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金石
顾俙笑着看了江凌凌一眼，说道：“我与江公子也是有缘，夫人不要客气。以后有机会一定登门拜访。”
王洛宁心里又惊又疑，但此时不敢贸然开口，只死命按住桌角，咬紧牙关，露出一个勉强的微笑。就在她心慌意乱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琳恩和张曼看到顾俙，走了过来。
琳恩无视刚刚撞碎自己糖人的江凌凌，看到对面站着的美貌妇人，好奇的问：“城主，这位夫人是你的熟人吗？”
顾俙看见她，笑着向两人介绍道：“这位是江公子的母亲。”
张曼拉着琳恩，稍稍端正姿态，两人对着王洛宁行礼：“江夫人好！”
江凌凌在边上看琳恩不理自己，又上来插话：“我刚刚真不是故意的，回头我把糖人摊子送给你好不好？”
“我要糖人摊子做什么，不用你赔。”琳恩没有要原谅他的意思，一板一眼说地说。
王洛宁看着一大一小两位姑娘，一个清爽俊秀，一个娇俏可爱，不知道两人是什么身份，其中一人仿佛还和自己儿子有些误会。但她此时方寸大乱，不记得刚刚自己说过什么，也没听到两人说了什么，含糊打了招呼，就对顾俙说：“家中还有事，要早点回去，今日就不和城主多聊了。”转身带着丫鬟快步离开了五香斋。
江凌凌诧异地看着离开的母亲，想着难道家里有什么急事？也赶紧和顾俙一行人告辞，追了出去。
王洛宁一直坐进了自家马车，还觉得心绪不宁，让丫鬟忍冬给倒了杯水。拿在手里喝了一口，也不知道是什么味道，只怔怔出神。
忍冬看她有些异样，开口问：“夫人，可是哪里不舒服？”
王洛宁呼了一口气：“是，我有些头晕，咱们赶快回去。”
追来地江凌凌正听到这句话，“娘，你不舒服呀？那你们快走，先回府。我骑马去找大夫，一会儿就到。”
王洛宁都来不及拦住他，江凌凌又跳下车，骑马跑远了。王洛宁打开车帘看了眼江凌凌的背影，又下意识往五香斋里面看了一眼，顾俙正笑吟吟陪着两位姑娘看脂粉。王洛宁条件反射般收回手，交代车夫回府。
顾俙余光注意着门外的动静，看马车走了，抬头往外望了一眼。张曼注意到他的异样，但也没有多问，继续陪着琳恩兴致勃勃地挑脂粉。
王洛宁刚回到府里，江凌凌就带着大夫来了。来的是江记药堂的座堂大夫朱仁。王洛宁只说刚刚有些头晕，可能是累了，没什么。朱大夫号了脉，也说没什么，就是劳累忧心，多休息就好了。
江凌凌不依不饶让朱大夫还是给开了剂补药，这才把人送人。
江涛闻讯也赶了回来，一进门奔着后院就去看王洛宁。
王洛宁正靠在床头，窗外残雪押着软竹枝头垂在墙角，一阵风吹落积雪，竹子轻轻摆动。
他们不是都说余宝松早就死在狱中了吗？怎么可能，他又出现在眼前。难道是自己认错了？
王洛宁回想刚刚看见的那双眼睛，她不会认错，虽然眼前的人已经大不相同，但那双从前日日出现在眼前的眼睛，她以为自己早不记得了，但只一眼，她就确认那不会是别人。
他是逃出去的吗？还有没有危险？他又来做什么？王洛宁越想心越乱，脸色逐渐苍白。
江涛进屋就看见妻子脸色苍白的望着窗外发呆。他快步走过去，握住王洛宁的手。王洛宁仿佛被他吓到，手缩了一下，又慢慢停住。
江涛连忙拍了拍她的背：“是我。你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王洛宁回过神，眼神空洞地望着眼前的丈夫，想到也许是他骗了自己，可一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淡淡道：“我没事，就是有些累了。”
王洛宁和江涛成亲后，江涛总觉得王洛宁不是真心喜欢自己，千方百计地哄她开心，日常照顾无微不至，家里一应事宜都听王洛宁安排，但王洛宁对他也没有什么变化。一直不冷不热，谨守着妻子的本分行事，既不过分干预他，也不过分疏离，可以说是相敬如宾的典范。
江涛这人有些执拗，越是得不到，越不罢手。于是江涛故意让人送过一个姑娘回来，希望王洛宁吃醋。
结果没几天，王洛宁见他始终没有提纳妾的事，便自己和江涛提起来。说不能把一个姑娘这么不明不白地养在家里，还是要给个名分。江涛看王洛宁一脸贤妻的样子，败下阵来，赶紧把人送了回去。
