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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青夏节遇险

    江凌凌扒着人群挤到高台前时,正好赶上前面开始表演杂耍。只见一名光头大汉赤裸上身,手里拿起火把在身前一晃,一口气吹过去,火苗瞬间窜出,竟燃出了一条火龙,向空中飞起,周围人群立刻爆发出热烈得喝彩。江凌凌一边叫好,一边把巴掌拍得通红,平时摸个茶杯都嫌烫手的娇贵少爷,如今浑不觉手疼。

    不多时,高台上杂耍表演结束,开始擂鼓。伴随着鼓声越来越密,远处街角一辆辆花车的轮廓出现,缓缓向高台驶来,果然如昨天小二所说,今天得花车远比昨天壮观。

    打头的花车上是凤凰灯,凤凰两翅伸展,竟与街道差不多宽,再宽一些,怕是在街巷狭窄处就要卡住。七彩凤羽栩栩如生,光芒夺目。后面跟着玄武、麒麟、獬豸、白泽等各色神兽,其后花车绵延,一眼望不到尽头。花车驶来,路边行人也随着花车移动,叫好喝彩不断,男女老幼,当真是比都城的元宵节还要热闹。江凌凌自小爱热闹,这时目不暇接,早把要回去找陆谨文的事忘在脑后,在高台边站定,等着花车驶过来。

    如果江凌凌抬头看过去,就会发现此时探花楼最好的观景窗口后面,坐着的正是他早上在寺里遇见的“大叔”,这位就是传闻中的顾城主。顾城主起身从窗口看下去,注意到了人群中的江凌凌,少年脸上无忧无虑的天真表情却让他觉得有些扎眼。

    凤凰灯驶来,巨大的七彩羽翼从人群的头顶上方划过,羽衣上贴着的金箔闪闪发光,吸引了人群的全部视线。此时没人注意到,不远处的高台上杂耍的大汉手中舞动的铁枪不慎脱手,带着细微破风的声音直直向凤凰花车刺来。大汉都来不及发出惊呼,铁枪已经笔直插入了凤凰左侧的羽翼,“咔嚓”一声脆响,凤凰羽翼的骨架折断,缓缓下坠,砸向下方的人群。

    花灯骨架都是细木条搭成,虽然单独一根并不重,但羽翼巨大,被砸到难免要受伤,并且因体积庞大,所以声势惊人,让下方人群不自觉惊叫着向四周挤散开。

    高台四周跟随花灯而来的人早已经挨肩擦背,到了无法转身的程度,此时羽翼下人群向四周拥挤,推搡间立刻就要倒伏踩踏。

    江凌凌此时离羽翼不远,人群如巨浪拍案,江凌凌被挤的无法动弹,如要被土活埋住一般,竟有些喘不上气,眼看前面有人摔到,如波浪般的人潮带着向后倒下去,可自己双手被挤在身前,伸展不开,周围全无可抓靠之处,这位地主家的傻儿子也惊觉不好,后悔没有在家好好学些拳脚功夫,周围人声嘈杂,呼喊无用,挣脱不得,冷汗立时从额角冒出。

    探花楼上,顾城主注意到下方的变故,向身边的跟着的黑衣仆从示意,低声指着江凌凌交代了一句。就在江凌凌险些被人流挤倒的瞬间,黑衣仆从腰上缠着绳索从天而降,准确的拉住了他,伸手探入江凌凌腋下,竟好似拔萝卜一样,在江凌凌摔倒之前的最后一刻,将江凌凌从人群中拔了出来,拉着二楼窗口的绳索,将人带回了探花楼。

    下一刻凤凰羽翼哗啦落地,向四周挤散开的人群在稍远处如麦浪般倒伏,又在压住彼此后停止了向更远处挤压和扩散。随着羽翼落地,花灯不再掉落,人群也逐渐停止惊慌,在呼喊中停止了拥挤,开始尝试帮助周围倒地的人。

    躲过一劫的江凌凌只觉得自己瞬间飞到探花楼上,此时惊魂未定,看见解救自己的黑衣仆从躬身向人复命后站在一个男人身后,这人正是早上在兴隆寺见过的中年男人,激动地脱口而出:“大叔是您!”一时忘形竟伸手要去抓住对方。

    顾城主不露声色的躲开了江凌凌抓来的手,边上一位看似管家的中年男人伸手扶了江凌凌一把,客气的问:“公子可有受伤?”

    江凌凌喘匀了气,低头看看自己,除衣物略凌乱,不知道被谁撕开一角,其他均无不妥。稳住心神,开始环顾四方,这一看却不由被眼前房间的陈设震惊。

    江凌凌虽然年纪不大,但作为江记的独子,贞武国的酒楼他去过不少,也算是有些见识。贞武国传统酒楼内部家具多为木制桌椅,少数有案几之类,装饰多为各类书画、屏风,高级些的也有摆瓷器玉器之类。这家探花楼,他之前虽然没有来过,但看整体风格也是传统酒楼一类,可眼前这间房间内,现在却摆满了江凌凌没见过的家什器物。

    整个房间地面上铺着又厚又软的地毯,人走上去也没有任何声响,地毯的纹样也不是常见的花鸟一类,竟是素色全白的,就像白峰镇冬天厚厚的积雪,让人不忍落脚,仿佛踩上去就破环了这个世界的完美。

