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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龙督察

    1931年元月13日,星期二。

    下午两点钟的时候,夫子庙文德桥东边紧靠秦淮河的一家叫奎光阁的茶馆里,扬州评话名家王晓棠正说着《水浒》里的精彩段子“武松打虎”。

    茶馆是由一排七架三开间茶室组成,后院紧贴着秦淮河,院内搭台,说书先生就在那台上献艺。

    这时段的茶馆很是热闹,跑堂的和茶把式穿梭于各个茶桌之间,各种嗑瓜子,剥花生的声音与喝彩声夹杂在一起,此起彼伏。

    这里不仅不同的茶有不同的收费价格,不同的茶桌收费也不同。越是中间,越靠近后院的茶桌收费越高。

    茶馆一共有二十一张茶桌,每张茶桌配四张条凳。分为七列三排,列与排与墙间隔都是三米,唯独最左边靠后院的那张桌子是靠墙而设,同时也更靠近后院。

    龙宝年每次来这就坐在最左边靠后院的位置。这位子,他不来,老板也给他留着。

    这会他正靠墙侧坐着,左腿踩在旁边条凳上似乎听得入了迷,其实却虚眯着两眼审视着茶馆。

    这时过来一穿着洋气男子正欲坐下拼桌,却发现龙宝年两眼正直勾勾的瞪着自己。

    男子瞅了瞅龙宝年披着的警用大衣领子上那三颗金星,又瞅了瞅龙宝年的眼神,愣是没敢坐下,随即朝其他桌子走去。

    须臾,又走来一个四十岁上下,头戴礼帽,身着长衫,拎着个棕色皮包,商人模样的男子欲从龙宝年身边经过。

    龙宝年一下叫住那人道:“这不是刘掌柜吗?这么巧,在这碰到你了!”

    刘掌柜侧头一看,忙道:“哎呀!我当是谁在叫我,原来是龙督察啊!您这大忙人怎么也有闲情逸致到这奎光阁喝茶听书来了?”

    “我啊,路过,见里面热闹,进来坐坐。来,来,来!相请不如偶遇,咱们拼一桌?!”

    龙宝年也不放下他那搭在条凳上的腿,却用右手拍了拍桌子请刘掌柜落座。

    跑堂的都是机灵鬼,看这情形忙过来招呼来客在龙宝年右手边位子坐下。

    “那我就却之不恭,叨扰督察大人了咯!”刘掌柜客气完对跑堂的说道:“来碗龙井。另外,照着龙督察喜欢的点心上那么几样。”

    跑堂的随即报道:“得嘞!一号桌,上好龙井一碗,鸭油酥烧饼,梅花糕各一份嘞!”

    ……

    “老古,你今天可是晚到了五分钟。”

    龙宝年警觉的望了望四周,左手挡着嘴,压低了声音和那个“刘老板”说道。

    “刘老板”也压低了声音回答道:“有点事耽搁了。不就五分钟嘛,你不要总是那么斤斤计较。”

    “刘老板”——老古,是去年中共NJ市委遭受严重损失后,由中共JS省委指派,来领导NJ市地下工作的新市委负责人。

    龙宝年则是安插在国民政府首都警察厅督察处的中共特别党员,受前中共NJ市委负责人,他的入党介绍人老钟同志直接领导。在南京,他只和NJ市委负责人单线联系。

    ……

    “这么急约我来有什么事?”老古双肘撑在桌上,双掌捧着口鼻轻声问道。

    “还是上周见面时说的事。”

    “中央决定纠正(立三路线)错误后,我们NJ市委已经停止组织一切暴动;但《星光》报是我们现在对民众进行宣传的唯一武器,这个不能停。”

    “既然中央已经认识到(立三路线)的错误,我们就要把错误纠正到底。冒那么大风险去搞这种地下宣传,值得吗?”

    “现在我们虽然不在城市里搞大的公开暴动,但是对民众宣传革命思想是必须要做的。不做革命宣传怎么唤醒民众?又如何能吸收新同志,增强革命力量?”

    “老古,我没说不做宣传。只是鉴于目前形势,希望组织暂时隐藏起来,为革命保存火种。”

    ……

    “呃!刘老板,你今年药材生意发大了吧?给兄弟我也介绍个路子怎么样?生生药房罗老板跟我还算有点交情哟!”龙宝年见有人经过,换了个姿势大声说道。

    老古也放下了手,一脸被打趣的表情道:“督察大人又在笑话我了!今年天干,药材比平时少了三成,价格是高了,没地收啊!”

    ……

    路客一过,两人又恢复到了前面姿势。

    “这个问题我们不用争论了。用《星光》报做为武器宣传革命,是中央和省委提出的要求,我们现在都已经是只在最主要的地点张贴了,不可能再压缩。宝年同志,我想我有必要提醒你一下:希望你能拿出一个共产党员应有的勇气与魄力出来,顽强的和敌人做斗争;而不是坐在这里怕这怕那,甘于混吃等死!”

    老古的话有点重,但颇有豪气。

    “老古同志,我也提醒你一下:谨慎并不代表胆小,莽撞也不代表勇敢!我请你务必将我的建议转达给上级,真的不能这么搞下去了!”

    “你今天找我来,就为这话?”

    “当然不全是,但是这话也很重要!”

    “好吧,你的建议我一定会向上级转达的。你还有什么事,快说!”

    “我上次和你说过的警察厅侦探大队二十名警员不知所踪的事,我打听到消息了。”

    “是什么情况?”

    “现在已经证实是被党务调查科借调过去执行秘密任务去了。”

    “具体执行的什么任务?”

    “目前还不清楚。”

    “没查清楚你就找我来?”

    “正因为查不到才说明有问题啊?《星光》报的事,警察厅里没有派警力进行调查,却在同时有二十个警员消失了近两个星期,这还不值得我们重视?”

    “蒋某人在国民党内的对头多了去了,这二十个人万一是去执行对付他们自己内部的人呢?我可听说现在立法院就在公开反对蒋!”

    “我们要对同志们的安全负责,怎么能靠侥幸呢?”

    “我实话对你说吧,上次回去我就此事做了了解。反馈上来的信息,所有参与此事的同志都说没有发现任何被调查被跟踪的迹象,并且我们也变换了传递方式,张贴的时间和地点。我对同志们的安全是负责任的!”

    二人虽在争执,从面上却一点也看不出来,似乎都已沉醉于评话先生的精彩表演之中。