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血族和辣味
一只鸭子出的血很少，因为刚开始的手法有问题，还浪费了不少，最后接出来只有一小碗，碗还是从卡伊回家现拿的。
买的东西太多，走了两趟才带回去，戴维看着那碗鸭血目瞪口呆。
“呃……虽然很感谢，但是，我不太喜欢鸭血……”
戴维还以为那碗鸭血是给自己的，站在厨房门口，盯着已经凝固起来的红色鸭血，表情十分纠结。
卡伊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那是做菜用的，不是给你吃的，一会儿别一个人抢光了就行！”
戴维感动的表情瞬间凝固，然后破裂，接着不敢置信地追问：“不是给我的？你要拿它做菜？做什么？血布丁吗？用鸭子的血做血布丁？瞧瞧！真是创意十足！我该叫你什么？小天才？”
威尔在旁边因为戴维的反应笑得不行，他虽然比戴维少活了几百年，但如今看待对方却仿佛在看待一位活力十足的年轻人。
卡伊也忍不住笑了一下：“别激动，又没说不给你吃，只是不是只给你吃的而已！”
戴维像被踩住了尾巴的猫一样，声音都拔高了许多：“我才不要吃鸭血布丁！”
“好吧好吧，不给你吃布丁！”
大概觉得自己反应有些丢人，戴维忙状若无事发生地又坐回正对着厨房位置的沙发上——威尔家里有两处休息区，一处在会客厅，一处在厨房这里，算是餐厅的休息区。
他小声嘀咕着：“是鸭血布丁！”
接着，他又扭头跟威尔吐槽：“那东西腥得能吃嘛！”
威尔说：“你可是血族，怎么还嫌弃上血了？反正对我来说，什么血都腥——我是指新鲜的血。”
“血族也不是什么血都喜欢的好吧！”
戴维对此怨念颇深：“我真是受不了，每次你们一提起血族，就是吸人血……呕……我们又不是水蛭，得口味多变态才会喜欢人血！而且，确实熟血比较好吃，南方有一种猪血肠味道就不错，比王国这边喜欢用麸皮灌制的血肠强多了。”
在厨房那边忙碌的卡伊接话：“血肠对我来说都很可怕，那个味道太夸张了！但我很喜欢鸭血，爽滑弹牙，说真的，我甚至知道好几种鸭血的吃法，要是有辣椒，能做超过十种！”
“辣椒是什么？”
“就是一种……呃，红红的，尖尖的，小小的香料，香辣刺激，比黄姜和胡椒辣多了，但是滋味完全不同。”
这个世界——或者说，维克多残存的记忆中，对“辣”的认知只有那么有限的几种，比如黄姜、大蒜、胡椒。
事实上，卡伊怀疑，君士坦塔王国，甚至整个阿祖尔大陆，都没有他熟知的那种老姜，只有洋姜和黄姜，当然，大家叫洋姜就是姜，没有什么“洋”不“洋”的。
洋姜没有辣味，用来做甜品比较多，很多人都喜欢那股古怪的味道。黄姜的味道要浓重许多，它本身是南部诸国流传过来的香料，一踏足北方，人们就发现了它可以用来煮汤驱寒，于是大肆流行起来，并通过魔法手段和炼金药剂培育出来了许多品种，味道差别都不大。
大蒜在王国本土也有产地，像金盔领的大蒜就很出名。
至于胡椒，它的名字的北方语（阿祖尔北部地区常用语）准确点应该是“辣茄”，直译出来很离谱，叫“吹笛子的茄”①，“茄”这个单词通常被省略，最后就成了“吹笛子的（人）”，更直白点：“吹笛者”。
顾名思义，人们形容吃到胡椒后的样子是辣的不停地吹气，所以有了这么一个古怪的名字，很多外来香料都遵循了这种民俗习惯取名法。
至于“茄”，是因为人们认为胡椒是茄的一种，尽管后来皇家学院的著名植物学者约翰·诺特利②将它划分到了双子叶植物纲中的单独属目“吹笛者属”、“吹笛者目”中，但人们仍然习惯称它为“辣茄（吹笛者）”。
卡伊口中的“辣椒”和北方语中的胡椒、黄姜、大蒜毫无关系，而是一个单独的单词，所以戴维和威尔都对它的味道想象不出来。
威尔猜测：“比黄姜还辣，那岂不是一点点就能煮一大锅汤？”
“然后拿着那锅辣味汤，对着血族尖叫，试图用一锅可笑的浓汤杀死血族？”
戴维讲起了笑话，说的是东部地区很流行的“猎杀血族”的故事，只不过故事里用的是大蒜、胡椒、黄姜各种香料熬制的浓汤，编撰者声称这种浓汤会让血族退避三尺，但事实上这种浓汤估计谁都会对它退避三尺的。
