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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寿春之议

    二月二十日,谯县

    在邺城稳定好人心,合肥就送来求援消息——孙权大举进攻,于是曹操又带着麾下谋士武将来到谯县老家。

    曹操的高层汇集一堂,文有荀攸、贾诩、董昭、陈群、刘晔,武有夏侯惇,夏侯渊,张辽、张郃、于禁,

    原先许褚的位置已由曹真代替,曹纯死后,虎豹骑归曹操亲自统领,曹真在旁辅佐。

    距离赤壁之战结束已经接近四个月了,失败的阴霾才消散没多久,新的失败又接踵而来,将谯县上空的乌云又染黑了几分。

    荀攸手持一份最新的战报,脸色不虞:“接淮南战报,孙权得刘备相助,于二月十日破合肥,二月十一日破寿春。”

    “合肥乃是刘元颖经营多年的重镇,寿春虽自袁公路败亡之后未被重视,但也不至于仅仅一天便被攻破,大军自合肥出发,到寿春也得半日行程。”说话的乃是参丞相军事陈群,两人都曾任职于曹操的司徒府,对于刘馥的能力,陈群还是认可的。

    也正是因为了解刘馥的能力,陈群才觉得这份战报有些不可思议。

    “公达,你给大家详细说说吧。”曹操闭目扶额,似乎是头疼之症又发作了。

    堂上之人对于荆州战场都比较熟悉,部分谋士武将都是自荆州跟随曹操返回的,而淮南地区,一直处于被众人忽略的地区,所以在场的众人并不了解。

    徐州有臧霸坐镇,汝南有李通守着,唯独九江,庐江没有一个大将镇守,曹操对其轻视程度可见一斑。

    “孙权围攻合肥两月有余未建寸功,后刘备派遣大将寇封前往支援,攻破合肥,又于当夜袭击寿春,扬州别驾蒋济被俘。”

    又是寇封,众人纷纷侧目,这个名字自去年十二月起便频繁出现在他们的耳边,只要听到他的名字,就基本上没有好消息

    “你们对于淮南的局势有何看法。”曹操低头发声,声音低沉得有些可怕。

    堂上的气氛愈发沉闷,主持此次会议的荀攸见状出声:“当前之局势,我们面临三个问题,一是如今我们面临双线作战,荆州江陵,扬州寿春,两地分处两州,牵扯了极大的精力,二是孙刘联盟,他们比预想中的更加紧密,

    荀攸略微停顿,继续说道:“三便是寿春失陷后,我们许昌,邺城及关中的马韩等各方人心。”

    荀攸之所以停顿,本是想说赤壁,寿春接连失利,话到嘴边又将赤壁之事咽了回去,这不仅是曹操,也是他不愿提起的。

    “我看当前之局势并未如公达所说的这么糟糕。”董昭率先出列。

    董昭为曹操迎接献帝到许昌出力甚多,深受曹操器重。“公仁(董昭字)如出此言?”

    “荆州之地本是刘表占据,去年主公南下,荆州官员望风而降,我们未费一兵一卒,虽说东征失利,但自江陵到襄樊这一片荆州精华之地依旧还在我们手中,我以为去年的军事行动亦称得上胜利。”

    “淮南之地,自袁术败亡之后,我们的重心一直都在北方,未曾用心经营,实乃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既然是鸡肋丢了再拿回来便是。”

    “至于刘备和孙权的联盟,两人加在一起不过一州之地,甲士绝对不会超过十万之众,主公您坐拥中原之地,百万大军,又是朝廷的丞相,连天下楷模袁本初都不是您的对手,不过两个贼寇联盟又有何惧呢?”

    曹操脸上浮现笑容,睁眼看着董昭:“我征战一生,讨董之时差点身死;陈宫吕布叛乱,仅剩三县之地;官渡抗袁,兖州大量士人与袁绍私下通信,当今之局势与它们相比,又算得上什么。公仁所言甚是,那你以为当下该如何应对?”

    董昭躬身行礼回话道:“江陵本就是荆州重镇,易守难攻,有曹仁镇守,丞相无需担忧。”

    “但寿春位于淮河中段,握南北之咽喉,掣东西之肘腋。

    上接涡水,颖水的入淮口,下通肥水、施水,濡须水与长江相连,寿春之去丹阳七百里,乘舟籍水,倏忽而至,乃是我军日后南征江东的要道。

    且水路运送粮草本就比陆路消耗的少,更有一船之载当数十辆车之说法

    如今寿春在孙权手中,他便可借水军之利,顺流而下攻击盱眙,淮阴,从泗水口北上至徐州,兖州,或者由山阳至末口入中渎水,南下广陵,也可沿颖水骚扰许昌,沿涡水袭击谯县。

    故而,淮南之地我们可以不要,但寿春必须夺回,我建议趁其现在立足未稳,以雷霆之势发兵攻之,”

    “公仁对于江陵,寿春的安排甚好,不过方才公达(荀攸)所提到的人心,又有何说法呢?”陈群开口问道。

    董昭捻须轻笑道:“寿春已丢,我们又能如何呢,眼下能做的便是确保江东水贼过不了淮河。只要许昌,谯县,不遭遇兵灾,人心又怎会轻易改变呢?”

