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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沈建爵暂担大司马 苏涣终得偿所愿

    中秋后的没几日博士府的人便要出发了,他们此行的目的是位于玉泉关外的罗泊湖。四十年前开始天气骤冷,到三十年前北域草原万里冰封,幸得关内和中原有天连山和大白山的阻隔,并没有受太大的影响。

    罗泊湖本是察干沙漠的一个咸水湖,从那时起路过西域的商人发现它一到冬天居然也开始冰冻,后来经过博士院的探测,发现它在五年前达到了峰值,随后便一年比一年薄。同时有消息从银川峡谷中传出,北域草原也开始冰释。

    博士院综合各种数据推测得出:在最寒日测得罗泊湖每薄一尺,北域草原向北冰释大约五百里。所以他们得赶到最寒日之前测量罗泊河的冰层厚度。

    苏畅他们将于后天出发,苏涣这日傍晚时刻紧盯着苏畅的动向,见他们准备什么衣物他也按标准准备一套。他背着苏畅早已在稽官司挂了印,由于明日还需按例进宫给胡圣清做最后的请辞,他打算回来后再拿出胡圣清给他的谕旨,这样苏畅便没有时间去周旋了。看着苏畅带着一众学士埋头忙碌,一直被他蒙在鼓里,他心里可劲的美滋滋。

    第二日朝会苏涣终于打起了点精神,想着自己即将隐退,不用每日天不亮就要起床来此听百官聒噪,激动的心早已按捺不住。

    本来他的心思全不在朝堂之上,但这日的廷议却引起了他的兴趣。

    这一次除了秦善春一派还在竭力反对沈建爵担任大司马一职外,之前不表态的官员突然都开口支持沈建爵。哑火了一阵子的季康见势,重整旗鼓,也加入了支持大营。沈建爵这次似乎才是真正的众望所归,秦善春的声音一时完全被淹没。

    胡圣清不知为何,这种情况了还是迟迟不定,百官只得步步紧逼。最后在季康的提议下取了一个折中的办法:由沈建爵暂时接管大司马部分职务,每季度考核一次,一年以后再由文武百官和胡圣清判定他是否有能力担任大司马一职。虽说是折中之举,但是大家都知道,只要入了局,便是十拿九稳的事。

    这秦善春还是不死心,朝会散了以后还去政清宫缠着胡圣清,让他收回成命。

    “圣上,你怎么能答应呢?”秦善春一入宫门便焦急地问道。

    胡圣清也是头大得很,但秦善春素来对他一片赤胆,他也只能耐心解释道:“爱卿,你没看见朝会上的形势吗?朕若不妥协,现在来这里逼宫的便是百官。”

    “陛下!臣没有逼迫你的意思啊!”秦善春听到‘逼宫’二字,立马解释道,“沈家当年有没有暗中支援魏,项,黄三家还是没有定论的事,这让他入位三公,不就是默认了他们没有吗?”

    “按你意思是你是确定他们有暗中支援?”胡圣清不胜其烦,质问道,“你查了这么多年,可有查出什么证据来?”

    “臣…臣没有查出什么证据来?”秦善春见他有些恼怒,有些磕巴道,“可是这不都是咱们心里认定的事吗?”

    “秦相!那是你认为,朕什么时候跟你说过朕觉得沈家做过这事?”胡圣清听言,勃然大怒,把手中的茶杯掷碎在御案上,呵斥道。

    秦善春见他龙颜大怒,立马跪地请罪道:“陛下!臣妄测圣意,请陛下治罪…”一旁的秦善冬也是吓得花容失色,立马也下跪给秦善春说情:“陛下息怒!我长兄也是为社稷着想…”

    “你们都是忠臣,就朕是昏君,朕只要不如你们意,个个便拿着为社稷着想来要挟朕,这天下还怎么治理。”胡圣清先是对着秦善春发作,后又对着秦善冬怪声怪气道:”爱妃!朕这皇位要不要让你兄长来坐?”

    两人好久没见过胡圣清发这么大的火,畏惧之感陡然重现,哪里还敢置喙其它的事,只得一个劲请罪。

    胡圣清的本意也只是呵退秦善春,见有效果,找个台阶给他下了以后便让他退下。

    “陛下消消火!消消火…”秦善春走后,秦善冬倒了一杯热茶安抚道,“我长兄向来执拗,下次省亲,我一定好好说道说道他。”

    “爱妃呐!这朝堂之事哪能只听一家之言,凡事要有根有据,你兄长张口闭口便是沈家长沈家短,我要是都听他的,那天下都以为朕只听你们秦家的,哪还有别家的忠义之言。”胡圣清火气消了一点,缓缓道。

    秦善冬向来只顺胡圣清的意,无论他说什么,她都附和赞同。

    “陛下!苏涣在外面等了很久了,要召他进来吗?”正在两人交谈之际,司礼监总管突然来报。

    胡圣清一听是苏涣,想到他今日要来辞别,立马吩咐道:“快让他进来。”随即又让秦善冬先回后宫。

    “陛下!老臣来辞别了!”苏涣一进门便躬身请辞道,略带哭腔。

    “让爱卿久等了!让爱卿久等了…”胡圣清起身把苏涣迎到侧边椅子上,语带歉意道。

    苏涣一坐定,便疑问道:“陛下,我刚见相爷愤然出了宫门,可是对今日廷议结果不满啊!”