威尔顿时哈哈大笑起来，这种故事在认识戴维这个血族以前，他也相信过，但自从认识了戴维，它们就变成了博人开怀的笑话了。
卡伊也跟着笑了两声，然后解释道：“这么说似乎也没问题，但是辣椒吃多了，会越来越能吃辣，而加的辣椒多，不仅辣，还会很香，一种别样的食物的香味。”
“唔……听起来很有趣，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吗？”
作为主人，威尔可不想自己像个奴隶主一样，只看着别人忙碌。
“嗯……方便的话，就帮我洗洗菜吧，菠菜、番茄、芦笋，还有卷心菜。”
“乐意效劳。”
戴维不想凑过去，他坐在沙发上，故意瞪着眼，开玩笑道：“你该不会是指望用辣椒辣死我（血族）吧？”
“哈哈哈哈……”
威尔很久没笑得这么快活了，他甚至笑得咳嗽了几声，见卡伊和戴维担忧地看过来，便略带歉意说道：“咳咳咳抱歉，人老了就是这样糟糕，有时候还是挺羡慕血族的，不死生物嘛，不会老去……记住，永远不要老去，老迈的身躯总是会让你心情很差。”
“但每个人都会老去，”卡伊安慰他说：“血族虽然不会老去，但他们也会虚弱，然后彻底消亡……有时候，老迈带来的不是日益滞涩的肢体，还会带来丰富的知识和见识，那是很宝贵的财富。”
威尔认同地点头：“是的，是这样的。”
戴维也跟着补充：“你不会想知道我死亡的时候——我是说上一具肉体死亡时的感受的，很痛苦。有时候，永生未必是幸运，灵魂也会疲惫，像我们大公，他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公众面前了，灵魂的磨损让他不得不长期待在棺材里，好吧，我承认大公的棺材可比我们这些血族的棺材要豪华多了，但是终归，他无法像我们这样在阿祖尔肆意行走。”
卡伊惊讶道：“听起来确实很糟糕，他活了有多久？一千年？两千年？血族的寿命也有终点吗？”
“理论上没有，”戴维双手一摊：“但是，魔法会磨损灵魂，越强大的魔法，对灵魂的磨损越严重……这虽然不是确凿的定论，但大概理论是没问题的，因为人类的寿命有限，所以这种磨损完全看不出来——哪怕是人类中最伟大的法师，也很难活到一千年，所以这种磨损根本无需介意。
“但是放在血族这种智慧不死生物身上，这种磨损就会很明显，现在的沃克大公其实是我们血族的第三位大公了，前两位一位因为戮龙之战磨损得太厉害，永久地躺在了棺材中——他没有彻底死去，但是也无法醒来。另一位死于十三月之争，到现在，已经一千多年了。
“所以，如果我没记错，大公今年应该是一千七百三十多岁，具体多少，我记不清了，反正血族不过生日。”
“那确实很久了……不过，使用魔法会磨损灵魂？”卡伊对这个知识点很震惊，扭头看向威尔。
威尔摇摇头，示意自己也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即使他出身于神圣骑士团，不过他还是一边清洗菠菜，一边补充道：“我虽然没听说过这种理论，但是在骑士团中，骑士长和团长退役都比较早，也是因为会‘磨损’精神，或者说是灵魂，但大家普遍认为是对抗邪教造成的，并没有去探究是使用魔法、神术还是什么别的原因，当然，也有人有过类似的猜测。”
卡伊甚至停下了手中切的蒜末的刀，追问：“那魔神也会吗？祂们应该经常使用魔法吧？”
戴维坦言：“我不知道……或许祂们用的不是魔法，而是自身的权柄？反正没听说哪位魔神受到磨损影响的，所以应该不会？”
威尔附和道：“我也没听说过。”
“不提这个了，我觉得你好像真的打算对付我，切那么多大蒜？”
戴维抬了抬下巴，看着菜板上一大堆蒜末，说道。
“本来我今天做的这种特色食物，放辣椒会更美味，但是王国好像没有这种东西，所以只能做点别的口味的，比如番茄（红圆茄）味的，但是为了增加口感的丰富性，必须加大蒜，哦如果你真的害怕大蒜，我建议你别吃。”
说着，卡伊甚至在话尾讲了个冷笑话。
威尔高兴地表示：“番茄味？听起来很棒，我喜欢番茄浓汤，或者鲑鱼番茄通心粉，它的味道很能刺激味蕾。”
戴维不甘示弱地嘲讽：“我不怕大蒜，但我怕你做的大蒜，它可能不针对血族，而是针对所有人。”
“你上次吃我烤的大蒜鸡肉串可不是这个态度的！”
