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暗香
江涛安排好府里的事，又匆匆出去，到飞云楼赴陆招的约。
江陆两家算是姻亲，江涛的姑姑江兰嫁给了陆招的远房叔父。但两家关系真正亲厚起来，还是江涛到了武安之后的事。江涛到了武安后，与陆招有了生意往来，一来二去两家关系迅速升温，这些年两人不时就要聚一聚，不是兄弟，胜似兄弟。
陆招早早到了飞云楼，在二楼雅间坐下，刚点好菜，江涛就到了。
“陆招兄，真是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夫人忽然有些不舒服，我回去看了一趟。”
“我也刚到！你与夫人可真是让人羡慕。如今我回家，若是说起和你吃饭，我夫人怕要念叨一夜，说我整日和你一起，却不知向你多学学……你如今可是满城夫人的心头好，谁不想嫁江老爷！”陆招调笑着抱怨。
“陆招兄可别笑话我了！陆兄这么急喊我来，可是有事？”江涛把话题拉回正轨。
“确实是有件事！”陆招神神秘秘地说，“你知道，我在宫里有些关系，如今有了消息，来年年初，宫里要采购一批外邦香料，主要是紫藤香、苏合香和乳香。你家不是有些香料生意，怎么样，有没有渠道？你我兄弟把这门生意拿下来！”
“陆兄真是好神通，竟有这样的事。”江涛顿时来了兴趣，但话锋一转，又说道：“不过此事，怕是要从长计议。我家的情形，别人不知道，陆兄你是知道的。我这里主要是药材、皮草。我那两个堂兄弟在管香料和茶叶的生意。因当初我得了家里最重要的药材生意，两人这些年对我都是阴阳怪气，防我如防贼一般，且这几样都是贵重的香料，我料想他们手里即便有，怕量也不多……”
陆招打断他，说道：“我自然明白你家里情况，可江贤弟，这不正是你的机会吗？你那两个兄弟，资质平平，这几年他们两经营的生意每况愈下，你家长辈难道没有意见？现在你若拿下这批贡品香料买卖，以后你家的香料生意还有他们两什么事？也是要一并交给你打理了吧！”
江涛略一琢磨，又问道：“这宫里的香料生意，不一直是五香斋的吗？别家从插不上手，陆兄可是有了什么办法？”
陆招压低声音：“我自然是有些把握才来找你。我如今与贤弟交个底，你可不要外传。那五香斋背后，原是大皇子的关系才一直把持着宫里的香料采买。可如今宣贵妃却想把这门生意拿到自己手里。你也知道，宣贵妃的四皇子年纪也逐渐大了，这是贵妃想要借香料采买这事试试圣心呢。来年到了采买外邦香料的时候，宣贵妃就会想办法让人提一提重新甄选皇商的事，咱们的机会这不就来了！话说回来，此事即便不成，我们也没有什么损失，你家那香料生意，本来也被那两兄弟拿着；可若真成了，咱们以后就算是皇商了。”陆招目光灼灼的盯着江涛。
陆招这番话里的意思让江涛不由心惊，眼前的香料生意自然是大买卖，更重要的是背后的皇子之争，那宣贵妃得宠不是一天两天了，十几年专宠，市井小民都有耳闻，自己若是抱对了大腿，以后这贞武国，还有哪家商行能和自己相抗。可若是错了……江涛心里有些顾虑。
陆招自然明白自己这位小兄弟最是谨慎，又开口说道：“我们兄弟一场，我难道会害你。皇子还小，以后的事，哪里是现在就能决定的。但若将来情形不好，我难道会眼睁睁看着陆家跟他们栽进去不成？咱们到时再割席就是，我们这样的小人物，天家的人哪里会特别看在眼里，大可不必如今就畏手畏脚。”
江涛一想确实是这个道理，“我哪里会不信陆兄！陆兄既然说可以做，那自有道理。但陆兄可知道具体时间，容我回去先安排一下？”
“要快，我听说过了年就要议这个事，也就是二三月吧。贤弟你先去把香料渠道打通，货到建州港后一切不用你操心，我自然妥妥当当运回武安。只是这进货价格，要尽快谈拢，不要耽误到时咱们报价。”
“陆兄放心。家里那些掌柜们，怕也有很多早按捺不住，要另寻出路了。我尽快把货源和价格摸清楚，有确切消息立刻还和你碰头。”
两人又商量了一阵，越说越情绪激动，都喝了不少酒，才各自乘车回家。
