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该死之人
冬芹给大皇子妃送了洗脸水后，拎着空桶回了小厨房的灶台。一进屋，就看见商大娘低头坐在灶台前抹眼泪。冬芹心里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但还是快步走过去开口问：“大娘，怎么了？”
商大娘用手抹了一把脸，拉着冬芹的手，说道：“早上送来的消息，王家姐姐没了……”
冬芹把手一下子抽出来，往后退了一步，不可置信的问道：“什么叫没了？谁没了？”
商大娘看着她惊讶的表情只好继续说：“你王大娘，早上他们家里人送了消息说，夜里走的，走得很安详，没受什么苦。”一边说一边又不禁抽泣起来，两个肩膀一耸一耸，双手捂着脸，极力克制着，不发出太大声音。
冬芹只觉得一瞬间天旋地转，人有些站不稳，眼睛也看不见，只能慢慢原地蹲了下去，仿佛有什么闷在胸口，让她喘不上气来。
她下意识地努力大口吸着气，吸气的声音在耳中回响，每一声都是那么清晰，可除此之外，世界忽然安静了，什么声音都没有。
商大娘抽泣的间歇注意到身边的冬芹忽然没有了声音，转身去看，发现小丫鬟冬芹脸色苍白，蹲坐在灶台边上捯气。
商大娘吓得立刻止住了泪，一步过去将冬芹拉在怀里：“丫头，怎么了？你哪里不舒服？”说着伸手往额头和脖颈摸去，确认冬芹并没有发热，但即便她这样摇晃，冬芹眼神还是无光，目光涣散，不知道在看哪里，只用力喘气。商大娘顾不得别的，伸手就掐向她人中。
不知道是因为掐人中起了作用还是什么，冬芹忽然一口气喘了过来，猛烈咳嗽了一阵，然后有了意识。冬芹看见商大娘焦急的脸，抱着商大娘的胳膊就呜呜哭了起来。商大娘看她伤心，一边伸手轻轻拍着冬芹的背，一边抹着自己的眼泪。
过了好一阵子，冬芹才止住了眼泪。商大娘看她不哭了，叹口气说：“好孩子，王家姐姐知道你这么重情重义，在下面也是欣慰的。”
冬芹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愣愣的往大皇子妃屋子的方向看了看，然后说：“大娘，我回去洗把脸。”
“去吧，去吧。一会儿大娘给你煮个鸡蛋，敷敷眼睛。”
冬芹失魂落魄的走出了小厨房，心里想不明白，究竟是为了什么，为什么王大娘会先死，她只喝了那么一小口，而那些丧尽天良的贵人，却迟迟没有死掉！
“冬芹！你怎么在这里？”青樱疑惑的问道，她从大皇子妃屋里出来，就看见直愣愣站在门口的冬芹。
冬芹让她一喊，忽然发现，自己不知不觉竟走到了大皇子妃的门口。在早春的薄寒里，惊出了一身冷汗。
“青樱姐姐，我没事，我刚刚想事情，没注意就走到这里了。”冬芹说完就拔腿往丫鬟们住的院子方向走去。
青樱看着冬芹的背影摇了摇头转身进屋了。
没几天，皇上也听说了大皇子生病的消息，派了两位御医亲自去给大皇子问诊。两位御医回来都与皇上说，大皇子并无特别病症，但是体弱异常，大约是忧思过重，积劳成疾，要以温补为主，逐渐恢复元气。
皇上听完，皱了皱眉，问道：“依你们二人看，大约多久能好？”
两位御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里面年岁较大的一位方御医站出来说道：“我们今日诊脉，大皇子亏虚严重，怕是至少要两三个月才能有起色……”
皇上让二人退下之后，喊了明宝公公：“春宴查的怎么样了？可有新线索？”
明宝公公因为这个事，最近愁得头发都白了两绺，苦笑着快步上前答话：“除当日有确证不在场的宫人之外，剩余共计439人，已经逐一查问过了，并未发现新线索。”
皇上听了后，望着窗外叹了口气，说道：“走吧，去看看四皇子。”
皇上进去得时候特别吩咐不要声张，因此宫人并未向里面禀告皇上来了得消息。四皇子李瑜被皇上要求禁足后，一直在碧霞宫自己的院落里面没有出去过，这个时候正在窗前抄书。但一抬头，发现皇上正在窗外看着他抄书，李瑜赶紧起来，给皇上行礼。
皇上笑着进来，问道：“起来吧，在抄什么？”
