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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阴影还是童年的黑

    其华感觉最近的生活变得有点奇怪,就像爸爸在炸没有解冻的春卷,红豆馅崩的哪儿都是,厨房变的一团糟。其华感觉生活也变的乱七八糟。

    妈妈下班回来和爸爸讲医院的八卦,其华这才知道,周颂的父母离婚了。原因很简单,周颂的爸爸太忙了,她妈妈把他托付给奶奶,登上了去外地的火车。其华伤感得抬起头,望向周颂家的窗户,怪不得这几天黑灯都黑的特别早。其华拨通了顾盼家电话,她有点自责,身为朋友没有觉察他的变化,男生的心事总埋的很深,好似一挖出来就会鲜血淋淋。

    周颂还是和平时一样嘻嘻哈哈,没什么大变化,但是总觉得他的笑容多了些许的苦涩。其华原本打算装作不知道这件事,但是直爽的顾盼却觉得好朋友不应该和外人一样有话藏着掖着,装聋作哑。于是在一个放学的午后,还是那个铺满夕阳的讲台,他们四个坐在上面,看着操场上鼓乐队里的学弟学妹边走着方阵,边吹着整齐的《欢迎进行曲》,顾盼喝光了手里的汽水说:“周颂,我们都听大人说你家里的事了,你要是难过就和我们说,不用憋着。你妈只是选择不当你爸的妻子,不代表她不当你妈,你想她就给她打电话,不丢人。”

    周颂一直低着头看着手里的汽水瓶,轻轻的说了句“嗯……”

    “我们怕你难过,今天就说这一次。你还有我们呢。”其华的嘴还是笨笨的,永远写的比说的好听。

    于归不知所措,拽着手指上的倒刺,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爸爸提拔成了市医院的院长,他看着周颂的样子也说不口这个消息。朋友的痛苦把他的喜悦都冲淡了。

    “听我爸说你爸当院长了,恭喜啊,公子哥。是不是该请我们吃点好的。”周颂看穿了于归的心事,一语道破。

    “真的吗?太好了,我可太有面子了。”顾盼兴奋地手舞足蹈。

    “周杰伦的磁带我们还没攒够钱买,你看……”其华准备让于归“放放血”。

    “知道了,走吧。”“去哪儿?”“校门口音像店。”“好耶。”

    一股脑抓起书包就跑,石子操场冒起了烟,学弟学妹们投来了羡慕的目光。

    又是一个星期四,两年来,其华不知道来这里多少个星期四了。关老师的家在一个胡同里,院里两间房,临街这间作为教室。教室窗户上安装了金属的防盗网,但是每当他们练琴的时候还是引得路人往里看。教室里面还有个小房间,窗户小小的,每当来上课就会先到这个房间,放下琴盒,把琴拿出来,用松香润滑好琴弦,关老师给每把琴调好弦,学生们再到外面的教室来,教室里还有个实木沙发,坐着陪孩子上课的家长们。

    这一次,其华像往常一样,拿出琴递给关老师调弦,但是这次关老师没有接,反而走到她身后,在她身后突然抱着她,就这样一直到有人进来他才放下手,调弦。其华蒙蒙的拿着琴走出教室,看了一眼妈妈欲言又止。呆呆地坐在凳子上,和琴友万晴合奏。

    回家的路上,其华想了好久,轻轻的跟妈妈说:“妈妈,老师对我动手动脚。”可是妈妈却好像没听到一样,随口就说:“不小心碰到的吧。”其华沉默了。

    之后的几个月,关老师愈演愈烈,其华那时候什么都不懂,又跟妈妈说了还是毫无反应。在有一天上课的时候,休息的空档,她无意间看见关老师也在同样的对待万晴。她如梦初醒。对小提琴的厌恶达到顶峰,心里特别排斥练琴。

    有一天课间和顾盼上厕所的时候,顾盼说:“我妈很奇怪。我那天去书店买了本村上春树写的《挪威的森林》,里面有些东西看不懂,问她一个词是什么意思,她什么都不说还把我书收走了。大人们为什么什么都不教我们,都让我们自己学呢?”

    其华很想把自己的遭遇告诉她,但是顾盼家最近买了学校附近的楼房,她有了属于自己的公主房,她每天都忙着陪妈妈选家具选窗帘,忙得不亦乐乎,告诉她除了陪其华一起烦恼,解决不了什么问题。其华话到嘴边,又生生的咽了下去。

    放学,其华一个人往家走,周颂最近心情也不好,于归是男生,根本就说不出口。每天的晚七点,练琴总会想起恶心的面孔,让人想吐。

    正走着,于归从楼门口出来,问其华:“卫生这么难做吗?你爬回来的。”

    其华白了他一眼,径直回家。

    “别走啊,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事啊?告诉哥,哥给你出主意。”

    其华实在憋不住了,跟于归含蓄的说了大概。于归把手藏在衣袖里,死死地攥起了拳头。他故作轻松的说:“我当什么事呢。你妈跟着你能发什么大事。你不说你听音写谱子听得不好么,你这两次再听得更不好些,回头跟你妈说一声马上六年级,学业重不学小提琴就完了么。笨死了。”

    不得不说这个办法真是好极了。其华乐感不好,听音写谱子总听错,妈妈也很无奈。在一个妈妈繁忙的周四,其华如于归说的告诉妈妈,妈妈就同意了,就这样其华放弃了小提琴的学习。

    其华摆脱了小提琴,关老师打电话劝妈妈好几次,见其华坚决,妈妈也没敢逼迫,毕竟学业要紧。噩梦就这样结束了。本以为就这么平平淡淡,没什么波澜。

    一个月之后,妈妈下班回来带来一个消息:关老师突然去世了,据说是心梗。

    其华心里很复杂,之前对他充满尊敬后期又充满厌恶,人突然没了多少还是有点不是滋味,可能恶人自有天收吧。

    其华还沉浸在因果轮回的巧合里,她不知道什么叫事在人为。

    她不知道,在她不去的一个个周四,于归拿着她爸的诺基亚拍照手机,趴在关老师家窗户外面,拍下了照片,然后存在了电脑上。在一天学生都走了之后,于归拿着手机走了进去,给关老师看了照片,让他赶紧停下这行为并扬言告诉他的儿子和所有学生家长,让他名誉扫地。说完就走出这个令人作呕的地方。

    关老师哑口无言,捂着胸口点头。当晚就离世了。

    于归面无表情的坐在电脑前,点开文件夹,按下Delete键。他多希望这段不愉快的回忆也能在其华脑海里删除。

    那个时候的学生都很善良,在学校没听说过什么霸凌的事,家事也不影响孩子们的交往。每个人都怀揣热忱的心积极的长大。那个时候的学生都很傻,对很多事情的了解几乎为零,父母也闭口不言,对它的了解好像是一场修行,因为无知所以无畏,在黑暗中根本看不到多黑,不知道那时候的自己多危险,长大了才后知后觉,庆幸自己没有沦为坏人采撷的花苞。还好,我们挣扎着彼此搀扶着长大,还好,我们彼此守护,哪怕以后心里终会留下无法忘却的阴影,也不妨碍我们自己开出灿烂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