顾俙这个时候也得到了消息，小五正在把陆招和江涛见面的细节一一说与他听。顾俙手指轻轻摩挲桌上的山石摆件，开口问：“江世文那里的香料铺子安排的人怎么样了？”
“那位是族里的精英，过去有两年了，已经是南面香铺的管事之一，江涛一定会注意到他的。”
“恩，先联系一下，主要是把他们的动作都记下来，但咱们先按兵不动。毕竟可能也用不到咱们自己动手，大皇子总不会甘心的。”
“另外，之前查田云宣的事怎么样了？”
“正要和您说，稳婆找到了，说是不记得田云宣小时候有什么特征。但找到了另一件事，田云宣的母亲冯氏查到是蒲阳人，而南韵宣的嬷嬷老家也是蒲阳。南韵宣的嬷嬷进到南安公府上后，南安公夫人给改了名字叫吉明，所以府里的人才喊她吉嬷嬷，但她本名是冯玉萍。若是猜得没错，这冯氏和冯玉萍应该是一家人。不过蒲阳当地姓冯的人家很多，所以还要找到真的认识两人的人，才能证实。”
“即便找到了，也只是证明他们是一家人，还不足以证明那南韵宣被顶替了。还是要再查查宣贵妃，看她与吉嬷嬷的联系有没有异常。”
小五应是离开，顾俙放下手里的摆件，见月色很亮，决定在府里溜达一圈。
他常年习武，体质远超常人，冬天根本不觉得冷。平时出门加衣服，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这个时候在自己府里逛逛，自然不再穿外衣、大氅。一件单衣就推窗跳了出去，攀上屋檐，几个跃步就轻轻落在了银杏树粗大的枝桠上。冬天的树干黝黑，顾俙也是一身黑衣，远远看上去，整个人没入了树干阴影中，仿佛生长在那里一样，丝毫不觉得突兀。
自树冠向东，能一直望到宫城，朱雀大街这个时候还满是灯火，相较之下，远处宫城却显得有些黯淡。南面是陈幼林的旧居，正如之前官居郎所说，自打顾俙他们搬来以后，那房子从来没有人来过。顾俙有天晚上进去探过一次，但里面早就已经搬空，没有什么线索了。
江陆两家算是姻亲，江涛的姑姑江兰嫁给了陆招的远房叔父。但两家关系真正亲厚起来，还是江涛到了武安之后的事。江涛到了武安后，与陆招有了生意往来，一来二去两家关系迅速升温，这些年两人不时就要聚一聚，不是兄弟，胜似兄弟。
陆招早早到了飞云楼，在二楼雅间坐下，刚点好菜，江涛就到了。
“陆招兄，真是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夫人忽然有些不舒服，我回去看了一趟。”
“我也刚到！你与夫人可真是让人羡慕。如今我回家，若是说起和你吃饭，我夫人怕要念叨一夜，说我整日和你一起，却不知向你多学学……你如今可是满城夫人的心头好，谁不想嫁江老爷！”陆招调笑着抱怨。
“陆招兄可别笑话我了！陆兄这么急喊我来，可是有事？”江涛把话题拉回正轨。
“确实是有件事！”陆招神神秘秘地说，“你知道，我在宫里有些关系，如今有了消息，来年年初，宫里要采购一批外邦香料，主要是紫藤香、苏合香和乳香。你家不是有些香料生意，怎么样，有没有渠道？你我兄弟把这门生意拿下来！”
“陆兄真是好神通，竟有这样的事。”江涛顿时来了兴趣，但话锋一转，又说道：“不过此事，怕是要从长计议。我家的情形，别人不知道，陆兄你是知道的。我这里主要是药材、皮草。我那两个堂兄弟在管香料和茶叶的生意。因当初我得了家里最重要的药材生意，两人这些年对我都是阴阳怪气，防我如防贼一般，且这几样都是贵重的香料，我料想他们手里即便有，怕量也不多……”
陆招打断他，说道：“我自然明白你家里情况，可江贤弟，这不正是你的机会吗？你那两个兄弟，资质平平，这几年他们两经营的生意每况愈下，你家长辈难道没有意见？现在你若拿下这批贡品香料买卖，以后你家的香料生意还有他们两什么事？也是要一并交给你打理了吧！”
江涛略一琢磨，又问道：“这宫里的香料生意，不一直是五香斋的吗？别家从插不上手，陆兄可是有了什么办法？”