    “寿春现在不可攻。”众人循声望去,却见说话的乃是位于末尾的刘晔。“江淮三月多雨,届时淮河暴涨六、七尺,到时过河,运粮皆有所不便,且道路泥泞不适合骑兵作战,若是江东水军截断淮河,我军不仅粮道被断,归路也没了。以我之见,应在谯县打造战船,训练水军,等时机成熟方可攻打寿春。”

    董昭等人是北人,对淮南的气候,水文并不熟悉,他的谋划更是从整体局势上来看,而刘晔本就是寿春人,对淮河和淮南地形更为熟悉,所作谋划更加具体。

    “汝南,徐州,皆在我们手中,江东水军从哪里入淮河?”董昭阴沉着脸问道,“现在孙权占据寿春不过十日,尚未来得及修建城防,等到我们战船造好,怕是城墙都要修到十丈高了。”

    董昭资历老,地位高且人品不好一般人都不愿意得罪他,恰巧刘晔并非一般人,他也是个狠人,十三岁就敢提刀杀人,被汝南许劭称有佐世之才。

    他认为有理的,不管你是谁,他都要出言劝谏:“哪怕不考虑重建水军,也当知道三月正是春耕时节,此时出征,必要征发大量民夫,豫州本就是产量大州,若是攻不下寿春,还耽误一年的收成那岂不是得不偿失。”

    刘晔不想再和董昭争辩,直接奏对曹操:“丞相,赤壁刚败,军心不稳,此时实在不宜再大动刀戈,且让大军休整半年,能九月秋高马肥,我们集汝南,豫、兖、徐、四州之力齐过淮河,定可一战而下淮南。”

    董昭没等曹操开口,厉声说道:“我想请问在场诸公,孙权有了淮河之利,他们会让我们安心等到八月秋收吗?他只需要派小股部队上岸骚扰,等我军到来之时,再洗脚上船,我们又该如何。”

    “故而我才建议打造水军,抢占淮河控制权。”刘晔直接怼上董昭,音量一个比一个高。

    “够了。”两人的辩论逐渐演变为争吵,曹操不愿事态升级,及时出言制止,顿时堂内鸦雀无声。

    “公达你怎么看?”他将问题抛给荀攸。

    荀攸拱手,慢条斯理地开口:“公仁和子扬(刘晔)说得都在理,依我之见,不如则其善者而从之,寿春不能不管,春耕在即现在也确实不能征发大军,既然寇封能突袭,我们也可派一大将趁其立足未稳而袭之。

    水军也是要打造的,无论淮河还是长江,正如公仁所言,运送粮草一船定数十车,应当善加利用。

    至于集四州之力过淮河,我们再视情况而定。”

    “丞相,我还有一言。”刘晔再度发声,平日并不出彩的他,今日与董昭的对垒一鸣惊人,当众人以为寿春之事将在荀攸的话中结束时,他又再次成了全场的焦点。

    他要提建议,曹操自然不会阻止,“子扬但说无妨。”

    “刘备乃当今英雄,孙权后生可畏,两人的联盟实力不可小觑,我认为可以把江陵让给周瑜,一则可以堵住刘备北上之路,若是刘备强行北上,必然要与孙权产生冲突,联盟必生嫌隙。

    二则以江陵做饵,令孙权分兵,无法专注防守淮河一线,有助于我们南征。

    三则也可解放汝南的兵力,控制住淮河上游,必要时可顺流而下,支援寿春。”说完俯身拱手。

    刘晔再度抛出爆炸性言论,引得堂中之人无不侧目,这位跟着刘勋投奔过来的汉室宗亲,胆子不可谓不大。

    曹操脸上的神情阴晴不定,片刻后直接起身,缓步走到刘晔身前,扶起刘晔:“子扬真乃奇士也,之前未曾发现,人才差点埋没了,今后要多多献策建言才是。”

    刘晔闻言,大为感动,而立之年终遇明主,作势就要下跪,被曹操扶住。

    旋即曹操转身下令“妙才,命你都督张辽,张郃八千人为先锋直扑寿春,再命徐州的臧霸率兵两万沿淮河快速西进,一同围攻寿春。子扬麻烦你留在谯县督建水军。”