    “爱卿就不要提廷议之事了!”胡圣清岔开话题,“苏学士答应带你入关了吗?”

    “答应了!答应了…老臣东西都收拾好了,明日便出发。”苏涣谎话张口就来,他本来想试探一下胡圣清的真实看法,但见他有意岔开话题,便不再追问。

    胡圣清信以为真,似送老友远行般交代道:“爱卿呐!这一路上一定要注意身体,不要喝酒了,哪关内可风寒得很…”

    两人寒暄了好一阵,正当苏涣要走时,他从御案暗格内抽出一道早已写好的谕旨,对苏涣说道:“苏爱卿,此行顺道给朕带一道密诏给王叔野。”遂即便把密诏给了他。

    “陛下!这是什么?”苏涣接过密诏后疑惑不解道。

    胡圣清对着密诏点了下头,回道:“爱卿可以自己打开来看一下!”

    “陛下!这…这…今日不都基本确定让沈太仆接任大司马一职了,怎么还要诏王叔野回来?”苏涣小心翼翼打开密诏,读完以后惊问道。

    胡圣清淡然道:“朕只答应让他暂担,他合不合适还要另当别论,你不是也推荐过王叔野吗?怎么现在也觉得沈太仆合适了?”

    “老臣不是这个意思!”苏涣立马解释,遂即又疑问道:“只是为何只说让王叔野回来待职,没说让他待何职?”

    “朕这不是考虑到万一沈建爵能力不够的话,要找一个人兜底嘛?”胡圣清笑脸道。

    苏涣似乎明白了什么,他没有继续追问这个问题。他收好密诏,临行前突然又开口问道:“陛下!老臣可不可以再问一个问题?”

    胡圣清似乎预感到了什么,回道:“爱卿但问无妨。”

    “陛下,臣想问为何百年来我们西川一直受如此偏见?”苏涣语气有些激慨。

    胡圣清听言,立马辩解道:“爱卿这是何意,朕待天下,犹如父母对待子女,皆都一视同仁,怎么会有偏见。”

    “老臣昏聩,恕臣失言…陛下乃天下共主,怎会厚此薄彼。”苏涣见他义正严辞,立马请罪道。

    往日里他们常有争得面红耳赤,所以胡圣清并不会真的在意他说什么。两人对这个问题一通装昏后,苏涣便离了宫门。

    苏涣本来今日看什么都天高云阔,此时却感觉有一张无形的巨手抓按着大地,压的他胸口喘不过气来,但看着手里的密诏,想着借此更能说服苏畅,心里也就舒坦了几分。

    “父亲!你是何意,怎么瞒着我辞官了!”苏畅早上去稽官司办事,得知了苏涣辞官的事,等他一回博士院,便怒气冲冲来质问道。

    “不是你说的如果圣上肯给我谕旨,你便带我出关吗?”苏涣有些闷闷不乐道,遂即把之前藏起来的谕旨扔给了他。

    苏畅接过谕旨仔细看了一遍后,发现谕旨真实无疑,一时有点语塞,思考了一会儿后,开口幽怨道:“父亲你真当是不知道关内的风险,只图一时脑热,我这就入宫请求圣上收回成命。”

    “畅儿!畅儿…”苏涣一把拉住他哀求道,“我都是身埋半截黄土的人了,你就应了我的这个心愿吧。”

    “不行!”苏畅拒绝得很斩钉截铁。

    苏涣和他拉扯一番,见他油盐不进,最终只得拿出密旨,说道:“畅儿,为父此次可不是单纯去玩,是领了皇命的!”

    苏畅见他的密旨样式不像是假,见四下无人,便打开仔细查看起来,看完后小声连发三问:“这不都基本敲定沈太仆了吗?圣上这是作何打算?为何又只是叫王将军回来待职?”

    苏涣见他读完,立即把密诏收起来,边收边说道:“畅儿,密诏的事只能为你我二人所知,此行万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你我只需心存天下苍生,忠于主君,其它事切莫参与。”遂即语气有些感慨道:“至于到底为什么咱们知道又能如何!还不如什么都不知道!”

    苏畅听言也表示赞同,见有此密诏,他便再无理由拒绝苏涣,但和他约定三章,不准喝酒,只能到玉泉,不能跟着他们去察干沙漠。苏涣一个劲答应,苏畅又给他多配置些行李,休息一晚后便要出发了。苏涣心里激动,今年来第一次整日滴酒未沾,甚至连念头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