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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第一桶金

    之前朝堂上为立太子一事争吵不休时,工部尚书丁希昭不觉得这件事与自己能有什么关系,他既不是大皇子党,也不是四皇子党。丁希昭如今已经年逾六十,只想安稳再干两年,就告老还乡。于是上朝之时,别人吵别人的,丁希昭只低头盯着自己手指头琢磨,如何改良折叠椅,才能既舒适,又便于携带。下次钓鱼时,自己当着河边一众老翁开打一张躺椅……啧啧,那该是何等威风,周围老头都羡慕哭。

    谁知道,大臣们吵吵嚷嚷一个月,最后倒给他送来一位皇子。丁希昭再不情愿,也只能勉强认下,将自己的小侍郎领回了工部。因三皇子素来声名不显,丁希昭拿不准对方的性情,偏偏对方又长了一张祸国殃民的脸,为免出什么意外,丁希昭只好先将人先带在自己身边,观察一阵子,再做其他打算。

    没成想这些日子相处下来,他对这位三皇子颇有了些好感。自己交代对方整理卷宗,只是担心有人挑刺,并未指望李启真的做些什么。可李启得了这么一桩枯燥无聊的差事,不只干得津津有味,竟还干出了些门道。

    有两次,他见李启到了时辰仍然留在工部衙门没有回去,就上前去看看情况。发现李启不仅将这几年未归档的案卷,逐一阅读、分类,竟还将之前分类不合理之处找了出来,重新编制了卷宗目录。丁希昭是一步步从工部多年干起来的,深知这其中的工作量之大,这么短的时间,要重新修订目录,只怕李启回府后也没有休息,一直在看案卷。丁老头不禁有些感动,再不受重视,毕竟是位皇子,这差事做到如此地步,若真有这么一位帝王,定是武朝之幸。只是对方这身份,丁老头暗中感叹,怕是想做一位能臣都难。

    不过有了这样的印象,丁希昭对李启平时一些无伤大雅的要求,基本有求必应。比如李启最近忽然对连弩感兴趣,丁希昭就让他把早些年连弩图纸临摹本拿回府去研究了。连弩形制已经多年没有改进,就是在民间也不算什么太稀奇的物件,山里猎户都能自己做一把,这图纸也没有太保密的必要。

    李启看了几天后,又来找丁希昭询问了几个连弩的装配技术问题,丁希昭虽然也略知一二,但还是给他找了位工部军械司专门制作连弩的师傅来。下衙的时候,看两人竟聊得颇为投机,那位素来眼高于顶的军械司师傅,脸上带着兴奋之色,一股跃跃欲试,马上要大干一场的架势。丁希昭心想,咱们这位三皇子还真是让人意外,也不知道陛下知不知道自己这个儿子有如此本事。

    另一边,陆招也没闲着。宣贵妃想要的那毒,名为灵蛇蚀骨散,传说本是西南某部族的不传之密,后来辗转到了前朝皇室之手。在高祖登基后,前朝皇室在民间逃散,灵蛇蚀骨散的毒方随之到了民间。药方几经辗转,落入一名大夫手中,这名大夫尝试制作了一些,试过之后认为此毒实在歹毒,最终将毒方毁去,这毒就算是彻底失传了。不过这名大夫生前制作的那几副毒还是保留了下来。

    陆招年轻的时候走南闯北,机缘巧合之下,在山谷中救了一名采药的农人巩九谷。对方为了报答他,将陆招带回了自己家,盛情款待。

    酒过三巡,巩九谷说起自己祖上,也是制药名师,家里收藏了许多传闻中才有的珍稀药物,其中就提到了这灵蛇蚀骨散。陆招虽然年轻,但四处闯荡多年,对这样珍惜的药物价值,多少有些了解。当天夜里,陆招趁着对方酒醉,带着那三瓶对方拿出来炫耀的珍稀药物,跑路了。其中两瓶疗伤的药,陆招找了专门的医师鉴定,高价卖了,用这笔钱,他买了几艘船,开始他轰轰烈烈的河运生意。

    那瓶当初带走的灵蛇蚀骨散只有一粒,他当初没有一起卖掉,直到宣贵妃进宫后,将药给了她。这也是为什么陆招听说宣贵妃还想要这毒药时,十分为难。即便自己还能找到对方,谁能保证对方还有这药呢,就算还有,对方又如何肯给自己。

    即便如此,陆招还是决定去试试运气。他带着几名身手不错的家仆,往当初的山谷寻去。陆招这人这些年将陆路通商行做到这么大,除了他敢闯之外,这人运气也着实不错,有些逢凶化吉的本事。到了山谷中,没怎么费力,就找到了当初的农人巩九谷。而且二十年过去,对方已经认不出衣着体面的他就是当年偷药的小贼,只以为他是偶入山谷的过路商人。