后来，江涛觉得女人生了孩子，自然就好了。结果江凌凌出生后，王洛宁一颗心都扑在儿子身上，忙得江涛都看不见人。江涛和王洛宁因为这个事大吵了一架，江涛说王洛宁一日日只顾着儿子，看不到自己。王洛宁听了，只觉得江涛这人无理取闹，一脸不可思议。两人为此冷战了好久，最终还是江涛认输，主动与王洛宁和好。
自此之后，江涛也就没有了再与王洛宁争论的心思，心想就是块石头，也有捂热的一天，自己舍了温水煮青蛙的功夫，不怕她不动心。这一捂就是二十年。最近几年，江涛感觉王洛宁对自己关心了起来，以前她从不主动自己在外面做了什么，最近两年，偶尔也会问一问，在外面是否辛苦，与江涛说一说小女儿的趣事，江涛觉得也算精诚所至。
今天回来看见王洛宁望着窗外发呆，语气也是淡淡的，他忽然觉得王洛宁好像又回到了从前。不过转念一想，也许就是病了。开口问道：“大夫怎么说，开了药吗？”
王洛宁仔细地望了江涛一眼，他们年少成婚，虽然不是自己的本意，但两人一起生活了二十年，如今江涛也有了白发，两个孩子都长得聪明可爱。满都城的人，谁不羡慕自己有个忠贞不二的夫君。当年的事，如今就算问出来，又还能怎样呢？
王洛宁按了按自己的胸口，轻声说：“有些胸闷，大夫说可能是累得，休息几天就好了。”
江涛见她态度温和，放下心来，笑着哄她：“过年之前还有什么事，你都交给我，我去给你操办，保准你满意。”
“倒也没有什么事了，都有忍冬他们，哪里用老爷亲自来办。”
夫妻两和和气气地说了一会儿话，江涛才离开去外面继续忙年底的事。他一走，王洛宁就又回到了刚刚的样子，躺回床上，静静看着床角的如意纹雕花，手里下意识摆弄一角绣着连绵青山的手帕。
顾俙带着琳恩和张曼又逛了落锦行，然后晚上在琼华楼吃了香酥鸭，这才回了府。琳恩累坏了，拖着张曼就回了院子早早洗漱。
顾俙则站在窗前，一个人看了一阵子月光。雪面映照着柔和光线，又湖面波光般闪烁。墙角的梅树还没有开花，如今只有黑压压的枝条。白峰镇上还有一家店卖香酥鸭，王洛宁小时候很喜欢，如今她早就忘了吧。顾俙握了握案前一块已经摩挲地异常光亮的青色山石摆件，又默默放回原处。
王洛宁心里又惊又疑，但此时不敢贸然开口，只死命按住桌角，咬紧牙关，露出一个勉强的微笑。就在她心慌意乱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琳恩和张曼看到顾俙，走了过来。
琳恩无视刚刚撞碎自己糖人的江凌凌，看到对面站着的美貌妇人，好奇的问：“城主，这位夫人是你的熟人吗？”
顾俙看见她，笑着向两人介绍道：“这位是江公子的母亲。”
张曼拉着琳恩，稍稍端正姿态，两人对着王洛宁行礼：“江夫人好！”
江凌凌在边上看琳恩不理自己，又上来插话：“我刚刚真不是故意的，回头我把糖人摊子送给你好不好？”
“我要糖人摊子做什么，不用你赔。”琳恩没有要原谅他的意思，一板一眼说地说。
王洛宁看着一大一小两位姑娘，一个清爽俊秀，一个娇俏可爱，不知道两人是什么身份，其中一人仿佛还和自己儿子有些误会。但她此时方寸大乱，不记得刚刚自己说过什么，也没听到两人说了什么，含糊打了招呼，就对顾俙说：“家中还有事，要早点回去，今日就不和城主多聊了。”转身带着丫鬟快步离开了五香斋。
江凌凌诧异地看着离开的母亲，想着难道家里有什么急事？也赶紧和顾俙一行人告辞，追了出去。
王洛宁一直坐进了自家马车，还觉得心绪不宁，让丫鬟忍冬给倒了杯水。拿在手里喝了一口，也不知道是什么味道，只怔怔出神。
忍冬看她有些异样，开口问：“夫人，可是哪里不舒服？”
王洛宁呼了一口气：“是，我有些头晕，咱们赶快回去。”
追来地江凌凌正听到这句话，“娘，你不舒服呀？那你们快走，先回府。我骑马去找大夫，一会儿就到。”
王洛宁都来不及拦住他，江凌凌又跳下车，骑马跑远了。王洛宁打开车帘看了眼江凌凌的背影，又下意识往五香斋里面看了一眼，顾俙正笑吟吟陪着两位姑娘看脂粉。王洛宁条件反射般收回手，交代车夫回府。
顾俙余光注意着门外的动静，看马车走了，抬头往外望了一眼。张曼注意到他的异样，但也没有多问，继续陪着琳恩兴致勃勃地挑脂粉。
王洛宁刚回到府里，江凌凌就带着大夫来了。来的是江记药堂的座堂大夫朱仁。王洛宁只说刚刚有些头晕，可能是累了，没什么。朱大夫号了脉，也说没什么，就是劳累忧心，多休息就好了。