    说完便转身离去,一众谋士将领也各自退下,只留下始终保持着俯身拱手姿态的刘晔在堂中。

    刘晔没有明白,曹操刚刚还鼓励他多献策,为何转头就对他的计策弃而不用。

    当夜,荀攸处理完公务后,提着一壶酒来到贾诩的家中,开门的乃是一名西凉老卒,一路上也并没见到其余的仆人,整个贾府显得冷清寂静。

    见到贾诩一人枯坐在前厅,荀攸晃了晃手中的酒壶,“文和,心中烦闷,来找你喝一杯。”

    贾诩轻叹一口气:“大军明日就要出发,公达你总领军务,怎么还有空到我这来。”

    “正是因为妙才他们明日就要出发,我才连夜来寻你。”荀攸接过老卒递上来的酒杯,自己给自己倒上。“我说你啊,怎么不找几个小妾,用这些个老卒,搞得府中上下死气沉沉。”

    贾诩面无表情地说道:“习惯了,再说这乃是临时住处,不必兴师动众。”

    “我们这些为主公出谋划策的怎么能习惯呢,要想些新的法子帮助主公解决难题啊。几时得空,你来我那,给你看看我的小妾啊骜,保管你也动心想找小妾。”荀攸给贾诩递上一杯酒。

    贾诩一时无语,沉默片刻后苦笑道:“公达这是在责怪我今日未给主公献策啊。”

    “你我俱是同僚,要说责怪,那可言重了。只是今日被主公点名,对董公仁和刘子扬的争论,我心中也没有决断,只好采取折中之法,别人没提意见我知道他们是没有意见,而你不提意见,则是不愿说,故而趁着还有挽回的余地,来听听你的想法。”荀攸端详着贾诩,期待着他的发言。

    贾诩把玩着手中的酒杯,漫不经心地说:“迎接黄盖前一晚,你我还有仲德三人也如此烛下座谈,因我之故,仲德死在了赤壁,而今我心乱已,又如何能再出主意。”

    荀攸扔掉手中的酒杯,提起酒壶就往嘴中倒酒:“我们又何尝不是这般认为的呢,只是最后的话从你嘴中说出而已。”

    荀攸起身情绪激昂:“区区一次失败便将你贾文和击垮了?今日堂上之人,有谁会信!不过是因为程仲德,曹子和、曹文烈的死让你这向来明哲保身之人又添几笔罪孽,害怕再出差错,让自己无法善终吧!”

    荀攸复又上前几步,愈发气急:“这可是人臣之道?你自诩精通人心,难道不知道主公并未怪你?”

    贾诩避开荀攸灼灼地目光,看着厅外的夜空幽幽说道:“我不比你荀公达,计谋百出,算无遗策,我所擅长的不过是顺势而为,因其势而利导之罢了,

    到江陵之时乃是我平生第一次见到长江,不识气候,不懂水战,让我对黄盖的投降做出了错误的判断,而荆州的顺利也让我误以为此乃天下大势,直到那把火把我烧醒了,我是西凉人啊。

    今日董刘二人的争吵关键乃是淮河,面对淮河,我同样一无所知,因为无知,我心才乱。

    水文气候,并非那像那山川,光看地图就能知道的,你说你没有决断,而我是根本没有头绪。”

    荀攸闻言发现自己错怪了贾诩,讪然退回了位置上:“那文和你觉得‘势’又如何呢。”

    贾诩反问道:“先失荆南,再丢扬州,你觉得这势于丞相如何?”

    荀攸也一时无话,两人就如此静坐着。

    “文和,按你方才所言,刘晔乃是淮南人,相比董昭,更应该听他的才对。”

    贾诩微微颔首:“是这个道理,但丞相为何不听,反而让其督造战船呢。刘子扬他能识敌人之心,却不懂丞相的想法。

    赤壁的失败,丞相不怪你我,也没怪自己,而是怪天时和瘟疫,他心中一直还想着卷土重来,证明自己是对的,你说江陵还能让吗?

    况且寿春还未攻,一切都是未知数,仅凭你几句话就将江陵拱手让人,要是真攻下了寿春,那此举岂不是成了流传百世的笑柄?

    丞相到时该如何自处?是杀刘晔呢还是放逐刘晔呢。

    留他造船也是用他,不过是此次攻寿春失败之后,丞相并非袁绍,刘晔也并非田丰。”

    荀攸恍然大悟,起身向贾诩行礼,“今日前来还是有所得的,看来明日还需叮嘱妙才要多加谨慎些才是,方才误会文和了,还请见谅。”

    “都是些上不了台面的雕虫小技,公达若是真心怀歉意,那就送几个婢女来,先说好你家的阿骜我可不要。”贾诩也起身上前拉住荀攸的臂弯,将他送出家门,也是结束了晚上的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