……
买的东西太多，走了两趟才带回去，戴维看着那碗鸭血目瞪口呆。
“呃……虽然很感谢，但是，我不太喜欢鸭血……”
戴维还以为那碗鸭血是给自己的，站在厨房门口，盯着已经凝固起来的红色鸭血，表情十分纠结。
卡伊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那是做菜用的，不是给你吃的，一会儿别一个人抢光了就行！”
戴维感动的表情瞬间凝固，然后破裂，接着不敢置信地追问：“不是给我的？你要拿它做菜？做什么？血布丁吗？用鸭子的血做血布丁？瞧瞧！真是创意十足！我该叫你什么？小天才？”
威尔在旁边因为戴维的反应笑得不行，他虽然比戴维少活了几百年，但如今看待对方却仿佛在看待一位活力十足的年轻人。
卡伊也忍不住笑了一下：“别激动，又没说不给你吃，只是不是只给你吃的而已！”
戴维像被踩住了尾巴的猫一样，声音都拔高了许多：“我才不要吃鸭血布丁！”
“好吧好吧，不给你吃布丁！”
大概觉得自己反应有些丢人，戴维忙状若无事发生地又坐回正对着厨房位置的沙发上——威尔家里有两处休息区，一处在会客厅，一处在厨房这里，算是餐厅的休息区。
他小声嘀咕着：“是鸭血布丁！”
接着，他又扭头跟威尔吐槽：“那东西腥得能吃嘛！”
威尔说：“你可是血族，怎么还嫌弃上血了？反正对我来说，什么血都腥——我是指新鲜的血。”
“血族也不是什么血都喜欢的好吧！”
戴维对此怨念颇深：“我真是受不了，每次你们一提起血族，就是吸人血……呕……我们又不是水蛭，得口味多变态才会喜欢人血！而且，确实熟血比较好吃，南方有一种猪血肠味道就不错，比王国这边喜欢用麸皮灌制的血肠强多了。”
在厨房那边忙碌的卡伊接话：“血肠对我来说都很可怕，那个味道太夸张了！但我很喜欢鸭血，爽滑弹牙，说真的，我甚至知道好几种鸭血的吃法，要是有辣椒，能做超过十种！”
“辣椒是什么？”
“就是一种……呃，红红的，尖尖的，小小的香料，香辣刺激，比黄姜和胡椒辣多了，但是滋味完全不同。”
这个世界——或者说，维克多残存的记忆中，对“辣”的认知只有那么有限的几种，比如黄姜、大蒜、胡椒。
事实上，卡伊怀疑，君士坦塔王国，甚至整个阿祖尔大陆，都没有他熟知的那种老姜，只有洋姜和黄姜，当然，大家叫洋姜就是姜，没有什么“洋”不“洋”的。
洋姜没有辣味，用来做甜品比较多，很多人都喜欢那股古怪的味道。黄姜的味道要浓重许多，它本身是南部诸国流传过来的香料，一踏足北方，人们就发现了它可以用来煮汤驱寒，于是大肆流行起来，并通过魔法手段和炼金药剂培育出来了许多品种，味道差别都不大。
大蒜在王国本土也有产地，像金盔领的大蒜就很出名。
至于胡椒，它的名字的北方语（阿祖尔北部地区常用语）准确点应该是“辣茄”，直译出来很离谱，叫“吹笛子的茄”①，“茄”这个单词通常被省略，最后就成了“吹笛子的（人）”，更直白点：“吹笛者”。
顾名思义，人们形容吃到胡椒后的样子是辣的不停地吹气，所以有了这么一个古怪的名字，很多外来香料都遵循了这种民俗习惯取名法。
至于“茄”，是因为人们认为胡椒是茄的一种，尽管后来皇家学院的著名植物学者约翰·诺特利②将它划分到了双子叶植物纲中的单独属目“吹笛者属”、“吹笛者目”中，但人们仍然习惯称它为“辣茄（吹笛者）”。
卡伊口中的“辣椒”和北方语中的胡椒、黄姜、大蒜毫无关系，而是一个单独的单词，所以戴维和威尔都对它的味道想象不出来。
威尔猜测：“比黄姜还辣，那岂不是一点点就能煮一大锅汤？”
“然后拿着那锅辣味汤，对着血族尖叫，试图用一锅可笑的浓汤杀死血族？”
戴维讲起了笑话，说的是东部地区很流行的“猎杀血族”的故事，只不过故事里用的是大蒜、胡椒、黄姜各种香料熬制的浓汤，编撰者声称这种浓汤会让血族退避三尺，但事实上这种浓汤估计谁都会对它退避三尺的。
威尔顿时哈哈大笑起来，这种故事在认识戴维这个血族以前，他也相信过，但自从认识了戴维，它们就变成了博人开怀的笑话了。
卡伊也跟着笑了两声，然后解释道：“这么说似乎也没问题，但是辣椒吃多了，会越来越能吃辣，而加的辣椒多，不仅辣，还会很香，一种别样的食物的香味。”