四皇子恭恭敬敬站在一边，说道：“《大学》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物有本末，事有终始。知所先后，则近道矣。”
“哦，不错。成大事者确实要不骄不躁。禁足你这么久，你心里可有委屈？”
四皇子低着头想了想，说道：“儿臣不委屈。父皇虽然是儿臣父亲，亦是武朝天子，不可因私废公，做事自然要令众人信服。若不查而袒护儿臣，不是为君之道。”
皇帝大笑：“哈哈哈，好！你几个师傅将你教的极好！今日起便不必禁足了，明天照常去上课吧。”
宣贵妃听说皇上直接去了四皇子处，轻笑一声。喊着青梧进来，给自己稍微补了补妆，然后换了件杏粉的袄裙，慢悠悠往四皇子住处走去。
青梧路上轻声问：“娘娘，为何咱们不着急过去？”
“你当皇上是来做什么，他是来看看四皇子，是不是让他满意！那就留点时间给他好好看看我的瑜儿！”
第二日，五皇子落水实属意外，四皇子也解除禁足的消息，就如长了翅膀一般，迅速飞往宫城内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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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涛在家呆了十来日，就收到了南面白掌柜的消息，说是第一批货已经顺利到了建州，马上就可以安排运回武安，另外南面有些新的消息，有人在传香料要涨价。消息来源是一位暹罗的香料商人查查，说因为今年春天少雨，所以香料植物长势不好，之后一定会减产，到时市面上香料自然要大幅涨价。
巧的是，江涛刚好认识这位暹罗商人。他在建州交际那段日子，几乎拜访了所有重要的外邦商人，这位查查就在其中。于是江涛亲自给对方写了一封信，询问减产的事，可属实。不久，江涛就收到了对方的回信，查查在信中详细说了今年春天暹罗的天气，并说根据以往经验，这样的天气，一定要大幅度减产。
江涛得到消息后，立刻拿着信去与陆招商议。两人足足在陆招书房谋划了一天一夜，之后江涛带着四十万两银票，再次启程去了建州。
之所以带四十万两，因为这已经是江记与陆路通账面上全部的钱了。江记与陆路通先是遴选交了十万两保证金，之后陆招给宣贵妃二十万两去打点内务府，陆招在南面谈生意应酬也有三四万两，第一笔进货又用去约三十万两。另外，江涛为了压价，提前将扎伊的订单也交了定金，三家一共十五万两。
而第一批货的货款，内务府要等香料运回武安，内务府验货完毕后才会支付给江记。于是如今，江记与陆路通都是东挪西措才挤出这么一笔银子。
江涛和陆招准备在建州香料大幅涨价前，先囤货，将内务府第二批货先买好，另外可能的话，多存一些。等过几个月，香料涨价之后，他们的货根本不愁卖不出去。
江涛到了建州后，又与白掌柜商议了一番，白掌柜也说到，之前确实有些年份，南洋香料会因为少雨而减产的事。江涛便不再犹豫，在建州租了三个大仓库，将手头所有银票迅速换成了香料。等香料运到建州后，直接存进仓库，等待涨价。
而边境外，暹罗与土尔佳的大军已经分别在贞武国南面和东面整装待发。
暹罗这边，久违露面的米坤在大帐中与刚刚从贞武国回来的商队头领闵元翰密谈。
米坤将来人用力拥抱了一下，笑着问道：“顾俙那小子最近怎么样？”
闵元翰：“他去了武安，我也很久没有见到了，听说他如今正在与武安的贵人们面前装乖巧呢，开了个劳什子饭店，每日点头哈腰，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竟有此事，真想去看看那小子装模作样的嘴脸！”
“不过他有消息送来，说到时间了，让我们准备好，应该就是这个月。等土尔佳一动，咱们就跟上！”
米坤眼眸一缩：“好！我在这穷乡僻壤早呆够了！要不是顾俙那小子，我才不来这鬼地方。”
“二十年筹划，如今就在眼前了！我这次就不走了，留下和你一起打回去！”
“哈哈哈哈，好兄弟！咱们一起，去给死去的兄弟们，讨一个公道！”