陆招压低声音：“我自然是有些把握才来找你。我如今与贤弟交个底，你可不要外传。那五香斋背后，原是大皇子的关系才一直把持着宫里的香料采买。可如今宣贵妃却想把这门生意拿到自己手里。你也知道，宣贵妃的四皇子年纪也逐渐大了，这是贵妃想要借香料采买这事试试圣心呢。来年到了采买外邦香料的时候，宣贵妃就会想办法让人提一提重新甄选皇商的事，咱们的机会这不就来了！话说回来，此事即便不成，我们也没有什么损失，你家那香料生意，本来也被那两兄弟拿着；可若真成了，咱们以后就算是皇商了。”陆招目光灼灼的盯着江涛。
陆招这番话里的意思让江涛不由心惊，眼前的香料生意自然是大买卖，更重要的是背后的皇子之争，那宣贵妃得宠不是一天两天了，十几年专宠，市井小民都有耳闻，自己若是抱对了大腿，以后这贞武国，还有哪家商行能和自己相抗。可若是错了……江涛心里有些顾虑。
陆招自然明白自己这位小兄弟最是谨慎，又开口说道：“我们兄弟一场，我难道会害你。皇子还小，以后的事，哪里是现在就能决定的。但若将来情形不好，我难道会眼睁睁看着陆家跟他们栽进去不成？咱们到时再割席就是，我们这样的小人物，天家的人哪里会特别看在眼里，大可不必如今就畏手畏脚。”
江涛一想确实是这个道理，“我哪里会不信陆兄！陆兄既然说可以做，那自有道理。但陆兄可知道具体时间，容我回去先安排一下？”
“要快，我听说过了年就要议这个事，也就是二三月吧。贤弟你先去把香料渠道打通，货到建州港后一切不用你操心，我自然妥妥当当运回武安。只是这进货价格，要尽快谈拢，不要耽误到时咱们报价。”
“陆兄放心。家里那些掌柜们，怕也有很多早按捺不住，要另寻出路了。我尽快把货源和价格摸清楚，有确切消息立刻还和你碰头。”
两人又商量了一阵，越说越情绪激动，都喝了不少酒，才各自乘车回家。
顾俙这个时候也得到了消息，小五正在把陆招和江涛见面的细节一一说与他听。顾俙手指轻轻摩挲桌上的山石摆件，开口问：“江世文那里的香料铺子安排的人怎么样了？”
“那位是族里的精英，过去有两年了，已经是南面香铺的管事之一，江涛一定会注意到他的。”
“恩，先联系一下，主要是把他们的动作都记下来，但咱们先按兵不动。毕竟可能也用不到咱们自己动手，大皇子总不会甘心的。”
“另外，之前查田云宣的事怎么样了？”
“正要和您说，稳婆找到了，说是不记得田云宣小时候有什么特征。但找到了另一件事，田云宣的母亲冯氏查到是蒲阳人，而南韵宣的嬷嬷老家也是蒲阳。南韵宣的嬷嬷进到南安公府上后，南安公夫人给改了名字叫吉明，所以府里的人才喊她吉嬷嬷，但她本名是冯玉萍。若是猜得没错，这冯氏和冯玉萍应该是一家人。不过蒲阳当地姓冯的人家很多，所以还要找到真的认识两人的人，才能证实。”
“即便找到了，也只是证明他们是一家人，还不足以证明那南韵宣被顶替了。还是要再查查宣贵妃，看她与吉嬷嬷的联系有没有异常。”
小五应是离开，顾俙放下手里的摆件，见月色很亮，决定在府里溜达一圈。
他常年习武，体质远超常人，冬天根本不觉得冷。平时出门加衣服，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这个时候在自己府里逛逛，自然不再穿外衣、大氅。一件单衣就推窗跳了出去，攀上屋檐，几个跃步就轻轻落在了银杏树粗大的枝桠上。冬天的树干黝黑，顾俙也是一身黑衣，远远看上去，整个人没入了树干阴影中，仿佛生长在那里一样，丝毫不觉得突兀。
自树冠向东，能一直望到宫城，朱雀大街这个时候还满是灯火，相较之下，远处宫城却显得有些黯淡。南面是陈幼林的旧居，正如之前官居郎所说，自打顾俙他们搬来以后，那房子从来没有人来过。顾俙有天晚上进去探过一次，但里面早就已经搬空，没有什么线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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