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掌 刃舞
三人回到村寨时已是日上三竿，所幸阿烈心思缜密，留下了消息，才没有让其余人太过担心。只是看到龙靖言满身是血地跌跌撞撞回来扑倒就睡，着实让岳霜吓了一跳。待到阿烈变戏法似的拿出两只皓云腕递给她，不禁激动得半天说不出话。
正是“一觉放开天地宽”，龙靖言这一觉一直睡到黄昏时分，才悠悠醒转，身上的疲劳与酸痛却也像刚刚才醒转过来一样，站起身舒展了片刻，便又颓然坐倒在踏上。
门外听见响动，岳霜跟着阿烈走进屋来。阿烈微笑着递上一杯凉茶，岳霜跟在后面有些不好意思地扭捏道：
“对不起啊……我昨晚有些任性了……”
清凉甘甜的茶水冲入干渴疲累的喉咙，不由得让人精神为之一振。其实说起来，龙靖言也根本没打算半夜跑这一趟，明明早上大家精神抖擞一起去找更好，自己是被秦明硬拉过去的。不过话到嘴边，他也懒得多做解释，故作深沉地点点头：
“没事，下次注意。”
“睡了一天饿了吧？我们昨晚扛回的猪腿够大，我刚喊了周围几家人一起晚餐，正好你赶上了。”
龙靖言放下茶碗跟两人走出屋外，广场空地上依旧是几家的白狨小孩嬉戏玩闹，几名白狨女子忙碌着晚饭，不远处秦明搂着段世杰靠在树下不知道嘀咕什么。阿烈打了声招呼，便转身离去。
两人在原地静静看了片刻，龙靖言正准备去找秦段两人，忽然感到侧边疾风骤起，不及细看抬掌挡住来人刺来的骈指，两人指掌拳爪眨眼间互换过几招，龙靖言抓住破绽一把扣住对手腕处脉门，那人反应奇快，趁龙靖言出手刹那尚未使力，左手立刻攥住他的袖口，双手借力一个翻身反而跃到他的肩头，发出两声干笑。
不料仿佛龙靖言早已知道他这一步一般，刚一攀上身子尚未稳住身形，便被一把揪住，过肩摔去。整个动作行云流水，好似他主动送上一般。
龙靖言这瞬间心念电转，心下了然，手上只用了两分力气，果然那人抓住机会，被暴摔触地的前一刻，像条泥鳅一样从龙靖言胯下划过，随即大叫道：
“哎哎哎！我说，停停！”
龙靖言转过身，眼前这人身高勉强够着龙靖言胸口，微微驮着背，粗麻的袍子盖不住肩颈脸上老树似的皱纹，两道雪白的寿眉长长垂下，显示出他久经岁月的年龄，此时一笑，脸上褶皱层层叠起，颧骨更显突出，与其说是个老人，不如说是只老猴。
老人接过一位白狨少女递来的木杖后干笑道：
“哎呀，果然是华天风这套小擒拿手啊。多下小哥手下留情啊，人老了可不禁摔了。”
龙靖言听闻竟有异族提到自己师父名字，也便即施礼道：
“前辈谬赞了。请问这是……”
“嘿嘿嘿，我昨儿就听说从蛇峒来了几个了不得的少年人。你们昨夜又悄悄跑出去，被我孙子阿烈发现，细问之下，又看你们来的方向，我就猜测莫非是故友的高徒，如今一试果然不错。”
龙靖言哈哈了两声道：
“叨扰了。”
“哎～哪儿的话。说起来，华天风有跟你提过我吗？白狨的自来火……噢，没有啊……”自来火夸张地叹了口气，摆了摆手道。“算了，自从他上了华山，已近十年，早把我等野地蛮族忘了也说不定……”
岳霜好奇道：
“这位华天风老先生，原来如此有名么？我爹爹好像从没给我提起过呢。”
自来火看了看没有说话的龙靖言，顿了顿手杖笑道：
“啊啊，那都是十几年前的事了，如今时过境迁，你爹没给你女娃儿讲，也不意外就是了。”说着他眼神又移回龙靖言身上，过了片刻又干巴巴笑道：
“好啦！要是以后见到你师父，也别忘了提我一声。老朽就不打扰了，我走了哈。”
……
因为比昨晚的准备时间更充分，今天的晚饭也更加丰盛，除了烤肉和肉汤，还有和大量水果混煮成的浓羹，装在合抱的瓦罐中吊在中间的篝火上咕嘟作响，冒出香甜的气息。为了照顾三人的口味，阿烈还特地安排了几样炒菜，数家人在空地上围坐一团，各自斟满果酒，其乐融融。