而登基两年的土尔佳新皇此时正在下棋，和他对弈的老者，面庞与秦时有七八分相似，面色红润，但却坐在轮椅上。秦时在身后，轻轻将手搭在轮椅椅背上，以便有需要时可以推动。若贞武国的皇帝李琼在这里，他一定立刻就能认出，眼前这人，正是当年谋逆后逃跑，多年下落不明的吴亲王。
商大娘用手抹了一把脸，拉着冬芹的手，说道：“早上送来的消息，王家姐姐没了……”
冬芹把手一下子抽出来，往后退了一步，不可置信的问道：“什么叫没了？谁没了？”
商大娘看着她惊讶的表情只好继续说：“你王大娘，早上他们家里人送了消息说，夜里走的，走得很安详，没受什么苦。”一边说一边又不禁抽泣起来，两个肩膀一耸一耸，双手捂着脸，极力克制着，不发出太大声音。
冬芹只觉得一瞬间天旋地转，人有些站不稳，眼睛也看不见，只能慢慢原地蹲了下去，仿佛有什么闷在胸口，让她喘不上气来。
她下意识地努力大口吸着气，吸气的声音在耳中回响，每一声都是那么清晰，可除此之外，世界忽然安静了，什么声音都没有。
商大娘抽泣的间歇注意到身边的冬芹忽然没有了声音，转身去看，发现小丫鬟冬芹脸色苍白，蹲坐在灶台边上捯气。
商大娘吓得立刻止住了泪，一步过去将冬芹拉在怀里：“丫头，怎么了？你哪里不舒服？”说着伸手往额头和脖颈摸去，确认冬芹并没有发热，但即便她这样摇晃，冬芹眼神还是无光，目光涣散，不知道在看哪里，只用力喘气。商大娘顾不得别的，伸手就掐向她人中。
不知道是因为掐人中起了作用还是什么，冬芹忽然一口气喘了过来，猛烈咳嗽了一阵，然后有了意识。冬芹看见商大娘焦急的脸，抱着商大娘的胳膊就呜呜哭了起来。商大娘看她伤心，一边伸手轻轻拍着冬芹的背，一边抹着自己的眼泪。
过了好一阵子，冬芹才止住了眼泪。商大娘看她不哭了，叹口气说：“好孩子，王家姐姐知道你这么重情重义，在下面也是欣慰的。”
冬芹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愣愣的往大皇子妃屋子的方向看了看，然后说：“大娘，我回去洗把脸。”
“去吧，去吧。一会儿大娘给你煮个鸡蛋，敷敷眼睛。”
冬芹失魂落魄的走出了小厨房，心里想不明白，究竟是为了什么，为什么王大娘会先死，她只喝了那么一小口，而那些丧尽天良的贵人，却迟迟没有死掉！
“冬芹！你怎么在这里？”青樱疑惑的问道，她从大皇子妃屋里出来，就看见直愣愣站在门口的冬芹。
冬芹让她一喊，忽然发现，自己不知不觉竟走到了大皇子妃的门口。在早春的薄寒里，惊出了一身冷汗。
“青樱姐姐，我没事，我刚刚想事情，没注意就走到这里了。”冬芹说完就拔腿往丫鬟们住的院子方向走去。
青樱看着冬芹的背影摇了摇头转身进屋了。
没几天，皇上也听说了大皇子生病的消息，派了两位御医亲自去给大皇子问诊。两位御医回来都与皇上说，大皇子并无特别病症，但是体弱异常，大约是忧思过重，积劳成疾，要以温补为主，逐渐恢复元气。
皇上听完，皱了皱眉，问道：“依你们二人看，大约多久能好？”
两位御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里面年岁较大的一位方御医站出来说道：“我们今日诊脉，大皇子亏虚严重，怕是至少要两三个月才能有起色……”
皇上让二人退下之后，喊了明宝公公：“春宴查的怎么样了？可有新线索？”
明宝公公因为这个事，最近愁得头发都白了两绺，苦笑着快步上前答话：“除当日有确证不在场的宫人之外，剩余共计439人，已经逐一查问过了，并未发现新线索。”
皇上听了后，望着窗外叹了口气，说道：“走吧，去看看四皇子。”
皇上进去得时候特别吩咐不要声张，因此宫人并未向里面禀告皇上来了得消息。四皇子李瑜被皇上要求禁足后，一直在碧霞宫自己的院落里面没有出去过，这个时候正在窗前抄书。但一抬头，发现皇上正在窗外看着他抄书，李瑜赶紧起来，给皇上行礼。
皇上笑着进来，问道：“起来吧，在抄什么？”
四皇子恭恭敬敬站在一边，说道：“《大学》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物有本末，事有终始。知所先后，则近道矣。”
