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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事发

    屋外有人声活跃起来,清晨的阳光透过纸窗筛在床上,刚好唤醒熟睡的人。陈莺莺疲惫地翻了个身,卷动被褥,惊扰了身边人的晨梦。

    枕边人疲惫地睁开眼……一张瓷色的脸庞映入眼帘,他慌乱地坐起身,扰动身旁的女人,她醒过来,而后染上一层惊惧的神色,陈莺莺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半掩在被褥里,罗裳轻解,脖子上,身体上,都有淡粉色的红痕,她的脑海里浮现出许多不连贯的画面——司马壑是被人送到自己的榻上,他中了情药——陈莺莺醉得太凶,她只记得自己和那个男人十指紧扣,拥吻,纠缠……

    她痛苦地闭上眼,不敢再回忆。

    司马壑吃痛地扶额,他记得昨夜,自己欲火焚身……靠着一点点残存的理智,他没有做出最后那一步。熬过了药效,他便精疲力竭地睡了过去……

    陈莺莺害怕地啜泣着。

    突然,门外响起一阵纷乱的脚步声,一行人,仿若有备而来,直冲进陈莺莺的卧房。光天化日之下,一群宫女站在莺莺榻前看着她的笑话……

    司马壑侧身,掩住莺莺,用命令的语气向那群宫女道:“出去。”

    为首的那个太监行礼,道:“王爷,陈莺莺身为宫女,不知羞耻,淫乱内闱,罪不容诛,王爷若有意包庇,岂不污了自己的名声。”他作了个拜退的姿势,向两边的从属道:“把她带下去。”

    这行人,一看便是早有算计,成心陷害。司马壑知道,阻拦亦无济于事,他们带走了陈莺莺,但真正的剑是指向自己的,他要面对的血雨腥风还在后面……

    贺家府邸,西苑内。

    贺知湫怒不可遏地扬起鞭子,一鞭一鞭,抽在宫女血肉模糊的身体上,那鹅黄色的外衣,已被血污浸得难以分辨。

    贺知湫童稚未脱的脸上,挂着怒不可遏的表情,她质问道:“这点小事你都做不好,还敢向本小姐求饶?”

    奄奄一息,伏在地上的宫女,是昨日夜宴,为司马壑倒酒的那个。她哭得有出气没进气,喘息地求饶道:“饶了奴婢,小姐……饶了奴婢罢,是贺大人的意思……”

    此时月洞门后传来一个中年男子低沉的声音,“住手。”

    贺知湫应声望去,撅着嘴唤道:“爹!女儿要被红鸢气死了!”

    贺延年扬手道:“你出了气了,便罢了,叫她把那酒给司马壑,是我的意思。”

    贺知湫安排侍女,给陈莺莺下药,而后叫侍卫夜半潜入她的房间,糟蹋了她,以解贺知湫心头之恨。而今,弄巧成拙,成全了她和司马壑,贺知湫泫然欲泣地挽着父亲的胳臂,质问道:“爹爹你……你,你怎么能这么做!”

    贺大人摇头道:“你讨厌陈莺莺不假,真按你的办法去做,日后一旦查到你的头上,你觉得司马邵还会给你好脸色吗?再者,皇上放在身边的宫女,你就没想过他有什么深意?”

    贺知湫见自己的把戏轻易被父亲看穿,低着头道:“女儿固然有错,父亲早知道这事,阻止女儿便是,可……可为什么,要把司马壑牵扯进来?”

    “你喜欢司马壑,我知道,但这事我不同意。”他用从未有过的严厉神色望着贺知湫道:“司马壑无权无势,你却执迷不悟。我如果不下狠心,毁了他,你怎能迷途知返?你应当把心思用在邵王爷身上。”

    贺知湫难以置信地望着父亲,哭诉道:“那日你叫我同邵王爷游船,我都照做了,你说日后不会再为难司马壑……爹爹,你怎么能,你怎么能把我的幸福,寄托在那么一个……那么一个不成器的皇子身上?!”

    贺延年有些不耐烦地甩开女儿的手,厉声道:“别哭了,这事爹爹来善后,你不要再插手了。”言罢他转向侍女道:“送小姐回去,好生休息,没有我的命令,不许离开贺府。”

    陈莺莺被绑缚双手,由几个宫人押着,送进了天牢。她恐怕自己命数至此,反倒有种绝望的释然。

    不多时,两个公公走进来了,身后跟着几个喽啰,他一扬手,那几个短打小厮就走上来,钳住莺莺的胳膊,将她的脸扭过来,捏住下巴,另外一个,端起浓稠的药水,便向莺莺嘴里灌去。

    她被烫得火辣辣地疼,仿佛口腔里的皮肉都叫人钳去了,可那些公公捏着她的下巴,像是想要立即要了她的命。

    喂药以后,几个人什么话也没说,锁上牢门,出去了。

    不过半柱香时间,下腹一阵阵地痉挛,她感觉自己一定是要没命了,便爬到牢门口有人的地方,不停地招手,招手……她向和侍卫说,替她给司马壑带一句话,可方才烫伤的喉咙,只能发出漏风的气声……

    她突然感觉到两腿之间有一股热流涌出,猩红色从那里蔓延到了衣服上,明明她是受害者,却感觉万分羞耻,她害怕地蜷到了角落……

    宫里的钟撞了早朝,那些执笏板的,一个个弹劾司马壑,皇上脸色阴沉,已经在发怒的边缘,一个太监附耳说了几句,他神色稍解,命令道:“来人,将陈莺莺带上来。”

    群臣之中,司狱与贺大人交换了一个眼神,上前半步道:“禀皇上,陈莺莺在狱中畏罪自尽。”

    司马永怒不可遏地将满堂奏折推了下去,呵斥道:“朕怎知不是杀人灭口?来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便是自尽,也要带上来。”

    不多时,两个狱卒拖着一具形容枯槁的身体,走到殿上。说不清是陈莺莺自己在走路,还是因为拖动,被迫地,本能地迈了步子。她身下的血浸透了白色的中衣,行迹中,便顺着腿淋下来,划成血色的虚线。

    狱卒走到殿中,松了手,像是跪下来,又像是无知觉地落地,陈莺莺试图立起来,却只是蜷卧在地,捡不起身子。

    她右手里紧紧攥着被血浸了那柄发簪,司马壑买给她的玉簪。左腕,看不清伤口在何处,已经淋透了血。

    司马壑不敢看陈莺莺,他心里像是叫人剜了一块,又痛又酸,可他不明白,这感情是什么。

    一个身影冲了出去,司马邵不顾礼数,径直奔向陈莺莺的方向,他大声怒斥道:“传殿前御医!”而后他当着朝臣的面,脱了大袖衫,掩在莺莺的身上。司马邵红着眼质问满朝文武道:“是伦理纲常重要还是活生生的人命重要?你们这一个个吃人的东西,还爱什么民,忠什么君?”

    朝中一片喧哗,司马永攥了攥龙椅上的浮雕,低声道:“皇子癫症发作,来人,将他带下去。”

    陈莺莺顺着眼,看着远处,低着头的那个身影——司马壑,她心里静静的,什么也没有,只是看着他而已。

    她听见耳边一阵阵的嗡鸣,仔细辨认,又好像是掷地有声的人语,她听清最后一句话,皇上问她,有什么要辩解的。陈莺莺拼尽全力,用烫伤之后,沙哑的声音道:“此事与壑王爷……无……无半分关系……莺莺贪慕虚荣,一手策划,勾引……勾引……”话未全尽,陈莺莺感到一片寂静,她失血过多,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