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尘埃往事
南禾弯下腰，乌黑的眼睛死死盯着李鑫，许久才终于道了声：“可笑！”他直立起身，晃着身子退后两步，运了运气，压抑着情绪道：“你不过是打着所谓正义的口号为自己做的龌龊之事找借口。都如你这样解决，还要警察干什么？！还要法律做什么？！”
忙着记录讯问笔录的赵晶晶闻言抬头心道：咋还说上言情剧台词？
“你不是个好人，但也算是好哥哥，想过你妹么？如果地下有灵，知道你变成跟凶手一样的人渣，会怎么想？！”
李鑫嘴角抽了几秒：“我不在乎！”
“……最后一个问题，连续几次对你下杀手那人，是谁？”
“不认识。我也很想知道，这小子每次都下死手。还没抓到那家伙？呵~果然，你们全都是废物！”
南禾拧住李鑫衣领：“手上两条人命，到死都没有弄清真正的凶手，谁更垃圾？！”
“而我，能抓到你，同样也会抓到他！”
“我、会、抓、住、他——！”
“会把他交给法律！”
“会把他送到下面去见你！”
“而你，很遗憾，不一定能有机会亲眼看到！”
……
队长办公室门紧闭着。
门外，三个脑袋上下挨着贴在门板处。
“副队，你猜宋队为啥冷脸？”刘聘咬着牙关含声问。
公孙翰冷声白眼道：“我怎么知道？！睡正香就被你俩掀开被窝过来听墙角！”
“主要是满大队除了局长，也就师傅你能安抚住队长，我这不是怕么……”苏宇压着气音解释到。
“别挤我！我几天没刮胡子、没洗澡，挨这么近，臭死你俩！”公孙翰压低声时声音有点儿夹，刘聘强忍着笑，没注意外套拉锁碰到门板。
门内，宋羽、南禾隔着办公桌相对而坐。
窗外一只麻雀不小心撞上玻璃，晕了片刻便扑腾着翅膀慌乱飞走，一片灰色羽毛打着旋摇曳着落在灌木丛中。
室内很静，静道门板发出细微响声都显得尤为刺耳明显，宋羽习惯性熟练地抽出本书砸出去。
书角“嘭”地磕在门板上变形落地，门外三人登时魂不附体，忙作鸟兽散到不见影踪。
宋羽转回视角，左手指关节叩了叩桌面上段启年穿警服的照片：“认识？”
两人目光短暂一碰，南禾睫毛微颤着没回答。
“都是警察，不用讲太多，背调出你所有资料并非什么难事。大学、高中……乃至出生地左邻右舍。”宋羽将照片擦着桌面推向南禾缓缓道：“我现在想听你亲口说。”
南禾原本略冷的目光在看着照片时流露一丝平日少有的柔和，似初春冰面裂开的第一条缝隙中潺潺流水闪着光。
宋羽坐在原处好整以暇，安静地等着南禾回应，少顷后才见他抬起头。
“他是我的资助人……”
***
时间于岁月轮转中模糊痕迹，光晕倒退至七年前。
那个挨打后的夜晚，从昏迷中苏醒的南禾挣扎着支撑起上身靠着墙壁，隔间叔婶悄声说话声音从本不隔音的墙壁传过来。
婶子：“村头李石家原来穷成什么样子，还不是在他城里表哥帮衬下发财全家进了城，天天吃香喝辣，上个月回来卖祖宅，他媳妇儿脖子、手腕都是金镏子，这一顿跟我显摆。最后我一顿恭维，才套出些话来。你猜那见不得光的生意是啥？”
叔叔重新将被子边角塞到腋下好奇地问：“啥？”
婶子摸黑下地到厨房拿起水瓢喝了一大口凉水，擦擦嘴角返回屋内继续说道：“城里有钱人怕死，李石他们倒腾的是……”
婶子故作悬念，凑到男人耳边说出几个字。
“啥？！器官买卖？！”
“你小点声。瞅你这点出息，这有啥奇怪的。听说俩腰子，少一个也能活。肝少一块还能再长。”
“不违法？”
“都说见不得光的买卖，你说呢？但穷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这玩意儿自己愿买愿卖的事儿。”
“多钱也不卖，想想都疼，嘶~”男人摸着腰倒吸口凉气默默念叨着。
“活该你穷，十几万放那你都想不到赚。”