不过小半个时辰，秦明便已喝得大醉，一手揽过比他更甚的段世杰，两个人仿佛有说不完的话，讲到动情处，不禁虎目迸泪，大手往脸上一抹道：
“他妈的！段兄弟跟我萍水相逢，便如此坦诚相见，真乃知己也！可恨俺老秦实在是没什么特别的手段，听说文化人都爱席间舞剑助兴，我，我也给我兄弟舞一个！”说着踉跄着爬起身，往身后掏了半天，掏出了他那把三尺多长的板斧，吹胡子瞪眼，左手捏着剑诀，一招“玉女投梭”向前一挺，竟以板斧使出剑招。这一个亮相便给段世杰震慑在了当场，呆了片刻突然狠命地鼓起掌，口齿不清道：
“好……好！好一手夜叉探海！再，再来！”
秦明闻言更是感动到不能自已：
“一杯相属是知己，何必平生是故人！那就献丑了！”话毕，提起一口气，运起力气开始在篝火旁舞斧。
岳霜在蛇峒对自己的酒量有了大概了解，今天只敢捧着一小杯果酒满满缀饮，到现在才刚刚喝了半杯，也已经双颊染上桃花，看着秦明突然像头巨熊一样拎着斧头狂舞，不由得一愣，看了看秦明，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杯中剩下的酒。
白狨人天性自由好动，秦明也不是第一天来到白狨，倒不觉意外，反而举杯喝彩，更激得秦明兴致高昂，招式越使越快，斧刃破空之声渐起，慢慢地，竟似乎凭空擦出火花一般，斧刃猛地炸起一道烈焰，惊得众人一声呼喊。秦明嘿嘿一笑，手中势头不减，整个人仿佛带着一条火龙起舞，在夜色格外炫目，龙靖言撕下一口烤肉，看得也饶有兴致。
过了一盏茶的时间，秦明舞至尾声，一扭虎腰，随着一声暴喝斜斩出一斧，火花在空中昙花一现，随即和板斧上的火焰一同熄灭。斩出的气浪直吹的人衣领呼呼作响。段世杰眉毛被烧得干干净净浑然不知，顶着光秃秃的脸一拍大腿站起身怒吼道：
“好！好！！！”
正是“一觉放开天地宽”，龙靖言这一觉一直睡到黄昏时分，才悠悠醒转，身上的疲劳与酸痛却也像刚刚才醒转过来一样，站起身舒展了片刻，便又颓然坐倒在踏上。
门外听见响动，岳霜跟着阿烈走进屋来。阿烈微笑着递上一杯凉茶，岳霜跟在后面有些不好意思地扭捏道：
“对不起啊……我昨晚有些任性了……”
清凉甘甜的茶水冲入干渴疲累的喉咙，不由得让人精神为之一振。其实说起来，龙靖言也根本没打算半夜跑这一趟，明明早上大家精神抖擞一起去找更好，自己是被秦明硬拉过去的。不过话到嘴边，他也懒得多做解释，故作深沉地点点头：
“没事，下次注意。”
“睡了一天饿了吧？我们昨晚扛回的猪腿够大，我刚喊了周围几家人一起晚餐，正好你赶上了。”
龙靖言放下茶碗跟两人走出屋外，广场空地上依旧是几家的白狨小孩嬉戏玩闹，几名白狨女子忙碌着晚饭，不远处秦明搂着段世杰靠在树下不知道嘀咕什么。阿烈打了声招呼，便转身离去。
两人在原地静静看了片刻，龙靖言正准备去找秦段两人，忽然感到侧边疾风骤起，不及细看抬掌挡住来人刺来的骈指，两人指掌拳爪眨眼间互换过几招，龙靖言抓住破绽一把扣住对手腕处脉门，那人反应奇快，趁龙靖言出手刹那尚未使力，左手立刻攥住他的袖口，双手借力一个翻身反而跃到他的肩头，发出两声干笑。
不料仿佛龙靖言早已知道他这一步一般，刚一攀上身子尚未稳住身形，便被一把揪住，过肩摔去。整个动作行云流水，好似他主动送上一般。
龙靖言这瞬间心念电转，心下了然，手上只用了两分力气，果然那人抓住机会，被暴摔触地的前一刻，像条泥鳅一样从龙靖言胯下划过，随即大叫道：
“哎哎哎！我说，停停！”