“哦，不错。成大事者确实要不骄不躁。禁足你这么久，你心里可有委屈？”
四皇子低着头想了想，说道：“儿臣不委屈。父皇虽然是儿臣父亲，亦是武朝天子，不可因私废公，做事自然要令众人信服。若不查而袒护儿臣，不是为君之道。”
皇帝大笑：“哈哈哈，好！你几个师傅将你教的极好！今日起便不必禁足了，明天照常去上课吧。”
宣贵妃听说皇上直接去了四皇子处，轻笑一声。喊着青梧进来，给自己稍微补了补妆，然后换了件杏粉的袄裙，慢悠悠往四皇子住处走去。
青梧路上轻声问：“娘娘，为何咱们不着急过去？”
“你当皇上是来做什么，他是来看看四皇子，是不是让他满意！那就留点时间给他好好看看我的瑜儿！”
第二日，五皇子落水实属意外，四皇子也解除禁足的消息，就如长了翅膀一般，迅速飞往宫城内外。
//
江涛在家呆了十来日，就收到了南面白掌柜的消息，说是第一批货已经顺利到了建州，马上就可以安排运回武安，另外南面有些新的消息，有人在传香料要涨价。消息来源是一位暹罗的香料商人查查，说因为今年春天少雨，所以香料植物长势不好，之后一定会减产，到时市面上香料自然要大幅涨价。
巧的是，江涛刚好认识这位暹罗商人。他在建州交际那段日子，几乎拜访了所有重要的外邦商人，这位查查就在其中。于是江涛亲自给对方写了一封信，询问减产的事，可属实。不久，江涛就收到了对方的回信，查查在信中详细说了今年春天暹罗的天气，并说根据以往经验，这样的天气，一定要大幅度减产。
江涛得到消息后，立刻拿着信去与陆招商议。两人足足在陆招书房谋划了一天一夜，之后江涛带着四十万两银票，再次启程去了建州。
之所以带四十万两，因为这已经是江记与陆路通账面上全部的钱了。江记与陆路通先是遴选交了十万两保证金，之后陆招给宣贵妃二十万两去打点内务府，陆招在南面谈生意应酬也有三四万两，第一笔进货又用去约三十万两。另外，江涛为了压价，提前将扎伊的订单也交了定金，三家一共十五万两。
而第一批货的货款，内务府要等香料运回武安，内务府验货完毕后才会支付给江记。于是如今，江记与陆路通都是东挪西措才挤出这么一笔银子。
江涛和陆招准备在建州香料大幅涨价前，先囤货，将内务府第二批货先买好，另外可能的话，多存一些。等过几个月，香料涨价之后，他们的货根本不愁卖不出去。
江涛到了建州后，又与白掌柜商议了一番，白掌柜也说到，之前确实有些年份，南洋香料会因为少雨而减产的事。江涛便不再犹豫，在建州租了三个大仓库，将手头所有银票迅速换成了香料。等香料运到建州后，直接存进仓库，等待涨价。
而边境外，暹罗与土尔佳的大军已经分别在贞武国南面和东面整装待发。
暹罗这边，久违露面的米坤在大帐中与刚刚从贞武国回来的商队头领闵元翰密谈。
米坤将来人用力拥抱了一下，笑着问道：“顾俙那小子最近怎么样？”
闵元翰：“他去了武安，我也很久没有见到了，听说他如今正在与武安的贵人们面前装乖巧呢，开了个劳什子饭店，每日点头哈腰，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竟有此事，真想去看看那小子装模作样的嘴脸！”
“不过他有消息送来，说到时间了，让我们准备好，应该就是这个月。等土尔佳一动，咱们就跟上！”
米坤眼眸一缩：“好！我在这穷乡僻壤早呆够了！要不是顾俙那小子，我才不来这鬼地方。”
“二十年筹划，如今就在眼前了！我这次就不走了，留下和你一起打回去！”
“哈哈哈哈，好兄弟！咱们一起，去给死去的兄弟们，讨一个公道！”
而登基两年的土尔佳新皇此时正在下棋，和他对弈的老者，面庞与秦时有七八分相似，面色红润，但却坐在轮椅上。秦时在身后，轻轻将手搭在轮椅椅背上，以便有需要时可以推动。若贞武国的皇帝李琼在这里，他一定立刻就能认出，眼前这人，正是当年谋逆后逃跑，多年下落不明的吴亲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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