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蛊惑
“很高兴见到您，阁下，昨日在夜莺公馆真是令人大开眼界！”
“您过誉了。”
“不知阁下的名字是？”
“卡伊，卡伊·冯·威廉姆斯，这位是戴维·卡斯特尔，我是卡斯特尔商会的主理人，戴维是会长。”
“幸会幸会，在下是迷迭香商行的主理人巴德，巴德·怀特，认识二位真是我的荣幸。”
“久仰大名，迷迭香可是金盔城的几大龙头商行之一。”
“不敢当，只不过是背靠大树，小打小闹罢了。”
“怀特先生谦虚了。”
……
一处不如夜莺公馆豪华、也差不了太多的私人宅邸门前，几位衣着华贵的绅士正互相热络地打招呼。
主人家是个大腹便便的男人，留着两撇修剪漂亮的小胡子，戴着精致的礼帽，热情得脸上褶子都挤成了卷起来的窗帘布。
为客的两个，一个身形高大、外貌俊朗，穿着金丝绒提花长袍和朴素的马皮靴，一头黑发在门口的魔法灯下分外显眼。
另一个脸色苍白，气质倒是很有老牌贵族的味道，拄着一根包秘银纹的红宝石手杖，一看就是有钱也买不到的魔法杖。
好一阵商业互捧后，几人才进了这座私人宅邸。
巴德一边引路，一边骄傲地炫耀：“这座庄园虽然小了点，但却有几分来头，比如门口的那丛迷迭香，是一丛百年迷迭香。”
卡伊客套地附和：“普通的迷迭香顶多活个三十年，百年的迷迭香确实罕见。”
“也是因为，这座庄园原来是一位法师的私宅，很喜欢侍弄魔法植物和花花草草，后来她被邀请去了王国魔法部，就把金盔领的产业都抛售了，我当时是机缘巧合才买下来的，我的亡妻最喜爱的花草就是迷迭香……迷迭香商行的名字都是因此由来。”
“怀特先生真是深情之人。”
“确实是我对亡妻的爱支撑我走到如今……不说这个了，因为这座庄园以前的主人位法师，所以也算很有几分意思。”
巴德说到这时，几人恰好来到一处长廊，只见他挥了挥手，一旁的男仆便拧动了墙壁上的一个旋钮。
下一刻，整座长廊都亮了起来，廊顶的魔法灯和墙上的魔法壁灯交相辉映，十分壮观。
本以为这一手能震撼到客人的巴德却惊讶地发现卡伊和戴维表情如常，仿佛这并没有什么之后，不由有些气馁，暗自在心底再度将两人拔高了一些地位。
戴维作为好歹生存了几百年的血族，这种魔法场面见过的多如牛毛，别的不说，伊莱王子的城堡里就比这震撼多了。
而卡伊呢——身为一个从高度发达的现代社会穿来的人，自己家厕所浴缸上的灯还能闪出五颜六色的disco氛围呢，又怎么会对一个普普通通的、连博物馆走廊都比不上的私人住宅震惊？
见这一手没撑住场面，巴德面上也不动声色，若无其事地将两位客人引入会客厅。
像巴德这种商贾，审美就比夜莺公馆那种勋贵产业要粗俗多了，一进会客厅，卡伊好悬没被晃瞎双眼——
处处都是金色！
沙发是金框配红丝绒布，壁炉整个都上了金漆。墙壁虽然是乳白色，却用金色做了浮雕花纹，地板更是一块块的光可鉴人——还是金色的！
哪怕是入目可见的各种装饰物和摆件，也全都是金色的！
真是壕无人性！
就在卡伊和戴维暗自咂舌时，巴德谄媚地询问：“二位喝红茶还是咖啡？我不久前刚得到一些来自火山岛的极品火山咖啡，滋味绝佳，红茶倒是也有些昆恩来的红茶①。”
卡伊与戴维对视了一眼，便礼貌颔首：“客随主便。”
巴德顿时拔高了一点声音，自信地推崇：“那就试试火山咖啡好了！这东西可真是可遇不可求！”
戴维不太想应付这些低级的出牌手段，再加上见到随便一个低俗的商贾都比自己一个活了那么久的血族有钱后，有些焦躁，便不耐烦地旁侧敲击：“听说怀特先生的迷迭香商会主要在做的是香料和魔法材料的生意？”
巴德听出对方的不耐烦，心头一慌，额头也开始冒汗。
卡伊刚开始的态度让他有点飘飘然了，这会儿被戴维不客气地询问点醒了脑袋，他忙不迭地回答：“是，是，最开始就是做的香料，后来也做魔法材料，和昆恩群岛那边做的多一些，但是现在因为昆恩联邦国的政治态度和倾向，不得不找点新生意了。”
戴维嗤笑一声：“香料和魔法材料？这么说跟橡树森林那边也有往来？”