龙靖言转过身，眼前这人身高勉强够着龙靖言胸口，微微驮着背，粗麻的袍子盖不住肩颈脸上老树似的皱纹，两道雪白的寿眉长长垂下，显示出他久经岁月的年龄，此时一笑，脸上褶皱层层叠起，颧骨更显突出，与其说是个老人，不如说是只老猴。
老人接过一位白狨少女递来的木杖后干笑道：
“哎呀，果然是华天风这套小擒拿手啊。多下小哥手下留情啊，人老了可不禁摔了。”
龙靖言听闻竟有异族提到自己师父名字，也便即施礼道：
“前辈谬赞了。请问这是……”
“嘿嘿嘿，我昨儿就听说从蛇峒来了几个了不得的少年人。你们昨夜又悄悄跑出去，被我孙子阿烈发现，细问之下，又看你们来的方向，我就猜测莫非是故友的高徒，如今一试果然不错。”
龙靖言哈哈了两声道：
“叨扰了。”
“哎～哪儿的话。说起来，华天风有跟你提过我吗？白狨的自来火……噢，没有啊……”自来火夸张地叹了口气，摆了摆手道。“算了，自从他上了华山，已近十年，早把我等野地蛮族忘了也说不定……”
岳霜好奇道：
“这位华天风老先生，原来如此有名么？我爹爹好像从没给我提起过呢。”
自来火看了看没有说话的龙靖言，顿了顿手杖笑道：
“啊啊，那都是十几年前的事了，如今时过境迁，你爹没给你女娃儿讲，也不意外就是了。”说着他眼神又移回龙靖言身上，过了片刻又干巴巴笑道：
“好啦！要是以后见到你师父，也别忘了提我一声。老朽就不打扰了，我走了哈。”
……
因为比昨晚的准备时间更充分，今天的晚饭也更加丰盛，除了烤肉和肉汤，还有和大量水果混煮成的浓羹，装在合抱的瓦罐中吊在中间的篝火上咕嘟作响，冒出香甜的气息。为了照顾三人的口味，阿烈还特地安排了几样炒菜，数家人在空地上围坐一团，各自斟满果酒，其乐融融。
不过小半个时辰，秦明便已喝得大醉，一手揽过比他更甚的段世杰，两个人仿佛有说不完的话，讲到动情处，不禁虎目迸泪，大手往脸上一抹道：
“他妈的！段兄弟跟我萍水相逢，便如此坦诚相见，真乃知己也！可恨俺老秦实在是没什么特别的手段，听说文化人都爱席间舞剑助兴，我，我也给我兄弟舞一个！”说着踉跄着爬起身，往身后掏了半天，掏出了他那把三尺多长的板斧，吹胡子瞪眼，左手捏着剑诀，一招“玉女投梭”向前一挺，竟以板斧使出剑招。这一个亮相便给段世杰震慑在了当场，呆了片刻突然狠命地鼓起掌，口齿不清道：
“好……好！好一手夜叉探海！再，再来！”
秦明闻言更是感动到不能自已：
“一杯相属是知己，何必平生是故人！那就献丑了！”话毕，提起一口气，运起力气开始在篝火旁舞斧。
岳霜在蛇峒对自己的酒量有了大概了解，今天只敢捧着一小杯果酒满满缀饮，到现在才刚刚喝了半杯，也已经双颊染上桃花，看着秦明突然像头巨熊一样拎着斧头狂舞，不由得一愣，看了看秦明，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杯中剩下的酒。
白狨人天性自由好动，秦明也不是第一天来到白狨，倒不觉意外，反而举杯喝彩，更激得秦明兴致高昂，招式越使越快，斧刃破空之声渐起，慢慢地，竟似乎凭空擦出火花一般，斧刃猛地炸起一道烈焰，惊得众人一声呼喊。秦明嘿嘿一笑，手中势头不减，整个人仿佛带着一条火龙起舞，在夜色格外炫目，龙靖言撕下一口烤肉，看得也饶有兴致。
过了一盏茶的时间，秦明舞至尾声，一扭虎腰，随着一声暴喝斜斩出一斧，火花在空中昙花一现，随即和板斧上的火焰一同熄灭。斩出的气浪直吹的人衣领呼呼作响。段世杰眉毛被烧得干干净净浑然不知，顶着光秃秃的脸一拍大腿站起身怒吼道：
“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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