江凌凌不依不饶让朱大夫还是给开了剂补药，这才把人送人。
江涛闻讯也赶了回来，一进门奔着后院就去看王洛宁。
王洛宁正靠在床头，窗外残雪押着软竹枝头垂在墙角，一阵风吹落积雪，竹子轻轻摆动。
他们不是都说余宝松早就死在狱中了吗？怎么可能，他又出现在眼前。难道是自己认错了？
王洛宁回想刚刚看见的那双眼睛，她不会认错，虽然眼前的人已经大不相同，但那双从前日日出现在眼前的眼睛，她以为自己早不记得了，但只一眼，她就确认那不会是别人。
他是逃出去的吗？还有没有危险？他又来做什么？王洛宁越想心越乱，脸色逐渐苍白。
江涛进屋就看见妻子脸色苍白的望着窗外发呆。他快步走过去，握住王洛宁的手。王洛宁仿佛被他吓到，手缩了一下，又慢慢停住。
江涛连忙拍了拍她的背：“是我。你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王洛宁回过神，眼神空洞地望着眼前的丈夫，想到也许是他骗了自己，可一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淡淡道：“我没事，就是有些累了。”
王洛宁和江涛成亲后，江涛总觉得王洛宁不是真心喜欢自己，千方百计地哄她开心，日常照顾无微不至，家里一应事宜都听王洛宁安排，但王洛宁对他也没有什么变化。一直不冷不热，谨守着妻子的本分行事，既不过分干预他，也不过分疏离，可以说是相敬如宾的典范。
江涛这人有些执拗，越是得不到，越不罢手。于是江涛故意让人送过一个姑娘回来，希望王洛宁吃醋。
结果没几天，王洛宁见他始终没有提纳妾的事，便自己和江涛提起来。说不能把一个姑娘这么不明不白地养在家里，还是要给个名分。江涛看王洛宁一脸贤妻的样子，败下阵来，赶紧把人送了回去。
后来，江涛觉得女人生了孩子，自然就好了。结果江凌凌出生后，王洛宁一颗心都扑在儿子身上，忙得江涛都看不见人。江涛和王洛宁因为这个事大吵了一架，江涛说王洛宁一日日只顾着儿子，看不到自己。王洛宁听了，只觉得江涛这人无理取闹，一脸不可思议。两人为此冷战了好久，最终还是江涛认输，主动与王洛宁和好。
自此之后，江涛也就没有了再与王洛宁争论的心思，心想就是块石头，也有捂热的一天，自己舍了温水煮青蛙的功夫，不怕她不动心。这一捂就是二十年。最近几年，江涛感觉王洛宁对自己关心了起来，以前她从不主动自己在外面做了什么，最近两年，偶尔也会问一问，在外面是否辛苦，与江涛说一说小女儿的趣事，江涛觉得也算精诚所至。
今天回来看见王洛宁望着窗外发呆，语气也是淡淡的，他忽然觉得王洛宁好像又回到了从前。不过转念一想，也许就是病了。开口问道：“大夫怎么说，开了药吗？”
王洛宁仔细地望了江涛一眼，他们年少成婚，虽然不是自己的本意，但两人一起生活了二十年，如今江涛也有了白发，两个孩子都长得聪明可爱。满都城的人，谁不羡慕自己有个忠贞不二的夫君。当年的事，如今就算问出来，又还能怎样呢？
王洛宁按了按自己的胸口，轻声说：“有些胸闷，大夫说可能是累得，休息几天就好了。”
江涛见她态度温和，放下心来，笑着哄她：“过年之前还有什么事，你都交给我，我去给你操办，保准你满意。”
“倒也没有什么事了，都有忍冬他们，哪里用老爷亲自来办。”
夫妻两和和气气地说了一会儿话，江涛才离开去外面继续忙年底的事。他一走，王洛宁就又回到了刚刚的样子，躺回床上，静静看着床角的如意纹雕花，手里下意识摆弄一角绣着连绵青山的手帕。
顾俙带着琳恩和张曼又逛了落锦行，然后晚上在琼华楼吃了香酥鸭，这才回了府。琳恩累坏了，拖着张曼就回了院子早早洗漱。
顾俙则站在窗前，一个人看了一阵子月光。雪面映照着柔和光线，又湖面波光般闪烁。墙角的梅树还没有开花，如今只有黑压压的枝条。白峰镇上还有一家店卖香酥鸭，王洛宁小时候很喜欢，如今她早就忘了吧。顾俙握了握案前一块已经摩挲地异常光亮的青色山石摆件，又默默放回原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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