巴德尴尬地说：“哪，哪有那么大本事，只是在金盔领内小打小闹罢了，橡树森林那边的……上等品，迷迭香商行是不敢插手奢想的。”
卡伊悄悄拉了拉戴维的袖子，才开口接话说：“金盔领的著名商行不少，伯爵小姐对这一道似乎很感兴趣，她自己的夜莺商行名气可不小。”
这是在询问巴德的迷迭香商行的倚仗了。说到底，如今的时代，商贾是在贵族底下做事的爪牙。
巴德忍不住掏出手帕擦了擦汗，但好歹不用面对相当不好说话的戴维，于是松了口气，辩解起来：“是这样没错，但是夜莺商行主要做的是铜铁和盐，捎带了些许海货，和魔法物品这种货物接触并不多。”
“夜莺商行不做魔法物品的生意？”
“您两位是伊莱王子的身边人，见识广博，”巴德吹捧了一句，接着说道：“伊莱王子身边追随者想来也众多，但大家必然是各有各的站位，管家处理琐事，骑士负责武力……伯爵小姐的商行也是如此，夜莺商行主要做的也是大宗的金属货物——坦诚来说，算是军需，相当于核心武力，我们这些小商会，也各有各的位置，迷迭香商行从前就有和魔法材料与魔法物品打交道的经验，遇到像冰箱这样的好东西，自然也是当仁不让。”
这番话如此穷图匕见，几乎是坦诚得不能再坦诚了，一点也没有贵族那些一句话绕八十个圈儿的意思，可见巴德确实是让吓到了。
戴维没什么表示，卡伊也只是敷衍地点点头，转而说起别的来：“我本来是在沃克公国做些贵族之间的生意，大公对卡尔斯特商会的东西更是青睐有加，这次来金盔领，其实只是为了一些私事，本无意做什么生意的。”
巴德对此无可奈何，干巴巴地说：“金盔领的市场其实不算小。”
戴维又是一声嗤笑，嘲讽之情溢于言表：“对于迷迭香来说，是不算小。”
“戴维！”卡伊瞪了一眼戴维，这才扭头对巴德抱歉地笑了笑，“卡斯特尔以前做的是橡树森林和银山帝国的生意，没有涉足过金盔领，难免有些犹豫，想来怀特先生也能理解。”
“理解，理解……”
巴德还能说什么呢，人家话里话外的意思是完全瞧不上自家这个小小的商行，说不定连伯爵小姐的夜莺商行都不放在眼里呢！只不过戴维不加掩饰，卡伊好歹还维持了贵族风范，说的比较婉转罢了。
一时间，他沮丧不已，乃至有些不知所措。
这时，女仆端来了咖啡，戴维娴熟地将牛奶倒进了热气腾腾的咖啡中，轻酌起来。
卡伊也跟着倒了一点牛奶，量要比戴维倒的少许多，咖啡也端着只喝了一口就放下了，然后，他打破了沉默：“其实，我们过来，也是因为商路出了点问题。”
一听事情有转机，巴德顿时来了精神：“若有我能帮上忙的地方，必然尽力！”
“也不是什么大事，我们之前去银山帝国，都是走的南边磐石王国的路线，但是因为一些意外，那条路现在断了，所以这才来北边看看能不能走雪原。”
巴德震惊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他语无伦次地说：“雪原！？可是，走雪原，走雪原的话，成本就高了，那么冷的地方，极寒的条件是很容易出现伤亡的！”
“走雪原确实远一点，但我们去的是银山帝国北部城市弗洛瑞克——你知道的，弗洛瑞克城有魔法学校，我们做魔法物品生意的自然是在那里好做，所以，论距离，走雪原反而路途更近一点……当然，雪原难走，这个我们是知道的，不过我们随行商队里都有法师，安全和性命都是无虞的，寒冷就更不必担心了。”
“随行商队里……都有……法师……”
这个概念似乎超出了巴德的认知，他鹦鹉学舌了半句，然后一个激灵回过神来，诚恳地询问：“卡斯特尔不愧是沃克公国的大商会，有如此实力，不知道又有什么需要在下效劳的？”
卡伊笑了笑，靠做在了沙发上，说出的话仿佛致命的诱惑：“我打算在金盔城建立卡斯特尔商会分会，以作长途商路的中转，当然，如果贵商行有意，我们也可以顺带做点魔法材料的生意——不用我说，想必阁下也清楚，银山帝国是多么大的一片原材料供应地和市场，精灵族的好东西数不胜数，但偏偏银山帝国不临海，许多海里的魔法材料捉襟见肘，倘若两边顺利接上，这可是双赢的事，不是吗？”
“您过誉了。”
