芒顺着针身传到针尖直至入体。片刻后，竟好似反流一般，一道泛着黑气的碧绿沿着针尖爬上，令人惊奇的是，随着那道碧绿渗入针尖，阿宁脸上的青绿色竟渐渐随之消退，随即充血似的浮上一片猩红，慢慢地又掺杂着橙、黄逐渐加深。
“红虿！”向雅、沙罗和参沐恺异口同声惊呼道。参沐恺反应最快，回过头去寻苏骊时，原地却只剩下一股淡淡的异香。
“我们追！”岳霜急道。
“不必。”两人都摇了摇头。“她多半已回到红虿，必然早有准备，贸然追去并不明智。既然事已至此，倒也不急在一时。我也不信她们能跑去哪里。”参沐恺此时反而冷静下来，转身问道：“小子，你是怎么发现的？”
龙靖言道：“一开始我并没有想到，也根本没有头绪想到这步。”他轻轻摘下阿宁左耳的耳饰，递到参沐恺眼前。
参沐恺仔细观察之后挑眉道：“碧鳞丹？原来是这个？”
“是的，这是我们蛇峒的解毒灵药。是我给阿宁十岁的生日礼物。”向雅点头道。“我按她的意思，替她做了这个耳坠。”
“向雅告诉我，碧鳞丹是蛇峒的极为重要的秘宝，蛇峒之毒皆能化解。阿宁既然中了蛇毒，为什么却没有服用这颗丹药？她身上可没有外伤的。”龙靖言掀开阿宁两侧的长发。
“然后，就算是因为某种原因，阿宁没有服药，毒发而死，如老者所说，还有尸身腐败的问题。阿宁为什么没有中毒死者的腐败速度呢？是因为碧鳞丹吗？但是耳坠这边的脸颊症状和另一边并无不同，甚至于反而脚踝处的青色较昨夜似乎有所消退？老者提出了同样的问题，在他想要说出另一种猜想时，有人射杀了他。”
龙靖言转过身，面对众人继续道：“会是谁呢？当时所有人的动作都被我尽收眼底，谁能在我看不出的情况下射出银针，以一个不可能的角度射杀老者？她的动机又是什么？谁会不希望老者说出另一个可能？本来那一刻我脑中所有的问题都是个问号。但是那个红虿犯了个大错。”龙靖言得意一笑。“她大概是认为我这个外人也是个大威胁，还想一并将我射杀，可惜先机既失，不但没有得手，还暴露了自己。”
参沐恺摆了摆手。“我问你是怎么发现她们这个手法的。”
“这就是个人问题了。知道那个灭口者是红虿之后，我就想到了我师父教给我的以毒盖毒。在中毒者濒死时，注入另一种猛毒，此时血液流动迟缓，毒素流于体表却来不及深入脏器，死者虽然死于第一种毒，尸身显出的却是第二种的中毒迹象。以红虿的手段，即使拿不到蛇峒的秘毒，自己配出一种效果相似的怕也不是难事。”
“……”参沐恺无言抚过女儿冰冷的小脸，森然道：
“必将百倍奉还。”
龙靖言心神一动，闭眼道：“蛇峒有难了。”远在蛇峒泉眼草丛中的一枚金铢，静静地发出明灭的光芒。
……
伏寅几乎聚集起全族的力量，到了了谷口，才发现红虿早已倾巢而出，人去楼空，只在不远的草地上静静侧躺着一个身影。走近时，才发现是个红虿的女子，一柄短刀穿颈而过。下身红纱缠成的踩脚袜的样式，身旁散落着一堆碎木，似乎是某种机关，显然是刚才在屋顶偷袭的凶手。近身查看的斥候翻过女子身子，回身摇了摇头。他站起身时，身后尸体的腹部突然猛地膨胀似的鼓起，连带着尸身都微微抬起。
龙靖言眼疾手快，揽着最前面的几人向后疾退。只听“砰”的一声爆炸，前方散开一蓬血雨，随即化成一道赭红的毒瘴。那名没得及退回的斥候沾上血雨没走出几步便跪倒在地，发出不成字句的惨嚎，鲜血不受控制地从喉咙涌出，淹没了没来得及发出的音节。
此情此景，所有人都看得心惊肉跳，不由自主地泛起一股恶心。段世杰强忍着想吐的冲动，问道：“怎么办？他妈的还留了一手恶心人。”
参沐恺为难道：“伏寅虽善解红虿之毒，但这毒雾一时间却没法确定成分，况且纵有避毒之法，一时间如何弄出如此多人的分量？”
龙靖言不答话，从岳霜手里要过雁翎刀，向前跃去。将触及毒障时，刀身寒光闪起，一套“回风扫柳”，雁翎刀卷着仿佛有实体的毒雾一般，整个人旋风一般穿过了毒障，收刀向身下一甩，洒落下许多猩红的冰碴。他调转刀身，回头将刀掷了回去。岳霜看着插在地上的刀欲哭无泪：“我不会这一招啊!”
龙靖言扶额想了想道：“我先行一步去蛇峒探看，你们在此等个一时半刻，待毒雾散得差不多了再出发。要注意风向。”他顿了顿，又摘下左手食指的澄心戒丢了回去。“这个可以稍稍抵御毒障，如果前进的时候戒指变色，就赶快退后。说完，回身进了山林，片刻间不见了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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