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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在沈家盘桓几日,待沈云舒心情平复后,霍斯年回到了霍家。霍大帅对他的委任状已经发布,他也是时候去沪城军驻扎处赴任报到了。

    经过简单的一番修整,霍斯年第二天便随舅舅文松一道出发,直奔沪城军驻地。文松得知霍斯年今天要出发的消息,一早便来到霍府等候,亲自送自己的外甥上任。在他眼里,霍斯年难得有这么认真上进的时候,霍家的未来还不都是他霍斯年的,四舍五入大约也有文家的一半。只要军权在握,再把女儿嫁进霍家,他们两家亲上加亲,他文松在军中的地位自然也是要再抬一抬的。

    只可惜,他的如意算盘落了空。在儿女姻缘这方面,霍斯年他掌控不了实属正常,但自己女儿文静瑶也不遂他的心意,说自己心有所属了,并不喜欢表哥也不想嫁入霍家。不过,文松不着急,只要男未婚女未嫁,一切都未成定局,万般皆有可能。

    眼下,文松要做的就是扶持霍斯年上位,不怕外甥有野心,就怕他没有企图,何况霍斯年这个嫡长子无论继承霍家还是掌管沪城军都是顺理成章的。

    两人坐在汽车后排一路无话,霍斯年眼睛微闭,似是非常困倦,文松知道他最近在沈家帮忙,也不好打听细节,毕竟是霍斯年的私事,文松也知道外甥的性格,就算问了,他也未必肯说点什么。

    一路颠簸,汽车在沪城郊区停下。这里便是沪城军驻地,场地宽阔,适合练兵,军营环境不错,住宿条件比霍斯年在国外的军校好多了。军队驻扎于此,一方面承担护卫沪城和霍家的重担,另一方面也方便随时支援周边。

    早早收到通知的几位将领在外迎接,文参谋长在军中多少有些威望和关系的,他亲自送霍斯年过来,他们自然是不敢怠慢的,虽然心里对这位霍家嫡长子的荒唐行为早有耳闻,但面子工程还是要搞好的。

    一番寒暄后,霍斯年送别了舅舅文松,经由几位将领带路便很快熟悉了军营的环境,并了解了大概的人员配置。有之前军校的生活经验,霍斯年适应的人很快,他丝毫不介意旁人疑惑不解的眼神,毕竟很多人都认为他养尊处优惯了,来这里无非就是作秀,镀个英才少帅的虚名罢了。

    既然决定了,就要做到最好!服众就要赢得人心,让这帮铮铮铁骨的汉子心服口服。霍斯年从来都是一个内心极度自信却不外露的人,从此刻开始,这里就是他一个人无声的战场了。他并不担心自己日后的处境,他有应对任何突发情况能力,他还是担心沈云舒,担心风雨欲来的沈家,担心自己不能时时刻刻陪伴在沈云舒的身边,她要如何面对。

    终究,霍斯年的担心还是应验了。沈铭城的葬礼过后,漕帮内部就不太安分了,毕竟这么大的帮派不能一日无主,其中呼声最高的便是推举黄金叶担任新的帮主。

    漕帮的三大派系分别是沈家、黄家和张家,如今沈家只剩下幼女,而黄张素来交好,在这场帮主之位争斗中,沈家虽然占了声名先机,实力也属三家最强,但若黄张两家联手硬拼,沈家还是有些吃力的。

    这样的分崩离析,沈云舒深知自己的父亲肯定不愿意看到,而如今让两位叔叔退让,只能出些奇招,不能硬来。所以,在帮主之位没成定局之前,她早早想好了应对之策。

    前些年,沈家的产业经营便涉足到教育领域,在沈云舒的主张下,沈家暗地里在苏沪等地投资兴办了几所学校,虽然并未对外披露,但办的有声有色。这两年,几所学校经营有了规模,高价聘请了老师,扩建了校舍。

    就在帮派里议论帮主之位要改玄易张的时候,沈家率先发布了一则通知:凡是漕帮兄弟,家中有适龄入学的孩子,均可上报信息,就近选择入学,男孩女孩一视同仁,学费减半,若家中妻子想外出工作也可视能力妥善安排至棉纺厂或者学校打杂,若夫妻二人均为漕帮工作,则孩子学费全免,若家中有老弱病残需要照顾,还可额外每月申领一笔优抚金。

    消息传开,漕帮一片沸腾,尤其是跟着沈家的那一帮兄弟,而黄张治下的一票人除了几个平时揩油的不为所动,其他绝大多数过的苦哈哈的兄弟,都倒向了沈家。这一招釜底抽薪,沈云舒算是玩的行云流水。

    现如今,但凡有家有室的出来讨生活无非就是为了一家老小,沈家一番作为也遭到个别人揶揄是收买人心的作秀。但沈家是确确实实在办了实事,让帮派的兄弟们没了后顾之忧,近年来的转型和投资实业挖矿建厂,让大家也踏踏实实过起了日子,不必担心再过起打打杀杀的日子,安安分分地赚钱。

    黄金叶没想到,沈铭城去世后,就属推举他做帮主的呼声最高,但短短几天,形势就发生了逆转,漕帮兄弟比之前沈老大在的时候更团结,看来自己是小看沈云舒这丫头了。

    免费让孩子读书尤其是让女孩子读书,黄金叶觉得甚是好笑,就算读了书,女孩子到了年龄不还是要嫁为人妇嘛,简直多此一举。

    而另一边的张岳林,一向心机深沉,此刻有点坐不住了。沈家的一连串动作让他有些慌张,沈云舒不动声色地去了苏州,带回了徐彪,后续没有继续追责,然后操持了葬礼,表明上一副柔弱的样子示人,但面对帮派里推新一任帮主的压力却毫不畏惧,这后面的“收买人心”做的更是做的细致入微,再想想她身边的霍斯年……张岳林觉得自己遇到对手了,哪怕是沈铭城在世,他也没有如此强的压迫感。

    他习惯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这个渔翁习惯了浑水摸鱼,看别人鹬蚌相争,如今他觉得自己仿佛是砧板上的一块肉,随时要被剁成肉糜……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可一向做惯了亏心事的张岳林,实在搞不懂沈云舒的套路,第一次过招,她就以四两拨千斤轻松度过。不行,不能再坐以待毙!张岳林这样想着,便拨通了那个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