    顾城主示意江凌凌坐,自己退回在窗口边的一个墨绿色软榻上坐下。江凌凌注意到,与寻常软榻不同,这个软榻似乎柔软的过分,对方坐下后身体微微陷入了软榻。软榻边上的小几是整块玉石雕刻而成,小几旁正跪坐着一位带着面纱的姑娘。

    贞武国民风开放,且与周边国家交往广泛,寻常姑娘单身出门与男子无异,一般极少有人出门带面纱,江凌凌因此不由多看了一眼。姑娘穿着一身海蓝色的鮫綃纱裙,少女曼妙身形在薄纱下若隐若现,裸露的脚腕上缠绕着细如发丝的金线,金线上一枚小巧的铃铛,在行动间带着清脆的细响。对方眼眸微垂,但一双眼睛是清澈见底的碧蓝,眉目含星,料想面纱后面定是位美人。

    屋内四角摆着冰山,让房间内凉爽如早春,并无玉石瓷器等摆件,而是摆满了从未见过的巨大翠绿叶片的花木,另有从未见过的长藤,开着紫红色的花朵,仿佛原本就缠绕在窗口多年一般铺满窗口。另一侧桌几上各色食碟,水果除了本地的蜜瓜、葡萄,还有广南的荔枝及一些更南方才有的芒果等,摆着的食物是看不出来路的肉片和糕点,竟没有一样是探花楼的食物。

    整个房间与探花楼可以说是毫无关联,就好像房门打开就进入了异域世界一般。江凌凌目瞪口呆了一阵,终于后知后觉得联想起昨天店小二和他提过的一掷千金的顾城主,回过神感激得向对方拱手道:“并无不妥,今天真是感谢您及时出手搭救,若不是您,我可能这个时候已经受伤了。冒昧问一句,您是顾城主吗?”

    顾城主略带意外地问:“你知道我?”

    江凌凌大喜:“果然是您!偶然听人提起过,今天真是多亏了您,请您之后一定给我机会报答您今日搭救之恩。”

    顾城主只是笑着说:“举手之劳,江公子不必如此客气。方丈说得没错,江公子果然是有缘人。”顾城主又向楼下看了一眼,人群还在缓慢恢复秩序,一时应该无法出去,招来刚刚救了江凌凌的黑衣仆从,吩咐道:“你去下面看看有没有能帮忙的地方。”转头对江凌凌说:“楼下混乱,江公子不嫌弃的话,不妨与我再坐一会儿。”

    江凌凌本就好奇,对方邀请,自然就乐得留下。见顾城主没有介绍自己和身边女子的意思,江凌凌索性就先把自己的家门报了个清楚,再三邀请顾城主到都城的话一定要去家里找他。顾城主颔首听着,只在听到江凌凌说自己今年十七岁时,眼睑微垂了下,但一直没有打断江凌凌。

    江凌凌自顾自说了一阵,终于忍不住好奇,问道:“顾城主是哪里人?这里有些食物我竟全没见过。”并指着桌上的点心问:“这是什么糕点?产自哪里?”

    顾城主似乎因少年的坦诚很愉快,笑着说:“这是从极西之地传来的奶糕,江公子不妨尝一尝,用牛乳、乳酪、面粉和一种西方草药制成。”介绍的同时,似乎是示范,顾城主自己也挖了一勺吃了起来。

    江凌凌也用勺子吃了一口,奶糕松软又香甜,丝毫没有油腻之感,入口带着微微凉意,非常适合夏日食用。过了一瞬,江凌凌忽然觉得放松起来,奶糕让他的意识变得轻松愉悦,眼前异域风情的房间增加了一丝迷幻效果,让人有了酒后微醺的感觉,江凌凌话也更多了起来,从自己喜好,小时候趣闻到家里情况,父母感情都如倒豆子般告诉了顾城主。顾城主并不多问,只由他自言自语,江凌凌偶尔发问,顾城主也都一一简要的回答。江凌凌见对方没有反感,便打听起对方身份,问到:“听说顾城主在吴蒙山有一座城是真的吗?”

    顾城主答道:“是真的。那座城建在贞武国边境,周围有些内陆不常见的奇珍异兽,江公子有机会可以去玩。”

    江凌凌又问:“顾城主这次是为了青夏节专门来的建州城吗?”

    顾城主:“我确实喜欢四处游历。不过这次是来主要是为了拜访老友,顺便看青夏节。”

    江凌凌好奇的追问:“啊我也向往四处游历,可是家母严格,连建州城都是第一次来。您最远都去过哪里?去过天竺吗?西突厥呢?”

    顾城主哈哈笑着说:“去过,还到过更西面的奥罗国,各地语言气候差异极大,我还喜欢带一些有趣的当地土产回来。哦,对了,我从天竺带回来了一只极有灵性的猕猴,现在就在建州,江公子若感兴趣可以随时到我府上看。”

    江凌凌既羡慕对方可以四处游历,又倾佩对方的见识,自然立刻应承,并继续问道:“顾城主祖籍是哪里的?是贞武国人吗?”

    顾城主听了江凌凌的提问,不由嘲讽地想,我是谁?顾俙?甲叁号?还是早已经死去的余宝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