“十几万！？”
月光透过布满灰尘的窗户落在男人忽亮的眼上。
“嗯呐，就这么值钱。”
“了不得、了不得，咱是没这发财命，赶紧睡，明早还要下地。”男人用被子盖住半张脸打算结束这个话题。
“怎么隔壁那个赔钱货，总不能继续白吃白喝。”婶子抬脚踹在男人胳膊上，撇撇嘴示意隔壁躺着的人儿，嘴角狡黠一笑。
“你说南禾？！想什么呢？！不行！老娘们儿你穷疯了？！”
后面便是两个人时高时低的争吵声。南禾忍痛摸黑从地上找到掉落的那只鞋穿好，用尽全力踹开柴房门逃离这个没有一丝温情的地方。
三个月后，
月上柳树梢，长青桥河堤乱石滩后。
“谷哥，还是我潜过去吧，你们等我消息。”乔装后的警员认真说。
今夜逮捕行动是刑警队与缉毒大队联合进行，线报可靠消息，一单毒品交易将在桥下秘密交接，数量暂不清楚，估量不会太少。其中为首的毒贩王友三更是有不少命案在身，这次行动绝对不能有任何闪失。
“不行！太危险，还是按照原计划，我过去，缉毒大队那边已经在周边布好警力，不用担心。”副队谷乐拍拍警员肩膀，让他继续隐蔽，自己则弯着腰，尽量将隐藏在光影之外的夜色中，慢慢靠近桥下。
桥下晚风徐徐，河滩边堆积着十几个破旧轮胎和空置工业原料桶。这些多半是某些流浪汉积攒着准备一定数量后变卖掉。谷乐侧身躲在观测视野最好的位置，认真侦察着周围动静。
谷乐身着满身破烂不堪的单衣，上面特别剪了好些个孔洞，又在土坑里反复踩踏过。原本俊朗的脸也涂抹上不少食物酱汁混的土。
为了更加贴合流浪汉，连脚上鞋子都是特地拜托居委会大妈到垃圾桶里现寻的，可谓细致武装到全身。就算跟毒贩走个正碰面，估计也只能被对方嫌弃着喊滚开。
临近交易时间，随着阵阵轮胎摩擦沙石声，月光下，三辆没有开灯的车接踵而至。
忙着记录讯问笔录的赵晶晶闻言抬头心道：咋还说上言情剧台词？
“你不是个好人，但也算是好哥哥，想过你妹么？如果地下有灵，知道你变成跟凶手一样的人渣，会怎么想？！”
李鑫嘴角抽了几秒：“我不在乎！”
“……最后一个问题，连续几次对你下杀手那人，是谁？”
“不认识。我也很想知道，这小子每次都下死手。还没抓到那家伙？呵~果然，你们全都是废物！”
南禾拧住李鑫衣领：“手上两条人命，到死都没有弄清真正的凶手，谁更垃圾？！”
“而我，能抓到你，同样也会抓到他！”
“我、会、抓、住、他——！”
“会把他交给法律！”
“会把他送到下面去见你！”
“而你，很遗憾，不一定能有机会亲眼看到！”
……
队长办公室门紧闭着。
门外，三个脑袋上下挨着贴在门板处。
“副队，你猜宋队为啥冷脸？”刘聘咬着牙关含声问。
公孙翰冷声白眼道：“我怎么知道？！睡正香就被你俩掀开被窝过来听墙角！”
“主要是满大队除了局长，也就师傅你能安抚住队长，我这不是怕么……”苏宇压着气音解释到。
“别挤我！我几天没刮胡子、没洗澡，挨这么近，臭死你俩！”公孙翰压低声时声音有点儿夹，刘聘强忍着笑，没注意外套拉锁碰到门板。
门内，宋羽、南禾隔着办公桌相对而坐。
窗外一只麻雀不小心撞上玻璃，晕了片刻便扑腾着翅膀慌乱飞走，一片灰色羽毛打着旋摇曳着落在灌木丛中。
室内很静，静道门板发出细微响声都显得尤为刺耳明显，宋羽习惯性熟练地抽出本书砸出去。
书角“嘭”地磕在门板上变形落地，门外三人登时魂不附体，忙作鸟兽散到不见影踪。
宋羽转回视角，左手指关节叩了叩桌面上段启年穿警服的照片：“认识？”
两人目光短暂一碰，南禾睫毛微颤着没回答。
“都是警察，不用讲太多，背调出你所有资料并非什么难事。大学、高中……乃至出生地左邻右舍。”宋羽将照片擦着桌面推向南禾缓缓道：“我现在想听你亲口说。”
南禾原本略冷的目光在看着照片时流露一丝平日少有的柔和，似初春冰面裂开的第一条缝隙中潺潺流水闪着光。
