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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婚事

    江凌凌新年第一天就跑出门玩这件事,还没等他一脚迈进顾府大门,就已经传到了江涛耳中。要不是因为新年第一天图个吉利,江涛一定要拎着江凌凌的耳朵,好好训斥一番,让他生动体验一下耳提面命四个字。

    江涛叹口气,不再想自己那闹心的儿子,往内院去看自己的夫人。过年前几天,夫人出门吹了风,回来就说头疼,一直到过年,她精神一直不大好。请了两位大夫来看,也都说没有大问题,修养就好。

    江涛一进院子就看见丫鬟丝丝手里抱着几支松枝和梅花正要进屋,看了两眼,问道:“这是夫人要的?”

    “给老爷请安!”丝丝看见江涛赶紧脆生生的问好,然后答道:“对,夫人早上说要插瓶,让我去后面园子里摘来的。您看这两天梅花开得正好呢!”

    江涛看了一眼,笑着点头,先迈步进了屋。王洛宁坐在桌前,桌上摆着一只素色白瓷梅瓶,以为进来的是丝丝,也没抬头,只是说:“放下吧。”

    江涛没有提醒王洛宁,而是直接走了过去,开口问道:“上次不是有一只红色的梅瓶?我记得好像是你生日时,庆州掌柜特别给你送来的。”

    王洛宁发现是江涛,也没起来,示意他坐。丝丝跟着进来,把梅花和松枝摆在桌上,就退了下去。

    王洛宁看了看桌子上新摘的梅花,说道:“摘的是红梅,红色的瓶子衬不出花的颜色,就用这只吧。”

    “夫人说得对!这松枝配梅花倒是别致。”

    “冬天嘛,这些最寻常罢了。”

    “也是,这个时节也难有别的花。对了,我前几天去找顾城主,他家里倒是摆着正开的杜鹃和一些别的花,夫人要是喜欢,我下次见他问一问,看哪里能买到。”

    王洛宁听到这话,正在插瓶的手不由停了一下,随即又继续调整手中的花枝,轻声说道:“不用,能让杜鹃在这个季节开花,想必是有市无价。也不知道那顾城主是何方神圣,竟如此有本事……”

    这话成功打开了江涛的话匣子:“可不是,我去他府上,着实震惊的不轻。且不说里面各色花木,好些连我都没有见过,只说他会客的房间里,摆着的那一缸南海的金鱼。那鱼不只要盐水养,还要屋子里四季如春才能养活。”

    江涛喝了口茶,继续说道:“听说顾城主在南面生意做得很大,市面上但凡能卖到外邦的东西,什么丝绸、茶叶…他都做一些。还从突厥、大秦、暹罗各地运外邦的酒、玻璃和各色物产回贞武。去年在建州,凌凌介绍他认识了春风堂的刘掌柜,单他下面的那一只商队,去年就撑起了建州春风堂三分之一的生意。我看那支商队也不过是试试水,并没有全部都从春风堂采买。若能和顾城主搞好关系,咱们家的药材生意也定能更进一步。”

    “刘掌柜?是刘子业吗?我小时候他就在春风堂了。”

    “对,就是他。这人命不好,去年生意不好,他却……过年,不说这些不吉利的!”

    “顾城主这么厉害的人物,从前竟没听说过。”王洛宁淡淡感叹了一句。

    “谁说不是呢,这人崛起极快,怕是有大背景,一般人哪有这样的能耐,这么快就把生意做到周边各国!听说,城主原来是西南那边某一个小国的贵族,也没准是王子,大家称呼他城主是因为那个吴蒙城就是他的封地。”

    王洛宁把插好的梅瓶摆在窗前红木条案上,向后退了两步看了看,绿色松枝间穿插着两支红梅,醒目又雅致。她伸手捏了捏松针,将手凑在鼻尖闻了闻,松针清香的味道染在了指尖,收回手,对江涛说:“生意做大当然好,但小心驶得万年船。这样扎眼的人物,夫君也还是谨慎些。”

    江涛没想到王洛宁会说这么一番话,笑着将她拉过来:“是,夫人放心,我警醒着呢。倒是咱们那个儿子,还要劳夫人多费费心。”

    “凌凌又调皮了?”

    “可不是,新年第一天就跑出去玩了。说起来,凌凌也大了,不如夫人有空也看看武安城里有没有合适的姑娘,成了家他也能稳重一些。”

    王洛宁想了想,叹道:“好,我总想咱们就这么一个儿子,总要让他娶个合自己心意的姑娘……谁知道他竟是个不开窍的。”

    “自古成婚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夫人挑的自然是顶好的,难道自己父母还会害他不成。”

    “是呢,没有父母会害自己孩子。”说完王洛宁不知道想起什么,望着窗前的梅瓶说:“这几天有空的时候,我们去看看父亲吧。”江涛父母早逝,是叔叔江平一手养大的,这个父亲自然是指王洛宁的父亲,王伯芝。

    “本来也要去给岳父拜年的,不然就初三去,可好?”