    巩九谷已经成家,有位不算貌美的老婆,还有一个饭量很大的半大儿子。看得出日子过得并不算太富裕。陆招拿出了一些银钱,说是要借住休息两天,顺带在山谷里打打野味。看了看陆招手上的银子,对方没有怎么犹豫,就同意了。给他们一行人安排两间屋子,还提供了些山里的野味。

    入夜后,陆招吩咐带来的家仆,对着巩九谷和儿子住的两间卧室点了安眠香,几人在巩家反复仔细搜寻,可院子就这么大,不过几间房,找了几遍都没有看到任何丹药的影子。陆招心想,难道是对方已经把药都卖了?可那些药,哪一丸不是无价之宝,哪怕只卖几丸,巩家哪里还会如此破落。

    折腾了大半夜才睡,陆招本想白天趁着巩家无人再找找看。但巩九谷的媳妇和孩子基本不会离开院子太远,一直就在附近。跟着陆招一起来的家丁头目罗达凑过来小声和陆招商量:“主子,不然把人绑了吧?总能问出来的。咱们这里外也都找了一遍,怕是藏的很隐蔽。”

    陆招想了想:“晚上他们睡着后绑了,要是卧室也没有,就问一问巩九谷。我看他老婆儿子并不像知道的样子。”

    这天夜里,巩九谷总觉得心里不安稳,在床上辗转,他看了看身边的媳妇,对方已经睡熟了。他怕吵醒对方,就没有起身,躺在床上望天。

    忽然,他听到院子里有细微的脚步声,仿佛就在窗外,但却没有看到人影,巩九谷屏气凝神倾听外面的动静。山谷中十分安静,只有偶尔几声鸟鸣,加上巩九谷全神贯注,不久他又听到了衣料摩擦的细微声响,确定外面就是有人来了。他不敢出声,只是微微抬头往周围张望,看床边不远处的小几上,放着媳妇白天做针线的剪刀,于是一只手撑着上身微微前探,另一只手够到了剪刀,攥在手里。然后又躺回床上。

    就在巩九谷紧张的以为来人要推门进屋的时候,他却闻到了一股香气。这香气一般人可能闻不出来,但巩九谷是知道的,这是安神香,对方这是准备迷晕自己一家。

    巩九谷知道不能再拖了,若自己吸多了香气,一会儿也会倒下,要拼就只有现在。于是巩九谷翻身起来,一脚踢开卧房的门,将剪刀向外挥去。可门外的人身手远比他好,轻易就躲开了。并且顺势揪住他的手腕,将人扯了出来,然后反手向地上一推,巩九谷就被摔在地上。还不等他呼痛,就有其他人一起把他按住,用绳子绑好。

    屋子里的女人听见声音,也批了衣服爬起来,只见自己男人被按在地上,也不知道害怕,直接冲上去要与按住巩九谷的家丁撕扯。俗话说乱拳打死老师傅,巩九谷媳妇胡乱踢打抓挠中,一把抓花了一个家丁的脸,疼得对方唔啊直叫。然后,巩九谷儿子也揉着惺忪的双眼跑了出来。院子里一阵鸡飞狗跳,最终家丁将三人都擒住、绑好,山谷才恢复了幽静。

    罗达低声吩咐了两句,两个家丁将妇人和孩子带进了隔壁房间里,关好门。只留下巩九谷在院子中。不一会儿,屋里就响起孩子嗷嗷的呼痛声。巩九谷挣扎不脱,双眼想要冒火般瞪着罗达。

    罗达对着里面喊了一声:“停吧!”然后把巩九谷嘴里的布团取出,问道:“你老实交代,我就放了你们一家三口!药都藏在哪里了?”

    “药?什么药?”

    “还装傻!”罗达转头喊了一声:“继续!”屋里立刻传来了孩子的哭喊。

    “别打了,我说,快住手!”

    罗达让里面停下,看着巩九谷:“说吧,在哪里?”

    巩九谷看着一直在后面坐着没出声的陆招那里:“我说了要留我们一条活路!”

    陆招看他望着自己,点了点头:“没问题!”

    巩九谷又咬了咬牙,说道:“卧室里那个五斗柜底下,有个小洞,药都在那里。”

    罗达转身,带了一个人进屋,不一会儿,两人拿着五个药瓶出来,递给了陆招。

    陆招将几个药瓶逐个打开,看了看里面的药丸,没有当初的灵蛇蚀骨散,灵蛇蚀骨散陆招当年见过,药丸是白色的,这几种药,不是红棕色就是黄色。开口问道:“这些都是什么药?”

    巩九谷逐一将药的功效说了,两种伤药,一种麻药,还有两瓶解毒丸。果然是没有灵蛇蚀骨散,于是陆招问道:“灵蛇蚀骨散你可知道?”

    巩九谷眼中露出惊讶之色,反问:“你怎么知道灵蛇蚀骨散?”

    “这你不用管,你只说,还有没有?”

    巩九谷低头,把自己的情绪隐藏在阴影中:“没有了,那药本来也只剩一颗,早就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