“唔……听起来很有趣，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吗？”
作为主人，威尔可不想自己像个奴隶主一样，只看着别人忙碌。
“嗯……方便的话，就帮我洗洗菜吧，菠菜、番茄、芦笋，还有卷心菜。”
“乐意效劳。”
戴维不想凑过去，他坐在沙发上，故意瞪着眼，开玩笑道：“你该不会是指望用辣椒辣死我（血族）吧？”
“哈哈哈哈……”
威尔很久没笑得这么快活了，他甚至笑得咳嗽了几声，见卡伊和戴维担忧地看过来，便略带歉意说道：“咳咳咳抱歉，人老了就是这样糟糕，有时候还是挺羡慕血族的，不死生物嘛，不会老去……记住，永远不要老去，老迈的身躯总是会让你心情很差。”
“但每个人都会老去，”卡伊安慰他说：“血族虽然不会老去，但他们也会虚弱，然后彻底消亡……有时候，老迈带来的不是日益滞涩的肢体，还会带来丰富的知识和见识，那是很宝贵的财富。”
威尔认同地点头：“是的，是这样的。”
戴维也跟着补充：“你不会想知道我死亡的时候——我是说上一具肉体死亡时的感受的，很痛苦。有时候，永生未必是幸运，灵魂也会疲惫，像我们大公，他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公众面前了，灵魂的磨损让他不得不长期待在棺材里，好吧，我承认大公的棺材可比我们这些血族的棺材要豪华多了，但是终归，他无法像我们这样在阿祖尔肆意行走。”
卡伊惊讶道：“听起来确实很糟糕，他活了有多久？一千年？两千年？血族的寿命也有终点吗？”
“理论上没有，”戴维双手一摊：“但是，魔法会磨损灵魂，越强大的魔法，对灵魂的磨损越严重……这虽然不是确凿的定论，但大概理论是没问题的，因为人类的寿命有限，所以这种磨损完全看不出来——哪怕是人类中最伟大的法师，也很难活到一千年，所以这种磨损根本无需介意。
“但是放在血族这种智慧不死生物身上，这种磨损就会很明显，现在的沃克大公其实是我们血族的第三位大公了，前两位一位因为戮龙之战磨损得太厉害，永久地躺在了棺材中——他没有彻底死去，但是也无法醒来。另一位死于十三月之争，到现在，已经一千多年了。
“所以，如果我没记错，大公今年应该是一千七百三十多岁，具体多少，我记不清了，反正血族不过生日。”
“那确实很久了……不过，使用魔法会磨损灵魂？”卡伊对这个知识点很震惊，扭头看向威尔。
威尔摇摇头，示意自己也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即使他出身于神圣骑士团，不过他还是一边清洗菠菜，一边补充道：“我虽然没听说过这种理论，但是在骑士团中，骑士长和团长退役都比较早，也是因为会‘磨损’精神，或者说是灵魂，但大家普遍认为是对抗邪教造成的，并没有去探究是使用魔法、神术还是什么别的原因，当然，也有人有过类似的猜测。”
卡伊甚至停下了手中切的蒜末的刀，追问：“那魔神也会吗？祂们应该经常使用魔法吧？”
戴维坦言：“我不知道……或许祂们用的不是魔法，而是自身的权柄？反正没听说哪位魔神受到磨损影响的，所以应该不会？”
威尔附和道：“我也没听说过。”
“不提这个了，我觉得你好像真的打算对付我，切那么多大蒜？”
戴维抬了抬下巴，看着菜板上一大堆蒜末，说道。
“本来我今天做的这种特色食物，放辣椒会更美味，但是王国好像没有这种东西，所以只能做点别的口味的，比如番茄（红圆茄）味的，但是为了增加口感的丰富性，必须加大蒜，哦如果你真的害怕大蒜，我建议你别吃。”
说着，卡伊甚至在话尾讲了个冷笑话。
威尔高兴地表示：“番茄味？听起来很棒，我喜欢番茄浓汤，或者鲑鱼番茄通心粉，它的味道很能刺激味蕾。”
戴维不甘示弱地嘲讽：“我不怕大蒜，但我怕你做的大蒜，它可能不针对血族，而是针对所有人。”
“你上次吃我烤的大蒜鸡肉串可不是这个态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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