“不知阁下的名字是？”
“卡伊，卡伊·冯·威廉姆斯，这位是戴维·卡斯特尔，我是卡斯特尔商会的主理人，戴维是会长。”
“幸会幸会，在下是迷迭香商行的主理人巴德，巴德·怀特，认识二位真是我的荣幸。”
“久仰大名，迷迭香可是金盔城的几大龙头商行之一。”
“不敢当，只不过是背靠大树，小打小闹罢了。”
“怀特先生谦虚了。”
……
一处不如夜莺公馆豪华、也差不了太多的私人宅邸门前，几位衣着华贵的绅士正互相热络地打招呼。
主人家是个大腹便便的男人，留着两撇修剪漂亮的小胡子，戴着精致的礼帽，热情得脸上褶子都挤成了卷起来的窗帘布。
为客的两个，一个身形高大、外貌俊朗，穿着金丝绒提花长袍和朴素的马皮靴，一头黑发在门口的魔法灯下分外显眼。
另一个脸色苍白，气质倒是很有老牌贵族的味道，拄着一根包秘银纹的红宝石手杖，一看就是有钱也买不到的魔法杖。
好一阵商业互捧后，几人才进了这座私人宅邸。
巴德一边引路，一边骄傲地炫耀：“这座庄园虽然小了点，但却有几分来头，比如门口的那丛迷迭香，是一丛百年迷迭香。”
卡伊客套地附和：“普通的迷迭香顶多活个三十年，百年的迷迭香确实罕见。”
“也是因为，这座庄园原来是一位法师的私宅，很喜欢侍弄魔法植物和花花草草，后来她被邀请去了王国魔法部，就把金盔领的产业都抛售了，我当时是机缘巧合才买下来的，我的亡妻最喜爱的花草就是迷迭香……迷迭香商行的名字都是因此由来。”
“怀特先生真是深情之人。”
“确实是我对亡妻的爱支撑我走到如今……不说这个了，因为这座庄园以前的主人位法师，所以也算很有几分意思。”
巴德说到这时，几人恰好来到一处长廊，只见他挥了挥手，一旁的男仆便拧动了墙壁上的一个旋钮。
下一刻，整座长廊都亮了起来，廊顶的魔法灯和墙上的魔法壁灯交相辉映，十分壮观。
本以为这一手能震撼到客人的巴德却惊讶地发现卡伊和戴维表情如常，仿佛这并没有什么之后，不由有些气馁，暗自在心底再度将两人拔高了一些地位。
戴维作为好歹生存了几百年的血族，这种魔法场面见过的多如牛毛，别的不说，伊莱王子的城堡里就比这震撼多了。
而卡伊呢——身为一个从高度发达的现代社会穿来的人，自己家厕所浴缸上的灯还能闪出五颜六色的disco氛围呢，又怎么会对一个普普通通的、连博物馆走廊都比不上的私人住宅震惊？
见这一手没撑住场面，巴德面上也不动声色，若无其事地将两位客人引入会客厅。
像巴德这种商贾，审美就比夜莺公馆那种勋贵产业要粗俗多了，一进会客厅，卡伊好悬没被晃瞎双眼——
处处都是金色！
沙发是金框配红丝绒布，壁炉整个都上了金漆。墙壁虽然是乳白色，却用金色做了浮雕花纹，地板更是一块块的光可鉴人——还是金色的！
哪怕是入目可见的各种装饰物和摆件，也全都是金色的！
真是壕无人性！
就在卡伊和戴维暗自咂舌时，巴德谄媚地询问：“二位喝红茶还是咖啡？我不久前刚得到一些来自火山岛的极品火山咖啡，滋味绝佳，红茶倒是也有些昆恩来的红茶①。”
卡伊与戴维对视了一眼，便礼貌颔首：“客随主便。”
巴德顿时拔高了一点声音，自信地推崇：“那就试试火山咖啡好了！这东西可真是可遇不可求！”
戴维不太想应付这些低级的出牌手段，再加上见到随便一个低俗的商贾都比自己一个活了那么久的血族有钱后，有些焦躁，便不耐烦地旁侧敲击：“听说怀特先生的迷迭香商会主要在做的是香料和魔法材料的生意？”
巴德听出对方的不耐烦，心头一慌，额头也开始冒汗。
卡伊刚开始的态度让他有点飘飘然了，这会儿被戴维不客气地询问点醒了脑袋，他忙不迭地回答：“是，是，最开始就是做的香料，后来也做魔法材料，和昆恩群岛那边做的多一些，但是现在因为昆恩联邦国的政治态度和倾向，不得不找点新生意了。”
戴维嗤笑一声：“香料和魔法材料？这么说跟橡树森林那边也有往来？”
巴德尴尬地说：“哪，哪有那么大本事，只是在金盔领内小打小闹罢了，橡树森林那边的……上等品，迷迭香商行是不敢插手奢想的。”