    初三这日,夫妻俩带着被江涛拘在家里两日的江凌凌,和乖巧可爱的江萍萍,一起去看望王伯芝。

    马车上,江凌凌因为能出门兴冲冲地望着马车外面说:“好久没出门,真是憋死我了。”

    王洛宁宠溺地看着儿子笑道:“不过两日,哪里就好久了?你这猴子心玩野了是不是!”

    江凌凌不理会母亲的笑骂,笑嘻嘻说:“也不知道琳恩想好送我什么礼物没有,我过年给她送了礼物,和她说了之后要回礼给我呢!”

    “琳恩是谁?”

    “哦,您见过,顾城主身边跟着的那个小丫头。脾气可大了,我不过撞坏了她的糖,居然就不理我了。”

    王洛宁听了儿子的话眉心一紧,想起来见到顾俙那天,他身边跟着的两个姑娘。王洛宁说不清自己到底是怎么了,想到顾俙时心里五味杂陈,既有看到他还活着的欣喜,又有多年不见的好奇,还有自己也说不清来由的担忧和不安。她在家里“病”了这么久,却没有能真的养好自己的心病。

    江萍萍人小鬼大,眼睛一转,笑嘻嘻地插话:“哥,你是不是看上人家姑娘了?让母亲去给你提亲呀!我就要有嫂子了,哈哈哈哈。”

    “你说什么胡话呢,小不点你懂什么!”江凌凌瞪着自己妹妹。

    王洛宁打断眼看要争吵的两兄妹,对着江凌凌说:“你也不小了,不要成天疯玩。等过阵子暖和了,我就去给你相看相看,有没有合适的姑娘。你也安分点,不要这个时候惹出事端。”

    江凌凌被自己母亲的话吓了一跳,赶紧拉住她说:“娘,别,别。我知道错了。我还小呢,不要娶妻生子。”江凌凌拉着王洛宁耍赖,王洛宁心软,便没再说下去。

    王伯芝这些年过得还算顺遂,有了江记的帮衬,春风堂生意早上了正规。这几年王伯芝年纪大了,逐渐也放手让下面掌柜们去管事,不再事事亲力亲为。

    一家四口到王家门口的时候,管家已经在门口等着了,直接把几人迎进正堂。两个孩子恭恭敬敬给王伯芝拜了年,王伯芝看见粉雕玉琢的一对孩子,笑得见牙不见眼。在家里热热闹闹吃完午饭,江涛与王伯芝的管事去前面商量新一年的分红去了。王洛宁让江凌凌带着妹妹玩一会儿,自己拉着王伯芝去书房说话。

    两人唠了一阵子家常,王洛宁说道:“父亲还记得我们以前在白峰镇的时候吗,过年可真冷呀,出门都伸不出手。有次隔壁的韩雪推倒了我的雪人,我和她吵架吵不赢,哭着回去,到家眼泪都在脸上冻住了。”

    王伯芝哈哈笑着:“可不是,你那时候是个爱哭鬼。回家福婆婆用帕子给你敷了好久呢。”

    王洛宁状似无意地轻声问:“父亲,宝松哥当年真的死了吗?”

    王伯芝一愣,女儿已经很多年都没有提过余宝松了,准确的说,自此她嫁人以后,再也没有提过,今天怎么忽然想起来了。王伯芝喉咙有些不舒服,清了清:“怎么想起问这个,当年不是都和你说过了。”

    王洛宁追问道:“当年父亲为什么那么着急要我嫁给江涛?”

    王伯芝看女儿执拗,压低声音说道:“当年那个情形你也知道,难道是我不想救宝松出来吗?我也是从小看着他长大。实在是没有办法,他犯的是杀头的罪,哪里有活下来的可能。即便不说咱们家当年…女婿这些年待你哪里有一点不好。武安城谁家夫人不羡慕你?嫁给他是你的福分。你回去千万不要和女婿再提往事,惹他不快。”

    王洛宁却敏锐的抓住了父亲话里的蹊跷,问道:“咱们家当年怎样?若我记得不错,当初咱们并未受牵连,父亲当时和江记完成了一笔大订单,正是蒸蒸日上的时候,当年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

    王伯芝一噎,顿了顿说:“我们当年比江记这样的人家,总是差些。江涛一表人才,又是诚心求娶,有什么理由不答应,难道要留你在家里听那些风言风语吗?”

    王伯芝又放软了语气劝道:“你不要多想,这多年,都过去了。安心过好自己日子才是,以后不要再提这些事了。”

    王洛宁一瞬不错的盯着自己的父亲,许久,低下头轻声说:“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