宋羽坐在原处好整以暇，安静地等着南禾回应，少顷后才见他抬起头。
“他是我的资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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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于岁月轮转中模糊痕迹，光晕倒退至七年前。
那个挨打后的夜晚，从昏迷中苏醒的南禾挣扎着支撑起上身靠着墙壁，隔间叔婶悄声说话声音从本不隔音的墙壁传过来。
婶子：“村头李石家原来穷成什么样子，还不是在他城里表哥帮衬下发财全家进了城，天天吃香喝辣，上个月回来卖祖宅，他媳妇儿脖子、手腕都是金镏子，这一顿跟我显摆。最后我一顿恭维，才套出些话来。你猜那见不得光的生意是啥？”
叔叔重新将被子边角塞到腋下好奇地问：“啥？”
婶子摸黑下地到厨房拿起水瓢喝了一大口凉水，擦擦嘴角返回屋内继续说道：“城里有钱人怕死，李石他们倒腾的是……”
婶子故作悬念，凑到男人耳边说出几个字。
“啥？！器官买卖？！”
“你小点声。瞅你这点出息，这有啥奇怪的。听说俩腰子，少一个也能活。肝少一块还能再长。”
“不违法？”
“都说见不得光的买卖，你说呢？但穷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这玩意儿自己愿买愿卖的事儿。”
“多钱也不卖，想想都疼，嘶~”男人摸着腰倒吸口凉气默默念叨着。
“活该你穷，十几万放那你都想不到赚。”
“十几万！？”
月光透过布满灰尘的窗户落在男人忽亮的眼上。
“嗯呐，就这么值钱。”
“了不得、了不得，咱是没这发财命，赶紧睡，明早还要下地。”男人用被子盖住半张脸打算结束这个话题。
“怎么隔壁那个赔钱货，总不能继续白吃白喝。”婶子抬脚踹在男人胳膊上，撇撇嘴示意隔壁躺着的人儿，嘴角狡黠一笑。
“你说南禾？！想什么呢？！不行！老娘们儿你穷疯了？！”
后面便是两个人时高时低的争吵声。南禾忍痛摸黑从地上找到掉落的那只鞋穿好，用尽全力踹开柴房门逃离这个没有一丝温情的地方。
三个月后，
月上柳树梢，长青桥河堤乱石滩后。
“谷哥，还是我潜过去吧，你们等我消息。”乔装后的警员认真说。
今夜逮捕行动是刑警队与缉毒大队联合进行，线报可靠消息，一单毒品交易将在桥下秘密交接，数量暂不清楚，估量不会太少。其中为首的毒贩王友三更是有不少命案在身，这次行动绝对不能有任何闪失。
“不行！太危险，还是按照原计划，我过去，缉毒大队那边已经在周边布好警力，不用担心。”副队谷乐拍拍警员肩膀，让他继续隐蔽，自己则弯着腰，尽量将隐藏在光影之外的夜色中，慢慢靠近桥下。
桥下晚风徐徐，河滩边堆积着十几个破旧轮胎和空置工业原料桶。这些多半是某些流浪汉积攒着准备一定数量后变卖掉。谷乐侧身躲在观测视野最好的位置，认真侦察着周围动静。
谷乐身着满身破烂不堪的单衣，上面特别剪了好些个孔洞，又在土坑里反复踩踏过。原本俊朗的脸也涂抹上不少食物酱汁混的土。
为了更加贴合流浪汉，连脚上鞋子都是特地拜托居委会大妈到垃圾桶里现寻的，可谓细致武装到全身。就算跟毒贩走个正碰面，估计也只能被对方嫌弃着喊滚开。
临近交易时间，随着阵阵轮胎摩擦沙石声，月光下，三辆没有开灯的车接踵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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