卡伊悄悄拉了拉戴维的袖子，才开口接话说：“金盔领的著名商行不少，伯爵小姐对这一道似乎很感兴趣，她自己的夜莺商行名气可不小。”
这是在询问巴德的迷迭香商行的倚仗了。说到底，如今的时代，商贾是在贵族底下做事的爪牙。
巴德忍不住掏出手帕擦了擦汗，但好歹不用面对相当不好说话的戴维，于是松了口气，辩解起来：“是这样没错，但是夜莺商行主要做的是铜铁和盐，捎带了些许海货，和魔法物品这种货物接触并不多。”
“夜莺商行不做魔法物品的生意？”
“您两位是伊莱王子的身边人，见识广博，”巴德吹捧了一句，接着说道：“伊莱王子身边追随者想来也众多，但大家必然是各有各的站位，管家处理琐事，骑士负责武力……伯爵小姐的商行也是如此，夜莺商行主要做的也是大宗的金属货物——坦诚来说，算是军需，相当于核心武力，我们这些小商会，也各有各的位置，迷迭香商行从前就有和魔法材料与魔法物品打交道的经验，遇到像冰箱这样的好东西，自然也是当仁不让。”
这番话如此穷图匕见，几乎是坦诚得不能再坦诚了，一点也没有贵族那些一句话绕八十个圈儿的意思，可见巴德确实是让吓到了。
戴维没什么表示，卡伊也只是敷衍地点点头，转而说起别的来：“我本来是在沃克公国做些贵族之间的生意，大公对卡尔斯特商会的东西更是青睐有加，这次来金盔领，其实只是为了一些私事，本无意做什么生意的。”
巴德对此无可奈何，干巴巴地说：“金盔领的市场其实不算小。”
戴维又是一声嗤笑，嘲讽之情溢于言表：“对于迷迭香来说，是不算小。”
“戴维！”卡伊瞪了一眼戴维，这才扭头对巴德抱歉地笑了笑，“卡斯特尔以前做的是橡树森林和银山帝国的生意，没有涉足过金盔领，难免有些犹豫，想来怀特先生也能理解。”
“理解，理解……”
巴德还能说什么呢，人家话里话外的意思是完全瞧不上自家这个小小的商行，说不定连伯爵小姐的夜莺商行都不放在眼里呢！只不过戴维不加掩饰，卡伊好歹还维持了贵族风范，说的比较婉转罢了。
一时间，他沮丧不已，乃至有些不知所措。
这时，女仆端来了咖啡，戴维娴熟地将牛奶倒进了热气腾腾的咖啡中，轻酌起来。
卡伊也跟着倒了一点牛奶，量要比戴维倒的少许多，咖啡也端着只喝了一口就放下了，然后，他打破了沉默：“其实，我们过来，也是因为商路出了点问题。”
一听事情有转机，巴德顿时来了精神：“若有我能帮上忙的地方，必然尽力！”
“也不是什么大事，我们之前去银山帝国，都是走的南边磐石王国的路线，但是因为一些意外，那条路现在断了，所以这才来北边看看能不能走雪原。”
巴德震惊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他语无伦次地说：“雪原！？可是，走雪原，走雪原的话，成本就高了，那么冷的地方，极寒的条件是很容易出现伤亡的！”
“走雪原确实远一点，但我们去的是银山帝国北部城市弗洛瑞克——你知道的，弗洛瑞克城有魔法学校，我们做魔法物品生意的自然是在那里好做，所以，论距离，走雪原反而路途更近一点……当然，雪原难走，这个我们是知道的，不过我们随行商队里都有法师，安全和性命都是无虞的，寒冷就更不必担心了。”
“随行商队里……都有……法师……”
这个概念似乎超出了巴德的认知，他鹦鹉学舌了半句，然后一个激灵回过神来，诚恳地询问：“卡斯特尔不愧是沃克公国的大商会，有如此实力，不知道又有什么需要在下效劳的？”
卡伊笑了笑，靠做在了沙发上，说出的话仿佛致命的诱惑：“我打算在金盔城建立卡斯特尔商会分会，以作长途商路的中转，当然，如果贵商行有意，我们也可以顺带做点魔法材料的生意——不用我说，想必阁下也清楚，银山帝国是多么大的一片原材料供应地和市场，精灵族的好东西数不胜数，但偏偏银山帝国不临海，许多海里的魔法材料捉襟见肘，倘若两边顺利接上，这可是双赢的事，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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